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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时,他的另一个胳膊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绝命抓住。盯着绝命看了许久,最终放弃了挣扎,颓然的靠倒在墙上。
屋内的李轻尘此刻突然注意到披风上的几些零星暗红,想来大约是咳的时候喷出来的。
想抹去,却停了手。
没了她,其他还有什么用吗?
自知无痕他们现在肯定守在门外,也不传唤,直接开口说道。
“一会儿将这个拿去烧了吧。”
绝命拦住无痕、欢喜两个,只身走了进去。
刚将披风拿在手里,就听到李轻尘接着的话。
“还有我的其他东西,到时候一并全都烧了。”
“是。”绝命应了一声,余光看向李轻尘,见他已经疲倦的躺到了床上。一手托着披风,一面上前用空出来的一只为他盖严了被子。
之后,恭敬的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一转身后,心里的戚戚立刻染上了脸上。
到时候,他回荡着这交代后事的三个字,纵使他多平静的一个人,也平静不下来。
傍晚时分,商玄雪“如约”到偏殿来接苏锦溪。
他本来的目的是带她来一趟大周的皇宫,让她知道自己原本的身份的。谁料却有苏锦溪之前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的事情。又赶上当时郑恩和郭梦梵的婚事,皇后娘娘亲下懿旨,着她在偏殿继续住下。
如此一来,反与她“分隔”了。
不过此刻宫外也正是多事之秋,她在这倒恰巧安稳了,日后从宫里出嫁,父亲生前最忠君,母亲不好驳皇上的面子,婚事上定多了一份筹码。只是这必须在那件大事爆发前定下才好,否则一切就说不好了。
正想着,苏锦溪已经从屋内出来。
婵衣已经为她着上斗篷,可整个人看起来却较早上更显单薄了。
此刻的雪已经有一层厚度了,脚踩在上面印压出很明显的一个脚印。
苏锦溪踩上的一瞬间,眼中亮了一下,可霎时又黯淡了。
商玄雪注意到了,但没有问缘由,猜着是因为回忆起与李轻尘曾经的过往。
也不恼,只想着今后她的回忆只属于自己。
伸过手抓向苏锦溪,却被她立即闪开了。那下意识惊恐的眼神,似乎他是什么凶猛的野兽吗?
为什么总觉的,如今的他们之间比以前还“疏远”。
眼神中微微闪过一丝受伤,继而看向她又满是柔情。
“今年办的规模比较大,因而特别以猜谜、祈福、观景设了几个会场,你喜欢什么,我带你直接过去。”
“人少的。”苏锦溪没有抬头,兴趣淡然的说着。
商玄雪表情微僵,扯出一抹笑容。
“护城河畔比较偏僻,估计人会少些,不如我们去哪?”
“好。”苏锦溪仍是一副兴致淡淡,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商玄雪下意识想拽住她的手,这次自己主动止住了。接过婵衣手中的东西,走在了前面。
婵衣见状,跟着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最终留在了门里。
苏锦溪一路走出宫门,商玄雪的马车已经在外候着了。
见他们,御风立刻跳下来放下马凳。
商玄雪也不扶,只等着苏锦溪先上去,再上。
“到护城河畔。”
一声之后,御风使劲儿甩了下缰绳。
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一片寂静的河畔。
说是寂静也不然,几对看似情侣的人儿正在各对放孔明灯。
不远的距离,一个冻的冷呵呵的小贩正蹲在地上摸着耳朵。
商玄雪见苏锦溪自下车就看着孔明灯发愣,立刻走到小贩前面,丢去几个铜板。
“给我们来一个。”
“好嘞!”小贩见来了生意,顿时也顾不上冷了,立刻站起身去拿孔明灯,但可能是蹲的时间久了,腿一麻,向前踉跄一下。
而这一下,刚好就同回身看他们的苏锦溪对上目光。
“姑娘!”冷不丁的一声惊喜之言,引的苏锦溪愣住,转瞬认出他是那日重阳卖给她与李轻尘桂花糕那位。
“你来大周了。”淡淡的言道,眼前却不可免的回忆起那时因桂花糕上的石榴籽,李轻尘给她偷偷给她买了石榴,并拿着逗她那段。
那日她真的很开心。
可如今
映衬之下更显悲凉。
因着天黑,小贩没有意识到她的脸色,继续赔笑言道。
“都是战乱闹的,在原来的地眼瞅吃不上饭了,我和我们家那婆娘就一块儿奔这了。”想起先前出阔绰的劲儿,又讨好的说道。
“小的家别的没有,就是果子多,上次那石榴卖完了,可苹果我们带来了两篓新鲜的,每一个都被我那婆娘仔细在窖里藏着,保证个个蜜甜,绝不亚于那石榴。”
说完,正等着金主满口应下掏钱,谁料耳朵上一紧,被人使劲儿的拧了上。
一回头,正是他那口中的婆娘。
那婆娘此刻也是满脸的讨好,越过小贩瞪她的眼神,直接对苏锦溪说道。
“小姐千万别介意,我家这个一冻狠了就话多,整天净不着四六。”说着,松开手,挑了个最大的孔明灯,递到商玄雪面前。
“这是我们这最好的一个招牌货,点上保证飞的最远最高。”
商玄雪隐约猜上几分,没多言,取了孔明灯示意苏锦溪去河岸边。
他俩刚一转身,那婆娘就忍不住对小贩开口训道。
“你是真傻假傻,没看见那小姐身边的不是上次那位公子吗,万一人家刚想瞒着这位,我们却漏了言,后期迁怒起来,你觉的你我有几个脑袋够掂着。”
第三百六十一章 故事
那婆娘虽然有意压低了声音,还是让苏锦溪和商玄雪听了个真切。
看了眼不言的商玄雪,苏锦溪淡淡说道。
“我们去那里放灯吧。”
“好。”商玄雪应了一声,嘴角带出些笑意。
管他之前有什么,他只知这个人今后只是他的。
“你等我一下。”
话落,突然将手里的孔明灯往地上一放,朝马车的方向跑去。
苏锦溪倒也不问,只朝那几对放灯的再次看去。
不及片刻,商玄雪去而返回,不过手里多了墨砚笔纸,一路是跑的来到苏锦溪身边,可能是跑的太剧烈了,袖口不经意都被墨浸黑了一处。
“我听人说,将愿望写下贴在孔明灯上再放,最灵验了。”
说着,将笔纸递向苏锦溪。
待她接下,自己则忙着研磨。
苏锦溪看着他,嘴角弯出似有似无的弧度。
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
那时的他虽面上做着伪装,但冷酷无情的性子却不是假的,一时她甚至觉的他还有几层恨她。
谁料到他如今能像个青涩的小伙子,在她身边如此温情。
第一次被她盯着,商玄雪有些不自在,抬头看她的同时,只听她对他说道。
“你袖口脏了。”
商玄雪撇过一眼,立即看到那两处墨迹,却不介意。
“无妨,回去也是要换掉的。”手下还是忙着研磨,心里颤动的充满了喜意。
原来她是在关心他,她已经开始将视线转到他身上了,开始关心他了吗?!
苏锦溪没有再说,将笔尖轻轻往他递来的墨盒上沾了沾,然拿起纸却不知如何落笔。
“随便写些,总都是为图个高兴。”
苏锦溪轻声嗯了一声,一手托着纸,一手缓缓落笔。
商玄雪朝那看去,见她写下的是: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心一紧,这是她想对他说的吗?难道她已经决心与他生生一世了吗?!!
本应高兴的事,不知为何他却越发觉的刺眼、不是滋味。
盯看了一会儿,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苏锦溪正惊讶自己为什么会写出这两句,并没注意到他的反应。
这两句,不正是她前世临死前说给羽生的吗?
可这一世,她多想一个人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她说这句。可他大约“不想”听了。
想到这,原本就是一副艾艾的模样的她,一时更加落寞。
转目看了眼身边人,脑海中的一件事徒然涌了上来。再看原先岸边稀稀寡寡的几对相继离开,忽然开口说道。
“我们往哪里走走可好?”手里拿着写好的纸条,也不急着贴上,只拿着就往那里走。
“嗯。”商玄雪点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他突然想问问苏锦溪对他的意思,虽然他清楚他们的“情意”尚浅,得到的答案很可能让他失望。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想去问。
可他还未及开口,苏锦溪已经提前一步说了。
“你怎么看我,换句话说你觉的我这个人奇怪吗?”
与回眸看他的苏锦溪对视了一下,他终忍住自己的话,继而温润答道。
“奇怪倒没有,只是较一般女子有才气。”
如此“平和”的回答并没有出了苏锦溪的意料,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我知道很多事,包括唐国和大周的战争没开始之前,我就知道唐国必败。”这一次说的时候她没有回头,当真是一丝关注商玄雪反应的意思都没有。
“没想到苏大人对作战也懂的。”商玄雪立刻联想到是苏叶楠同苏锦溪说的,但一出口,自己也觉的不合理。他是最清楚苏锦溪与苏叶楠的关系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亲昵的真当她是女儿的说这些。如此说倒也无妨,只怕会惹怒了她。毕竟是提了那个人。
苏锦溪倒是没恼,只是站住身,侧身直视向他。
“我给你讲个故事,曾经有一个女子从小母亡被父亲遗弃,虽然她有个青梅竹马的人爱着,等着娶她,可她一直是渴望亲情的,而就在她即将及笄的时候,她的父亲突然给她来了封接她回府的信。她高兴的和什么似的,却不知等待她的是何等灾难。
还没有启程,一场大火烧死了自幼抚养她长大的张伯被火烧死。再后来去了苏府,她被所谓的亲人们一再陷害,不久和她从小长大的流清也被人毒害。而她傻傻的还在他们的挑拨下同外祖一家关系断了个彻底。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终,她害怕苏府的一切人,只当燕王妃为她定亲的世子是好人,却在端午宴遭他和苏府的人联手算计,不仅失身给丞相的二公子冯途晟,还在心上人救她的时候,让他因他丧命,亲眼看他死在冯途晟的刀刃下。
她带着一切仇恨,委身承欢给冯途晟五年,终于用毒物为所有人报了仇,遗憾的是她也因此毒死了与他同食的江顺王,而她自己最后也死在了菜市口的铡刀下。”
苏锦溪说这些的时候,情绪不带一丝起伏,而商玄雪却震惊非凡。
先前他只当她在说自己,可后面只是“类似”,可绝不是他眼看她经历的一切。
她给他说这么一个“杜撰”,究竟意在何为?
苏锦溪自是看出了他的惊诧,浅笑着,用拿着纸条的手轻轻托向天空。
“腰斩那日雪也是这么大。”
因着手里的纸条不好有折痕,她不便将雪花握在手里,突然间,她想起前世临刑的狱中她透过铁栏想握住雪,但因用过拶刑的手指如何也握不住的情景。
呵,不管前世今朝,她始终是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