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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宇皱了皱眉,沉吟道:“是啊,鲍书记是个很有特色的领导,优缺点都很鲜明,相对而言,我还是很欣赏他的,倒是那位李市长,有些让人琢磨不透,总觉得他的脸色很是阴骘,这样的人,怕是不太好打交道。”
梁桂芝微微一笑,点头道:“和他打交道时要小心着些,李晨在荆南市做副书记的时候,口碑就不是很好,很能整人,这两年,省里接到了很多关于鲍书记的举报材料,这些举报信,十有八九都是他在幕后主使的,这人能力虽强,但心术不正,倒是有些可惜了。”
王思宇笑了笑,叹息道:“这样的干部在体制里太多了,本来都是极有能力的人,却不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一门心思地往上爬,西山那边新去的县委书记,据说也是那样的人物,真担心他把西山搞乱了。”
两人一路交谈着,走回闵江宾馆,王思宇进了房间后,先脱了衣服,洗了热水澡,随后从旅行包中取出那本《艳史通鉴》,躺在床上翻了起来,正看得津津有味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下号码,就随手接通,笑着道:“老婆大人,有何吩咐。”
张倩影嘴里含了一块糖,翻着手中的杂志,笑吟吟地道:“老公,这几天,我和青璇去了于佑江的影视公司,友情客串了两个角色,特意通报你一声。”
王思宇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没关系,你们两个高兴就好,这种事情,老公是不管的。”
张倩影嘻嘻一笑,抿嘴道:“那就好,青璇还怕你生气呢,既然你这样通情达理,那我们就放心了。”
王思宇微微一愣,忙把书推到一边,好奇地道:“老婆,你们两个客串的是什么角色?”
张倩影把糖块咬碎,嘴里发出咔的一声脆响,轻笑道:“妃子,两个大汉朝的嫔妃,台词虽然不多,可玩得很开心,改天我把剧照寄给你。”
王思宇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冷声道:“小影,我现在关心的是,哪个扮演的皇帝!”
张倩影咯咯笑了半晌,才柔声道:“放心吧,扮演皇帝的那个是小演员,才六岁,是个少年天子。”
王思宇哼了一声,低声道:“少年天子也不成,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啊。”
张倩影抿嘴一笑,娇声道:“奴婢遵命!”
王思宇笑了笑,摸着电话,跟她轻声软语地聊了起来,两人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挂断电话后,王思宇忽地皱起眉头,竖着耳朵听了听,登时面露喜色,他赶忙下了床,换上衣服,推门走了出去,站在斜对面的房间门口,静静地听着如水般的钢琴声,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右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第六章 危言耸听
房门开了,周媛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赤着小脚,嫩若凝脂的脸颊上,带着一丝隐约的惆怅,虽然许久未见,这位冰山美人,倒没有半点的改变,依然是那样的恬静淡漠。
两人站在门边,对望了十几秒,似乎都在仔细地打量着对方,短暂的沉默过后,周媛秀眉微蹙,侧过身子,表情冷淡地道:“进来吧。”
王思宇笑了笑,缓缓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墙角的三角钢琴上,盯着琴架上那张合影,不禁叹了口气,轻声道:“周老师,我调到闵江来工作了。”
周媛轻轻点头,默默地走到冰箱前,拉开柜门,摸出两盒苹果汁来,回到沙发边坐下,丢给王思宇一盒,就摸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嘴里叼着吸管,安静地喝着饮料,对旁边的王思宇不理不睬,倒似身边根本没有这个人一般。
王思宇倒是已经适应了,也不以为意,把一盒果汁喝完,就摸出一根烟,点上后,斜倚在沙发上,摸起一本画报,信手翻了几页,目光就从画报上飘了出去,落在暗红色的羊毛毯上,灯光下,一对白嫩的玉足,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显得分外的娇美。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周媛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将双腿收到沙发上,用橙红色的软垫遮住了那双小脚,又摸着遥控器换了台,一言不发地望着屏幕里喧闹的古装剧,双眸似颦似嗔,而她光洁的腮边,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粉色。
王思宇哑然失笑,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望着外面的夜景,皱眉吸了口烟,轻声道:“周老师,这么久了,你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周媛微微蹙眉,关了电视机,转头望着王思宇的背影,淡淡地道:“你呢,变了吗?”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变了很多,有时候,都已经认不出自己了。”
周媛咬着嘴唇,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道:“官场是最能改变人的地方,当初推荐你去青州市委,可能是一种错误。”
“为什么?”王思宇转过身来,讶然地道。
周媛转过身子,双手抱着双膝,淡淡地道:“那时候,其实是存了赌气的念头……”
王思宇微微一怔,随即醒悟,转过身子,又吸了口烟,微笑道:“是啊,我和长青长得太像了,周秘书长见了,肯定很不开心,经常能在委办看到我,这对老爷子来讲,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周媛没有吭声,而是撅起嘴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但眸光很快黯淡下来,她叹了口气,轻声道:“对不起。”
王思宇摆了摆手,缓缓走回沙发边,把烟蒂掐灭,丢进纸篓里,轻声道:“周老师,你根本不必道歉,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也希望你能改变下自己,让生活变得更丰富多彩些。”
周媛轻轻摇头,神情落寞地道:“你不懂的,我更喜欢单调些的生活。”
王思宇皱了皱眉,轻声道:“周老师,上次遇到老爷子,他还念叨了许久,你的婚事,现在是他最大的心病。”
周媛微微蹙眉,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淡淡地道:“你回去吧,我要洗澡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缓缓走到门口,转头望了那个落寞的身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周媛移开橙红色的软垫,伸手摸着白皙精致的脚趾,低声道:“真是没想到,已经当上纪委书记了呢。”
王思宇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继续钻研那本《艳史通鉴》,直到深夜,他才关了灯,拉上被子躺下,轻声咕嘟道:“这么久都没有找男朋友,不是在等我吧?”
这样一想,就觉得大有可能,王思宇立时又精神起来,眉花眼笑地翻了个身,在被窝里点了一根烟,皱眉吸了一口,掰着手指道:“第一,她苦苦等了我这么多年,只是脸皮太薄,不好意思开口罢了,男人应该主动些。第二,她是我的梦中情人,半个初恋之一,有机会再续前缘总是好的。第三,做人要有同情心,她对我又有恩,不能眼见着她这么孤单下去。第四,她还是那么漂亮。第五,不想当师公的学生不是好学生。第六,她要是跟了我,老爷子也会高兴的,做情人总比孤单一辈子要好吧?第七,反正都这么多了,也不差她一个了……”
一根烟吸完,王思宇蒙了被子,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个小时,仍是无法安眠,他默默地数了两千只羊,总算是让兴奋过度的大脑安静下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晨起来,王思宇到三楼用了餐,又坐在窗边喝了两杯茶水,也不见周媛下来,他有些焦急,却不好和梁桂芝说些什么,只好悻悻地出了餐厅,夹包走进电梯,下楼后,坐进奥迪车,司机缓缓发动车子,小车拐进主道,驶向市委大院。
来到办公室,王思宇坐在办公桌后,看了当天的闵江晨报,又批阅了几份市委转发的文件,刚刚丢下签字笔,外面就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他抬起头来,沉声道:“请进!”
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孙宝钛抱着几个厚厚的牛皮纸袋走了进来,望着办公桌后的王思宇,有些局促不安地道:“王书记,我是来送材料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招手道:“宝钛兄,我们又见面了,快过来坐。”
孙宝钛脸色涨得通红,快步走了过来,忙不迭地道:“王书记,您别开玩笑了,‘宝钛兄’这三个字,万万当不得,您还是叫我孙宝钛吧。”
王思宇呵呵一笑,起身泡了杯茶,递了过去,笑吟吟地道:“为什么,就因为我是纪委书记?”
孙宝钛点点头,又赶忙摇头,苦笑道:“王书记,您越是平易近人,我就越是紧张。”
王思宇笑了笑,把牛皮纸袋接过来,皱眉道:“重机厂的材料这么多?”
孙宝钛赔笑道:“是的,王书记,重机厂是咱们市的上访大户,经常有工人写举报信,这些年的材料都在这里了,我做了目录,按照时间顺序进行了编号,目录上还记着举报信的大致内容,便于您进行查找。”
“辛苦了。”王思宇点点头,伸手摸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着问道:“宝钛,今天的股市行情怎么样啊,大盘是涨了还是跌了?”
孙宝钛脸上一红,又摸出一份检讨书,毕恭毕敬地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哭丧着脸道:“王书记,经过何主任的批评教育,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昨天晚上做了认真反省,痛定思痛,幡然悔悟,写了这份检讨书,以后再不敢在办公时间炒股了。”
“坐下说,不要拘束。”王思宇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摸过那份检讨材料,随意地翻了翻,就丢到一旁,微笑道:“是很深刻,文采也不错,好吧,过关了,下次再犯,就要严肃处理了。”
孙宝钛涨红着脸,连连点头道:“王书记,您放心,以后我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再不敢犯低级错误了。”
王思宇摆了摆手,微笑道:“宝钛,你在纪委工作很久了吧?”
孙宝钛有些紧张地拉了拉椅子,表情严肃地道:“是的,王书记,自从转业后,就一直在纪委工作,已经有十年时间了。”
王思宇点了点头,继续道:“十年时间,真是不短了,怎么样,对纪委的工作有什么想法吗?”
孙宝钛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杆,满脸正气地道:“王书记,我认为,纪检监察工作责任重大,作为纪委工作人员,我们身处反腐倡廉的第一线,责任重大,肩负着庄严而神圣的工作,事关党和国家的……”
王思宇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皱眉道:“宝钛,这里就咱们两人,你就不要搞诗朗诵了,实话实说,我想了解这里的真实情况。”
孙宝钛讪讪地笑了笑,犹豫了下,就挠着后脑勺,忐忑不安地道:“王书记,咱们这的真实情况很简单,一年最多查两三件案子,抓几个小虾米,完成指标,平时都是没事做的,咱们这边要是忙起来,外面就该有一大批人睡不着觉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怎么,纪委的工作力度不够?”
孙宝钛喝了口茶,摇头道:“王书记,纪委的工作不能较真的,不然信访室里那么多举报信,几乎涉及到各个部门的领导,甚至还有市委鲍书记的,要是都去核实,恐怕闵江市的工作就被动了,非乱套了不可。”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宝钛,你在信访办工作,应该很了解情况,群众意见比较大的单位或者个人有哪些,应该心中有数吧?”
孙宝钛胸有成竹地道:“王书记,这方面的情况,我最熟悉不过了,不瞒您说,好多信访材料都挺有意思的,里面什么内容都有,可以当花边新闻看的。”
王思宇呵呵一笑,拿手指了指他,轻声道:“你啊,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不过这样最好,在没有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