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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骄慷嘁恍
阮舒迈步走往餐桌:“三哥今天回来得真早,有点意外。”
“不是我今天回来得早,而是我今天没出门。”傅令元从摇椅起来,一路懒懒地揉肩膀和后颈,最终停在她的身后,搂住她的腰,下颔抵在她的肩膀。脸颊靠着她的脸颊轻轻磨蹭,?尖深深地嗅她的橙花香,“不是只有傅太太需要休息,我也需要蓄养精锐。”
阮舒抿唇笑:“那三哥的反射弧可真有点长。确定是前天晚上累着的,而不是昨天晚上累着的?”
傅令元轻笑:“傅太太是想知道我昨天的去向?”
阮舒其实想回答“一般,还行,无所谓”,出口的时候还是换了一句,有点解释意味的:“我并没有要窥探三哥隐私的意思。”
傅令元却是拿嘴唇贴着她的耳廓,缓缓吹气:“我的身体和心。现在都是傅太太一个人的。”
嗓音清沉,搭配着合适的音量,有种说不出的醇。
阮舒稍偏开头,避开他的热烫的呼吸:“三哥吃过没有?不知道三哥在家,否则我就多买一份。”
傅令元眉梢稍抬,从他此刻视线的角度,看到她乌黑的睫羽轻颤,侧脸线条平平淡淡的,似乎并未受他的影响,没有透露她的真实情绪。
“很香。”
虽是夸赞之语。但他的脸上并没有表情,只是阮舒看不到罢了。她已经把打开打包盒的盖子,香味飘散得更加浓烈:“要吃么?”
“不用。我吃过了。”傅令元松开她的腰。
依稀感觉他的声音倏地冷淡了几分。
阮舒莫名其妙地瞅他一眼,看到他走过去将落地窗打开,似乎想要通气。
不过转身回来时,他依旧面色如常,笑问:“上班第一天就加班,有必要么?”
阮舒收起对他的打量,挪开一张椅子,在餐桌前坐下:“三哥不是说。‘真正懂得当老板的人,是拥有一批得力干将,而不是非得凡事亲力亲为’?可三哥自己好像也曾半夜出门或者半夜才回来,偶尔还负伤。”
她方才猜测,他可能是在嫌弃汤粉气味太重熏到他了。然而他从落地窗走回来后,却拉了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现在又不怕熏了?阮舒狐疑,便听傅令元故意曲解她那句话的重点:“傅太太是在抱怨漫漫长夜,我让你一个人过了?”
阮舒:“……”
傅令元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
阮舒兀自低头吃汤粉,先吃了一口粉,再喝了口汤。然后告诉他:“回来的路上,我又碰见陈青洲了。”
“嗯。我知道。他还买了同一家店的汤粉。”
阮舒顿了顿——也对,有九思和二筒在,必然向他汇报过。
她索性不再吭声,在傅令元的全程注视下,吃到只剩最后一点汤底。
傅令元伸出手指擦了擦她的嘴角:“傅太太挺好面食的。像北方人的口味。”
阮舒抽了纸巾,不甚在意地说:“喜欢吃北方面食的南方人有不少。”
耳中又捕捉到科科踩转轮的动静,她不禁蹙眉:“能让它安静点么?”
“不能。”傅令元闲闲散散地解释,“它是夜间活动的动物。”
阮舒瞥了一眼动静来源的角落,作罢,继而从餐桌前起身,“三哥不是说累着了?那继续去休息吧,我去书房,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
以为傅令元会反对,然而并没有。
“好,别太晚。”
待她走出几步之后,他蓦然又说了句话:“汪裳裳的孩子已经拿掉了。”
阮舒稍滞身形,扭回头,笑笑:“三哥不必特意告诉我这个。”
傅令元扬唇:“你不好奇,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阮舒耸耸肩:“还行。”
不是与她关系密切的事。她懒得管。
但傅令元还是强行告诉她:“陆少骢。”
“他?”阮舒愕然,“他和汪裳裳不是表兄妹么?”
傅令元斜斜地勾唇:“那又怎样?”
他的语气,令阮舒有点不舒服。
“孩子是他亲手拿掉的。”傅令元单只手肘支在餐桌上,手掌驻着下巴,语调懒懒的,“昨天晚上。别墅后面的屠宰场。我在一旁欣赏完他的手术。”
虽然她从来没有去过那栋别墅后面的屠宰场,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环境,但他说出来的这句话,她的脑中自发模模糊糊地浮现画面。
“你看不出来吧?他以前在国外,因为浓厚的兴趣,上过一阵子的医学课。”傅令元笑。
阮舒记起曾见过的那具尸体手臂上的伤口。
“知道三个月的胎儿有多大么?”傅令元含笑,再次发问。
阮舒隐约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抿唇无话。
傅令元另一只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抬起来,在半空中比划出一个八九厘米左右的长度。
他的嘴角弧度微抿:“或许你可以想象一颗梨子的大小,更立体点。”
阮舒仍旧不吭声,然而她已完全无法阻止自己的想象力随着他的话展开丰富的画面。
傅令元唇边噙笑,定定注视她:“陆少骢拿着刀叉,从盘子里切了一片,递到我面前,说味道很好。问我要不要一起尝尝。”
阮舒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垂落在腿侧的手指亦不禁轻轻颤了颤。
傅令元已从餐桌前起身,来到她的面前,将她拢在怀里。
阮舒的手肘稍抵在他的胸膛,嗓音清冽:“你吃了?”
“如果我吃了呢?”
阮舒的手指又不禁一颤。
傅令元显然察觉,轻笑:“傅太太在害怕?”
阮舒闭了闭眼,做了两个深呼吸,否认:“我只是觉得恶心。”
“嗯,我也觉得挺恶心的。”傅令元笑了笑,“所以我拒绝了。”
阮舒莫名地松一口气。推开他:“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傅令元的手臂虚虚地搭在她的腰上,不让她完全脱离他:“傅太太很早之前不是问过我,我和陆少骢的关系有多好么?现在让你了解更多。”
阮舒抬眸看他,傅令元也正低眸看她。
“我和他关系好,最重要的原因不在于我和他是表兄弟,也不在于我和他投缘,而是……”他的眸子微微眯起,瞳仁黑得幽深,指尖在她的唇边轻轻地摩挲,菲薄的唇翻动。“dirty…makes…friends。”
第105、可以是软肋,但不要成为累赘
唇齿间??重复这三个英文单词所构成的意思,阮舒眸光轻闪,想问他,他的能与陆少骢相匹敌的“dirty”是什么。
但她最终没有问。
知道一个人太多的秘密,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反感他不顾她的意愿告诉她关于陆少骢的事情。
恍恍惚惚记起,很早之前,为了将与三鑫集团的接洽权从林承志手里攥到自己手里,她曾试图搭陆少骢这座桥。彼时被傅令元看穿,逮个正着时,他警告她不要随意招惹陆家的人,若非要招惹,最好通过他。
如今回想,陆少骢真是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而当初傅令元丢给她的选择,也确实是正确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没有了要了解陆少骢的必要。
别了别头发至耳后,阮舒扯开嘴角一抹淡笑:“三哥以后还是不要跟我说这些隐秘的事情了。我只和你签了一年的合同。你告诉我这么多,会让我觉得,合约结束的时候。同时也是我的死期。”
傅令元定定地凝注她,沉?不语,如同被她说中了似的。
阮舒心头悄然一个“咯噔”。
傅令元显然察觉她一瞬间的警惕,轻笑出声:“傅太太又吓到了?”
阮舒抿唇不答,眸光并未完全放下清冽。
“我哪里舍得你死?”他带着茧子的手指充满狎昵地轻抚她的脸颊,“为什么一定是死期,而不是另外一种情况?”
阮舒极轻地蹙眉,已想到他所指的另外一种情况是永远留在他身边。心尖微颤,转瞬她重新笑开:“三哥,我胆子小,吓不起。”
说着,她捋开他的手,继续自己的步伐。
傅令元再度从身后拉回她。
她的后背撞上他的胸膛。
他的嘴唇若即若离地贴在她的后颈。
“不要总想着一年后。先顾好当下。既然在我身边,就注定你没法只安缩在自己的角落里。有些事情你必须了解,才能保持警惕之心。”
阮舒站定,保持背对着他的姿势,曼声问:“如果我现在就想过河拆桥呢?”
“你很清楚不是么?已经迟了。”傅令元在她的后颈落下一个轻吻,“傅太太,保护好自己。你可以是我的软肋,但不要轻易成为我的累赘。”
软肋和累赘,又有什么区别呢?在阮舒看来,只是前者比后者好听点罢了。若他真不想要累赘,从一开始就不该找来她放在自己身边。
除非有必须放她在他身边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除了挡箭牌,她暂时想不出其他。
手指缓缓地蜷缩,阮舒呼一口浊气:“谢三哥提醒。总而言之,我如今就是骑虎难下了呗。”
她口吻笑意浓浓:“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大错特错。和三哥的这笔买卖,根本就是个坑。我却傻傻地跳进来了,还自以为亏本的是三哥你。”
她依旧未转身,保持背对他的姿势,不愿意叫他看到她此刻眼底的冷寒,她也不愿意看到他的表情。
他?了两秒,才不辨语气地说:“傅太太这样理解,也不算错。”
阮舒自嘲地勾勾唇,一声不吭地走去书房。
傅令元从她的背影收回视线,扫见餐桌上她没有完全收拾好的餐盒。空气里残留着先前汤粉里的肉沫香。
他的唇线抿得直直的。转身走进卧室,紧闭房门。
阮舒在书房呆到很晚。
其实她就是想看个报表而已,但精力无法完全集中,全部的数字符号像漂浮在纸面上似的,定不下来,入不了眼。
回到卧室时,屋里只在她那边的床头留了盏灯,不太亮,但足够照明的作用。
傅令元仰面平躺在床上。双手搭在小腹处,睡觉姿势显得很有教养。
阮舒盯着看了有一会儿,轻轻地爬上床,侧身躺好在自己这一半的床沿,然后伸手关掉灯。
她以为他已经睡了,可不出两秒,他的手臂伸过来,箍住她的腰,将她捞到他的旁边,紧紧挨着他的身体。
阮舒未挣扎,任由他捞,但她不主动湊。
他也没说话要求她怎样,就如此,再无动静。
阮舒便也闭眼。
入眠。
一夜同床共枕,各怀心思。
隔天清晨,阮舒起床时,傅令元如前一天那般,依旧在睡。
她也依旧不主动叫他,兀自洗漱后去上班。
抵达公司,走进办公室时,冷不丁见一道陌生男人的背影晃动在她的大班桌前。
阮舒本能地滞住身形。
对方转过身来,亦被阮舒吓到,余悸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姐,你走路怎么都不带声儿的?很容易把人闹出心脏病的。”
西裤,白衬衣,原本银灰色的头发大多数已染回?色,只额头前那一块尚留有一撮。阮舒饶有趣味儿地打量林璞:“变身很快。”
昨晚同意他当她的助理之后,她本还琢磨着,就他那一头染发和一身嘻哈装,首先就能挑出大毛病来。
林璞的眼睛往上瞟自己的头发,有点像翻白眼,额头上因为这个动作折出不少的抬头纹,呼气吹了一口唯剩的那撮银灰:“为了留在姐的身边学习,一切都可以割舍。”
阮舒对他的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