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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姨太忽然又想起一事,抬头看着哥哥说道:
“对了,老太君昨天去净云寺还愿,竟然见到了净云大师,你说会不会和二爷的病有关?听说这净云大师可是几百岁了,又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老太君自见了他回来就一直沉闷不语,你说净云大师会不会算出我们背后做的这些事情?”
杰大爷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说道:
“你呀,就是做贼心虚,整天疑神疑鬼的,以后就当没有这事,把心放正了,在这样下去,没事也让你疑出事了!”
“听大太太屋里的丫鬟说,大太太还一直惦记着把表姑娘嫁给二爷,正想法子整治这位二奶奶呢,你说我们是不是利用一下,借此机会除去二奶奶?”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即使二爷休了二奶奶,也动摇不了二爷的家主之位,这事你少掺和,韵儿还小,已过了的事,就别让他知道了,我先走了,妹妹这些日子也加些小心。”
说着起身要走。
“我是担心这位二奶奶察觉了什么?我总觉得她那眼神让人看着心惊胆颤的。”
张姨太听了哥哥的教训,感到有些委屈,小声地嘟囔着,也跟着站了起来。
杰大爷边往外走边说:
“刚刚说你什么来着,早晚有一天你得被你自己吓死,这段时间你什么也不要想了,就安安心心的守着韵儿吧,等过了这个风再说,我走了”。
张姨娘望着杰大爷离去的背影,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固执,她想,她一定能想出办法让她的韵儿登上家主之位的,那个贱人的儿子哪有他的韵儿好,不配做萧家家主……
梦溪不知道,只因老太君上香还愿与净云大师的一面之缘,老太君的一念之间,从此改变了她早已认知的宿命,此时她正用心练大字呢。
知秋皱着眉看着眼前这张纸上象公鸡刨出来的字,怪不得二奶奶要力排众议,把书桌安放在卧室里,原来是为了藏拙,自从二奶奶提议让知秋教她练字开始,知秋看了她那惨不忍睹的大字后,便再不敢让别人进来伺候她练字了,每练完一张,知秋第一要务便是毁尸灭迹。梦溪看着觉得好笑,心知她也是为自已好,便由着她。
“二奶奶,看您吟诗作赋,谈医论药,怎么都是有学识的,连我爹和我哥都夸您见识非凡,恭敬的了不得,怎么您会不识字呢?”
“噢,这个,那个,那个我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从小便不让我练字,只学了些女红,我知道的那些事情都是我娘讲给我听的。”
梦溪吱吱唔唔地解释,很惭愧地低下了头。
总不能说她从小打电脑,用钢笔,从来没写过毛笔字吧,不识字,也只是不识繁体字而已,她没看到她识字识得很快吗,那有她这么聪明的人,梦溪很无耻地腹排着。
“可二奶奶的女红做得也不是很好啊?”
知秋很留情面的说着,二奶奶做的,那也叫女红?
汗,梦溪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再低就钻到桌子底下了。
“咳,那个,那个,知秋,那几盆红心蕉搬到后院了吗?”
梦溪自从知道表姑娘要来,怕她看到红心蕉再起什么心思,她控制不了,出什么差错,便趁现在让知秋将她们全收罗到东厢的后院里,这个后院够大,又是她绝对的禁地,安全得很。
“早搬过去了,今早又摘了些花晒在后面了,知夏她们正按二奶奶说的法子处理前天晒好的那些花呢”
梦溪见她成功地转移了话题,不觉舒了口气,她们家知秋就这一点好,只要她一拐,准跟着跑。
“那就好,这样可以做些花茶来喝,以后工具齐全了,还可以制些香料和护肤品呢。”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二奶奶真的会?”
梦溪白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和大字拼命。
“对了,二奶奶,我哥哥托人捎信来,说我爹的病已快好了,二奶奶配的药真神,我们开药堂一准赚钱,我哥和我爹可兴奋呢,连我都有些急不可待了。”
知秋突然想起药堂的事情,兴奋地说了起来。
“噢,药堂的选址怎么样了?”
“我哥说,已找到了一处很满意的,在平阳城东巷里,位置很繁华,门面又大,上下两层,有四、五百平,后院更大,有厢房,有库房,能住人,存药,还有地方加工。离萧府不到半个时辰的路,以后来回传信也方便,最要紧的是那药堂掌柜的因老家有急事,急于转手,价钱压得很低,听我哥说,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只是,只是……”
知秋低下头,说不下去了。
梦溪终于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的银子不够。”
“需要多少银子,我们还差多少?”
“兑门面倒不是特别贵,只八百两,但药堂里存的药材太多,粗略清点了一下,大约折五、六百两,加在一起将近一千四百两,您的那些头面加上陪嫁的压箱银也不到一千两,还差四百多两呢,我哥昨天和掌柜得谈了好久,问能不能少要些药材,那掌柜的说,他已经够照顾我们了,价钱不能再低了,要不是老家有急事,说什么也不会这么低的价往外兑。他要能带走药材,就不是这个价了,二奶奶,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兑个小点的吧,只是有些可惜了”
第六十一章 静妃口谕
知秋和二奶奶说起开药堂的事情,知秋告诉二奶奶,兑药堂的银子还差四百两,建议二奶奶实在不行,重找一家规模小一些的,梦溪听说银子不够,不仅想起现代的筹资方式,什么银行贷款了,发行股票、债券了,集资入股了等层出不穷,古代大概没有这些,但至少应该有银庄吧?
“让李度打听打听,平阳城里有没有银庄,我们可以去押借些。”
“二奶奶,银庄倒是有,只是都需要担保,手续繁琐,不说我们找不到人担保,单说这银庄利滚利,高得吓人,这万一误了期还不上,他们大概很快就会查到萧府来,二爷就什么都知道了,要这样还不如直接和二爷商量,让他出银子好了。”
知秋象看白痴似的看了二奶奶一眼,不知她家二奶奶那么聪明,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懂。
梦溪揉了揉太阳穴,想了想说道:
“对了,我刚入门时,老太君、太老爷、各房姨太太赏赐了不少东西,除了老太君赏的那副羊脂玉手镯和银钗外都找出来当了吧,大老爷赏赐的玉佩应该很值钱,也许就够了,实在不够,就把老太君赏赐的羊脂玉手镯立个活当,以后我们挣了钱再赎回来。”
“二奶奶……”
“以后我们有银子了,可以再添治,现在机会难得,那药材多,也是好事,我们盘过来就可以经营了,不然,我们兑下店来,也得有活钱来经营。”
“是,奴婢这就去做。”
“对了,和李度说,那药堂就叫颐春堂吧,一楼经营些一般平民百姓都能买得起的药,二楼一定要精装,越豪华越好,专门卖那些达官贵人才能买得起的补药。”
知秋看了二奶奶一眼,越豪华越好!好象那不需要银子似的。
“好的,奴婢这就找人传信,等那契约写好了,找人拿到府里来,二奶奶签了字,再拿出去。”
“就这样吧,告诉李度,以后他就是药堂大掌柜,外事由他全权作主,对外宣称这颐春堂的主人叫李梦谈,长年云游四海,只偶而回平阳小住。”
她本名叫梦溪,便又起了个假名李梦谈,合起来正是沈括的梦溪笔谈之意。
“二奶奶,这……”
正说着,知春急急地进来报:
“回二奶奶,二爷传话,说是宫里静妃娘娘传来了口谕,要二奶奶快快过去接娘娘口谕。”
“去回二爷,我还在禁足中,不能出去,让他自己去接吧。”
“我的祖奶奶,您就别斗气了,这家法怎么能和口谕相比,得罪了娘娘,您真不想活了。”知秋听了这话,忙劝着二奶奶。
梦溪想想,是有些斗气了,不情愿地坐在梳妆镜前,知秋讯速地给她挽起了一个惊鹄髻,斜插上老太君赏给的那支花丝镶嵌银钗,想想又在她的鬓角上插了一支绢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知春早已找出了一件大红牡丹宫缎吉服,伺候着换上了,收拾停当,扶着知秋出了东厢房。
三天来,她还是第一次出东厢房的前门,外面阳光明媚,四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梦溪深深地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扶着知秋的手向正堂大厅走来,进了门,转过屏风,见萧俊已在那等着了,于是上前一福:
“二爷安,不知静妃传口谕来是什么事?”
“我也不知,老太君在那陪着太监呢,传话来叫我们快些过去接口谕。”
萧俊看了梦溪一眼,边说边起身向门外走去。
待二爷经过她身边,梦溪才转身跟在后面,二人出了大门,早有轿子在那等了,二人上了轿,红珠放下轿帘,喊了声:“起轿”。
四名小厮抬着轿子缓缓地向寿禧堂走去。
两个人并排坐在轿子里,梦溪这还是第一次和萧俊坐得这么近,听着那粗重沉稳的呼吸声,竟然有些紧张起来,一丝红晕爬上了脸颊。
萧俊闻着梦溪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体香,竟和其他姨娘身上的香味不同,只觉这清香纯美异常,又偷眼看到她羞红的脸颊,不觉心神激荡,一时间想将眼前的她拥入怀中好好地保护起来,一种别样的情绪在二人之间荡来荡去:
“咳,那个,溪儿,你……”
“二爷,二奶奶,寿禧堂到了”
萧俊刚想和梦溪说话,红珠的话传了过来。
萧俊一回神,发现轿子已经停在了寿禧堂院里,红珠已打起轿帘,抬眼望去,只见门口立着六个小太监,想是宫里过来的人,侍书侍画正急急地等在门口,见停了轿,忙上前说道:
“二爷,二奶奶快些,传口谕的公公,老太君,大老爷,大太太都在厅里等着呢。”
萧俊抬脚下了轿,回手想扶梦溪下轿,知秋早已上前伸手扶住了她。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大厅,只见老太君、大老爷、大太太都已到了,在大厅廊下伫立着,香案已经摆好,传口谕的太监正坐在那喝着茶,众人见二人进来,便一起来到香案前跪地接口谕,那太监放下茶,走上前来,面南而立,口内道:
“传静妃口谕,日前,因宫内软天监夜观星象,预言五月二十三为吉日,特令二爷萧俊的嫡妻李氏原订拜宗祠之日改为五月二十三,因萧俊体弱,特令萧俊、李氏二人不必进宫谢恩。”
众人忙磕头谢恩,大老爷及萧俊起身将传口谕的公公送到门外,大老爷取出一张百两银票,塞进公公手中,口里连说要公公买些茶水吃等客气话,传口谕的公公接了,满面笑容,连说讨扰了,带着门口的太监去了。
大老爷和萧俊回到大厅,丫鬟们已经撤了香案,大老爷回来后,大家重新落坐,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好好的,静妃为何会下这样的口谕,但心里都清楚,这位二奶奶又多了静妃这个保护伞,轻易是动不得了。
原来这静妃没进宫时就知道大太太喜欢秀姑娘,想娶她做二媳妇的事情,只是苦于老太爷生前早给二爷订了娃娃亲,才一直拖着,听萧家传信说老太君取消了二奶奶拜宗祠的事情,认为老太君一定是听了大太太调梭,想休了二奶奶改娶张秀,静妃深得帝心,常人看谨帝对燕王夺嫡的事情有些暧昧,静妃深知谨帝一直嘱意于太子,不曾动摇过,太后并非谨帝的生身之母,眼见着太后娘家的势力日渐做大,早生铲除之心,正暗暗布局,等待时机。
那张秀的父亲张御史是燕王的死党,察觉母亲欲和张家联姻,暗道母亲糊涂,俊儿不是家主也就罢了,可他毕竟是萧家下任家主,两家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