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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劫。
大官在明神宗寿辰的时候将四面佛成功地进献了上去,神宗果然喜欢新奇事物,四面佛外形是暹罗国的真神,材质来自天外飞石,坚硬无比,神宗自然觉得非常新鲜,就直接佩戴在身上。
大官每天都心惊胆战地等着神宗驾崩的消息,可是过了一段时间神宗还是活得好好的,不过宫中却传出一些奇怪的传言,说是慈圣皇太后突然得了怪症,每夜梦魇,梦靥时总是嗜吃宫女的头发,白天则精神委靡不振,气息艰难,群太医束手无策。神宗心急如焚。慈圣皇太后是神宗的生母,在神宗心里的地位自然不同。为了救治慈圣皇太后,神宗不顾家丑外扬之嫌,张榜天下召贤能之士来京医治。
令人没想到的是,最后竟是一个道士看出了问题的关键,道士说慈圣皇太后是被邪气所侵,罪魁祸首是皇太后戴在身上的四面佛。原来神宗笃信佛教,四面佛上身第二天就被他转赠给慈圣皇太后。
查明皇太后的病因后,神宗大怒,不仅将大官杀头抄家,还杀了京城和左近城市里四百多个首饰工匠,以至于好长一段时期民间首饰行业凋零,众多技艺失传,可这也不过是神宗众多暴行中小小的一笔罢了。
我的先祖假死逃脱了大官的追杀,同时也避开了神宗对首饰工匠的屠杀,算是相当幸运。他隐姓埋名地活了下来,也洞悉了大官想害神宗的意图。可奇怪的是,他当时虽然按照大官的意思造好了四面佛,可是并没在其中填充毒液,皇太后的病是怎么来的呢?
话再说回来,道士看出是四面佛害人之后,神宗下令销毁四面佛吊坠,可是吊坠竟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弄得人人都拿它没办法,最后还是道士的一个主意解决了问题。道士说四面佛吊坠性属火,必须用一个寒铁盒子镇住它,然后密封起来坠到不见天日的深水底下,太后的病就会好了。
神宗让人照着道士的话做,慈圣皇太后的病果然渐渐好转。神宗晚年会笃信长生,大量服食丹砂而死,其实跟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脱不了关系。”
何爷爷讲话虽然慢,还时常要停下来想一想,但是内容却十分丰富曲折,让我像听评书似的,欲罢不能。
那修听完若有所思:“没想到四面佛跟何爷爷有这样的渊源。”
我不解:“不是说四面佛吊坠放进寒铁盒子里沉入水底了吗?怎么会上来?”
何爷爷道:“有人专门捞海货,或者是某个人捞鱼给带出来的。总之它是上来了。”
“上来就是祸害人的!”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面佛吊坠,“现在该怎么处理它?”
何爷爷感叹:“我跟你们说的故事之所以会一代代流传下来,就是因为先祖心中有愧,四面佛的身上附着四百多个首饰匠的亡魂还有当年火妖残留下的邪气,当真是个害人的东西。我想,要是能把它销毁最好,如果不行,就只好让它从哪儿来再回哪儿去。”
我想起海经,想起林娜,还有几次出现在眼前的红影,虽然还有许多谜没解开,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还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毅然将四面佛吊坠托付给何爷爷,想来他也很想亲手完成先祖的遗愿吧。
跟何爷爷告别后,我和那修走出旧四街,边走边聊,竟然走进古玩市场了。解决了四面佛的事我心中轻松不少,看着那些摆在地摊上的小玩意儿,竟也生出几分赏玩的兴致。
“那修,你看这个烛台好不好?”我拿起一个鎏金的烛台,虽然上面的鎏金斑驳得厉害,不过花纹很细致,做工也考究,看得出是以前大户人家才能用的东西。
那修瞥了一眼:“俗气。”
我只好悻悻地放下烛台,又拿起一个青花瓷的扁腹葫芦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不过看着挺精致,只是瓶沿上有几道缺口。
“这个怎么样?”
“更俗气。”
我心里有些不高兴,放下小瓷罐,追到那修的身边:“我知道你们家珍贵的文物多,但是也犯不着对外面的东西这么不屑一顾吧。”
那修淡然一笑:“文物?我们家早就没有什么文物了。早在我父亲去世之后,我就把那些文物全都捐给沿江市博物馆了,而且还是大张旗鼓地捐的。”
我吃了一惊:“为什么?”
那修冷冷一笑,嘴唇里吐出几个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不想为了几件文物搭上那家的老宅。”
那修的话让我不太理解,不过看他的态度并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乎那家的老宅。
我突然失去了逛摊的兴致,跟着那修的步子慢慢走出古玩市场。
“那修,你怎么会认识何爷爷的?”
“其实何爷爷和我爷爷是老相识,几十年前,沿江市曾经爆发过一场瘟疫,何爷爷刚迁回沿江市就不幸染病,是我爷爷救了他的命,后来他们就成了莫逆之交。”
原来何爷爷也受过那家的恩惠,那修的爷爷真是给自家的孙子遗惠余泽,直到如今。
回到家好几天后,我心里仍然惦记着四面佛吊坠。现在想想,何爷爷的故事也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比如说火妖,比如说四面佛里没放毒液却让慈圣皇太后夜夜梦魇,嗜吃头发……不过这一点却是和海经的症状很像。我不得不劳驾自己的想象力,去猜测会发生这种状况的缘由。
何爷爷说火妖这种生物是极有智慧,并且报复心极强的,也许熔炼炉的火焰使它以另一种形态生存下来,道士所说的邪气,也许就是它存在的证明。
我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有些靠谱,但是猜测毕竟只是猜测,恐怕永远也无法得到证实了,实在是遗憾。
多天来,山子经常到医院去看海经,我从山子的口中得知,海经的病情逐渐好转,不过对于他的病源,主治医生一直讳莫如深,似乎说是新病种,没有研究明白之前是不能随意公开的。
我很替海经惋惜,这个一直风流不羁的人竟然成了别人的实验品,不得不说命运实在是开了个大玩笑。可是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也未必不好,至少他终于摆脱四面佛了。
又过了几天,山子突然跑来找我,看他满脸慌张的表情,我直觉地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洪灵,海经去自首了。”
“自首?他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我眉头紧蹙。
“他竟然到公安局说,是他杀了林娜!”
“啊?”我相当惊讶,虽说我已经隐隐猜到事情的缘由,可我不知道海经竟然会自首。
山子轻叹:“海经真糊涂,他怎么会杀了林娜呢?不过也不需要太担心,他是因为精神上的毛病住院,我想法官应该不会重判。”
看山子满脸纠结的表情,他似乎怎么都不相信是海经杀了林娜。我忡愣,如果海经已经完全恢复了,那他就应该知道是什么导致他走到现在这一步,他解开了精神上的枷锁,却逃不过良心上的谴责吗?
我记得黄双燕跟我说过,黄晓悦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爱情,这句话恐怕说的并不是海经,而是她自己吧,她是因为愧疚而死的。
可惜海经永远也无法知道黄晓悦真正的心思了。
这究竟是遗憾还是幸运?
在沿江市的出租屋里猫了多天,吃了将近半箱方便面后,我终于整理心情回到百草镇。
已经是九月下旬,天气终于不再是火烤般那样热,太阳虽然大,但是不时吹到身上的凉风让人舒爽不少。这样的天气是我最喜欢的,心情也连带着好起来。
我快步走到家门口,一眼望去,院子里很干净,竟然连一棵杂草都没有。我有些吃惊,瞥向周大娘的家,正好看到周大娘从屋里走出来。我心中有几分瑟缩,四目相对时看到的却不是厌恶,而是怜惜。
周大娘……不怪我吗?
“好孩子,你受苦了。”
周大娘的眼中噙满泪水,我多日来的焦虑和歉疚都化为乌有,立刻向周大娘奔过去,搂住了周大娘。
“大娘,你不怪我吗?”
“好孩子,别说傻话,明明是你受委屈了。大娘这些日子很担心你,可是你总不回来,手机也不通……”
我惭愧地低下头:“我怕周大爷见到我心里不舒服,所以没敢回来。”
“唉,你还算了解你周大爷,他心里确实别扭了几天,可他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知道不是你的错,哪会生你的气?”
一抹释然的笑容尽情绽放在我的嘴角:“那太好了。早知道你们不怪我,我一早就回来了。”
周大娘也笑了:“好多天没回来,想家了吧。院子里我经常帮你打扫,可屋里怕是积了很厚的灰,你赶紧进去扫扫,扫完之后到大娘家吃饭。”
“嗯。”我愉快地应声,然后打开房门,一头钻了进去。
这一次有半个多月没回来,房子里清冷得很,我细心地做了大扫除,然后到周大娘家吃饭。虽说周大娘告诉我周大爷并没生气,可是我看见他的时候,心里还是禁不住发怵,谁让我们这位周大爷以前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呢,听人说他以前曾独自一人撂倒过一头熊瞎子,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一反往日的活泼爱说,沉默地吃饭。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周大娘拼命跟周大爷使眼色,就差没扑上去把他的脸揉成个笑模样了。
终于,周大爷提起筷子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豆角:“多吃点儿,丫头,要不你大娘该伤心了,以为你嫌弃她的手艺呢。”
我的心情豁然开朗,和两位老人有说有笑地吃完了一顿饭。
有亲情的感觉,真好。
回到家里,我在自己的房间美美地睡了一觉,吃完了就睡,这是我最近养成的习惯,多次被沈小珍嘲笑我在养猪,可是我目前很喜欢这种悠闲,才不会为了腰间的一点儿肥肉而改变呢。
睡醒了觉,我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是酥软的,果然自家的床和租来的床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自家的东西怎么用都舒服。
走出屋子,天光还亮,不过太阳已经稍微偏西。我向院子里看去,那些种在墙角下的花长得很好,得益于周大娘的照顾,它们并没有枯萎。不过奶奶最喜欢的那株蓝色风信子似乎被前几日的暴雨打得有些零落,看起来有几分凄凉。
我心中隐隐一恸,急忙从小仓库里找到一柄花铲和一个花盆,扑到墙角开始挖掘。可挖到一半我就挖不下去了,因为我过于心急,竟然不小心把风信子的球状根铲掉了一小块。
我愣愣地看着风信子,原本这风信子很难养活,不仅要适度的阳光、水分,更需要人精心地照拂,可是一夕之间它失去了主人,只能孤单地生长在墙角下,而它却悄悄地绽放了,即使坚强如它,也经不住风雨的摧残,究竟它还能坚持多久?还能绽放多久呢?
一如现在的我,没有奶奶在身边,我究竟还能坚持多久呢?
我缓缓拿起花铲,叹了口气。
这时身后的大门突然“吱嘎”一声响了,有脚步声向我靠近。我回头看过去,却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是谁……
那熟悉的脚步声,那熟悉的轮廓……
是谁……
我被阳光刺得不能睁眼,亦不敢睁眼,生怕一睁眼又是一场空落落的欢喜。
“小灵,奶奶回来了……”
我的眼泪如同暴雨一样汹涌而下,迟疑地向前迈了两步,我猛然扑到奶奶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哭得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一阵微风吹来,蓝色风信子的花瓣散落到半空中,美得像一个梦。我突然想起风信子的花语——生命和永远的思念。
现在我不用再思念了,因为我思念的人就在我的身边……
一个多小时后,我仍然紧紧地攥着奶奶的手不肯放。奶奶宠溺地摸着我的头:“丫头,快放开奶奶吧,你都拽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不。”我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