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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切间不容多想,丁寿脚踏天魔迷踪步,以诡异姿态横飘了出去,那道气劲擦身而过,只将身后碗口粗的小树劈折了数根。
「什么人行此小人行径?」丁寿怒喝道。
一个人影从树后转出,乱糟糟的头发胡子,神色落寞颓唐,手中拎着一把菜刀,正是失踪的哑巴老姜。
「你……是……魔门……中……人。」哑巴突然开口,显是多年不曾说话,发音晦涩生硬。
「老姜!你……到底是什么人?」丁寿先是一惊,迟疑问道。
「你是魔门谁的传人?」老姜不理他的问题,自顾一字一顿继续问道。
语气虽生硬冰冷,却无杀气,丁寿暗道这老儿莫不是魔门幸存的老怪物,反正也是露了行藏,不如赌一把,于是从怀中掏出天魔令,高高举起,道:「魔门本代天魔丁寿在此,见天魔令如见魔尊。」
老姜木讷的看着丁寿和他手里举着的天魔令,没有任何表情动作,丁寿有些讪讪,心想果然魔门里不都是梅良奇那样的乖孩子,想收起来又实在没有面子,一时骑虎难下。
这时老姜缓缓跪倒,瓮声道:「魔门弟子七杀魔刀姜断岳拜见主公。」
丁寿这才把心放下,原来老儿只是反射弧有点长,难怪了,带着笑脸道:「姜师兄,小弟有礼了。」
「主公安在?」姜断岳开言问道。
「唉,说来话长啊。」于是丁寿将自己拜师学艺来龙去脉一番交待,说到朱允炆大限身死时,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姜断岳一声不吭地听着,待他说完便眼神古怪的盯着他,瞧得丁寿心中直发毛,只听姜断岳突然开口道:「你既承接主公衣钵,那《天魔策》可在你手?」
丁寿暗觉不妥,还是硬着头皮答道:「小弟只是蒙恩师授业,并未看到《天魔策》实物。」
姜断岳点了点头,猛地开口道:「那你便将天魔无相大法的口诀告诉我。」
丁寿面露难色,道:「姜师兄,天魔无相大法乃天魔策诸般魔功之基,非魔尊不得修习,莫使小弟为难。」
姜断岳桀桀怪笑,惊起无数林中飞鸟,笑声倏止,厉声道:「魔门之中,强者为尊,适才老夫跪的是主公恩情,你以为跪的是你这乳臭未干的黄口孺子。」
这老儿要翻脸硬抢,丁寿退了一步,冷声道:「小弟既受天魔衣钵,便有统领魔门之责,姜师兄是要犯上么?」
「天魔?!」姜断岳踏前一步道:「自在天魔,无法无天,几时沦落到朝廷鹰犬,听命于人?」
丁寿也是一声冷笑,反唇相讥道:「七杀魔刀,嗜血狂傲,又为何自甘为奴,行庖厨之事?」
姜断岳脸色一变,厉声道:「你到底给是不给?」
「恕难从命。」
反手握住菜刀,将刀背紧贴手臂,举在身前,姜断岳道:「好,老夫倒要看看,你学艺三年,得了主公几分真传。」
丁寿见他一刀在手,便如渊渟岳峙,高深莫测,立即凝神戒备,准备迎接他当年赖以成名的「魔刀七绝斩」。
二人隔空对立,身上气机已然喷薄而出,充斥方圆,林中飞鸟被杀气所迫,在空中久久徘徊不下,这时忽听一个苍老声音响起,「姜老怪,你这么大年纪欺负小孩,要脸不要?」
声音飘忽,仿佛四面八方无所不在,丁寿用心寻觅,竟未发现声音来源,高手对决,岂容分神,就在这大意的一瞬间,姜断岳高大的身躯纵身跃起,化为了一道灰色闪电,直扑而下,伴随着他的身影的,还有一道宛如匹练的森寒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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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内,蜡烛已然燃尽,只余着渺渺轻烟环绕,床榻上的长今拥着棉被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什么,又香甜的睡去。
墙壁上突然裂开一道小门,一身夜行衣的万人迷潜行而出,见床上只有长今一人,心中虽然疑惑却松了口气,蹑步来到桌前,看着摆放着的那三件神器,万人迷不由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柴房内,五花大绑的伊势氏纲和加藤垂首靠在墙上,突然光影闪动,伊势氏纲猛地抬头,见一名黑衣人手持两柄短刃向他们走来,伊势氏纲嘴角轻轻扬起,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客栈后院,三具东洋人的尸体蒙着白布摆放正中,两名青衣捕快手扶腰刀站在廊下,目光炯炯,没有丝毫分神,二人却没留意到头顶上有两条绳索缓缓蜿蜒而下……
大堂内,马昊一人据座捏着棋子,紧锁浓眉盯着桌上棋盘,思绪奔腾反复,他此番带的都是六扇门中的好手,又是安排妥当,以逸待劳,将来接应的倭寇一网成擒定是十拿九稳,却为何不时有心悸之感,难道他没有及时求援的打算错了。
思绪不宁,自无心下棋,将棋子丢掉,负手在大堂内踱来踱去,他却没发现,原本地板上梁柱的影子仿佛突然活了过来,伸出手脚四肢,悄悄蹑在他身后。
马昊似乎心有所感,猛地回头,那个影子又恢复了梁柱的模样,待他转过头去,影子宛如一条灵蛇,快速的向他身后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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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残月清辉洒在呆呆站立的丁寿身上,背对他矗立的是姜断岳的高大身形。
姜断岳面似寒霜,凝视着被他一刀两断的巨树后面隐藏的身影。
方面阔口,须发如银,一身灰色旧布袍难掩其威势,面上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笑容。
虽说数十年未见,姜断岳还是一口道出来人姓名,「杜——问——天!」
杜问天哈哈大笑道:「亏你还有脸认出老子,怎么,几十年不见,七杀血刀改成菜刀了。」
「血刀也好,菜刀也罢,只要能杀人,便是好刀。」姜断岳神色冰冷道。
「呦呵,你老儿还想杀老子灭口不成。」杜问天吊着眼睛喝道。
「灭口?你有什么可灭的?」姜断岳面露不屑。
「姜老怪岁数大了记性都不好了,那老子给你提个醒。」杜问天伸出三个手指道:「三十多年前,听闻你挑了十二连环坞,老子在黄鹤楼为你摆酒道贺,你还记得吧?」
姜断岳将头向旁边一扭,没有接口。
「知道你没脸说,」杜问天喋喋不休继续道:「喝完酒出来就碰到了天地仙侣那对狗男女,本来老子单打独斗也不怕他们,奈何那天酒喝多了,但拉上你并肩子上,还有胜算,结果你那天他娘都干了什么……」
姜断岳脸色铁青,不发一言。
杜问天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指着姜断岳鼻子道:「老子跟冷朋在那玩命,你他娘的却跟秦彤那骚娘们眉来眼去的吊膀子,最后还吹起小曲儿来了,老子提醒你一声不是时候,你他娘掉头就走,扔下老子差点没归位,你这重色轻友的王八蛋……」
姜断岳一声怒喝,刀光涌起,犹如霹雳雷霆,杜问天身形倏地一闪,避过这雷霆一刀,刀光余威仍是折断了一排树干。
「怎么,被捉住痛脚了,恼羞成怒?」杜问天挤眉弄眼道。
「痛你娘,老子那天中了那臭娘们的迷情箫音,迷迷糊糊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一脑袋扎进长江里,要不是被人救了,现在早成了水鬼,连老子的血刀都不见了踪影,去找谁说理。」姜断岳恐怕这许多年都没说过这么多话,胸口呼呼地起伏不停,显然怒极。
「那黑木崖之战你为何不去帮忙,哈,都说是秦彤那娘们打探到的消息,是不是你小子在床上露的底?」杜问天不依不饶道。
姜断岳怒喝声中,又是连环数刀劈出,刀光如雪,未曾砍中杜问天鬼影,倒是撂倒了不少林木,姜断岳边挥刀边喝骂:「谁都像你一样不知羞耻么,惨败之后还有脸见人,我砍死你个老不要脸的……」
丁寿以吃瓜群众的良好心态,避得远远的看这两个老疯子胡闹,越来越觉得魔门是个大坑,老年痴呆症和狂躁症的聚集地,就在丁二爷考虑是不是该上去劝劝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两个蹒跚身影。
「老许,小达子,你们怎么在这儿?」丁寿掠上前去问道。
小达子一看丁寿,哇地哭了出来,老许将手中包袱交给丁寿,丁寿打开一看,竟是三神器,惊问道:「怎么回事?」
「大爷,救……救……老板……娘!」小达子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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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了一下长时间被绑有些发麻的手腕,伊势氏纲嘴角含着笑意,轻声道:「辛苦了,菊寿丸。」
身后手持双刃的黑衣蒙面人垂首道:「分内之事。」声音很是年轻,稍顿了顿,有些腼腆地说道:「小弟既已入道,还请兄长称呼法号。」
轻轻一笑,伊势氏纲有些宠溺地说道:「好吧,幻庵……」
一名手握藤杖的高瘦老者走了进来,向伊势氏纲点头行礼,道:「吾等来迟,害的少主身陷囹圄,请少主责罚。」
「师父来得比我预计的早,一路辛苦。」伊势氏纲笑道:「是我办事不密,失手被擒,与他人无干。」
老者欠身道:「谢少主宽宥。」
加藤匆匆跑了进来,焦急说道:「少主,没有发现三神器。」
伊势氏纲面色一变,快步走了出去。
大堂内,血腥味弥漫,马昊与北条秀时被绑着扔在地上,长今则被一名黑衣蒙面人挟持在一边,不时有黑衣人将一具具冰冷的捕快尸体拖到场中。
马昊神情悲痛,不忍直视,垂下头来,直到一双芒鞋来在眼前。
「大人,翻手之间,形势逆转,您没有想到吧。」伊势氏纲笑吟吟说道。
马昊冷哼一声,不发一言。
「吾等不敢与上国为敌,只要将三神器物归原主,即放大人离去,如何?」伊势氏纲表情真挚。
一声冷笑,马昊语含讥诮道:「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么?」
「大人何出此言?」伊势氏纲不解问道。
「山东倭患若上达天听,朝廷必遣使诘责日本国王,此事岂是一城之主能够担当,无论如何,本官必是被灭口的下场,尔何必妄言相欺。」
伊势氏纲认同的点了点头,赞道:「大人明鉴,此番若非利令智昏,在下倒是讨不得便宜。」
「你——」马昊愤懑难言。
伊势氏纲不再搭理他,来到北条秀时面前,「北条君,吾家诚意相邀,只要你同意,不吝家臣厚俸。」
北条秀时冷笑道:「伊势家改称北条氏,那我又是谁?」
伊势氏纲眨了眨眼,「我会再赐给你一个苗字,」略一思忖便道:「田中可好,田中秀时,一个不错的名字。」
北条秀时倔强地将头扭到了一边,伊势氏纲笑了笑,道:「你会同意的。」
加藤一指小长今,「少主,她怎么处置?」
慢慢走近,伊势氏纲托起长今的下巴,看着她满脸恐惧的神色,淡淡一笑:「好漂亮的小姑娘,加藤,这一路东来辛苦了,便赏给你了。」
「多谢少主。」加藤大喜,冲上前将小长今一把扯起,不理会她的哭泣打闹,三两下便将她的衣服撕成破缕,露出里面粉雕玉琢的雪嫩肌肤。
「兄长,这还是个孩子……」伊势幻庵呐呐难言。
「幻庵,吾家大业不容妇人之仁。」伊势氏纲冷冷地道。
长今踢打着这个胖大和尚,哭喊着「师父救命」,不耐的加藤劈手给了她一耳光,长今只觉眼前金星直冒,头脑昏沉沉的,全身没了力气。
马昊看得目眦欲裂,喝骂道:「畜生,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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