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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满脸通红。安德莉亚看着他以为他会反击,但是他忍住了。
他真是一个变态,是不是?你恨他的傲气但是你不敢反驳他……他不仅砍掉了你的勇气,他甚至能让你就着早餐吃了你的胆子。安德莉亚想着,有些同情这个助手。
“哦,大卫,告诉我该怎么做?”
“跟我来。”
向洞里走了十步,这时墙壁表面有些变化。要不是上千瓦的照明让这里变得很亮,安德莉亚还不会注意。这里不是那种坚固的岩石,而是像一块石头摞在另外一块上面,很整齐。
不管怎么回事吧,看着是人搭起来的。
“上帝啊,大卫。”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设法建起这道墙的,没有石灰也无法从另外一边建。”
“也许那边有一个出口。你说过他们可能造了一条路。”
“你也许对。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从磁力仪上看到的数据表明在这堵石头墙后是很不结实的地方,实际上,铜卷就是从类似这样的地方发现的。”
“是巧合?”
“我怀疑。”
大卫跪下来用手指轻轻触摸着墙壁,当他看到墙壁上细小的裂纹时,他用尽力气想拽出一块石头。
“不行,”他继续说,“洞是有意给封起来的。而且这些石头似乎比以前更紧密地压在一起。也许是两千年来的山墙压力造成的,几乎……”
“几乎什么?”
“几乎像是上帝之手封起来的,你别笑。”
我没笑。一点也不可笑。安德莉亚想。
“无法知道这墙有多厚,也不知道它后面是什么。”
“那你该怎么办?”
“那就向里看吧。”
四个小时后,在汤米和布莱恩的帮助下,大卫设法在墙上钻出一个洞。他们不得不把大电钻拆开,这个电钻他们还没用过,因为他们一直在地上挖土和沙子,现在把钻拆开,运进隧道里。布莱恩把坏了的挖掘机拾掇了一番,发明了一种新工具。
“看,我们能回收再利用。”布莱恩说,对他的发明很满意。
结果是这个新工具不仅看起来很丑,而且一点儿不实用。他们四个人一起抓住它,同时使劲才行。更糟糕的是,只有最小的那个钻头可以用,因为要避免墙壁震动得太厉害而倒塌。
“七尺了。”布莱恩大声说,尽量压过马达的声音。
大卫往挖出来的洞里放进一个光纤摄像头,但是摄像头上的电线太短太硬,线的另外一头都是障碍物挡着。
“糟糕,我什么也看不见啊。”
安德莉亚觉得有什么东西刺了她一下,她把手抬起来向后背摸着。有人朝她扔小石子。她转过身来。
是斯克教授想引起她的注意。因为马达声音太响,他嚷嚷了半天也没人听到。安德莉亚告诉大卫,大卫走过来靠近教授的耳朵。
“是那玩意!”大卫大声说,两人都兴奋异常。“我们会这么做,教授。布莱恩,你能不能把这个洞再挖大点儿?嗯,大概三点五乘以一点五英尺大小。”
“你开玩笑。”布莱恩挠着头皮说,“我们没有那么小的钻头。”
布莱恩戴着厚厚的手套,他取出最后一个钻头,现在已经弯曲变形。安德莉亚想起自己曾经要把一张曼哈顿美丽的风景画挂在公寓墙上,因为那墙是特殊承重墙壁,结果当时她用的钻头也坏了,就像脆饼条一样脆。
“罗伯特肯定知道该怎么办。”布莱恩悲伤地说。看着他朋友死去的那个角落,“他比我有经验多了。”
大卫一时没有说话。大家都知道他在想办法。
“那么如果你用中号的钻头呢?”他最后说。
“那就会有问题。我可以两个小时钻完,但震动会很大,这地区不稳定,这样做会很冒险。你知道的。”
大卫笑起来,一点儿没有幽默感。
“你说我知道什么?是这四千吨的岩石可能会倒塌吗?会把这最伟大的历史文物压个粉碎?是这会让多年的研究探索和花费的上百万巨资成为泡影?还是那五个无辜的人就这么白白牺牲了?”
该死!他今天表现完全不对。他是被教授和这次挖掘给毒害了。安德莉亚想。
“是的,我知道,布莱恩。”大卫接着说,“但是我要冒这个险。”
挖掘地,欧姆达瓦沙漠,约旦
2006年7月19日,星期三,晚上7:01
安德莉亚又给大卫照了一张他跪在石墙边的照片。他的脸有阴影,但是他放进洞里的装置看得很清楚。
好极了,大卫。不是说你有多漂亮。安德莉亚苦笑。几个小时后她就不会这么想了,但是当时谁也不知道真相。那个机器棒极了。
“斯都曾把这机器叫作讨厌的地形探索机器人。但是我们把它叫作‘弗雷迪’。”
“为什么呢?”
“就是故意和斯都作对。他总是自以为是。”大卫回答。看到一向胆小的大卫忽然变得很生气,安德莉亚不禁有些惊讶。
弗雷迪是一个电动照相机,有远距离遥控,所以可以进入人不能进入的危险地区。是斯都设计的,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能来见证这个相机的功能了。为了通过坚硬如石头那样的障碍物,弗雷迪上安装了踏板,就像坦克上用的那种轮胎接触地面的链条。这个机器人还能潜水,可以在水下待十分钟。这是斯都从一些在波士顿工作的考古学家那里学来的,在一些麻省理工学院工程师的帮助下他又对仪器作了改进。
“我们把它放进洞穴看内部。”大卫说,“这样我们就会知道是不是可以把墙撞开,而不会损害那边的东西。”
“这东西怎么看那边呢?”
“弗雷迪配置了夜视镜头。机器中间会射出一束红外光柱,镜头就可以用这光照相。相片的质量不是很好,但是也不错了。我们只要注意不要让机器卡在里面或者别翻倒就行。否则我们就惨了。”
前面几尺都很直。开始虽然有些窄,但是弗雷迪还是有足够的空间挺进。穿过不平整的地面时有些困难,因为有很多松动的石头,地面粗糙。幸运的是,弗雷迪上安装的踏板可以自行操作,它自动转身绕过一些障碍物。
“向左六十度。”大卫说,盯着监视屏,他可以在屏幕上看到一些黑白石头。汤米根据大卫的指示控制机器人,因为尽管他手指很粗,但是很稳。每向前爬行一点儿,他都小心控制方向盘,方向盘和弗雷迪身上粗粗的电线连着,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控制它停下。
“我们快到了,哦,不好!”
监视屏突然乱抖,弗雷迪差点翻了。
“天啊,你小心点儿,汤米!”大卫大叫一声。
“别担心,孩子。这个方向盘比修女的小妹妹还敏感呢!对不起我用词比较粗俗。小姐。”汤米说着,看了安德莉亚一眼,“我的嘴巴是直接出自布鲁克林'1'。”
“没事,我的耳朵出自哈勒姆'2'。”安德莉亚说,接着他的玩笑。
“你需要再稳定一些。”大卫说。
“我尽量。”
汤米小心转着方向盘,机器人越过了不平整的地面。
“可以看出弗雷迪走了多远吗?”安德莉亚问。
“从墙壁过去大约八英尺了。”大卫回答,擦着眉毛上的汗。因为发电机和这些高强度的电灯,这里越来越热。
“这个是……等等!”
“什么?”
“我想我看到了什么东西。”安德莉亚说。
“你确定吗,把它转过来可不是那么容易。”
“汤米,请向左走。”
汤米看着大卫,大卫点点头。慢慢监视屏上的图像开始移动,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圆形轮廓。
“往回去一点儿。”
两个三角形有薄薄尖角的东西出现了,一个挨着另一个。
一条方形的东西和它们摆在一起。
“再回去一点儿。你离得太近。”
最后这个几何形状变成了可以看清楚的一个东西。
“哦,天啊,是头盖骨。”
安德莉亚满意地看着大卫。
“这就是你要的答案:这就是他们密封这个内室的办法,大卫。”
考古学家没有听她说话。他盯着监视屏,嘴里咕哝着,他的手紧紧握着,就像那些算命的看着水晶球。一滴汗从他的鼻子上落在屏幕上,正好在那头骨脸部位置。
像滴眼泪,安德莉亚想。
“快点,汤米!绕着他转一下,然后向前一点儿。”大卫说。他的声音更紧张了,“左边,汤米!”
“放松,孩子,我们要镇定。我想这里有一个……”
“我来。”大卫说着,抓起控制器。
“你做什么?该死,你别碰!”汤米生气地喊起来。
大卫和汤米抢夺了几秒钟,大卫满脸通红,汤米粗粗地喘气。
“小心啊!”安德莉亚看着屏幕使劲叫。图像疯狂地乱晃。
突然图像不动了。汤米松了手,大卫向后倒去,太阳穴撞到监视器角上,但此时他却更集中了精神,根本没注意头上破了。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小子。地面很不平。”汤米说。
“该死,你为什么不放手?”大卫说,“机器翻了!”
“闭嘴!”汤米反击,“是你干事毛糙。”
安德莉亚对两人尖叫,让他们平静下来。
“别吵了!完全翻倒了。看看吧!”她指着屏幕说。
两人仍气鼓鼓的,走过来看着监视器。布莱恩刚才到外面去取工具,没看到两人的争斗,这时候也走过来。
“我想我们可以修。”他说,研究着情况,“要是我们同时用力拽电线,可能可以把机器人拉回来。如果我们用力不够,它可能会卡住。”
“不行。”大卫说,“会把电线拽断。”
“试试总没问题吧。”
他们站成一条线,一人拉住一条电线,尽量拉紧了。
“我数到三,一起来。一,二,三!”
四个人快速地同时拽,突然线在他们手里松开了。
“该死,断了!”
布莱恩还是继续拽着,直到看到线头。
“你是对的,该死,对不起,大卫……”
年轻的考古学家转过身去,快气疯了,准备随时对谁一拳打过去。他拿起一把斧子准备去砸监视器。就像要报复两分钟前他被它撞破了头。突然,他僵住了。
安德莉亚走过来,她也明白了。
不,我不相信。不可能。因为我从来就没信过,对不对?我根本没觉着这会是真的存在。
弗雷迪发送回来的图像还在屏幕上。当他们拽电线时,弗雷迪在电线折断之前向右调整了一下。在另外一个位置,没有那个头盖骨挡着,屏幕上出现了一道光。安德莉亚开始根本不懂,然后她意识到那是红外线射在金属上的反光。安德莉亚看到一个大箱子不规则的边缘。在箱子上面她看到一个人形,但是她不能确定。
大卫很清楚,他看着那东西,精神恍惚。
“教授,在那儿,我找到了。我为你找到了……”
安德莉亚想都没想,回身给教授照了一张相。她想抓住他的第一反应,不管那是什么样的表情:惊讶,兴奋,还是一种复杂的表情,这么长时间的研究和付出还有感情的隔离。她一连照了三张,才放下镜头看着老人。
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嘴角渗出一股血,流到了他的胡子上。
布莱恩跑过来。
“天!我们得把他抬出去。他不呼吸了。”
* * *
'1' 布鲁克林:纽约市最北端一个区,人群混杂,治安比较乱。
'2' 哈勒姆:美国黑人区。
第二十八章 父亲的信
纽约下城东区
1943年12月
尤岱饿极了,他浑身已没了感觉,只是下意识地在曼哈顿街头拽动自己的身体走着,在街门口和小巷口寻找着可以栖息的地方。他从来没在一个地方待得很长,因为总会有噪声、灯光或者什么其他的声音吓到他,他撒腿跑掉,紧紧抓着怀里几件破旧的衣服——那是他唯一的财产。除了伊斯坦布尔,他对家的感念就是和家人一起待的那个藏身所。对于一个小孩来说,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