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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铁军愣住了。
刘大海也懵了，犹豫了下才开口道。“程处长，这、这不和规矩吧？”
“我有了个想法，正好他们两个都有用，听我的试试看就是了，要是今天还撬不开她的嘴，那就只好押送到省里去继续审了……”
既然有机会能旁听，尚铁军是一百个愿意，拽着付正义便进了审讯室，按照要求坐在了最后一排。
被提审的李洋花，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坐下来之后眼睛都不抬，就呆呆的盯着前面米许位置的那块地板。
负责审讯的程处，慢条斯理的依照正常的方式询问李洋花的姓名、年龄。职业、家庭地址等一系列的问题。
李洋花正常回答，语气低沉但却相当的配合，这可让从刘大海处知晓直到现在都没撬开这女人嘴的尚铁军火了，怒视着坐在他身旁充当记录员的刘大海！
刘大海没吭声，只是将放在手边封面上有编号的几个文件夹移到了他面前，付正义瞄了一眼，见是前几次审讯的笔录，不过末端的审讯员意见栏里都写着：无有效口供！
程处开始正式讯问。“李洋花，昨天你还是坚持自己没有做错，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单位、为了福利院、为了那些被遗弃的孩子，那你的道理到底是什么？你不知道这么做是违法吗？”
“违法？我怎么就违法了？那些只知道生、不知道养的混账农民，生出女孩就丢了、就溺了、就卖了，我所管理的福利院是这些孩子们生存的最后屏障，没有我所管理阳光福利院，这天底下哪里还有可以容纳上百个孩子的地方？指望民政局的那些官老爷们给拨款吗？还是说，指望着那些没有经济基础却总是指望着‘养儿防老’的农民会明白道理……”
一套套的理论，一条条的道理，李洋花一开始说话可就停不下来了。
李洋花的语速并不算快，但她的说辞却条理清晰！
这哪里是崩溃，这根本就是因为她真的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是坚定的认为自己将那些孩子们送出国是为了他们好，是让他们在投错胎之后重获了新生，额外获得了一次重新选择身份和未来的机会！
“你们知道出国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你们知道移民是何等的困难吗？你们知道身为农民的孩子会有多么痛苦吗？你们明白身为一个农民的女儿是何等悲哀、凄惨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什么都不关心！你们都是吃公家饭的，你们衣食无忧、你们根本就不明白现在的社会是个什么样子！被领养的那些孩子们，他们每一个都会感谢我，他们每一个都会真心实意的感谢我，因为只有我才能够让他们获得了新生……”
听到了这里程处终于忍不住了，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李洋花！难道被拐卖的那些孩子也要感谢你吗？难道他们的家庭也要感谢你吗？你知不知道，丢了孩子的家庭是何等的痛苦？要是他们能够站在这里的话，我相信如果不阻拦的话，这些人情愿一口一口将你生吞喽！”
“哈！来呀！只要他们还有理智，就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好！被领养走的那些孩子们，都将生活在幸福之中，他们每一个在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被领养走的，他们一辈子都会感激我的……”
状若癫狂，但李洋花的眸子里却只有着鄙夷和藐视，仿如她所面对的是无知的白痴，自己所遭遇的是彻头彻尾的冤屈！
听着李洋花在疯狂的叫嚣和解释，付正义觉得自己判断出了她的心态，因此写了个条子让尚铁军传给了审讯员程处，得到了对方同意这才徒然开口道。“李洋花！你真的是又可笑还可悲！你知道被你送去法国的那十二个孩子遭遇了什么吗？”
撇了撇嘴，李洋花不屑道。“可笑？可悲？在我的字典字绝对没有这两个词！被送去法国的孩子一共有十九个，不是十二个……”
付正义低下头装模作样的进行记录。“哦，那也就是说十九个孩子中只有十二个被人体器官贩卖团队所领走，还剩下七个可能活着……”
不等付正义的话说完，脸色一变的李洋花猛地便想要站起来，可固定在地板上的审讯椅令她仅仅能够稍微抬起些身来，于是她怒视着付正义喊了起来。“什么？什么！人体器官贩卖团伙？”
“肝脏、肾脏、眼角膜、骨髓这些，每一个孩子都可以为法国的人体器官贩卖团伙赚取到两、三百万法国法郎，这个团伙的首脑交代，他派人过来领养一个孩子的费用只不过几万法国法郎而已，简直是太赚了……”
“不可能！不可能！来自于法国的每一对领养夫妇都是我亲自接待的！四姐送来的那些孩子们绝对不可能沦为活体器官的供者，我不信！你说谎！”
听到“四姐”这个名字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
嘭的一声！
重重一拍桌子的付正义怒喝道。“李洋花！法国大使馆的人都因此而过来调查了，你以为你是在救那些孩子？你是活生生将他们推进了火坑，是你杀了他们，是你将他们推进了死亡的深渊！他们的冤魂不会原谅你的……”
李洋花的脸煞白，眼神也有些涣散了，她喃喃自语般的嘟囔起来。“不可能！不可能……四姐送过来的孩子不可能会这样的，他们都很可爱的，没人会舍得下手的……”
“不信？那我就让法国大使馆的人进来，你问她就知道了！”
说着付正义站起身来，出了审讯室便找来了索菲亚，将她所需要说的交代完，便让她带着那本领事馆的证件进了审讯室。
印有法国国徽的证件，被李洋花翻来覆去的检查。
板着脸的索菲亚按照付正义之前的交代，说法国警方破获了一起人体器官贩卖的案子，其中有十二个被活生生取出器官的孩子都是来自于这边，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儿的！
“不可能！不可能！那些孩子都不是婴儿啊，他们都还小的很啊，不可能成为器官供者的呀……”
“李洋花！你有没有一点医疗常识？人体器官的大小跟其移植成功率是成反比的，供体的年龄越小，被移植者排斥反应就越是轻微，只要不超过十岁的活体供者，都是一座座可以移动的金库，数十倍、数百倍的利润，足以让这些老外们趋之若鹜，难道你没有发现来这里收养孩子们的老外越来越多了吗？难道你没发现那对来自于加拿大的夫妇情愿要身体有残疾的孩子吗？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只要体内脏器是健康的，其他有任何的残缺他们都是无所谓的……”
也许是因为有关器官移植的那些说法，也许是因为付正义所说的利润，也许是因为最后所提及的那对来自于加拿大的夫妇，总之当付正义的说完之后，李洋花便彻底崩溃了……
第455章 畜生都不如
有点时候，人就是这么复杂且奇妙。
契诃夫曾经说过，当喉咙发干时，会有连大海也可也一饮而尽的气概：这便是信仰；一等到喝时，至多只能喝两杯：这才是科学。
前一刻还在鄙夷、在不屑、在藐视的李洋花，下一刻便泪眼滂沱、哭的声嘶力竭！
半个小时之后，哭晕过去的李洋花被救醒，她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什么都说，只要你们能将那些孩子给救回来！
能不能救回来？
需不需要救回来？
是值得商榷的。
但李洋花接下来所交代的内容，吓得负责审讯的程处都觉得头皮发麻！
一年内，李洋花从名为“四姐”的女人手中购买了二十七个年龄都不超过四岁的小孩，每一个的购买价格仅为两千块。
经由李洋花的人为变造，这二十七个孩子都被以所谓“弃婴”的身份被不同国家的领养人所先后带走，总计为她带来了近五十万的收入。
不同于由川金县各乡镇送过来的那些婴儿，李洋花为了让二十七个孩子的手续能够合法，她亲自带着现金去拜访了不少人，这些省里的、市里的相关人员在收了钱之后，就为李洋花和她所管理的阳光福利院大开绿灯，不但默许了她的这种行为，甚至还主动帮助她处理掉了不少事端。
虽然李洋花坚持认为自己将这些婴儿们送出国是为了他们好，但实际上她也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在距离她家三百米外的一座山上，她在一个山洞里藏了近三十万的现金和两本伪造的护照，并且在那里她还藏着完整的川金县外的关系网名单，以及她给那些人行贿的账目。
突破口一旦打开，便犹如是洪水决堤般无法阻挡，李洋花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所以五个小时之后，审讯组的负责人程处才从里面出来。站在走廊上伸了个懒腰，走进休息室坐下，抽起了闷烟。
一直等在这里想要知道结果，尚铁军见程处黑着脸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熟人也躲远点”的模样，眼珠一转便问付正义。“哎我说，你怎么知道法国破获了一起人体器官贩卖团伙的大案啊？”
“胡扯的！”
“你又不是学医的，那你怎么知道器官移植的成功率跟器官大小成反比？”
“瞎说的！”
“加拿大夫妇想要领养残疾儿童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他们想要让健康孩子留下来可以被其他人领养走，还是真如你所说也是为了贩卖？”
知道尚铁军是故意的，付正义瞄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垂着头、抽闷烟的程处，提高了音量故作恼火道。“那是我胡说八道的……”
怪叫一声，尚铁军从板凳上跳了起来。“你小子到底有几句是实话啊？”
被尚铁军那声怪叫给惊着了，手一抖烟头掉地上的程处长黑着脸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之后才无奈道。“得了，想知道什么就赶紧问！再过半小时我就需要带着材料回省厅汇报情况了！”
“李洋花到底图什么？”
付正义和尚铁军的异口同声，让程处的黑脸上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笑意，他将掉地上的烟头捡起来又狠狠吸了一口，这才说道。“李洋花家里原本是有八个孩子的，她排行老六，所以才被留在了父母身边，没跟她上面的五个姐姐那般卖的卖、弃的弃，所以心理也就发生了扭曲，长大后因为还长得不错、又舍得自己那身肉，巴结上了民政局的老局长出国镀了下金，于是就觉得国外什么都好，萌生了将弃婴送给经济条件更好的外国人家庭去抚养……”
尚铁军咂了咂嘴。“那为什么她会想到去勾结乡镇一级的计生办去抢人家农民的婴儿呢？”
“婴儿不够用了，就只好允诺好处让下面的人帮忙，中间有段时间还是不够，于是就去跟人贩子联系，让人贩子拐婴幼儿给她……”
“尼玛！这还是人啊？畜生都不如啊！”
“她没觉得自己做的错的，要不是你朋友说被送去法国的孩子变成了器官移植的供体，想要让她开口还真的有些难！这婆娘根本就不怕死，三十年前她十二岁的时候差点被卖给她那村子里的一个老光棍，结果那次是她五姐主动将她替了下来，结果人嫁过去没两年就被那老光棍给活生生打死了，所以她觉得自己在三十年前就该死了的，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
听到这里付正义也觉得有些不懂了。“程处，那她为什么还要在山洞里藏着钱、护照这些准备跑路的东西？”
“人都是怕死的，更何况几十万的现金足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