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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就意味着主世界备国的事都要由中国人民决定?”
这个“全世界各国的事都要由中国人民决定”又让戴梦岩一阵大笑,然后说:“我好像听明白点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中国的民主比西方的民主更科学、更先进?”
叶子农说:“不能这么说,一个药方包治百病那一定是瞎扯。土壤不一样,也许栽到人家的地里就开不出富强的花朵了。佛法讲不住一法,马克思主义讲一切以时间、地点和条件为转移,都是这个道理。只能这么说,意志不一定体现利益,人类作为一个社会整体要认识到这一点,可能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说话间,服务员把拉面端上来了,好大的一只黑碗,宽宽敞敞装着一碗面。
叶子农说:“嘴脸看过了,那我可以领赏了?”戴梦岩点点头。
叶子农先往碗里放了一小勺辣椒,然后捧着大碗吃起来,长长的面条吸进嘴里是吸溜吸溜的声音,嚼面条是吧卿吧卿的声音,吃得很香,很惬意。
戴梦岩静静地看着,看了一会儿,说:“你这么用脑子,不累吗?有人说人还是糊涂一点的好,太明白了会活得很累。”
叶子农说:“神人。”
戴梦岩问:“怎么了?”
叶子农说:“他一定曾经明白过,一看活得很累,又回去糊涂了,不然他怎么知道?”
戴梦岩笑笑,说:“嗯,吃饭吧。”戴梦岩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又说:“今天,就你我,我想看你吃面的样子。如果你当着一桌朋友也这样吃,我承认,我会觉得很没面子。”
叶子农嘿嘿一笑说:“那当然,太不给梦姐长脸了。”吃过晚饭,戴梦岩结过账,送叶子农回去。
戴梦岩认识叶子农以来,这是他们第二次深谈,第一次是关于“鼠洞”的问题。随着她对叶子农内心深处的了解,那个“柏林会议”的叶子农就显得越来越表象了,一个内在的叶子农与一个表象的叶子农,在人的习惯认识上很难重叠起米。
车子在巴黎的夜幕里穿行,梦幻、时尚、浪漫……人们形容夜巴黎的那些东西该有的都有了,这里寄托着戴梦岩对未来生活的期许,而叶子农与时尚和浪漫太遥远了,而她与叶子农的内心也太遥远了。半敞的车窗吹淡了叶子农的酒气,也吹拂着她的思绪。
戴梦岩问:“你思考那么多问题,思考过你的将来吗?”
叶子农回答:“没有,瞎混呗。将来怎么样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会去纽约,也不知道会来巴黎,我只能做现在知道和想做的。”
戴梦岩说:“这几年内地有个流行语,叫傍大款,知道什么意思吧?”
叶子农回答:“知道。”
戴梦岩说:“有个女记者采访,问我会不会傍大款,我告诉她,我就是大款。”
叶子农说:“懂。因缺有需,你不缺。”这句话之后,戴梦岩一路就没再说话。
车子开到派拉姆公寓,戴梦岩停车,下车。
叶子农下车,说:“那我上去了。”戴梦岩站在车边,点下头,等叶子农刚走了几步,轻轻叫了声:“子农。”叶子农停下。
戴梦岩在夜色中注视了一会儿叶子农,问:“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叶子农愣了一下,说:“当然,这是女士的特权。”
戴梦岩上前抱住叶子农,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许久,低声说:“给我一个理由。除了别说为我好,说什么都可以。”
叶子农窘迫地停了一会儿,歉意地说:“我野惯了,真的很难融入那个阶层。”
戴梦岩埋着头,说:“如果有一天我给你放生了,不是因为我不缺。”
叶子农说:“懂。怜悯野生动物。”
戴梦岩说:“你能这么照顾一个女人的体面,谢谢。”
第四十三章
1992年8月6日,立秋的前一天,“久悟杠子面”总店开业。
开头没有变化,门头两边各是一块宽2。5米、高1。5米的大玻璃窗,玻璃窗有变化,两块玻璃上的文字、图片是一样的,顶部是一行字体稍大的蓝色文字,醒目地写着:本店不是以面推菜的,奔大菜的朋友,抱歉了!接下来是两排红色文字,一排写着:久悟杠子面,然后是慕容牛肉大汤面、慕容牛内卤子面、慕容清汤窝窝面、慕容酸辣躁子面4款慕容府家传杠于面,隔一行再往下是老九锅挑炸酱面、老九过凉炸酱面、老九锅挑打卤面、老九过凉打卤面4款老九研发的杠子面。另一排红色文字写着:辅面小菜,然后是慕容花雕凤翅、慕容红烧排骨、慕容白烧腐竹、慕容白烧豆腐4款慕容府家传菜,隔一行再往下是香辣豆芽、酸辣土豆丝、四季蒸菜、香卤炸豆腐。每个品种都有价格和实物照片,不用顾客去猜,所有品种的价格都比一般餐馆的价格偏低,让人一目了然。
餐厅的四墙没有任何装饰物,全部是错落有致的介绍单个品种的镜框,品名、价格、实物照片、品种特点,交代得清清楚楚,不用看菜谱,环视一眼就知道自己要吃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方便顾客的,包括避免让经济条件不好的顾客拘谨、窘迫。
中午11点半,在石经理的主持下举行了一个简短的开业仪式,全体身着制服的员工在餐馆门前整齐列队,有不少等着就餐的人在四周围观。石经理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作了一个非常简短的发言,说:“今天是开业第一天,我没什么好说的,就一句话,拜托大家啦!”然后给全体员工深深鞠了一个躬,开业仪式就结束了,顾客鱼贯进人餐厅。
这天,老九没来,而方迪也只是站在楼上办公室的窗前注视。
方迪好久没抽烟了,今天准备了一包烟。能想到的都想了,能做到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让实践检验了。她坐在沙发上,小音量而且是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新闻,办公室里隐约能听到餐厅熙熙攘攘的声音,这声音的密度让她心里有几许安定,她静静地抽着烟,以缓解内心的紧张。虽然说失败了还可以总结经验再来,但人的心里还是恐惧失败。
或许方迪还是觉得电视声音干扰了餐厅熙熙攘攘的声音,她把电视机关掉了,坐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张保存的两个多月前的报纸,展开到有她关注消息的版面,那是一篇叶子农和戴梦岩出现在巴黎音乐会的报道。在独自一人的时候,这篇报道她不知看了多少遍了,如果说开业的成败让她紧张,而叶子农的安危则是她心底最揪心的不安。
这是一篇香港记者刊发的报道,文字描述了叶子农与戴梦岩出现在《我的祖国》巴黎音乐会的情况,配发了多幅照片,特别提到了叶子农身边没有保镖,还拿出了叶子农夜抵巴黎机场时保镖簇拥的照片做对比。方迪能够想象得出,要让戴梦岩解除保护,叶子农需要怎样的理由、怎样的周折,而戴梦岩又需要下多大的决心。
但是,方迪理解叶子农。
就在她思绪飘向遥远的巴黎时,电话响了,她的心本能地颤了一下。知道这个电话的人很少,基本都是公司内部人员,而没有特殊情况餐馆的事是不需要她处理的。现在刚刚开业才半个多小时就来电话了,说明情况已经严重到超出了石经理的处置权限。
她镇定了一下,拿起电话平静地问:“什么事?”打电话的不是石经理,而是前台领班,说:“有位叫孙瑶的女士一定要见你。”方迪的心失重地落下了,说:“让她上来吧。”说完她放下电话,收起报纸。一会儿,外面的脚步声自远而近,敲门。
方迪说:“请进。”孙瑶推门进来,说:“又偷抽烟了。”方迪说:“我干吗偷着抽啊,犯哪条了?今天开业头一天,我说姑奶奶,您老串门儿会不会挑个时候啊?我接个电话都提心吊胆的。”
孙瑶把包搁桌上,坐下说:“知道你忙,我找娟儿哭了一盒纸都没找你。今天我10点钟就来了,像个树桩子躲一边,还不照顾你呀?”
方迪仔细打量孙瑶,也没看出什么,就问:“怎么了?”
孙瑶说:“经纪公司没续约。”
方迪说:“你这条件还在乎它续不续约?”孙瑶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甩桌上。
方迪拿起细看,都是一个姑娘的照片,有在大学校园里的,有穿学士服的毕业照,有山水旅游的,有逛街吃饭的,也有一些室内穿着暴露的,其中还有跟孙瑶丈夫亲热的。
方迪看过之后问:“哪儿来的?怎么会到你手里?”
孙瑶说:“洗衣服掉出来的。王八蛋……故意的,这是要跟我摊牌呢。那臭不要脸的我见过,不就是奶子大点,身材好点,文化高点……”
方迪说:“姐,这对男人已经够了吧?不用再点儿了。”
孙瑶说:“嫌我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小学都没毕业。”
方迪说:“你们才一年多吧?也太快了。那你找我干吗呢?陪你哭也不能在这儿啊。”
孙瑶说:“我要跟你混。”
方迪愣住了,愣了半天说:“你躺着吃站着吃都够了,这店明天死活还不知道呢,你投庙也不看看有没有香火,就是有,你也不是烧香的,你是拆庙的主。”
孙瑶说:“我先把娟儿出卖了吧,是她让我找你的,我觉得她说得对。娟儿说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方迪不解,问:“什么来不及了?”
孙瑶说:“你们公司规划北京的加盟店是20个,对吧?”
方迪说:“有这个规划,还没考虑细则,现在八字没一撇呢谈这个太早,娟儿问做机器的用途,我也就是跟她念叨了几句。如果市场定位是正确的,运转系统也成熟了,在北京规划发展20个加盟,不能无限发展,得保护加盟店的利益。”
孙瑶说:“不管哪个城市,半死不活的餐馆都是最多的,北京也一样。开业的场面我看了,也进去吃了,看得出你们是正经干事的,又不收加盟费,只要加盟就有钱挣,20个指标那还不一转眼就没了。我就是离婚也得榨他几桶血,可那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方迪说:“这可没你走台来钱快,更没傍大款来钱快,创业那都是孙子干的事,爷是用来败家的。你不行,你是爷呀。董丽我得罪了,我不想把老同学都得罪了。”
孙瑶说:“我也想扭扭屁股就来钱,可由得了我吗?也怪我,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想继续革命了,这身肉是贼吃贼长,后面有更嫩的排大队呢,没办法,这行就这么残酷。咱姐们儿这么铁,也不能一点用都不管吧,那你还是人吗?我盘几个店加盟你,你要求人家什么条件就要求我什么条件,论先来后到我也不迟,总不能姐们儿铁反倒没机会了吧?”
方迪沉思了许久,问:“你真能当孙子?”
孙瑶说:“我能,我真能,我现在已经是孙子了。”
方迪拿过桌上的纸和笔推给孙瑶,说:“那你写个培训申请书吧,我给你批了,你到会计那儿去交一块钱培训费,然后准备好了来上班,餐厅一个月,后厨一个月。”
孙瑶说:“我给你打工两个月,我还给你一块钱,资本家也没这么狠吧?”
方迪收回纸和笔,说:“那算了。”
孙瑶赶紧夺回来,说:“我写,我写还不成吗?”孙瑶就写了一句话:本人孙瑶申请到贵公司培训。后面是日期、签名。
方迪看了看,说:“行。”然后签上:同意,请会计收取1元培训费。
孙瑶说:“等准备好了我保证按时上班,但要爆发离婚大战怎么办?”
方迪说:“请假,而且在培训期间如果你受不了了,你随时可以放弃。”
孙瑶说:“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我懂。那咱先说好了,东城、崇文、宣武归我了。”
方迪说:“东城、崇文已经有家了,是石经理的朋友,如果他们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