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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两层暗暗的,似乎没有开灯。但一楼却灯火通明,走得近了,还隐隐能听到欢笑的声音。
李晋东舔了舔嘴唇。在门口站了半天,终于一握拳,上去按了门铃。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李晋东退后一步,正要说你好,门一开,他却一愣。
却见眼前站了一个模样英气的少年,只是一头头发染得乱糟糟的,唇上的唇钉在玄关灯光下闪闪发亮。
“齐悦?”
齐悦横他一眼,很不耐烦地拉开门,自己往里面走。李晋东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他低估了一句:“死基佬。”然后就是熟悉的孔扬的呵斥声音。
原来没有走错。李晋东松了一口气。
孔扬从拐角走过来。他穿了一身休闲服,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款式,他却穿得格外风度翩翩。“你来了。”
李晋东应了一声,孔扬就弯腰从鞋柜里帮他拿拖鞋,一边说:“齐悦又说胡话,等下我帮你揍他。”
“不用揍他,不给饭吃就可以了。”
孔扬就看了他一眼,失笑道:“为人师表可以这样嘛?”
又把他摸了半天的拖鞋拿出来。
一看拖鞋样子李晋东差点又喷了。居然是一双粉红的Hello Kitty。孔扬摆明了报昨天皮卡丘的仇,真是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男人……
“挺可爱的。”李晋东拿孔扬昨天说的话回他。
孔扬格外温柔地一笑:“知道你喜欢。”
……算了。
李晋东踩上拖鞋,让孔扬领着往客厅去。孔妈妈已经和女佣在桌上布菜,看到李晋东,她忙脱了围裙、擦了手迎上前,惹得李晋东愈发羞愧。
“孔阿姨。”他讷讷道:“劳您费心……”
“你肯来就好了。”徐静圆展颜一笑。她年轻时候曾经是苏州有名的美女,现在年纪大了,容颜稍减,但养得一派雍容端庄,却是普通美人没有的。“这两天你孔伯伯有事,不在家,今晚上只有我招待你。你别嫌我们招待不周。”
李晋东就更加要无地自容了。“阿姨说哪里话。以前都是我太不懂事。”
齐悦在后头十分阴阳怪气地叫:“装模作样谁不会。”
孔扬扭头瞪他一眼。少年顿时就像是置了气,恼火地扭头看电视,手上遥控器按得啪啪响。
徐静圆知道齐悦是李晋东学校里的学生,就把齐悦介绍给李晋东:“……是你孔伯伯在北京的朋友的小孩,一个人来苏州念书,就住在我们隔壁的房子里,虽然独立,但终究年纪小,平常就接到家里来吃饭。”
孔扬在旁边加了一句:“以前家里太娇宠了,脾气差,人其实是好的。”
孔扬这句话一出,李晋东就偷偷往齐悦那里看过去。果然见少年一双凤眼愤怒地睁得极圆,嘴唇张开来,似乎是想吼些什么,但磨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当下整个人都往沙发里一沉,双手环着胸,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电视墙,一张脸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李晋东心里一笑。
毕竟是小孩子,虽然脾气不好,但还是挺坦率的。
就只不知道为什么和班上的罗一辉关系不好。哪天总要抽个时间,抓住罗一辉那小胖子问问。
之后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主要孔扬实在是个会讲话的人。捡了许多在英国时有趣的事说了,连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的齐悦最后都听了进去。
李晋东又心下有愧,眼见徐静圆一点都不因他以前的无礼对他冷淡,反而尤胜往日,知道他外婆去世,将他好一顿安慰,又说和李家二老许多年没见,要请他们吃饭。李晋东心中感动,就努力逢迎,哄得徐静圆不住地笑。
李晋东自己心下也是松了口气。
晚饭过后齐悦回去自己房子,李晋东坐了一会儿,也告辞要走,却被孔扬拦下来。
“我有东西送给你。”孔扬指指楼上。
李晋东倒没想到孔扬能这么客气,但还是跟着孔扬走向他三楼的房间。三层一层都是孔扬的,他捡了最大一间做卧室,连着阳台,可以看到底下潋滟的湖景。
初三中考那一阵子,徐静圆说这里静,把李晋东接过来住着复习。两个男生嫌屋子里闷,晚上就睡在阳台,结果肚子露着,都着了凉,把两家弄得好一阵鸡飞狗跳。
李晋东站在房间正中,看着那片宽阔的露台,想起之前种种,不由微微一笑。
“你等等啊。”孔扬还在翻箱倒柜:“我一时忘了放哪里了。”
李晋东随便在房间里走了两步,问:“是什么东西?”
“你猜。”
“……你快找吧。”
孔扬在屋子角落摆了座博古架,挂了帘子,里面塞满东西,李晋东以前特爱顺上面的变形金刚模型回去。七年不见,也不知道东西少了没有,他飞快地走过去掀开帘子。
眼睛扫了一圈,他却猛地愣住。
正对着他的那一层,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上头,摆了一对耳环。
耳环通体银白,坠子是流线型的水晶,水珠也似,灯光下仿佛隐隐有波纹流动。只是大概年代久了,银质的环上覆上了一层浅浅的铁锈,看着很有点残破。
但李晋东并没觉得残破。
他只觉得心上又被猛敲一记。
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把那耳环拿起来。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抬起的手腕竟然有些颤抖。
可还没有碰到,孔扬忽然在他身后道:“你干什么呢?”
李晋东像是做贼被捉到似的,身体一僵,片刻还是拿住了那对耳环,慢慢转过身去。“这个……”
“这什么?”孔扬眉毛一皱,大步走过来。
这什么?李晋东不敢置信地看向孔扬。却发现孔扬的眼神里真的是疑惑。
“你不记得了?”
孔扬好笑地看一眼李晋东:“我手边这种东西多了去了,你以为我每个都记得?”
李晋东胸口一闷。
孔扬长得俊美,从小就招女生,确实手边战利品一大堆。但绝不是这个……这个,绝不能只是一桩普普通通的战利品。
因为这个……
“这是田甜的耳环。你忘了?”
孔扬神色一滞。
李晋东已经低下头去,看着掌心里的那对耳环。嘴里兀自在说:“她摘下来还给我,被我扔了,原来又被你拿了去。孔扬,我竟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
谁知孔扬忽地伸手过来,一把捉住了李晋东的手腕,另一手竟要去抢他手心里的耳环。
李晋东大吃一惊,但他哪里是好相与的,看到这对耳环又正好心里闷得慌,像是有火顺着心脏一路往上熊熊地燃烧。当即空着的一拳就揍了过去,狠狠砸在孔扬的脸上。
孔扬没有防备,吃痛往后踉跄几步,脚下又一拌,就狼狈地摔坐在了沙发上。
“你犯什么毛病!”李晋东怒视他。
孔扬抿抿唇,原本有点愠怒的表情就消退下去。只是眼里仍是沉沉的。“还给我。”
“这是我的东西。”
其实李晋东也没多想要这个。毕竟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想忘掉的,早已忘掉了。只是没想到,孔扬竟会保留着这个。就好像孔扬还在心里保留着那个女人一样。
当年那种被背叛的愤怒,针刺着心一样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胸膛。
现在想来,原来也还不只是愤怒。
还有嫉妒。
难言的嫉妒。
像最深的夜一样的、扭曲的、永远不能说出口的嫉妒。
“李晋东!”孔扬居然叫了他的全名。“田甜虽然还给你,但是你把它扔了。这就不是你的了!”
李晋东气极反笑:“孔扬,你竟然和我争这个?你多少岁了?”
“那你自己又多少岁?”
孔扬脚下用力,从床上站起来。他本来就比李晋东要高一点,从小养得贵气,在国外又身居高位,习惯了威势,这下站在李晋东面前,脸上紧绷绷地生气,竟让李晋东没来由地心下一凛。
但李晋东这一凛之下,便更加气愤。
气孔扬,也气他自己。
为什么都要三十岁的男人了,还是这样没有长进。
然后忽然之间,他就有点泄气了。
“还你吧。”
他回身把耳环重新放到盒子上头,也不再去问孔扬给他带的什么礼物,一肩膀撞开孔扬,往门口走去。他这会儿不想看到孔扬的脸,不然一不小心又一拳揍过去,就要把二十多年的交情揍断。
可偏偏孔扬却又抓住他。
这男人一向都是惯看人脸色的。更何况李晋东和他从小长到大,夸张一点说,李晋东变个眼神,孔扬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这会儿就像是什么都再也看不出来,手上力道还大得出奇,能把人骨头捏碎了。
李晋东刚平下去的火立刻就又腾地上来了。
“孔扬!你他妈真的犯病了!”
他两眼都要窜出火来,转头瞪孔扬,却见孔扬一脸平静。
“不要生气,阿东。刚才我说错话。你不要生气。”
孔扬总是哄他。他一生气,孔扬就给他道歉。现在是这样,以前也是这样。他还很吃这一套,觉得孔扬是真心拿他当朋友。心里常有谁都无法分享的快活。
然而莫名盛怒之下的头脑又异常清晰,只觉得自己可悲之极。
李晋东一拳就直直挥到了孔扬的脸上。
“我叫你他妈给我放开!”
孔扬往后一退,手却没有松,两个人身体一撞,就一起往地上摔。
门又恰巧这时候开了。
徐静圆往里面探头:“扬扬,阿东,刚才我一个朋友打电话来说礼拜五晚上有个双人相亲呢,你们去不去……”
话没说完,看着地上俩趴着的人影,顿时没声了。
8
8、第八章 。。。
“这又是在做什么?”
徐静圆帮李晋东往手腕上贴胶布。孔扬的力道确实用得太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出来的,居然能把李晋东腕子上捏出一整圈淤青来。李晋东往孔扬脸上连揍两拳都没这个动静大。
“都不想想自己多少年纪了?以为还是高中生呢?恩?”
徐静圆把胶布贴好,抬眼嗔怪地看一眼坐在一旁沉默的孔扬。
“你说想和阿东重修旧好,就是这么修的?”
客厅里的灯光明亮之极。仿佛能刺痛人的眼球。
高中时候他们打过一架。他们两人从小到大都极要好,比亲兄弟还亲,但那一场架却打得好像仇人厮杀。
主要还是李晋东冲动。想也没想抓起手边的棍子就操着抡上去。孔扬平白挨了好几下,也心头火起,他练跆拳道、力气大,抓住了李晋东的棍子使劲抽下来,又把李晋东往墙边摔。
一摔摔得力道大了,李晋东一张脸正正就撞在墙上,前额破了口子,疯狂地流血。
直到今日,回想起来,他仿佛还能感觉到额头上剧烈的疼痛。
只是那种疼痛对他来说,其实还并不足够。
后来进了医院。李晋东伤口包扎好,整颗脑袋裹得像木乃伊,一个人呆呆坐在床沿。
孔扬小心翼翼进来,半跪坐在他身旁,和他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孔扬的声音真的很真心。他也知道那是真的很真心。病房里其他病人听着,都很动容,劝李晋东朋友交往不容易,退一步就该退一步。
但他想,那种真心,并不是他想要的。
“是我的错……”
片刻后李晋东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