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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玖记事-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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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看书,你就在旁边吧。”

“嗯,好啊。”

反正我是没什麽事做的,不过奇怪的是,小哥哪里来的医书啊?明明出来的时候很急啊,他是哪里来的时间去拿书的?

“反正也是闲着没事,总不能学着那些人看什麽经世治学之书,先看看医书,将来照顾你也方便,总不能都叫别人来给你把脉看相。”

“什麽叫总不能,我哪里有那麽容易病啊,自从开始练舞之後,我可是很健康很健壮的!”而且,光看书能学到什麽,行医不都是要拜个好师父跟着好多年才行吗?

“坐个马车都能面色发白,过了几天还缓不过来,健康?健壮?”

“哼,”我抓起旁边的糕点,“吃给你看。”

可真的塞到嘴里了,立即又想吐了,但不想那麽丢脸,就用手捂住嘴。

他侧眼看我,到最後皱起眉头,拉下我的手,他自己则摊了手放到我嘴边,“想吐就不要硬咽下去。”

还不是他拿话激我,我才会塞东西到嘴巴里的,瞪着他,最後还是很不好意思的自己掏了手帕铺在他手上,才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其实我在京里的时候一直是想吃就吃,小哥你也知道啊,以前还嫌我太胖呢,就是这几天马车给颠的。”我不甘心地解释。

他自己掏了帕子给我擦嘴角,听了我的话眉头挑了挑,“是啊是啊,也就是这几天吃不下去,过些时间肯定是一天到晚地要找东西吃了。”

“那,那也不是一天到晚啦。”

喝了口茶,坐在铺在地上的毯子上,靠着他的背,细细碎碎地把自己这些日想的见的猜的都同他说了,我觉得他也不见得是在听,只是我每回说完,他都习惯地“嗯”一下。其实我说的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平时很想说又没人听的话,他不认真听我就觉得更轻松了,说着说着,又有点困。

“来,把手递过来。”

“小哥你光看医书就学会把脉了吗?”呼了口气,把手递给他。

“反正你很健康很健壮,先习惯你的脉象,同你的不一样的,就是不健康了,是不是?”

“好吧,小哥你要记着我为你学医作出的贡献啊。”

转过身子同他朝着同一个方向,侧过脸看他把脉时的认真模样就忍不住要笑,“小哥,我脉像平稳吧?”

他抬起脸,“嗯。”

“嘿嘿,我就知道。”光看着书哪里能知道把脉的事,他装得那麽像我就不去戳穿他,以为我没见到他皱眉苦思麽?




、(8鮮幣)243

到山上第三天,我终於想起要去泡温泉,让黄莺替我准备。黄莺犹豫了一下,“小姐,虽然说是温泉,可庄子里的温泉水有些烫,我见他们用这水都能煮熟鸡蛋,我想,若是人下去了,岂不是……”

“这麽烫?”

她点点头,仿佛心有余悸,“是啊,而且那边又滑,我还见有人不小心摔倒。”

黄莺说的温泉似乎很可怕,可是小哥之前还说让我来泡泡的。我转去问小哥,他想了想,“我当时是那麽说的,可谁晓得这里的温泉只适合冬天来,夏天本来就热了,你还想去泡热水麽?还有那水的味道,真是难闻得要命,不信你隔得远远地去闻闻?”

味道是不怎麽好啦,可是我难得想到有件事可以做的。

“嘴嘟成这样,”小哥无奈了,“我好像还带了琵琶出来,你若觉得无聊,那就弹着玩?”

“琵琶,小哥你出来的时候就想到这里很无聊吗?”

他自己带了那麽多东西,居然还不让我爬树,鉴於他说得都有道理,我也只能坐在他旁边,抱着那个琵琶弹。

山上……有些无聊,却难得的悠闲。不用再没日没夜地练舞,也不用担心别人的闲言碎语,每天只是看看书,弹弹琵琶,再就是同小哥一道在山道漫步,看看庄子里养的鹿。

也就这样过了约五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觉得胖了一点,也就在我鼓着脸同小哥抱怨的时候,庄子里的管事快步地跑过来。

“公子,小姐,京里的消息,北燕大军离京不足八百里,说是消息传到这里,北燕也该攻城了。”

“老爷同大公子呢?”小哥按住我的手,不让我说话。

管事低头,将手里的信递给小哥。

北燕攻城……信在小哥手里,我看不清楚,只扫到诸如“危急”“大军”“城门”之类的字,反而更加心焦。

小哥看完信,嘴角勾了一下,问管事,“南边有没有消息?”

管事点头,“本家说,之前老爷的吩咐都已经做好了,另外,三爷让人带口信,说定会倾尽全力。”

“那就好,让庄里的人多注意山下消息,其余人轻易不要下山。”

“是,我先告退。”

管事才转身,庄里的小管事又过来了,他手里也拿着封信,“公子,小姐,大管事,这是京里来人送来的,给小姐的信。”

我看了眼小哥,将信接过来,等这两个管事都走了,才打开看。

信外头一个字也没有,打开了看到字迹就认出来是羽扬的。

“陆玖,展信安好,京里一切安好,虽然消息听着不好,也不过是为了将来的大事造势而已。你不要又胡乱担心,都是之前算好的。”

他的字很稳,没有丝毫紧张慌乱的迹象,想起小哥刚才的吩咐,我转头看他,手握成拳去敲他,“小哥──”

他大概能从我的表情猜到信里的内容,笑着接过我的手,顺势地将我抱了个满怀,“是有人怕你担心,给你写了信?”

想到羽扬的用意,我心里很甜,瞪着小哥,“你离得那麽近都还不告诉我!”

“我又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讲,谁知道会被那小子抢先一步?”他故意作出那种愤愤不平的表情,让我笑出声来。

“你不担心了?”

摇摇头,“没有那麽担心,只是想到你们所谓的大事,又会担心,长安和照唐两个人对我都很好。”

“光对你一个人好有什麽用?”他捏我的脸,若有所思,“好像是胖了此。”

“哪里有胖!”

虽然自己也觉得脸变圆了,但总归只许自己说,由他说了我就生气,别扭的性子改不了。

窝在小哥怀里,才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长安和照唐待我都很好,我只觉得,对我都能那麽耐心,那对其他的事情不是会更耐心吗?况且,他们想要成就大事,想要为其中一人争得皇位,何必要牵扯到天下人?我不懂战事,可北燕与乾国两国同我们开战,肯定是有许多将士战死沙场的,还有北燕一路南下,他们所经之地会对那些地方的百姓如何呢?

只是为了一个人的皇位,为什麽要其他人那样受累?韩楚还有他的同袍,如果知道战事只是为了这种事而开,会不会觉得不值得呢?我同韩楚是好友,就这样担心,那其他人,他们也会有父母亲人,心中忧虑自然是我的百倍,他们知道了,会怎样想呢?

小哥只是抱紧我,很轻声的说了一句,大概也算是他的解释,“我们也有族人。”




、(6鮮幣)244

自那日同他谈过之後,小哥似乎很怕我想不开,不高兴,就经常来逗我开心。

但小哥之前的那句解释已经让我对这件事看开了许多,他来逗我,我每天就很开心。陆陆续续地知道山下的消息,京畿路禁军伤亡参重,京东两路中只得一路禁军到达,京西两路还在路上,秦凤路与两浙路的厢军已经在河东了。

战事我并不懂,但从那之後京里再没有来消息,这就证明京中管制很紧,或者说,他们都很忙。我也很想学娘亲念佛为京里的人求平安,但小哥说我没悟性,连经书也不让我看。又说我忧虑过多,不该听山下的消息。

忧能伤身,下巴又变尖了,不想吃东西,还总想吐。

又过了半个月,京里才又来了消息,说过五天来接我们回去,这就是说,那些事都平了。

“还难受麽,还是想吐?”这消息对於小哥来说似乎一点也不重要,他手里拿着厨房里才送来的点心,“是要喝茶还是要吃甜的?”

“我想吃鸡汁馄饨。”

小哥立即就吩咐人去做。

我握着他的手,等房间里人都走完了,才看他,“他们两人只得剩一下,剩下的是谁?”

心里隐隐有答案,也知道那个人是最好的,但对於另外一个又很是挂念。

小哥叹气,“等会儿你把馄饨吃下去,我就告诉你。”

“唔。”小哥这样的反应,是证实我的猜想了吧?心在下沈,也知道我是无能为力的。

“你似乎说过,他之前向你求欢,到後来就不提这事了?”他揉我的脸,“他自己,那时也是心中有数的。”

“可是一般人,不是会想着,若不能回来了,好歹留个後什麽的吗?”

“你想给他留後?”小哥手上的力气重了一些,声音带着笑,“之前还遮遮掩掩不情不愿的,现在想得倒开,嗯?”

“我,我是说常人肯定会那样想吧?”

“他既然不能负责到底,何必让你为难?想通了这理,也知道他年纪虽小,却很有担当。只是这时局由不得他。”

心沈到底了,若说之前还有侥幸之心的话,现在则是一点念想也没有了,“照唐他,之前说过不想要这个位子的,他身份摆在那里,何必要去争抢?”

“有些事,不说想不想,而是不得不做,”小哥亲我的脸颊,“陛下一开始选的就是皇长孙长安,他十六岁开府,十七任京戍卫统领,十八入朝堂议事,十九为福建路转运使,这是文武双全;怀太子薨,他去皇陵守孝三年,这叫才德兼备,更何况相较之前的几位陛下来,他年轻,年轻外可开疆辟土万邦来朝,内可革新治世,不管哪处都是上上选。”

“可是,他不是还有叔叔麽?”

“长子为尊。”

“如果我们能看得清楚,照唐怎麽会看不清楚?”我犹不甘心。

他拍拍我,“是啊。”

这根本不算回答。

最後端上来的鸡汁馄饨应该是很香的,可我闻不到味道,甚至看到汤里漂着的油花就想吐。

“端下去。”

小哥最後还是拿了之前泡的酸梅汤喂我喝,勉强地喝了半小碗,就不想再吃了。

“你这样,还是留在山上继续养着好。”他拉了薄被盖到我身上。

我摇头,“我要回京。”

“陆玖,你回京也是无济於事。”

“我想去看他,去求长安,他肯定会让我见的……不然现在就回京?”

“你先睡,再早要也等明天,马车粮食,总是要准备的。”

“小哥……”




、(7鮮幣)245

时隔二十五天,重新回京,进了城门,才知道为什麽大哥信来得早,说是大局已定,却还要我们过几天再回来。

外城墙有些部分被损坏得颇为惨重,护城河下堆积着许多屍体,看服饰,大部分是禁军,也有百姓。天气很热,也不知是多久前的屍体,距城门还有些路的时候就能闻到臭味。

“别再看了。”小哥从怀里掏出个小瓮瓶,放在我鼻子下边晃了晃,让刚刚看到屍体的恶心压了下去。

“为什麽会有百姓外头?”

“大概是北燕驱逐他们来的吧,攻城嘛,用上百姓,军士肯定会心软,他们便能有可趁之机。”他拉下帘子,“这些屍体,应该会烧掉,或者埋掉的;内城应该会好些。”

内城岂止是好些,除了城门那里搭了些帐篷,聚集了许多人,简直像没有战事一样。在外头的时候坐在马车里没有抬头看,入了城,发现众人都穿着丧服,屋檐廊下,都挂着白布。

看架势,应该是国丧,可到底是谁“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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