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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鸿铭说道:“谁是陈辉?”
“呃,我就是……”一个中年人走上前来,面貌倒是慈祥和蔼,看了一眼薛鸿铭,又打量了一眼薛鸿铭手上抱着的朱古力,心中微跳,心想今天恐怕会有麻烦事,但面上还是尽量保持镇定,问道:“年轻人,你有什么事吗?”
薛鸿铭道:“今天是不是良辰吉日?”
陈辉这些年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眼力自然很毒辣,他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如果这位先生你说是的下葬,今天这个时候,虽然不坏,但也不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柄黑洞洞的枪口冷冷指着他的脑门。
薛鸿铭再问:“今天是不是良辰吉日?”
陈辉冷汗涔涔,吓得直哆嗦,脸色发青说道:“今天的确是下葬的良辰吉时,十分的好!”
薛鸿铭安静的望着他,说道:“你不要骗我,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你特么是个神经病吧!
陈辉心中一边叫苦一边痛骂,但当然敢怒不敢言,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是,是……我从事这行这么多年,从不骗人。”
薛鸿铭道:“很好,那么你现在给我算一个最好的位置。”
陈辉忙不迭地开始翻书计算起来,丝毫不敢弄虚作假,很快就算好位置,抬头刚告诉了薛鸿铭,便听大门又“砰”地一声被踹开,吓得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薛鸿铭,你干什么!”蓝馨慧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眼便看见薛鸿铭拿着枪指着别人脑袋,当下娇斥一声,冲了过来。
这时她才发现薛鸿铭抱着一个人,且面容是她有印象的,不由失声叫道:“朱古力?鸿铭,他怎么了?”
“死了。”薛鸿铭淡淡地说道,然而说的时候,心中感到了痛楚。
蓝馨慧张大了嘴,怔怔地看着薛鸿铭,她猜的果然没有错,真的……出大事了!
她来不及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便听砰然一声巨响,大门再一次被踹开!这一次可怜的大门终于不能忍这突如其来的羞辱,悲愤地索性四分五裂,彻底完蛋。
黄月奏小小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薛鸿铭,又看了一眼他怀中的朱古力,沉默了片刻,然后说话声音依然平淡无起伏。
“你杀了他?”
薛鸿铭望着她面无表情的娇俏脸蛋,回答简洁有力:“不是。”
黄月奏说道:“眉心中枪,是只有你使用的特制沙莫之鹰,你的嫌疑最大。”
薛鸿铭说道:“是。”
黄月奏轻声地说道:“那么我要带走你。”
“等、等等!!”蓝馨慧感觉脑袋有些乱,挺身拦在了薛鸿铭面前,对黄月奏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要让鸿铭说清楚吧?你这样就带走人是不是太乱来了,我……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黄月奏冷静客观地说:“你拦不住我。”
蓝馨慧顿时气结,正要反驳,冷不丁却被身后的薛鸿铭一把推开,踉跄退了两步,恼怒地瞪着薛鸿铭。但薛鸿铭没有理会她,他只是凝视着黄月奏,缓缓说道:“可以。”
“鸿铭!”蓝馨慧大惊失色,急声叫道。
薛鸿铭仍然无视她,顿了顿,继续道:“但在这之前,我要安葬他。”
黄月奏问道:“在哪里安葬?”
薛鸿铭看了眼风水大师写给他纸条上的地址,道:“成都。”
成都离这里有千里之远,身为一个有重大嫌疑的罪人,怎么可能纵容他如此荒唐的要求,万一他跑了,以薛鸿铭如今的实力,名剑协会谁也不敢说能轻易抓到他。
然而黄月奏想了想,竟然说道:“一起去。”
薛鸿铭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谢谢。”
黄月奏沉静清澈的眼里掠过一丝微微诧异,而蓝馨慧心中却猛地一沉。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薛鸿铭说谢谢了,以薛鸿铭的骄傲无耻,何曾会向一个人说谢谢?这样的薛鸿铭太反常了,这样的反常,也只能说明……薛鸿铭,这一次受到的打击很大。
他的难过,越不让人知晓,越容易让人感觉到,也越容易让人觉得同情和……难过。
……
成都,某处无名山。
火盆里的火时不时高高窜起,黄纸被烧后的灰烬濛濛絮絮漫天盘旋着飞舞,薛鸿铭安静地站在墓前,凝视着朱古力的墓碑,头发沾染了灰白的烬尘,面容冷峻阴郁,不显悲伤亦不显得从容。
他买了大量金银纸钱,足足烧了半个小时后才烧完,想来足够朱古力数上一阵子的钱。
黄月奏像一根雕塑一般站在一旁,静得像只猫,她已长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然而仍然一派天真无邪模样,对世事无知无感无喜无悲,反而活得自在而叫人艳羡。
“朱古力活着的时候,我还欠了他很多很多钱,具体数额大到我都不知道究竟欠了多少。”薛鸿铭轻声地说,自嘲一笑:“现在这些钱换成了纸钱还他,看来是很划算的。”
黄月奏睁着明丽大眼看他沉默幽冷的脸容,说道:“扯衣角,握手……人都会死。”
前两句是她要做的动作,后一句是安慰的语言。
薛鸿铭摇了摇头,道:“人都会死,但不该为了我而死,我本来就是个人渣,已经孤注一掷无路可退,却还要害人。阿木因我而死,他哥哥也因我而死,而上苍竟然还要我不死。”
黄月奏静静地说道:“你的代价很大,而且还会付出,还要失去。”
“是啊,真特么大。”薛鸿铭叹息一声,眯紧了眼,眼中有冷芒明亮:“所以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杀死林宗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只有杀死他,那些为我而死的人,才能够有所交代,那些我付出的代价,才能有意义。”
他忽然兴致阑珊,心想和黄月奏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才少女只知抓人,闲来无事时啃着旺旺大礼包,根本不知人间有悲苦有烦恼有憎恨。
于是他说道:“我们走吧,回名剑协会,我等着凶手现行那一天。”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一点都不肯有一丝眷恋。
黄月奏没有动,盯着薛鸿铭的背影,薛鸿铭听见她淡静轻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赌博的坏人无论什么时候收手,家人都会开心。活着……本来就是意义。”
薛鸿铭身躯微颤,脚步微顿,没有回答,依然固执地下山离开。
活着……本来就是种意义吗?
那么死去的人,他们的意义呢?被我剥夺之后,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
小奏……我仍然无法做到这样。
只求有一天憎恨之火、执念之花能够将我燃为灰烬、埋葬掩盖。
那时恐怕我会后悔,但这后悔我现在心甘情愿。
因为,别无他法。
从成都回到西藏,路途要整整两三天,加上薛鸿铭在成都要采购、下葬朱古力等事,所以往返之间,已经过去七天。七天之后,薛鸿铭以戴罪之身回到名剑协会,却发现一切正在改变,名剑协会内部暗潮汹涌,无人有空理会他。
这种改变,直接根源在于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孙不念长老为防止林宗来袭,急于求成提高修为,欲强行突破到前所未有的御气十品境界,结果受到御气反噬,深受重伤,危在旦夕。会长李云东为挽救协会硕果仅存的长老,不惜自身修为,强救孙不念长老,命是救回来了,但修为大损,同样伤势严重。
这意味着,在之后某一段时间内,傲立于世界巅峰强横了数千年的中华名剑协会,将处于群龙无首的虚弱状态!
第二百三十章 有整座人间陪我安葬
秦浪负手仰望着月亮,今晚苍穹分外阴沉,夜云如潮汐,一波一波浮动,特别浓厚,仿佛重得要下坠一般,整片天空都被掩盖。云势如此之凶猛,秦浪所仰望的月亮当然是看不到的。
今晚无月无星,看来气象并不是很好,很快将有暴雨来袭。
背后有轻微脚步声传来,片刻后停在秦浪身后,有道声音低声地道:“头,薛鸿铭回来了。”
秦浪从怀中摸出一根烟,他向来是不抽烟的,唯一的一次就是薛鸿铭教会他抽烟的。他点燃一根烟,长长吐出一道烟雾,冷淡说道:“很好。”
他扬眉一笑,眼眸轻瞥,有若刀锋,笑道:“那么,开始了。”
“是……”
后面的人轻声应着,徐徐向后退去,再度隐没在黑暗中,至始至终,都没有显出他的真容。
秦浪收回看着月亮的目光,负手施施然离开,既然天边无月,那么他便不看月,实则他觉得,无论这天上月是否存在,都无关紧要。
因他本身,就是行走在人间的月。
……
……
孙不念在屋中打坐闭目,周身御气化作柔白雾气,翻腾缭绕,而他本就仙风道骨,远远看去,十足十就是一个天庭的神仙。
“吱……”
房间木门传来被推开的悠长声响,秦浪一步步走进了房屋,在孙不念面前五步站定,凝望着孙不念,默不作声。孙不念双目紧闭,只是听闻秦浪推门的那一瞬间,长而浓的白眉微跳,自此之后,便沉寂如山,恍若根本没察觉秦浪的到来。
“孙长老。”秦浪轻声地道:“听说你伤得很重。”
孙不念依然没有睁开眼,叹息一声,说道:“你进来了?”
秦浪微微一笑,坦然说道:“我来了。”
孙不念再叹:“你还是没有放下,选了一条歧路。”
秦浪说道:“正路歧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走正路的人也没有几个能走出迷途,走歧路的人也有几个走出了大彻大悟。”
孙不念第三次叹息,这一次,不在说话。
秦浪出现在这间房屋本身就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孙不念正在闭关养伤期间,除了会长李云东,任何人都不能够闯入这里。秦浪既然毫无预兆地走了进来,那么便说明了……守在门外的两位名剑师已经死了。
杀本协会的名剑师,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是大逆不道。
秦浪已然不在乎将狼子野心暴露,终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藏了这么多年,已经不想藏了。
他说:“长老,您和李云东太老了,这百年来,协会已然腐朽不堪,对妖怪纵容,对强者妥协,以为顾全大局,其实正在坠落,最后分崩离析,人间迟早要受苦受难。而现在……在它还没彻底腐化前,我想要让它得到新生,就像花草渡过寒冬,重新生长。”
孙不念道:“就因为我们不肯释放冥王?”
秦浪果决回答道:“是。”
孙不念睁开了眼,望着秦浪的目光深沉而悲悯,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领导的新生,人间依然会受到磨难,甚至比我们妥协造成的后果更严重,称之为浩劫也不为过?”
秦浪面容冷漠,断然说道:“人间避不过这场浩劫,不如主动出击,一劳永逸,从此安享太平幸福美满,总好过每过百年,都要提心吊胆来得好。”
“那如果你失败了呢?”
“如果那样,有整个人间陪我安葬。”
他说这话时,脸容幽艳又淡静,言语内容的狠厉与表情的平静,使得他看起来叫人心生寒意。
偏生他仍然艳若桃花。
孙不念于是知道他心意已决,无法劝阻。人心生执念,便需要靠机缘才能化解,只是秦浪本就是心志坚毅孤傲的人,他的机缘,也许永远都不会出现。
孙不念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