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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之前的门口,周青挽着假堂叔林歇的胳膊,站在他右侧,在门口做好准备。
林歇第一次参加婚礼,不管是教派的还是传统的或者是通俗的,都是第一次。
他感觉人中都流下的紧张的汗,腋下痛风后一阵清凉,估计比新郎还有激动。
再过一会,就会有将近一百多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想到这就恍然如梦。
那僵硬沉重的大门好像如另外一个世界,推开就要去执念的彼岸一般。
等到真正的穿上这身礼服,站在新娘的边上,他才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脖颈僵硬的动不起来,连暖风和突然显露出来的太阳光都无法舒缓他的紧张情绪。
他心里攥起来的一根绳子警告他不能这样自顾自的堕落,万一一会丢人,那可不止是自己的脸,还有这对隔世的父女两。
他听到新娘子的碎碎念,好像如一缕清泉洗刷紧绷的胸膛,掌握回精气神,起码重新拾起了,我叫“林歇”这一无法辩驳的事实。
“堂叔,是真的堂叔吗?就是吧,谢谢你到场,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不知道挽着什么样的陌生人,又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这条花路。”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青的语气却有些低沉,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而她不知道,听到这句话的救生员,在一边心疼的五官拧巴成一团,站在女儿的另一边,那厚实的双手轻拍在女儿的肩膀,却整个穿透了过去。
连带着,自己身子都透明许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林歇自重新掌握回身体的主导权,就决心硬着头皮,这脸扔黄泉了,也要帅气如一位家长的走完这条花路。
他看着救生员那张欲哭的脸,知道即便陪伴他女儿走上这条花路,救生员内心的自责和纠结都不会消散,比如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作为父亲的位置。
林歇只是作为一个纽带,带他走到身边罢了,能做到哪一步,还要看他自己。
这世上啊,有很多遗憾真的无法穿破,他就像是一片走不出来的迷雾,越走越失去初心,反而忘了一开始为何努力。
救生员黝黑的面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浅薄,模糊,好像随时都会消散不见。
看来执念也不是靠生机来残留,它的存在本身不但有诸多限制,消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可能有其他可能性。
不是你说你不愿意,就可以随性而存在,这点,只要是在这颗太阳下的生物死物都有这个必要了解。
他有许多话想说,很多事情还没做,遗憾的情绪如长长的河流,席绢在教堂中央,一遍遍洗涤林歇的胸腔。
救生员的嘴微张,却说不出话,就如那手,轻轻的拍在肩膀上,却触不到想要抚慰的人。
连黑客和空姐都一脸肃穆,看着自己后辈,同时是前辈的消散。
让林歇内心有了沉重的责任和仪式感。
门童推开了门,发出撕拉的声音。
沉重的木门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打开,耳边响起轻松的婚礼进行曲。
首先进去的不是她们叔侄女两而是突如其来的阳光。
一天的阴霾和郁闷都在音韵下迷茫,光重新照亮大地,所以明明是下午五点,夜的开始,反而出清晨一般耀眼善良。
新娘的曼妙身影逐渐在众宾客以及家人同事新郎的面前出现。
原本只是一道如窗花后的黑影,可能是因为阳光耀眼,还没有适应光亮的原因。
随着眼神愈发适应刺目的阳光,还有林歇挽着新娘的手向教堂内走的一步,两步。
让人屏息的又是一步,两步。
两人的身形完全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也挡去了那刺目的阳光。
尤其是新娘子,她此时略微忧郁的低头,好像给这场婚礼增添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氛,还有那背着的阳光,迎合着堂皇的宗教设备,看起来和神女一般璀璨。
要求宁静的场合,不少人发出了一阵惊呼。
有些人听说这是普通异性人家嫁过来的女子,本来还嗤之以鼻,觉得这是野鸡当了凤凰。
没想到,入目的女子,如大海般蔚蓝,海洋般忧郁,让人止不住的想要探寻那裙角每一个褶皱的秘密,这哪里是平常人的气质。
如果不是极富魅力的女子,经受海天教育的孩子,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模样。
婚礼进行曲还在继续,歌声飘摇在教堂上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海洋的味道,咸的,甜的,悠长的,曼妙的,寂寥的。
连老牧师都随着两人走近而看呆了,腐朽的心产生了波澜,那分明是挑逗起了他初恋的味道。
默默自言自语:为什么呢?
千人千面,各有不同的梦境。
这是众人的视角,而林歇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第七十五章 讨人厌的老家伙4
何为消失,谁都没个定论。
有时是死亡,是生命力不再血管流动,一步步走向枯朽。
有时是离开,从视角内“不见了”,或者是去往自己暂时不会出现的地方。
这么看起来,大概有这么两种方式可以定论消失,但林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眼前的消失。
之前遇见的一位执念,是一只守护包子店的黑犬,他化作了风铃,真切死后也要告诫奶奶有客人出门,是否要检查有没有付账。
这么一看,死后既然成为执念,也会化作其他“产物”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这可能也是造物主给单纯之人的福利。
救生员的执念是牵着女儿的手嫁给他人,林歇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女儿挽着林歇的胳膊,缓慢的行走在礼堂花路上,受到一百多双眼睛的憧憬。
人们看到的是周青周身散发出来的海洋女神气晕,眼神迷离。
林歇看到的却是她父亲身躯逐步消散下,重新诞生在空气中的某种蓝色产物。
如果空气有重量,海洋有味道,那一定是咸涩的。
直到救生员的身体成半透明状,甚至能从他的心脏看到背后其他人的影子,那掏空的身体似乎在宣告时间紧迫。
他拧巴着脸,用同样半透明的手置放在女儿肩膀悬空处,不管怎么尝试贴身都无法触碰。
明明如此近,却如两个世界般遥远。
连咽喉处都发出久远的干呕。
林歇没有刻意加快速度,更多时候只是跟随周青的步伐,他把心思放空,除了花路上三两人,其他人的眼神都不去关注。
时至如今,周青终于发现气氛有些不同,起码这段路程自己不是绝对孤独,除了那便宜堂叔还有谁存在。
她疑惑的摇摇头,看起来有些俏皮可爱,那粉白的裙子犹豫的停顿了一下摆动,是她暂时的停下步伐。
募得,周青双瞳泛着水光,莫名鼻翼发酸,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腐烂海洋的咸涩味,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讨人厌的大叔气味。
婚礼进行曲的曲调在她耳中变得更加绵长,好像在故意拉伸每个调调的衔接。
“在哪里?”
周青心里由衷的浮上这个疑问,可看看四周并没有味道的主人,甚至再努力的呼吸,连味道都不见了,好像在警告她一切只是错觉。
不管视角停留在哪个空间,都没有熟悉的人存在。
婚礼不可能不进行下去,两旁的亲友都有些许躁动,她缓慢的忍住鼻翼催发泪水的酸涩,继续用有些发软的双腿行走。
林歇发觉到她步履艰难,加重了胳膊的力量,让她不致于摔倒。
他心如刀绞,因为刚刚周青四周看时,眼睛短暂的和救生员那浑浊浅灰的双眼有所接触。
对于周青来说只是普通的空气,可对于救生员来说则是生命不可承受的重量,渴求的盯着那双找寻什么的大眼睛,咬着嘴唇,恨不得让对视这眼镌刻在心里,成为永恒。
可他越是努力,越是卑微,林歇有多希望站在周青右侧的是救生员,而不是自己。
在花路的后半段,新郎那紧张颤抖的情绪从林歇这都能感受的到,而那初进来的幻境也因熟悉后愈发消散。
人们如任何一个普通婚礼一样照例感叹新娘子的美,也不攀谈,只是微笑。
王战家人的脚步都忍不住向前埋了一小步,年纪最大的奶奶那深刻的皱纹都浅薄了一些。
林歇直到陪着周青站在新郎面前,面色都没有太大改变,人们可能会疑惑为什么新娘的男性家长是一位不是十分出彩的年轻男人,但也没有更多的去探寻。
这段最美的路已经走到终点,歌声停了下来,只要等站在新晋夫妻中央,牧师正对面的林歇退下坐到前排,就可以开始下一步章程。
可他做了一个任何人都想不通看不懂的举动,他把新娘的小手握在自己两手中央,然后帮她做成了亲捏状,放在了适宜的半空中。
突然,新娘的脸色产生了些许变化,暗暗动了手部肌肉,虽然不是十分明显,但肯定触摸到了什么。
两人好像在饰演无声哑剧,但因为互相面部身形遮挡着,只有牧师和王战看的见。
原来林歇因为于心不忍,尝试把周青的手放到救生员手上,本来以为只会正常的移过去,就如碰到了一团空气。
可奇迹就这么发生了,本来站在牧师面前时,救生员的身形已经几乎完全消散,只有那浅到发白的双瞳在半空中悬挂,那作为执念的代表性瞳孔都快消失,遗憾的表情即将成为最后。
他们的手,真真切切,无比肯定的触碰到了一起!
清晰到每一个纹路,任何一条指甲间的沟壑,还有丝丝缕缕柔和的温度。
周青原本还不敢相信,但她现在无比肯定的心中喊道:“老家伙!”
真实的触觉最多一秒,可这已经弥足珍贵,随着林歇退后一步,周青手指间那父亲手的触感已经完全不见,在这个场合,又是尝试性,努力的抓了一下,自然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林歇的眼中,在那一秒流动之时,救生员以执念的身姿完美的出现在眼前,那带着稍许遗憾的神情不见了,转而由放松的神态代替。
这份放松让林歇极为感动,随着后退的步伐,眼眶缓慢的发红,虽然和救生员只是淡淡的交情,可他那深沉的父女爱还是挑动了他内心的柔软。
在那渺小,微不足道的一秒中,救生员大叔成功的和自己女儿达成了串联,或许陪伴她走完花路是他的执念,那真切的触碰到,就是他见到后偶然的苛求。
不管怎么样,是林歇帮他完成的,可能这也是林歇除了能看到执念的独特之处。
周青那打结的心脏稍微松了开来,那对婚礼和未来人生抱有的不确定性都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得到了解释。
在所有亲友的目视下,他用最自信又美丽的笑容站在了牧师的右侧,与新郎并立。
老迈的牧师隐隐觉得就在刚才,眼前的新娘发生了什么改变,内心却无法确定,那读过无数次的话语都有些颤抖。
“诸位弟兄姐妹,诸位来宾,我们今天在此圣堂中,在上帝的面前和会众的面前,要为王战和周青二人举行婚礼。。。。。。会众请坐”。
悠长而郑重的话结束,人们纷纷坐下。
林歇坐在新娘后方的第一排,他坐下,拍了拍胸口,感觉头脑有些发晕,好像帮助执念做他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也会付出一些代价。
他脑海里再次出现了救生员那弥留之际的放松神情,还有唇齿前摆动的距离,分明是在和自己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