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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夏暗叹一声,脸上笑靥如花,愈发灿烂,欢快地道:“妖也不错啊,可以活得天荒地老,可以旁观这人间世。鸿铭,你有没想过,既然你是妖,其实是上苍给你的解脱人不能杀人,妖……也没有道理杀妖。”
薛鸿铭身躯似乎在轻轻都抖动着,只是幅度之下,看起来仍然凝伫不动,他声音同样发颤,颤得让唐夏心慌意乱,感到疼痛:“唐夏,我该死。所有这人间世的妖……都应该死。”
这一句话,似乎有无限恐怖的力量向唐夏排山倒海般轰来,她身躯晃了晃,脸色微白,颤声说道:“鸿铭,这世上妖魔鬼怪如此之多,你杀不尽。”
“那就杀到我死,这件事,我总是要做的。”
唐夏眼里闪过一道黯然,不敢让薛鸿铭看见,别过头去,和薛鸿铭一道看这黄昏风景,只觉得满眼的萧索凉薄,风声如叹息。
薛鸿铭颇为意外于唐夏的沉默,看了唐夏一眼,问道:“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只是在想我该如何让你杀不尽这世上妖魔鬼怪。”
不知为何,薛鸿铭有一瞬幻觉,似乎唐夏在一刻是慌乱又决绝的,然而他又想,一个人若是决绝,便是坚定决心,又怎么会慌乱?看来真是他的错觉。
他默然了好一阵子,说道:“这本来就是件很难的事。”
他要杀尽天下妖魔鬼怪,唐夏不让他杀尽天下妖魔鬼怪,因为他也是妖,若妖魔鬼怪再不存在于这人间世,那么他也必须死,而且是最后一个死,死亡的方式太容易便能猜到。
薛鸿铭摸了一个烟,似乎最后只好对是妖这个事实做到坦然,他立在烟雾迷蒙中,所以面貌线条轮廓亦显得迷蒙。
他道:“唐夏,求你帮我一个忙。”
对于唐夏,他从来不用求,因为唐夏太宠太爱他,只要他想,只要她有,都可满足。但这一次他既然说了求,唐夏便感觉心生不安。
果然,他一开口便让唐夏怔立当场:“我过去很混账,太花心,太多情,又太不负责任。以名剑协会的能力,我想查到我的风*流史并不难,帮找到那些女人,我想……也许我会留下一些意外。”
唐夏觉得有彻骨寒意遍及全身,又白又小的脸容如生了一场大病,苍白如纸,声音发抖:“如果……真的有你的孩子存在呢?你想怎么处置?”
薛鸿铭望着窗外落下的黄昏,望着灰暗的暮色正在蔓延,表情迷惘,轻声说道:“我不知道。”
唐夏静静凝视着他,而薛鸿铭不敢看她的眼睛,只默默地抽烟。好一阵子之后,唐夏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呵,她还是这么爱他,所以宁愿任他胡闹,伤他伤她伤世人,都在所不惜。
沉默中,唐夏望着两人落在地板上的影子,竟觉得它们太悲壮,直叫人心疼。第一次地,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掩饰,在薛鸿铭面前落荒而逃。下楼时,正巧碰见来接班的方君君,方君君诧异望着面色仓皇得她,又想到什么,惊喜叫道:“唐夏姐,鸿铭醒了?”
唐夏勉强收拾面容,点了点头,方君君欣喜若狂,就要跑去见薛鸿铭,却忽然被唐夏一把拉住,不禁疑惑看着唐夏。
“君君,对不起,我骗了你。”唐夏轻声说道:“我和鸿铭也许并不会结婚了,记住,那天我所说的,你都要忘记,尤其不能告诉鸿铭。”
方君君错愕盯着她严肃面容看,她看不出什么,但隐约觉得似乎有极可怕的事正在悄然发生,关切问道:“唐夏姐,怎么了?”
“君君,你不要再提,只要记得就好。”
方君君怔怔地点头,然后被唐夏推着走了几步,只好放下心中古怪感觉,打算先去看薛鸿铭。只是她走了几步,若有所觉地回头望去,唐夏的背影落在门口,无限修长姣好,只是比往日不同,让人心生怜惜。
完美若唐夏,竟然有一天需要人来怜惜?
真是荒唐。
方君君这般想着,暗笑自己多心。
唐夏走出房屋,穿过街道,走了很远的路,直到确信即使以薛鸿铭强化的敏锐听觉也无法听到之后,才颤着手指拨下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出奇的,她的心情忽然不再激荡,反而很平静。
“给孩子找一个好人家,替我抹消这一年在欧洲的记录,并且伪造一份。”她声音渐渐变得凌厉,几乎咬着牙说出:“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人们知道我曾经生下过一个孩子。”
挂了电话,她才发现,夜幕已悄然降临。
第二百一十七章 原来他叫薛鸿铭
人间世,夜比白日要美,人间最繁盛和最清寂时,都只会在夜里,而不是在白昼。白昼倒像是例行公事,而黑夜里可以放纵,最后筋疲力尽,选择沉寂。
实则一日与一辈子又有什么区别?
此时夜正是最清寂之时,入眼满是幽静风景,喧嚣敛去,世界沉寂。而薛鸿铭看住这样的风景,却不能入睡。他想,他之所以无法睡,恐怕是他心中仍然如同白昼纷乱,不肯宁静。
方君君本想留下陪他,但被薛鸿铭不容反驳地拒绝了。薛鸿铭并不是敏感脆弱的人,虽则他一生都在逃避,但也一生都选择面对。
只是他真是想,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就算什么都不想,也好过听旁人笨拙的劝慰,然后还要强颜欢笑地表示自己没有事。
“呵呵,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安静中,一道尖利沙哑声音从身后传来,黑暗中,那人与影子融为一体,只有眼中两道幽暗红光使人心悸。
但薛鸿铭并不感到意外,仍然望着窗外沉静风景,说道:“你来了,四年不见,你还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礼貌只是弱者对强者的枷锁。”那人缓缓从影子里走出,浅薄月光透过窗户映着他的模样,仍然是宽大的黑色大袍,低着头,被巨大的帽子遮住五官,像深夜里藏头露尾的野鬼,而他行走之间,也如同鬼魂,平平飘动,身躯不动:“经过和苏媚一战,你已经不用在压制御气了,一脚已经踏入了顶尖名剑师的行列。”
薛鸿铭摇摇头,说道:“可是,还不够,林宗惊鸿一现,已经八尾,就算强如秦浪、黄月奏,都不会是他对手。”
“桀桀桀……”黑袍人森然笑了起来,说道:“你忘了吗?你已经觉醒了妖族中最强大的黑凤凰血脉。”
“所以,”薛鸿铭转身过来,盯着黑袍人的眸子在夜晚尤为清亮:“你救下苏媚,就是为了这个?”
黑袍人笑得愈发阴森,却显得很愉悦,赞扬道:“你真是个聪明人。”
“十四年前,我虽然知道秦浪之事,但没有亲身经历,所以没有见到你。”薛鸿铭面容在月色下光影分明,显得幽暗而冷峻,他缓缓地道:“两年前在日本,我就很奇怪,究竟是谁,能够从殷天子三剑手中救下苏媚,并且能让小奏一击不中便慌忙撤退,然后蛮不讲理地对秦浪出手。”
“昆吾剑赐我强化肉身的能力,所以我的嗅觉很敏锐,那时小奏的身上,气味……很不同,只是我想不起究竟是在何处遇见过这种气味。直到现在,我和苏媚战在孤塔之巅,苏媚动用冥气引发九龙撼天阵,我才想起来,这气味是冥气,这种气味,在十四年前苏晴的身上出现过,在两年前小奏的身上出现过,在……每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你身上出现过。”
“所以一切便说得通了,小奏对秦浪出手,不是为了荒唐的技艺切磋,而是为了阻止秦浪追上苏媚时遇见你。因为他若看见你,恐怕会发疯发狂,不顾一切。”
“你来自冥界,是冥王的爪牙,或者根本就是冥王的分身。”薛鸿铭手指微张,昆吾剑悄然握在手中,在冰凉光亮下清辉冷冽,他冷声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黑袍人依然在低沉暗哑的笑,然后说道:“我是谁,我想要干什么,其实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应该知道,是我使你成为名剑师,是我使你觉醒妖凤血脉,是我……使你不断变得强大,保留复仇林宗的希望,也只有我,才能使你完成复仇。”
薛鸿铭沉默一阵,道:“你说的不错,但是我讨厌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呵,你可以反抗吗?”
薛鸿铭这次沉默了更长时间,然后默默收起了昆吾剑,凝视着黑袍人闪动幽暗红光的眼眸,说道:“我想我反抗不了,但是……”
他目光渐渐如鹰隼般锋利,说得极慢,满是警告的意味:“如果你最终伤害到了一些人,那么我只能反抗。”
“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袍人放声大笑,笑声即使**,仍然尖锐阴冷,让人不寒而栗:“薛鸿铭,我真是太喜欢你了!太有趣,太有趣了!”
薛鸿铭冷眼看着他肆意的狂笑,面容冷肃,他知道他此刻的选择很幼稚可笑,并且很不那么英雄主义。
眼前的人是如假包换的魔鬼,而他在和魔鬼交易。与魔鬼交易的人,往往最后一无所有。
但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对于复仇的执念有多么得深,无法可解,无人可解。并且他早以有了这样的觉悟。
若为复仇,为熄灭那憎恨之火,哪怕和魔鬼交易,甚至成为魔鬼,他都在所不惜。
夜太漫长,却有尽头,世间万物都有尽头。
薛鸿铭只想走到尽头,虽然他有时怀疑,憎恨其实是没有尽头的。
他望着黑袍人,说道:“你既然出现在我眼前,一定不会没有事。”
黑袍人说道:“我来只是告诉你一件事,你们名剑协会有内奸。”
薛鸿铭微微挑眉,道:“内奸?为谁而内,要奸的又是谁?你又为什么告诉我?”
“呵呵呵,你不觉得奇怪吗?”黑袍人阴声笑道:“你们前脚刚找到了苏媚,后脚林宗就来了?你觉得这只是个巧合?”
薛鸿铭沉默片刻,低低地道:“是谁?”
言辞短促,言语间已有肃杀气息,扑面向黑袍人暗涌而来。
“这是一场游戏……桀桀,我来告诉你,也只是为了让游戏变得更有趣些。哈哈哈哈哈!!”
他的狂笑还在遍地回荡,而他的身躯已在薛鸿铭面前消失,仿佛从来就没有来过一般。直到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散去,深夜重归寂静。薛鸿铭立在房间中,在黑暗中脸容显得冷峻,面色阴晴不定。
渐渐至最后,他已面若寒霜,冷酷得吓人。
次日天方才蒙蒙亮,唐夏便带着蓝馨慧、方君君前来,教廷已知薛鸿铭醒来并且痊愈,似嫌他是天生炸弹,生怕他再惹祸端,态度强硬得要求薛鸿铭一行人今日就离开欧洲。唐夏心想薛鸿铭应该没有问题,但若早上便离开,太匆忙狼狈,于是几番口舌,终于让教廷同意搭乘傍晚的飞机回国。
一切手续都由教廷来办,奇快无比,唐夏刚醒,便被告知办理妥当。
像是在赶瘟神一般。
然而唐夏推开薛鸿铭的房门,里头人去楼空,床上被褥整整齐齐,显然薛鸿铭一夜未睡。
方君君大惊失色,顿时就变得焦急,却见唐夏镇定自若地倒了杯水,开了电视在漫不经心在挑选节目。
她瞟了一眼愕然的方君君和蓝馨慧,反而先发制人,面带诧异地道:“站那干什么?坐过来吧,这床挺舒服的。”
“唐、唐夏姐。”方君君结结巴巴地说道:“鸿铭他……”
“呵,不用找,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唐夏的声音有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