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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襄不解:“什么意思?”
穆冉轩却怎么都不肯开口。
见他如此坚决,沈襄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便转移话题,伸出手,放到穆冉轩面前。那手指纤长,嫩葱般白,上赫然戴着一碧绿戒指。
“这个是怎么回事?”沈襄皱眉问,“为什么取不下来?”
穆冉轩看她。
“这是你给我戴上的,现在你给我取下来。”
“取不下来。”
“什么?”
“这戒指一旦戴上,就再取不下来。”
“那你还给我带!”沈襄气炸了,把手伸到他面前,“戴的还是无名指。你知道带无名指什么意思吗?你……”
穆冉轩茫然:“戴无名指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
“不知道。”
沈襄极度怀疑穆冉轩在撒谎,现代人哪还有不知道戒指戴在无名指意思的。她还是解释道:“无名指,只能结婚戒指戴。”
“……结婚?”
沈襄愕然,看穆冉轩懵懂神色:“你不会,连结婚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是成亲?”
“嗯。”沈襄极度怀疑,这人不是装疯卖傻,就是从古代穿越而来,居然连结婚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她又想到什么,问道:“你知道……上次在我手机上留的备注‘老公’的意思吗?”
“知道。”
沈襄松口气,又觉得放心太早,问道:“那你说说,老公是什么意思?”
穆冉轩茫然:“不是女性对男性的自然称呼吗?”
沈襄:……
这人到底怎么长大的。
“你真的不知道?”沈襄又确认一遍,“老公是现代女性对于自己配偶的亲昵称呼,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叫的。”
“配偶?是指妻主?”
“妻主?”沈襄重复这个词。
“妻主就是男性对于女性,配偶……”他说这个词时,十分陌生,“的称呼。而且只有这一种称呼。”
沈襄皱眉。
这人该不会真是穿越的吧。
妻主……
‘妻’字就算了,还要称呼一声‘主’。主在这里应该是主人的意思吧?这两个字连起来,岂不是称呼自己妻子为主人?
这样阶级性如此强的称呼……
莫非这人来自母系社会?
沈襄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面前的人了。
“这些……”沈襄试着组织语言,“我是说,妻主这个称呼,还有它代表的意思,是谁告诉你的?”
“爷爷。”
一个意外的答案。
沈襄继续问道:“平时,你的朋友,难道就没有纠正你这些观点的吗?比如说,你和别人交流,不会有障碍吗?”
“我没有朋友。”
穆冉轩极平静道,“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这么多话的人。”
沈襄受宠若惊,不知所措:“……真的吗?”
“真的。”
沈襄忽然不知说什么好。
这人生活基本常识匮乏到如此程度,让她产生一种莫名愧疚感,仿佛逼问他,就是在无形欺负他。
“平时,都没有人和你说话?”
“没有。”
穆冉轩补充道:“他们都怕我。”
沈襄看看他长相,虽然长得异乎寻常的帅气,但确实是异乎寻常的冷。若是这样,倒也能勉强解释。
“而且,他们都很无聊。”穆冉轩又补充道。
沈襄:……
好吧。
这种典型就是又高又冷到没朋友。
沉默片刻后,穆冉轩先开口了。
“你受伤了。”
极肯定的语气。
“受伤?”沈襄不明所以,“我没有受伤。”
穆冉轩皱眉,显然不明白沈襄为什么否认。
“你受伤了。”他一字一顿,极为肯定道,“你真的受伤了。”
沈襄一脸懵。
她受伤了?
为什么她不知道。
她仔细检查自己全身上下,并没有看见伤口,连最细小的擦伤都没有,全身上下完完整整,无比健康。
“我……没有受伤啊。”
沈襄简直哭笑不得。
穆冉轩又皱眉:“可是……”
他忽然朝沈襄凑过来,沈襄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穆冉轩似乎用力闻了闻,又极为肯定道:“你真的受伤了。”
沈襄:……
她真的没受伤啊。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沈襄迟疑会儿,小心翼翼。
“你的血有一股特殊味道。”穆冉轩道,“我闻得出来。”
他想了想,补充道:“很甜。”
沈襄默默。
敢情,那天他来找自己讨血,说的那句,你的血很甜,还真不是调戏。人说的是实话……
沈襄反驳道:“可现在……我又没流血……”
等等……
沈襄脑袋一根弦接起来,想到一个不那啥的可能……
自己不曾留意的。
还在流血的……
不是那啥吧。
天啦。
沈襄彻底懵了。
那边,穆冉轩还在皱眉,道:“你真的受伤了。我闻到你的血的味道。你不包扎一下吗?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帮忙。”
沈襄:……
该怎么向他解释。
真是尴尬透顶。
穆冉轩目光炯炯望着她,眼神清澈,十分平静。看着这双眼睛,沈襄打消方才怀疑这人整她的想法。
可,若不是整她。
这就更难解释了啊。
“嗯,你知不知道,”沈襄睁大眼,望着他,试图给他上一节生理卫生课,“人到一定年龄,都会有正常的生理变化?”
穆冉轩望着她,目光平静。
沈襄继续努力:“比如,男的会出现喉结?”
沈襄看向穆冉轩喉结。
很好。
很明显。
穆冉轩点头。
沈襄继续道:“还有,会长胡子?”
她看向穆冉轩下巴,嗯,没胡子,不对,刮得很干净,个人卫生习惯不错,知道刮胡子,应该知道胡子的存在。
“知道”穆冉轩道,“但这和你受伤有什么联系?”
沈襄决定来一记大的。
“你知道男孩子到十五六岁都会出现一种正常生理反应。”沈襄朝他脐下三寸望了望,“比如在早起或者受到刺激,比如看见一个漂亮女孩子的时候,又或者和别人有亲密接触的时候。或者看到什么暴露场面,你的某个器官会突然变化吗?”
穆冉轩茫然摇头。
沈襄吃惊问:“没有?”
穆冉轩点头。
“一次都没有?”沈襄不甘心地问,“这是正常人的生理反应,你不用害羞,也不用感到不好意思的。”
穆冉轩想了想,又摇头。
他好学地问:“为什么要害羞?”
沈襄:……
好吧。
连这个问题都问出来了,这位应该是真不懂。
既然不是撒谎……
就是真一次没有咯。
看这位模样,至少有二十三四岁了。
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
她看着穆冉轩,摇头,叹口气,颇为可惜地想,这么帅得一张脸,身材还这么好,功夫又好,简直人中龙凤,万千女孩梦中情人。
可造化弄人,这样的人偏偏是个YW。
上帝果真是公平的。
穆冉轩瞥到沈襄惋惜目光,十分不解,一脸茫然:“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受伤。”
沈襄扶额。
为什么还记得这茬。
她解释无力,只得道:“你别管,我心里有数。死不了。”
“哦。”
出乎意料,穆冉轩并没有追问,反而十分顺从接受这个答案。
沈襄惊呆。
她刚才,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和他解释那么多东西。
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这一番对话后,气氛更尴尬。
沈襄和穆冉轩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尴尬盯着前方一净白墙,细而密水泥粒仿佛鱼籽,放馊阉掉那种,不起眼的颜色。
看着看着,她眼睛忍不住打架。
折腾到现在,都已经是第二天了。她又累又困,此刻又无聊得紧,几乎打个哈欠,就恨不得立刻倒床上睡着了。
可这毕竟不是她一人。
她不信任穆冉轩。
“你说,现在几点了?”沈襄强忍住一哈欠,有一搭没一搭说话,“还有多久,我们才能从这里出去?”
“太乙观六点有香客过来。”
穆冉轩望着她,道:“现在最多不过两点,你还可以睡四个小时。”
“谁说我想睡了。”沈襄瞪一眼穆冉轩,又忍不住,打个哈欠,“我才不困,我要守到明天凌晨。”
她眼前东西出现重影。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见他的声音:“困就睡,我凌晨叫你。”
他把她脑袋拨过去,枕在他肩膀上。
“谁要你叫……”沈襄半梦半醒,嘟哝道,“哈……我才不会睡着,明天凌晨六点一到,我立刻就走……”
剩下的,沈襄便没有记忆了。
她一醒来,便发现自己,靠在穆冉轩身上,头枕在他肩上。而穆冉轩与之前一个姿势,似乎自始至终未曾动过。
沈襄猛地弹起来。
自己居然靠在这人身上睡着了。
昨天到底发生过什么。
“啊啊啊——”沈襄揉脑袋,却想不起任何细节。她到底经历什么,居然会就这么躺在穆冉轩肩上睡了一晚上。
头疼的厉害。
穆冉轩站起身,肩膀僵硬,却并未说什么,只是道:“现在应该天亮了,我们可以走了。”
“啊?唔……”沈襄刚睡起,迷糊着,反应过来道:“好的,那我们赶快走吧。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免得夜长梦多。”
还有昨天靠这人睡一晚的事,也必须甩到脑后。
沈襄捏紧拳头。
必须得忘掉。
随穆冉轩上去,两人一路沉默。沈襄发觉体内法力运转正常,再无凝滞之感,畅快运转灵力后,心下大安。
看来,护观大阵已经关了。
昨晚那般狼狈,实在是太难忘。
可偏偏有人又要提起。
穆冉轩在前面走,平静道:“昨晚的事,你不必太介怀。你的灵力于护观大阵不属一源,受护观大阵压制严重,法力凝滞,自然会有困顿之感。”
沈襄不开心。
这家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简单‘哦’了一声。
穆冉轩也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上去。
外面日色正浓,阳光灿烂到发白。久处幽室的沈襄一出来,眼睛眯了眯,才适应过来,环顾四周,并未看见他人。
暗忖,看来小屋着实偏僻,寻常少人来。
她转身,向穆冉轩拱手道:“昨晚,多谢你的帮忙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我们还是就此分开的好,否则对你对我都不好。”
沈襄说完,转身便走。
穆冉轩似乎想挽留,嘴唇动动,却没说出任何话,沉默看着沈襄远去。
走出几步,沈襄终于忍不住回头,看见穆冉轩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只是远远看着她。浓烈日光自头顶打下,将他照出一片白的颜色,五官深邃俊朗,仿佛从时尚杂志封面走出男模,闪亮夺目……
只是。
沈襄咬唇。
只是,他的眼底为何总有那一抹重重沉痛,如墨深沉,沉郁凝实,阳光都穿不透那些,反而被冻得几分冷了。
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沉痛。
她不知道。
她……想不想知道?
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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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襄一出门,便碰到肖帜。他看上去极狼狈,衣裳都是昨晚的,眼下有着乌青,仔细看眼角还有乌黑拳印,乌黑头发乱蓬蓬,显然没时间打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