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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敢要?”
“为什么不敢要?”康兰又插回袜子里,“只要是钱我就敢要。哎。她怎么会给你这么多钱?”她怀疑地打量他一眼,“仅仅因为你替她追回了那批机器?不对吧!你救过那么多人怎么没人给你钱?”
李澳中一阵心虚,胡乱塞搪:“你别想歪了,我上次回神农镇那天人家才来,仅仅见过一面而已。”
“哎,”康兰身手制止,“你可别这么说。我没这么想过。人家又漂亮又有钱,除非我这么笨,还能看上你?你别是做贼心虚吧?不过这事儿也不可不防,那小妖精是挺迷人的。”
李澳中哭笑不得:“这也是你那也是你,人家刚给了你钱和化妆品就骂起了小妖精,你积点德好不好!”
“哎哟!”康兰冷笑一声,“这还没一撇呢就开始向着啦!”
李澳中不再说话了。
第五章 漩涡中心
1
剃头匠老王爬上了一个光秃秃的山尖。朝阳仍在地平线上挣扎,山下平原的尽处有一道血淋淋的海浪在静止中涌动着。脚下神农镇的楼群像是平躺地上,一块块黑色的窗户覆盖了整个地面。老王心满意足。这是他每天凌晨健身的必修课,从家里走上山顶,再从山顶回到屋里。十几年如一日,令他受益无穷。
“这地方风水好,又高又亮堂,我死后就葬在这儿。”他赞赏地打量一眼小山尖,深深地呼吸着向山下走去。夜里的露水打湿了山间石道,浸透着露水的薄薄一层泥土散发出醉人的气息,林间看不见的山鸟传来清脆的鸣唱……
老王兴致勃勃,在倾斜的林间幽径中起劲地小跑。到山脚处,看见了松林尽头那块方方正正的大道。这是镇西的大道,西北可以进山,西南绕过神农镇直通县城。老王走出松林来到路边,一阵柴油发动机的声音惊碎了山间的寂静,一辆盘转式三轮车冒着黑烟从镇子西部钻了出来,拐个弯儿驶上大道向西南来了。车子还没到,便听见一群活猪此起彼伏的叫唤声。老王躲在了一边,隔老远便看见那些大猪一个个伸直了脑袋拼命往铁栏外钻,有的还张大嘴巴像水龙头似的往外喷水。
“又是灌水猪。”老王咒骂了一句,远远地躲开。车上除了司机和一群猪以外还有两三个人,两个中年人一个老头。老王端详了那老头一眼,挺胖,厚唇小眼,满腮花白的胡子。“好像在哪儿见过?”老王嘟哝一句,三轮车已经从身边驶过,顺风带来一团浓浓的屎臭味儿。那群猪……对,我见过,是他!鲁一刀!原先杀猪买肉的那个鲁一刀!他没死!
“得来全不费工夫。”老王嘿嘿的笑了。李所长找的不就是他吗?一种成就感涌上老王的心头,他没想到自己快七十了还能为派出所立功,这也是为国家、为人民立功啊!他没再犹豫,调过头朝着北面的派出所一路小跑的去了。
李澳中前几天刚从县城回来,在医院一个多星期,累得死去活来,所幸儿子没事。一回到派出所他便蒙头大睡,睡了两三天那股劲儿还没缓过来。现在还不到七点,咚咚咚的敲门声把他从好梦中拉了出来。
“李所长,是我呀,镇东剃头的老王!”
一听“老王”,李澳中条件反射似的翻身坐起,套上毛衣赤着脚打开了门。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本笔记所记载的故事简直融进了他的血液,拉成铁丝连接在他的神经上,除了儿子,一天到晚出现在大脑里的便是笔记本。而且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结尾时作者白长华说他要到地面上去再找一本笔记,那么很可能真的会又另一本笔记存在。有时候李澳中不禁恨起何小三,这王八蛋怎么不在于富贵的保险柜里仔细找找。
李澳中认真的听老王说完,又仔细询问了鲁一刀出现的方位,原来他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派出所南面的居民区里!详细了解完毕,他把老王送了出去。
老王一边走一边问:“我这也算立功吧?”
“算,当然算。”
“是给政府立功?”老王又确认一次。
“呃……”李澳中无奈地点头,“当然,派出所也是政府的嘛!”
“嗯。”老王低头盘算一下,“那政府能给我啥奖励?”
李澳中啼笑皆非,哄了好半天才算让这老头心满意足地走了。时间还早,那鲁一刀押了一车灌水猪往县城去了,一时半会儿多半回不来,想再眯一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抹了把脸,在院子里溜了起来,拨弄拨弄花草,调戏调戏金鱼,好久没有这样的闲情了,只觉浑身舒爽,不知今夕何夕。
2
门外响起了小汽车轻微的引擎声,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了进来,在李澳中身边停下,司机出来拉开后坐的车门,白思茵从车里出来,长发垂肩,白色的风衣,红色小牛皮的靴子,无尽的青春靓丽。她笑吟吟的走近李澳中,奥迪车绕过水池,停在靠墙的车篷里。李澳中想起她县城饭店里的话和两万块钱,不知该说些什么,白思茵也不说话,两人肩并肩向派出所后院走去。到了墙角,她发现了一个铁门,推了推,纹丝不动,李澳中掏出钥匙默默的打开,她推开了门。门外是后山,光滑的山石天然一阶一阶的堆砌,形成一条小径,通向山上的松林。松树大都扎根在石缝里,显得清洁无比。松林深幽,隐隐传来一声声的鸟鸣,更添了无尽的清幽。
白思茵踏上石阶,叹了口气:“这儿如果是家该有多好。”
“对于你来说,它只是你赚钱的地方,赚够了你就会离开。”李澳中回答。
“你看得很准确。”白思茵笑了笑,“三天前我就离开了神农镇,在省城谈了几个客户,虽然这些客户根本不必我亲自去谈。可我仍然一天一天的赖着,昨天我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走,并订好中午的机票。到了今天早晨,我又反悔了。我对自己说,要走也可以,只是我得见你一面,仅仅见一面,什么话也不说然后调头就走。于是天还不亮我就赶了回来,可是一见你我就又反悔了,我告诉自己,要走也可以,只是我必须带着你,要你和我一块走!”
“什么?”李澳中大惊失色,“和你一块走?到南方去?你疯啦?”
“我没有疯。”白思茵头也不回地往上走,“这几天,我渐渐明白了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李澳中问。
白思茵微笑地望着他:“我感觉我似乎爱上了你。”
李澳中目瞪口呆,瞪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思茵却毫不羞涩,眼睛里露出跟客户谈判时那种冷静沉着的目光,淡淡地说:“我知道你很奇怪,其实我也很奇怪,因为咱们根本就没打过几次交道,可是有时候感情就是让人说不清楚,你知道吗?其实咱们第一次见面后,我就对你牵肠挂肚。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么多天我一直在想,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现在我不想知道了,因为我必须去拯救你。”
“我没有什么需要拯救的。”李澳中对她的表白根本无动于衷,冷冷地说,“从来都是我救别人。”
“但是这一次你却救不了自己。”白思茵在一片林间空地上停了下来,四周的树杈上架着几根木棍,下面掉着一排排的沙袋,这里是派出所的年轻人锻炼身体的地方,“你救不了你自己。因为你活在一个巨大的垃圾箱里,迟早会被一把火烧掉。相信我吧,神农镇的制假所形成的腐败与犯罪已经盘根错节,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网络,不但笼罩了丹邑县,而且渗透了全市,甚至在省城也有着庞大的势力。一旦案发,将会涉及到几百个高官、上百个厂家、几十家部门和二三十万的老百姓。你正处在暴风眼里!”
“那你呢?”李澳中问,“你不正是这盘根错节的一员?”
白思茵轻松地踢了几下沙袋,沙袋轻微地晃动一下,木杠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无论个人或企业,凡是原始积累阶段都不免不了恶性的甚至违法的竞争,一旦资本扩大到了一定规模,便开始走上正常的轨道。这次来神农镇,所看到的现实令我害怕,太疯狂了,迟早会毁灭的。真不知道于富贵怎么敢这么干!想来这种局面他也控制不了,地方包护加上硬邦邦的钞票,穷了一辈子的老百姓烧红了眼。我猜于富贵现在也准备撤退了。不管有没有完成原始积累他都会撤退的。他是个很有智慧的人。我也准备收手了,现在神农镇只有香城大酒店在我的名下,其他的都转让给了冯世贵。他自愿要的,低价。唉,只要于富贵一撤退,神农镇就会完蛋。得劝劝世贵才好。”
李澳中猛的一拳击在沙袋上,沙袋重重划了个轨迹向后荡去:“你们这些人把我们究竟当成了什么!一群遮人耳目的狗?还是一团浑水摸鱼的泥沙?”
白思茵无声地看着,待他平息了怒火,才说:“所以我才来……你必须跟我到南方去。你要知道,即使所有人都捞够了一走了之,你也不能走,因为你是国家干部,还是自愿调过来的。只要制假存在一天,你就得保护他们一天,制假被扫荡了,你也就完了,必定会首先受到审判。除非你辞职,递一份反对制假、措辞激烈的辞职书,然后远远逃离这里。”
李澳中哼了一声:“我一没参与制假,二没参与贩假,我只是在尽上面交给我的职责,法律凭什么审判我!”
白思茵笑了:“世界上哪一个国家有国家开一份工资,地方再开一份工资的道理?你是国家工作人员还是神农镇工作人员,抑或是双重间谍?还有镇上分给你的那套房子。当然,这个数额虽大法律却不能入罪。”
李澳中默默不语。
“跟我走吧!”她说。
“带上老婆孩子?还是扔下他们不管?”
“当然带着啦!”白思茵活泼了起来,“你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敢于为了责任牺牲一切。你最令我动心的就是这一点,我又怎么会让你放弃?到了南方,那里医疗水平要先进的多,我出钱治好明天的病。”
李澳中怀疑地望了她一眼:“你对我到底有什么图谋?别跟我谈爱情,我压根儿就不信。哼,即使真像你说得那样,难到你伟大得可以无条件地单向付出?”
“当然不是啦!”白思茵对他的不信任毫不在意,愉快地笑着,“我是生意人,商战讲究造势。我从来不相信命定论,一切都是可变的,等你抛下了一切负担和你可以自己再选择。说实话,我不相信你和你妻子的爱情,现在让你和康兰心连心的不是对方,而是明天,等康兰不再为明天揪心,我看看她何去何从!”
李澳中深深地注视着她:“我承认你看得很清楚,分析得很透彻。说实话,我也是现在才明白无论明天的将来如何,我和康兰的婚姻都会终结。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白思茵脸上笑容消失:“为什么?”
“因为所有的事你看得很透彻,却没有真正地了解男人。”李澳中说,“你知道吗?如果我跟着你走,我会失去什么?”
“什么?”白思茵问。
“尊严。”他说,“为了儿子,我丧失了尊严来到这个地方,直到现在仍然痛苦着,我不想再经受一次。你告诉我,为什么想得到一些东西非要以丧失自己的尊严为代价?”
“尊严!”白思茵喃喃地品味着这个词,她走近他身边,轻轻抚摩着他的头发,说,“傻子,那是因为你一无所有。”
李澳中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两步,苦笑起来:“正因为我要尊严,所以才一无所有!难道到头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