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柔,我不是说过了嘛,在这里不用那么生分。”章叔铭伸手温柔地将妻子揽在怀中,“我说过,只有在外人面前需要守着那些礼制,至于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便只要快乐就行了。”他没有感觉到怀中的娇躯越来越僵硬,反而得意地继续说道,“总而言之,在岳父岳母和爹爹面前,我们是最好的一对。你放心,我不会永远在翰林院厮混,总有一天,要夺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给你。”
果真是一个胸有“抱负”的良人啊,唐见柔悲哀地想道。尽管现在的她无比讨厌那种爱抚,却不得不敷衍一番。“叔铭,谢谢你。”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心却往无底深渊沉去,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究竟何时才会到头?
“太太,小姐那边有信送过来。”唐夫人杜氏的贴身丫鬟谨儿手中捧着一封书信,恭恭敬敬地呈送给主子。
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杜氏保养得极好,脸上虽然只是淡施脂粉,但却依然充满了年轻妇人的风韵。几件恰到好处的头饰在发间熠熠生辉,更衬托出一头如云秀发,比起女儿的温婉聪慧,她的面相更加尊贵,眉宇间的傲气更是显露出这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女人。她不动声色地从谨儿手中接过书信,才看了几行就皱起了眉头,“这个皓月,主子的事用得着她操心?真是胆大包天,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谨儿伺候了这位太太多年,深知杜氏最讨厌下人自作主张,因此吓得一声不吭,身子也畏缩地向后退去。
“皓月那丫头我原看着还好,现在居然如此不晓事,小姐新近出嫁,心情烦闷也是正常的事。这样急巴巴地往家里送信,若是让姑爷看到了成什么体统?”杜氏不满地道,话说完才发觉不是地方,谨儿只是个丫鬟,对她说有什么用?当下杜氏就挥手斥退了战战兢兢的谨儿,自己思量了起来。
唐曾源才进院子就见夫人铁青着脸坐在石凳上,心中顿感咯噔一下,甚至有回头离开的冲动。幸亏他看到了杜氏不满的目光,硬是将转向的腿又迈了回来。“夫人怎么不进屋歇息,这里到底不干净,小心沾了灰尘。”他揣摩着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左右不过是个凳子,能坐就成。”杜氏缓缓起身道,“我要是不在这儿候着老爷,指不定你又溜出去会文什么的,岂不是又找不到人?”
唐曾源只感到额头大汗直流,赶紧辩解道:“夫人玩笑了,我怎敢寻借口,不过是见你在这里,多问一句罢了。夫人找我有事么?”
“都是你娇惯的女儿任性!”杜氏劈头就是一句,“新婚才几天就给女婿颜色看,整天愁眉苦脸的,连她那个丫鬟皓月也是个多事的,居然巴巴地送了封信回来,让我这个作母亲的劝解劝解,这不是惹人笑话吗?”
听了这话,唐曾源方才松了口气,他对自己的这个女婿还算满意,毕竟是翰林院的人,平素也算知根知底,只不过没料到他会认了自己的好友章衍为父而已。“小两口闹别扭也是常有的事情,不用多操心,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不是大事?”杜氏冷笑道,“你说得轻巧,叔铭如今只不过是从六品的修撰,柔儿嫁过去连个可以炫耀的顶尖诰命也没有,你让她这个京城第一才女的面子往哪里搁?别人作岳父的都知道帮着自己的女婿,你好歹也得出点力吧?否则到时女儿成了京中贵媛的笑柄,我可饶不了你!”
听了妻子蛮不讲理的说辞,唐曾源的头顿时隐隐作痛,这升官的事情哪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何叔铭新近登科,难道还想作宰相不成!极品的诰命,那可是官员几十年挣命才挣出来的,天底下能有几个?可这些话他都不敢说出来,妻子在这家里的威严本就远胜于他,更枉论岳家原本就是封了公爵的,若不是他运气够好再加上那件事,哪论得到他娶这等贵女,因此向来是言听计从。“夫人的意思是说要我帮叔铭谋一个好缺?我只不过是一个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哪来的这等本事?”
“你没有本事,那就去找你的那些学生。”杜氏撂出一句狠话,“无论是你还是章老头,都是门生满天下的人物,不管怎样,你一定得设法替女婿筹划一下,小小一个修撰能有多大出息?”
“夫人有命,我怎敢不遵?”唐曾源无可奈何地道,“我这就去寻老章拿个主意,这总成了吧?”
杜氏冷冷地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阴寒的微笑,何叔铭,不,应该是叫章叔铭,希望我没有看错你的秉性。就算现在没用,将来你一定能成为一颗最好的棋子。只要你为我所用,你的前程将是一片光明,没有什么能阻挡。
· 第四卷 乱局 ·
~第二十三章 会审~
尽管早有人通风报信,但真正到了九卿会审,郭汉谨和卢思芒还是感觉到手脚发颤。这种排场可不是每个犯官都能经历的,一般说来,不是罪大恶极或是牵连甚广的大案要案,皇帝不会轻易下这种旨意。此次也是因为身为封疆大吏的姚慕同在赴任途中被刺,朝官中又是议论纷纷,远在江南的三皇子风无言更是恼恨失了官场一臂,上书要求严办,皇帝权衡再三,这才下令由六部尚书、监察院都御史、大理寺卿和通政使司通政使共同审理。
明面上如此,但暗地里的勾当却不少。郭汉谨和卢思芒在福建为官多年,得罪的人也着实不少,尽管这些官员如今都是低品京官,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但靠着人多的力量,他们还是努力把消息传到了朝廷中枢。无奈九卿都是奉了密旨的人,大多是敷衍几句,什么依法严办,明察秋毫的幌子扔出去不少,肚子里却是清清楚楚,此次郭卢二人是铁定涉险过关的。
由于皇帝早有旨意,因此此次主审的既不是何蔚涛也不是明观前,而是监察院右都御史鲍华晟。如今的鲍华晟比起当初的锋芒毕露来收敛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一块精华内敛的美玉,再也没了那种夺目的光华,弹劾朝官的本章也少了很多。然而,每次朝议上,监察院其他御史的折子却此起彼伏。达官显贵是谈起监察院而色变,谁都不希望惹翻了这些油盐不入的御史们,鲍华晟已是俨然成了皇帝心腹中的翘楚。
“犯官参见诸位大人。”郭汉谨和卢思芒一扫堂上众人,自知身份地跪倒在地。
鲍华晟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心中感慨万千。浪子回头金不换,尽管郭卢当初在福建搜刮地皮是一把好手,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的着实不少,但自从七皇子那趟福建之行后,两人居然声望日增。连玉常回京时对他说起百姓送行和在那里的所观所感,让他对两人不禁生出了好奇,而幕后的那位七殿下更是了不得,轻轻巧巧就将福建的地头蛇整治得服服帖帖,还顺便迎得了一位佳人。因此皇帝暗中嘱咐他的事,他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郭汉谨,卢思芒,你二人身为福建藩臬两司的大员,不思报一方平安,反而屡屡失职,致使盗匪横行,治安不靖,该当何罪!”鲍华晟一拍惊堂木,声色俱厉地喝道。
这都是老生常谈的罪名了,郭汉谨和卢思芒几乎是听得耳朵根子都长了老茧,怎会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当下两人就齐齐俯首认罪道:“犯官辜负圣恩,罪该万死。”余下的竟是多一句都没有了。
上头的九卿顿时一阵议论,这种会审比不得刑部普通的审案,无关人等早就全都摒退,堂上的除了显赫的九位官员之外,余下的都是最可靠的差役。谁都知道这种名头的会审指不定会爆出什么大事来,因此差役们都谨守着缄默的守则。
鲍华晟不禁气结,本来他们的罪名就是这个,这两人倒好,来了个不加辩白,这案子还如何往下审?好歹也交待几分隐情或是苦衷来着,否则自己干脆退堂得了。他目视其他几人,示意他们发问。
众官都是精细人,这种场合哪会轻易开口,你眼望我眼好一阵子,何蔚涛方才慢吞吞地问道:“郭汉谨,卢思芒,皇上对你两人本就是格外施恩,因此福建贪贿案后只处置了聂思远一个,饶过了你等。你们不思报答皇上隆恩,反而又捅下了这样的窟窿,让吾皇如何自处?如今朝中多有流言,说你等为保一己之利而派人刺杀姚慕同。虽然皇上并未完全采信,但传扬出去有损朝官尊严,尔等可知罪过?”
萧云朝不解地瞥了瞥一脸肃然的何蔚涛,很是疑惑他为什么挑了这样一个由头,即便不论皇帝的吩咐,光是两人的交情,他就不该在这时候问如此敏感的问题。何蔚涛仿佛是看到了同僚的疑问,努努嘴示意萧云朝往旁边看。果然,礼部尚书崔勋阴沉着脸,显然不忿何蔚涛抢了他的话头。萧云朝顿时省起崔勋乃是风无言府中的常客,顿时心中一紧,难道他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违逆皇帝的圣旨?
郭汉谨心中了然,这个问题此时甩出来还算得当,而且何蔚涛本就和自己背后的那位主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话中也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意味。他略一思索,微微用眼神示意卢思芒应付下一个问题,朗声答道:“回诸位大人,犯官本就是待罪之身,万不敢一错再错。姚大人乃是我等上宪,官位尊崇,况且继任福建巡抚乃皇上旨意,吏部发文,犯官有几颗脑袋敢行此逆举?”
“说一句诛心的话,即便犯官胆大妄为,神不知鬼不觉地使姚大人殒命,也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皇上决计不会因此而撤销对我等的责罚,犯官和卢思芒乃是连降了四级的人,能安居藩臬两司之位已是异数,又怎敢奢望巡抚之位?七殿下离开福建时曾托付我二人好生约束属下,善待百姓,待到新任巡抚上任时徐徐交卸了一众差事,到时圣上明鉴,说不定能免了犯官的罪过,重复原职,谁料想居然有如此变故!诸位大人明察秋毫,定不会被市井之言所蒙蔽,恳请还我等一个清白!”言罢郭汉谨竟是涕泪交加,只差没有嚎啕大哭了。
卢思芒暗自佩服郭汉谨的做作和老练,深深磕了一个头,接上话头道:“诸位大人,犯官身为臬台,原想着大灾过后能安静些,谁知福建居然常有神秘人活动,数次出动官兵却依旧一无所获,其后得到密报,这些人全都遁入山中躲藏。那时总督宋大人孤身进京述职,犯官又无法调动闽东大营,因此只得眼睁睁地放跑了他们。犯官确是罪该万死,可怜姚大人死得冤枉啊!”
他这句“姚大人死得冤枉”来得无比突兀,硬生生地将礼部尚书崔勋即将出口的质问憋了回去。崔勋和姚慕同的关系虽然只是一般,不过都是风无言那边的人,自然不能任由他白白死了,更何况风无言早有叮嘱,让他务必设法严办郭卢两人。谁料皇帝突然下了密旨,虽然话语中有些含糊,但他还是瞧出这位至尊网开一面的真意,心中早犯了嘀咕。
刚刚准备开口被何蔚涛拦下以及萧云朝颇有深意的笑容,已是让崔勋这个在朝廷中枢厮混多年的老油条心生警惕,而卢思芒横出来的一句话更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难道三殿下真的猜错了,此事是有人从中作梗,意图挑拨?他想起皇帝前后不一的态度,背心顿时就凉了,本来一肚子的话立即全扔到了九霄云外,只管正襟危坐,其余什么事都不理。横竖今儿个是鲍华晟主审,自己还是省省心算了,三殿下那里到时再寻个借口解释吧。
鲍华晟心知两人的说辞中可信的只有一半,不过他也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