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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种情况,我也有点儿发懵:“我想,林谦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可以找他问明白啊。”
丁丝洁迅速地撇开头:“他告诉我,我到他家之后因为水土不服突然发高烧,三天来一直病着,烧得什么事都忘了。这明摆着就是撒谎,人怎么可能因为生个小病就失忆?”她的情绪似乎很激动,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冒了出来。
“回来之后我跟他狠狠吵了一架,我觉得他肯定有事瞒着我。可是从头至尾只有我一个人在发脾气,他就是看着……一句话不说……我现在才发现,也许我并不是那么了解他。”丁丝洁越说越伤感。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跟她一起沉默,直到上班的时间到了,我们才意兴阑珊地往公司走。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到销售部去找丁丝洁,可是却没看到她的人。一个女同事挤眉弄眼地指了指卫生间,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靠近我用暧昧的声音说:“都呕了半天了,该不会是有了吧?”
“别胡说。”
女同事笑嘻嘻地走了,我走进卫生间,果然见到丁丝洁趴在洗手池上干呕,她的表情十分痛苦,额头上爬满了冷汗,呼吸凌乱。
我急忙拿出一张面巾纸递到她手里,心里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她胡乱地擦擦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可能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所以肠胃不消化。”
丁丝洁的脸色十分苍白,我上前扶了她一把,却发现她的身体异常冰冷,明明已经是七月天……
“你的体温很低,可能真的生病了,要不,我陪你到医院看看?”
丁丝洁说什么都不肯去,说自己只是劳累过度,回家休息一晚就好了,我拗不过她,只好送她回家。她家住在阳光小区三号楼五楼,是她父母的老房子,而我租的房子就在相邻的小区内。我搀着她走上五楼,累得满头满身都是热汗,她的身体却依然那么凉。
丁丝洁家里非常乱,满地都是杂物,我把她扶到床上躺着,想了想又帮她清理了房间,熬了点儿粥。
“丝洁,我帮你熬了点儿粥,就放在锅里,你一会儿别忘了吃,吃完粥再吃点儿胃药,身体才会舒服。”交代完之后我看了一眼指向六点半的时钟,“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我刚抬起脚,就听见她猫般呜咽了一声:“别走,陪我待一晚行吗?”
看着她孱弱的模样,我心一软留了下来。其实留下来也不能做什么,丝洁吃完粥和药之后,一直在沉睡。我闲着无聊,随手在她床前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她和林谦两人的照片,两个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笑得无比开心。
我看着照片上的林谦,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赵有才。医院一别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他答应奶奶在我有危险的时候保护我,可是如果我一直平安,是否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呢?我心里有丝黯然,意兴阑珊地放下手中的相册,顺手关上了卧室的灯,准备到客厅里休息一会儿。
刚躺下没一会儿,卧室里突然传出奇怪的声音,我侧耳细听,才发现竟然是丁丝洁的声音,她似乎在唱歌。不过声音含糊不清,腔调也很怪,根本听不清她在唱什么,她唱了一会儿就停止了。
我摇了摇头,重新躺下,有人做梦说梦话,她做梦唱歌,也没什么稀奇。
陌生的环境让我有些不适应,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又被一阵歌声惊醒,这一次她的声音清晰了许多,不过我只听懂一句。
“……昆仑山上一棵木,轮回路上活死人……”
这是什么歌?歌词这么怪……
我忍不住起身走到卧室,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在床上,我看到她在床上好端端地躺着,一张嘴不断开开合合地唱着那几句,眼睛闭得死紧。在寂静的夜里,这情景更是诡异无比,让我身上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上前推了推丝洁的肩膀,她的身体依然是那么冰凉……
“醒醒,丝洁,快醒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丁丝洁缓缓睁开眼睛,一脸困倦地看着我,半晌才恍过神:“洪灵……我没事。”
我松了口气:“你觉得身上怎么样?还难受吗?”
“舒服多了,就是困……”
“嗯,那你睡吧。”我看着她闭上眼睛,帮她掖好被角,又退了出去。
我以为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没想到刚躺下五分钟,丁丝洁的手机突然响了,那欢快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刺耳,我吓得急忙把手机拿起来,没看清是谁的电话就按下了通话键。
“丝洁,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你不生我的气了是吗?我好想你,我现在就到你家找你行吗……”林谦嘶哑的声音带着无比的热切,却让我哑口无言。
“呃……林谦,我是洪灵。丝洁她不舒服,所以我留下来照顾她一晚,她睡着了,所以……”
手机那头一下子沉默起来,过了半晌林谦的声音才响起,听起来很疲惫:“洪灵,谢谢你了。丝洁她……怎么样了?”
“她还好,只是体温总是很低,吃得也少。你明天好好劝劝她,让她上医院检查一下,肠胃方面的毛病可大可小,别弄出大病来才好。”
“好,我会劝她的。”
林谦很快挂断电话,我有种奇怪的错觉,好像林谦并不关心丝洁的病,只是一心想和她和好。林谦那么爱丝洁,怎么会不关心她的身体呢?我想那只是我的错觉。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门铃声吵醒,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林谦,他的样子颇为憔悴,浑身的烟味熏得我不得不屏住呼吸。他手上拎着两份早点和一个很大的塑料瓶子,不知里面装着什么。见到我以后,他打了声招呼,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这时丝洁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林谦就站在客厅里,顿时发起火来,叠声喊着让林谦滚出去。林谦温声软语地跟她道歉,说了几句丝洁突然捂着脸大哭起来,林谦一脸焦急地过去安慰她……
我突然觉得自己分外多余,情人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于是我悄悄离开了丁丝洁的家,往租来的房子走。
我租的房子离丁丝洁的家不过三分钟的路,是二楼,不太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最重要的是租金便宜。在沿江市里这么便宜又舒适的房子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刚租下来的时候我有种捡到大便宜的感觉,后来才明白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原来我租的这间房子曾经发生过凶案,据说是情杀,一男一女死在房间里,警察接到报案闯进来的时候那一男一女已开始发臭了。
我虽然并不是胆小如鼠、娇滴滴的女孩,但是也不足以应付这么恐怖的凶宅,不过因为当时贪便宜一次性交了一年的租金,我实在舍不得便宜房屋中介,就只好硬着头皮住下来。好在住了大半个月也没发生什么意外,更没有想象中的鬼压床、鬼磨牙,所以我愈加肯定闹鬼什么的都是道听途说,不能相信。
在出租房里换上衣服,吃完早饭后我急匆匆赶往公司。本以为今天丝洁不会来,没想到我前脚刚进办公室,她后脚就进来了。她一看到我就立刻兴冲冲地向我走过来,不知怎么的,在她靠近的时候,我竟然微微眩晕了一下,我闻到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形容不出的古怪气味,说不上难闻,就是让人很不舒服。
“洪灵,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随着她的靠近,那股怪味儿更加浓郁。
“我没事。丝洁,你抹什么了,味道真怪。”我屏住呼吸。
丝洁低头往身上嗅了嗅:“没抹什么呀。哦,对了,林谦给我拿了他妈妈自制的精油,说是洗完澡以后涂抹在身上,对皮肤特别好,味道是有点儿怪,可是我还挺喜欢的。”看着她如雨过天晴般灿烂的笑容,我知道她一定是跟林谦和好了,也禁不住为她高兴。
“好吧,好吧,你喜欢就抹吧。不过也别抹得太多,自制的东西总是没什么保障。”
“知道了。”
“对了,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昨晚你体温很低……”
丁丝洁笑嘻嘻地把脸凑过来,我伸手轻轻在她额头上贴了一下,果然已经恢复正常体温,爱情的魔力果真伟大!
“看样子你和林谦和好了,那三天的事他怎么说?”
丁丝洁顿时沉默,半晌才道:“他什么都没说。不过他跟我求婚了。”她眼含泪水缓缓抬头,“洪灵,比起三天,还是一辈子的幸福更重要,是不是?”
“嗯!”我帮她擦去颊上的泪水,真心为她高兴。
这段时间,丁丝洁每天都会跑过来找我,大秀她和林谦的恩爱,还有她的结婚计划。她准备结婚前再到林谦的老家去一趟,上次的不愉快,她很想弥补回来。
没想到这一天还没来,林谦就出了事。
那一天丁丝洁一天没来上班,没请假,电话也不通,我很担心她,所以下班后就到她家去找她。我敲了半天门,房门才缓缓拉开一条缝,丁丝洁从里面探出半张脸,看到是我,她像是蓦然松了口气:“洪灵,原来是你。”
刚进门我就被扑面而来的怪味熏得差点儿吐出来,我捂着嘴干呕了几声:“丝洁,你房里是什么味,这么冲鼻子。”
丁丝洁身上裹了件很严实的睡衣,脸色苍白地看着我。屋里光线很暗,窗户上都拉着窗帘。
“你今天为什么没来上班?电话也不通?”
“我……我把精油弄洒了。”丁丝洁吞吞吐吐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我着实摸不着头脑。
丁丝洁走到浴室拿出一个大瓶子,我一下子就想起来,这不是林谦那天拿过来的瓶子吗?
“这瓶精油是林谦给我的,是他妈妈自制的,可是我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弄洒了,全都没了……”说着丁丝洁竟然哭起来,“我跟林谦说了,他气得把电话都摔了……”
我满脑袋黑线,林谦这个人不会如此小心眼吧?
看丁丝洁哭得伤心,我只好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却被她身上的体温骇了一跳——跟她闹胃病那天一样冰冷……
突然间我眼角的余光瞄到她的脚面,竟然在上面看到几块黑癣,虽然只有手指甲大小,但是看着让人起鸡皮疙瘩。
“丝洁,你的脚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皮肤有点儿过敏。”丁丝洁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把脚藏在睡裤里。
“洪灵,你说我该怎么办?林谦从来没和我发过那么大的脾气,我一直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我又不敢出门找他,万一他来找我,我们不就错过了吗?”丁丝洁的样子焦急万分。
“说不定他的电话摔坏了,所以才打不通。要不你给他单位打电话,问问他在哪里。”我给她出主意。
丁丝洁似乎已经失去了方寸,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拨号,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可是她的神色却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然连手指都失了力,电话直接摔在地上。
“怎么了?”
“殡仪馆的人说,林谦三天前就被领导给开除了。今天有人看见他去过殡仪馆,后来他们领导就报了警,林谦被关在保安室里,之后他……他就不见了!”
谁都弄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更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丁丝洁像丢了魂一样仓皇无措,我只好陪着她到殡仪馆去看看究竟。
路上,出租车司机频频往后视镜里瞄,不外乎丁丝洁在大热天里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可她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是焦虑地看着前方的路。
沿江市的殡仪馆建在半山腰上,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可是我相信很少有人愿意来这里。这里是跟死亡挂钩的地方,死亡总让人感到恐惧和痛苦。我生平只来过这里一次,那一次是为了领我爸妈的骨灰,后来他们被奶奶葬在百草镇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