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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士兵再围上来,不远处殿前司的人已经呼喝着往这边而来。刘继恩手握上了刀柄。
赵栩催促道:“快些!”
“殿下,小人动手了,还请殿下忍着点。”那人镇静地撕下半幅衣裳:“刘都知,还请速速禀报娘娘、官家,燕王殿下遭刺客暗器所伤,需立刻请御医官——”
“方绍朴!我只要方绍朴。”赵栩喝道。兜兜转转,他居然还能回到方绍朴手里,只是情势更加凶险了。他一声闷哼,额头砰地撞在地面上。幸好另一个带御器械死死按住了他的右腿。
旁边的士卒好些人看着那不停抽动的腿,鲜血淋淋的伤处,都钦佩地看向赵栩。
“让开——让开!”外圈传来兵器出鞘的声音。
“大理寺少卿在此,皇城司退开!”有人大声呼喝,毫不客气。
张子厚!赵栩双手紧握。张子厚在这里,雪香阁会有谁?
张子厚一路小跑着进来,再看到地上的赵栩,带御器械还在挤压伤处,转头道:“方医官,快些。殿下怕是中毒了。”
他身后的方绍朴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让开让开,放——放着我——我、我来!”他跟着张子厚先一路奔去东宫六位,再一路狂奔过来,一蹲下身,腿一软,差点摔在赵栩身上,被人一把扶住了。
“殿——殿下!没——没事的。放放心!”方绍朴伸手沾了血,放入口中一舔,舌头麻得更加说不利索话。“毒、毒毒性不不不大。”他打开药箱。
“季甫——”赵栩只觉得那块肉被烈火灼到似的,咬牙喊道。
张子厚立刻趴在了地上,凑到赵栩旁边:“臣在!”
“高似去了雪香阁,我娘在,赵棣和娘娘也在。你快去!另外速速通知皇太叔翁。”赵栩压低了声音,嘴唇几乎贴上了他的耳朵。
张子厚一个激灵,不好!高似无论做什么,只要去了,陈太妃就百口莫辩。他立刻爬了起来,吩咐带御器械道:“刺客尚未全歼,殿下的安危,托付给你们了。”
刘继恩上前一步,拱手要说话。
张子厚看也不看他一眼,挥手让孟在派给他的人手纠缠住了刘继恩:“护住殿下!”他带上大理寺的人往西北雪香阁方向拔足飞奔而去。
***
雪香阁的飞檐斗拱就在高似眼前,院墙外的禁军们都被东南角的捉拿刺客吸引了,虽然还在巡逻,却围在了雪香阁东南院墙外。
高似绕到西边,侧耳倾听后,飞身跃入院子中。他趴伏在院子中太湖石最高处,院子内小池塘中月色旖旎。回头望,不见赵栩的身影,再回过头,正厅的八扇百花纹槅扇门掩了一半,昏黄灯光透出来。院子里一片漆黑,没有服侍的人,只有正厅一豆灯火,窗纱上影影绰绰。一刹那,他有些情怯,又心潮澎湃,垂头看了看脚下一块石头压着的一串端午应节物,忍不住蹲下身子,轻轻捞了起来。
还是这样的编法。陈素在家时,她家门上一到端午就挂着长长两串这个。后来他做带御器械时也留意到她的住处挂着这些。如今她的女儿也这般似她。
高似轻轻放下这串物事,一念间突然想起多年前,他护卫着先帝赵璟去到陈素的住处,时常也只剩下一盏灯,那时候陈素通常在替六郎做一些贴身衣裳。赵璟不喜人通传,有时站得远远的看一会就走,有时进去了,有时没进院子忽地返身就走。就算进去了,有时喝一盏茶说几句话后也会突然离去。他察觉到陈素小心翼翼地喊着恭送陛下那句话背后的如释重负。
他暗暗地高兴,陈素认得他,虽然她装作不认得他,但她的确不记得以前那一夜的事了。蓦然赵栩那一剑刺中他后说的话,疼得厉害。
要杀,不信。那她呢?
他不再犹豫,飞鸟投林一般扑入厅内。
两个皇城司的女亲从官还没有来得及惊呼出声,已被刀背敲晕。罗汉榻上的四娘翻过身,半坐起来,掩面惊呼了一声:“谁?”她压低了声音,只露出了眉眼。心突突跳得厉害。舅舅说她眉眼间其实肖似陈家人,去掉她那份轻愁笼烟就能瞒过十多年没见过陈素的高似。
高似!就在十步以外。她方才所有的信心筹谋,在这个高大魁梧目光如电的男子面前,刹那烟消云散。厅里被一种压抑的沉重笼罩着,她几乎呼不出气,手脚发麻,甚至想按照先前安排的两个最简单的字都问不出口。
高似缓缓收起手刀,铁塔一般的身躯站在厅中,挡住了大半灯光。他看了四娘一眼,目光投向榻后的八扇雨中听荷落地大绣屏。
四娘肌肤上渗出鸡皮疙瘩,一片一片。
“是——你?”她死死掐着罗汉榻上的藤席,指甲剧痛,终于勉强问出这两个字。
“不是你。”
三个字说得并不响,甚至很随意。四娘却被震得回不过神来。他说什么了?谁不是?
厅中的空气像被突然吸进一个漩涡,四娘险些被掀下罗汉榻,魂飞魄散。
暗黑的刀影自上而下,自远而近,带着奔雷之声,扑面而来。
八扇绣屏从中裂开,连着罗汉榻也被砍成了两段。通向后室的槅扇门震动不已。
后室灯火亮了起来,里头的床、屏、桌椅早已撤走,乌泱泱全是人。赵昪只盼着太皇太后等人还没明白高似那三个字背后的含义,赶紧道:“二位娘娘!请带官家先退避。”高似武艺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太皇太后冷笑道:“你们个个都觉得那女子肖似陈氏,高似却只一眼一句话就认了出来。若无私情,作何解释?”
一室死寂。六娘慢慢将颤抖的右手离开了太皇太后手肘,忍不住侧目看向另一边的赵棣。
赵棣垂眸看向地面,强压住兴奋和欢喜。先生神机妙算!谁能想得到孟四娘的真正用处?除了他,连孟四娘自己也不知道,要不然那楚楚可怜的纤纤弱质,又怎么敢在高似刀下假冒陈氏!除了死还是死,可惜可怜。
正如先生所料,凭高似大赵第一神箭手的本事,百步外的蚊子他都能分得清公母,这么近定能看出心上人的真伪。只要他看破了孟氏,看破了后室伏兵,就已经坐实了他和陈氏的关系。也只有先生这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算准了太皇太后和相公们这些聪明人的心思,才能助他通天。
聪明人,总会更相信复杂的办法,总是想得更多,总要自己一眼看出旁人看不出的才肯认定。
向太后万般无奈地喟叹了一声,看向陈素。
陈素拼命摇头道:“妾身不知!委实不知原因!妾身愿同他当面对质!”她声音颤抖,全身颤抖,死死抓着赵浅予。
高似垂目看着抖如筛糠的四娘,皱了皱眉,并没有取她性命。他一步跃上罗汉榻,踢开四娘,起手又是一刀,槅扇门断成四截,咣啷坠地,三尺进深的过道露了出来,里头两个半人高的大花瓶也倒在地上,暗夜里看不清里头插着什么花,碎了一地。
尽头处后堂的大门紧闭,里面已亮了灯火。
陈素你在哪里?可有性命之忧?高似如一头猎食中的猛狮,直扑向通道。
“护驾——护驾!”后屋内灯火骤亮,有人高呼出声。
大门轰然断裂,木屑四溅。
高似横刀站在昏暗的门外,这几刀后,肋间伤处疼得厉害,但他没有退路。
他一人,和朝廷内外宗亲宰执们对峙。他一人,和整个大赵朝廷对峙,面无惧色。
陈素不顾颈中横着带御器械的利刃,往前挣了一挣:“你为何要陷害我!”
他陷害她?高似肋间更疼了。她还身穿丧服,赵璟大祥还没过,那身衣裳真是刺眼。更刺眼的是大开着的每扇窗后冰冷精铁箭头。
侍卫亲军们团团护住了室内众人。谢相朱相对视一眼,惊觉这小小后室里的人手不一定能挡得住高似,两人看向太皇太后身侧的四位带御器械。
赵棣斜斜挡在太皇太后身前,喊道:“高似你速速弃刀就擒!不然陈太妃性命不保——啊??”
一刀天外飞来,直扑向赵棣面门。两位带御器械立即飞身迎上。
“杀了陈氏!”太皇太后厉声下令:“传旨,捉拿燕王赵栩——”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耐心等待。
第223章
“不许杀——”向太后大喊。
“不许杀。” 赵梣稚嫩的声音立刻跟着响了起来; 陈太妃是很好的小娘娘; 这个不用大娘娘说; 他早就明白。
“谁敢伤陈太妃!”张子厚的怒吼从东窗外头传了进来。
带御器械手中佩刀一收又立刻一放; 陈素颈间已伤; 她顾不得; 六郎呢?六郎你千万别来!
“护住官家!”谢相等人簇拥着太皇太后向太后赵梣退向楼梯口。赵昪暗暗叫苦不迭; 谁想出来的这馊主意; 雪香阁后室并不宽敞; 众多禁军在内,反而施展不开,连个可退的后门都没有; 完全不顾两宫和官家的安危。只有高似一人就这么忙乱; 阮玉郎再来,一个不慎,大赵朝廷内外上下就被一锅端了。他眼皮一跳,看向赵棣,蹊跷之事; 出自蹊跷之人。
无比混乱的一瞬,弓矢离弦声不断; 没有依依不舍缠绵悱恻; 十分紧凑沉闷。如此近距离; 箭全部是直线飞出,把高似方才所站立的地方扎得密密麻麻,一片箭林。
高似再度退回前厅; 前厅里早涌入殿前司金枪班的禁军,长…枪斜指,密密麻麻,无路可退。
有伏兵,被赵栩说中了。他不该来,也被赵栩说中了。他不是不明白,就是不甘心。
高似手中刀挡住身前潮水般攻来的十几杆金枪,再退回前厅后室之间的夹道。孟在独自横枪站在箭林之前,面容冷峻:“阮玉郎已死于地道毒烟烈火,高似,可敢和孟某一战?”
阮玉郎假死,还是被赵栩说中了。陈素记得他,依然记得他,开口却问他为何陷害她和六郎。
肋下的伤口越来越疼,还有许多地方也在疼,有刺痛,有抽痛,越来越痛。高似很多年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他幼时早就习惯忘记“疼痛”这种感觉,还真的做到了。时隔几十年,今夜终于忘记的疼悉数回来到他的身体内,排山倒海。
太皇太后苍老愤怒的声音传来:“还不动手杀了陈氏?!你们都糊涂了不成?陈氏身为先帝宫妃,和契丹贼人有染,玷污大赵后宫,混淆皇家血脉——”她的话已经不算话了?竟然个个敢反驳敢不当回事!
咣啷一声,高似弃刀于地,走近孟在,双膝跪地:“在下实乃女真二太子完颜似,今夜不得已擅闯大赵皇宫,为求见贵国太皇太后、太后、皇帝陛下,有秘事禀报!”
他声如雷鸣,震得前厅后室所有人耳朵嗡嗡响,甚至雪香阁院墙外严阵以待的将士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棣一呆,这是怎么回事,先生可没有提起过!
***
赵栩一瘸一拐赶到雪香阁的时候,处处依然是激战后的痕迹。大理寺的胥吏从方绍朴手中接过他,小声将先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完颜似?”
“是,说是二太子。女真使者们今日一早就在宫外求见朱相,没能见着,一直等在东华门外,中书省已经去宣召了。”
赵栩缓缓踏上楼梯,想起高似在北婆台寺时坚持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