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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仓真惠比他还要快。
她的目力似乎能跟得上这道黑影的速度,早在风声鹊起时,她被薛鸿铭抓的手便收缩肌肉,腰部发力,整个人在半空中硬生生地一百八十度旋转。
布都御魂划过的剑光惊若雷霆。
“嘶!”
妖影现出原形,是一只猫又,它的身躯在空中似乎凝固了一般,然后惨烈地哀鸣一声,化为一缕缕黑雾,如碎布般消散。高仓真惠单膝落地,已轻易挣脱薛鸿铭的手,然后借势起身,旋转,拔刀。
滋滋……!!
嘈杂的电流如虫鸣般在耳边躁动,布都御魂横扫而出,一大片电光成刃狂野冲刺向身后的群妖。电流噼里啪啦地作响,强烈的光芒让这片山间竟然在这一刻如同白昼!电刃在高速前行中又向中聚拢,最后滚成一团球体,千雷万霆,激绕其身!
妖群中响起了几道尖锐的怪叫。
轰……!!
巨响久久不息,雷球贴着地面彪悍直冲山顶,如一把铁犁,生生划出一道深沟,沿途之处,雷火震怒,引燃周围树木,顷刻成熊熊大火!
妖怪们停下了脚步,即使隔得老远,薛鸿铭也能感觉到它们的惊惧。然而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怪叫一声,身躯向前倒去。
这一次,是高仓真惠拖着他在飞奔,而他的双脚也同样在高速中离地。
薛鸿铭这才知道,飘在空中的滋味,很不好受。
不知跑了多久,沿途掠过荒凉山野,穿过热闹市区,最后高仓真惠在寂寥的高天原之门停下了脚步。妖怪们最后还是没有追上来,不知是因为惧怕还是因为确实追不上了,总之这一次薛鸿铭算是死里逃生了。
薛鸿铭愣了好一会儿,咧嘴大笑:“你真是怪……”
啪!
清脆的耳光声。
薛鸿铭捂着脸,愕然望着高仓真惠。
月光惨淡地照耀下来,在如此稀疏的光线中,依然能看得出高仓真惠木无表情的脸,但薛鸿铭却知道她心中在愤怒着。她的眼睛盯着他,明明没有一点人色,却让薛鸿铭心中有些发毛,随后便恼羞成怒,昆吾剑啸声如泣,挥斩向高仓真惠。
“身为守护凡尘的名剑师,被憎恨所控制着,很值得骄傲吗?”高仓真惠冷冷地道。
昆吾剑在高仓真惠精致的脸庞前停住,冷冽剑光映着她清冷的脸。
薛鸿铭眯起了眼,道:“你想说什么?”
“你是故意的吧?杀那只人面树。”高仓真惠淡淡地道:“你可以选择不杀它的。”
薛鸿铭于是骇然笑了起来,嘲弄道:“不杀它,你想死吗?被那么多妖怪撕成一块块,被分而吞食,舍身饲鹰,我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你应该知道,即使被发现了,它们也不敢妄动。”高仓真惠声音平静地一点起伏都没有:“掌控这个人间的,是我等拥有异力之人。监视妖怪,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如果你不动手,它们绝不会蠢到违反协议,杀死名剑师。这是规矩。”
“这是你们的规矩,我是中国人,”薛鸿铭恼火道:“我怎么知道?”
高仓真惠深深地望着薛鸿铭恼怒的脸,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声音从她背影后飘来:“薛君,憎恨使人奋进,但同样也影响人的判断,阻挠着人前进。”
这话漫不经心,但如同一个锐利的针,刺得薛鸿铭心头发痛。他已经出离地愤怒了,冲着高仓真惠的背影怒吼道:“不需要你来教训我!你懂得什么叫做憎恨吗?你不哭不笑不喜不悲,根本就不懂人的感情,又有什么资格来告诉我憎恨?!可笑!”
高仓真惠停下了脚步,她沉默良久,天上一团灰暗的云缓缓飘动,遮蔽了月光。然而她的背影,在薛鸿铭眼里竟像是有光,还依然隐约能见轮廓。
“憎恨吗?”高仓真惠轻声地道:“我有过。”
薛鸿铭嗤之以鼻,讥讽道:“有过?如果憎恨能消失,又怎么能称之为憎恨?”
“因为,”高仓真惠道:“我要做憎恨的主人。”
她随着这话走进了通道。
薛鸿铭望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拳头,分明不认同她的自以为是,然而心中却无法做到对高仓真惠的话视而不见。它看起来是个笑话,但居然一直在脑海中躲躲藏藏,不肯消失。
“啧!”
薛鸿铭咬咬牙,沉默地跟着走进了通道。
这是一个平常的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黑夜总会降临,曙光终将出现,从来没有更改过。
次日李君豪去会晤了小碓凛,回来时面容铁青,召集众位名剑师,宣布本次任务取消。因为薛鸿铭昨晚地这一闹,妖怪的集会已经取消。而接下来的善后事宜,小碓凛似乎看破了李君豪的打算,否决了李君豪让中华名剑协会参与的提议。
双方的合作还没执行,明争暗斗却已开始。李君豪想要借题发挥,而小碓凛则虚虚实实,暂避李君豪锋芒。双方所要的,都是一个“势”字,李君豪想要夺势,小碓凛则要退避三舍让李君豪无法一鼓作气,削弱其势。
但既然任务取消,八荒会毕竟是东道主,李君豪也无从反对。因为雪妖的情报还在探听,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又变回从前的一对一培养友情模式。
这让薛鸿铭简直要疯了。
高仓真惠比第一次见面还要冷漠无聊了。
又是一个深夜降临,小碓凛身穿和服,仰望着渐渐圆满的月。再过不久便是中秋了,中秋花好月圆,可是中秋团圆美满,其实也不过是先人的自作多情而已。
每年中秋,依然还是会死人。
小碓凛站在庭院中,他并不在高天原,而是回到了凡尘的家。每年在将临中秋时,他的家便分外落寞,只有满院枯萎的花陪着他,庭院台阶处倒是有几株梅花,每每月光最明之时,便成一束投在那几株梅花上,光华淡淡,清澈如水,亦凉薄如水。
因此小碓凛看来,这开着的梅花,比那些枯败的花更要凄凉几分。
月光突然黯淡,庭院一片黑暗,而小碓凛的影子变得无比巨大。
“人类很奇怪,爱花,爱明月,爱盛开,爱死亡,爱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小碓凛转过身,唇角微笑,道:“你见过雪妖之王了?”
台阶立着一个人,看不见脸,唯有一双长眸清亮,如刀锋出鞘,如月华冷冽,而他身后浮着巨大的阴影,正是这些阴影,将庭院的月光遮蔽,将小碓凛的影子覆盖。
那人岿然不懂,身后的阴影却轻轻晃动,偶尔错开,漏一抹残月光华,现出一片明耀的雪色。
他漫不经心地道:“它不是王,只是蝼蚁。”
“那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你很相信我?”
小碓凛缓缓走进屋内,经过那人身边时停住。他望着眼前飘舞如火的四条巨大的雪白尾巴,面容沉静,轻声道:“我不相信您的善意,但……”
他顿了一顿,笑如春花枝桠初开:“林宗大人的实力,天下有几个人能不相信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面具之下
这天夜里下起了暴雨,雨势磅礴,京都城每条街道都漫上了水,变为一条条河流川流不息。小碓凛庭院的花均为之破碎,便连门前那几株梅花也似乎摇摇欲坠。庭院内漆黑一片,伴有残花落雨的清淡香味,而屋内则灯火摇曳,如风中残烛。
屋内窗门紧闭,但仿佛有无声无息的狂风,卷得窗帘、书页乍然飞舞。小碓凛端坐在榻榻米上,心知这是因为站在面前的林宗身上溢出的恐怖妖气所造成的。他望着林宗,这位名震天下的妖狐双目半闭,眉心一簇艳红如血的火焰纹印宛如有着惊人的热度,让人看一眼都觉得灼痛。它像是本身便发着光,吊顶之上的灯明明暗暗,一时竟还不如这道纹印明亮。
而林宗双手垂立,即便沉静无声,也卓绝不凡地如此突兀,如鹤立鸡群。他面容冷淡,然而林宗这个名字,便足够他有资格高高在上。
小碓凛没有想过让林宗坐下,在妖的观念中,坐下如同臣服,就像养一只狗,若是坐下,便只能仰望主人,而这个世界能叫林宗认主的人,想象力简直太丰富。小碓凛抿了一口茶,低下眼去,林宗的目光沉静却也有着可怕的压迫力,强悍如小碓凛,也不愿意长时间与林宗对视。
他说道:“林宗大人,此刻只有我们两个人,并且目前至少我们是合作者,不必如此警惕,收敛您的气息吧。”
“收敛是为刻意,刻意才是警惕。”林宗淡淡地道:“你准备得如何了?”
小碓凛沉吟片刻,面容严肃,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没想到他们这一次竟然是派李君豪来,很是棘手。”
“人类,果然不可相信。”
“李君豪虽然不强,但干胜剑的辅助太过强大,他们的人数不少。”小碓凛对于林宗的讥讽无动于衷,诚恳地道:“若是林宗大人能够出手……”
“妄想。”
小碓凛不置可否,如同人类对于妖怪的憎恨,妖怪同样不相信人类。这次双方合作的条件便是林宗不能出手,对付人类,如果不留底牌,通常会阴沟里翻船,人类的狡猾在妖的群体中已根深蒂固。小碓凛理解这种防范,虽然以林宗的实力,也许根本就不需要留底牌。
还是说,真如传闻一般,当年他硬闯名剑协会果然受了重伤?
那么,他现在究竟有多强呢?
这样的念头在小碓凛脑中只是一闪即没,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微笑说道:“既然您不出手的话,那么出面应该不违反合作的协定吧?”
林宗脸色漠然:“继续。”
小碓凛从怀中取出一张照面,随手仍在空中,林宗冷哼一声,那张照片诡异地在空中停顿片刻,然后如被拉扯一般落到林宗手里。林宗低头瞥了一眼,照片上,有一个男人在喧嚣街道中落寞地抽烟,唇角有淡淡胡渣,目光明亮而阴郁。
“林宗大人可还记得这个人?”
林宗说道:“忘了。”
“呵,您忘了他,他却一直都记得您。”小碓凛哑然失笑,目光渐渐阴沉了下来,轻声道:“十四年前,他的双亲葬身火海,那时应该是您和苏媚大人亲眼见证的。”
他站起身,开了窗,窗外有一串精美透明的帘子,一缕缕坠落流动着。
雨下得愈发大了。
然而狂风暴雨总是短暂,不似绵绵细雨无休无止,像一个赌徒,毕其功于一役,要么大胜;要么惨败。
无论胜利还是失败,终将雨过天晴。
大雨下得凶猛,薛鸿铭听了一晚的雨声,次日醒来时却讶然发现已是阳光明媚。被雨水洗过的世界有一抹别致的清新,让人心旷神怡。可是薛鸿铭想,如果大雨能洗净人间这艳俗红尘,为什么却不能洗净人心?
到底,究竟人心是个什么玩意?明明存在,却看不见摸不着,无从下手。
敲门声就在此时想起,薛鸿铭叹一口气,大咧咧地开了门,赤身站在高仓真惠面前。来往得多了,薛鸿铭多少已经有些了解高仓真惠,这个外表精致漂亮的女孩,似乎生来不知道羞涩。既然她没羞没躁,那么薛鸿铭又何必遮遮掩掩?
薛鸿铭每次见到高仓真惠站在眼前,就会想起第一次开门见到她时的惊慌失措,不由暗自愤恨:那时竟然关上门穿了衣服,简直亏了!
“早!”薛鸿铭打了个呵欠,调笑道:“我的肌肉线条如何?”
高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