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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让我死得干干净净的东西吧?”
“就你小子想头最多。”陈令诚屈指在小方子头上敲了一记,“若是你死了,红如能放过老夫么?”他自怀中取出一粒黑乎乎的玩意,示意小方子张嘴,然后比了比,这才郑重开口道,“这是老夫亲自制成的秘药,可以让你三天之内假死,而且死因无法查证,你又熬了这么多天,报一个暴毙是没问题的。倘若有人查探,只要不是太医院的最顶尖高手,一般看不出什么端倪。若是实在挺不住,你就将它吞下去。如果察觉到可能会有大动作,审问的时候你就设法将它镶嵌在牙上。”
小方子怀疑地接过那粒黑乎乎的玩意,再看看陈令诚凝重的脸色,赶紧珍而重之地揣在怀中,这可是到时保命的玩意,丢了可就真的完了。三木之下,未有勇夫,他可不信倘若原佩豫动用严刑,自己能真扛得住。陈令诚又匆匆嘱咐了几句,便准备离开,谁料小方子突然开口问道:“陈大人,前几日受刑时你教我的那个法子真的还算管用,谢谢!”
陈令诚身躯一震,却没有回头,“有用你就好生练着,这法子没有其他用途,不过强身健体倒是能派上用场。要不是看你体弱,老夫也用不着费这个心。若是实在熬不住刑,那粒药丸又无法吞服,你就按照老夫教你的法子逆运那股清气,至少可以保一个全尸。”
小方子牢牢记住了陈令诚的话,因此此时小心翼翼地将毒囊藏在了牙间,已是做好了一死的准备。突然,他想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由于这几天受刑并不频繁,又用了上好的伤药,因此身上很多伤疤都好得差不多了,若是待会皇帝过问起来,吃挂落的绝不只自己的主子,怕是连原佩豫也要牵连进去。他左思右想,扯破了身上原本还算齐整的衣服,看看胸口的几道未愈合的伤疤,突然狠下心来将它们一一撕裂,那种剧痛几乎没让他叫出声来,眼泪鼻涕一起落下,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原佩豫见到小方子时,深深庆幸这小子的机灵和自己的急智,若非如此,皇帝看到一个几乎完好无损的人后,不知会怎么发作自己。小方子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一看座上人相貌,立刻装出了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几乎瘫倒在地。
“奴才,奴才叩见皇上。”小方子带着哭腔叩头道,他早看见皇帝身边只有石六顺一人,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你们都退下,朕要单独问他话。”皇帝目视左右,石六顺立刻知机地退了下去,原佩豫则是有些担忧地瞅了皇帝一眼,这才施礼离开,刑室中就剩了一跪一立的两个人。
“小方子,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是第二次犯下重罪了。”皇帝的声音冷冽得如同寒冰一般。
小方子俯伏在地,谨慎地不敢发一言,此时是说多错多,还不如等皇帝发问后再回答,否则无疑是自讨苦吃而已。不用伪装,他的身躯便抖的厉害,毕竟头顶上的那个是万乘之君,捏死他就和捏死一只蚂蚁般不在意。
皇帝见小方子颤抖的模样,心中怀疑更甚,看来小五子那个奴才是诬陷也说不定。小方子进来时惨白的脸色和浑身的伤痕他都看在眼里,决计不信在那等严刑之下他还敢隐瞒什么,那风无痕说的话就有七分是实了。“朕问你,你真的没有收受卢思芒的银票?”
“回皇上的话,奴才确实收了卢大人的银子,不过事后早已交还殿下。奴才虽只是微贱之人,可是殿下平日并不吝啬,赏赐都是头一份的,哪敢私收外臣银两?不过是当时虑着卢大人脸面,不敢拒绝而已。”小方子显然早想好了这个问题,因此答话时还算得体。
皇帝显然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朕问你,你平日在王府里深得宠信,常常恃宠而骄,此事可是有的?”
“奴才只是一个无品无职的小太监,如何敢恃宠而骄?奴才冤枉啊!”小方子连连碰头道,“殿下只不过是可怜奴才的身世,因此赏赐什么的格外丰厚一些罢了,平日只要事涉国事,从来都是将奴才打发开。奴才的性命本就是殿下救的,只想着报殿下恩典,无论如何也不敢造次,请皇上明鉴。”
短短几句话,皇帝不禁也注意起小方子来,虽然脸上一副卑微的样子,却有寻常小太监不可企及的灵动和气度。无痕的眼力还真是不错,不过,这等人约束起来更要上心,他们确实比普通人有用,但私心更多,若是碰上点什么事把主子卖了都未必可知。不过还算他有些骨气,至少没在严刑之下胡乱供出点无痕的事来,还可以饶他一命。
虽然作了这个打算,皇帝的口气还是强硬得很。“小方子,这些天你的供述是否属实?有没有替你主子遮掩些什么?朕既然来了,便容不得你意图蒙混过关,倘若你想要拿那些东西糊弄朕,可是欺君之罪!”
小方子先是一愣,随即听出了皇帝话中似有松动之意,连忙涕泪交加地回禀道:“奴才绝不敢有任何欺瞒,所言句句是实,万不敢奢求一己性命而陷殿下。殿下的尊荣皆来自皇上所赐,决计不会生悖逆之心。前几日审讯时,那位大人居然直接问奴才,殿下是否在背后行不忠不孝之事,如此大逆不道的问题,实在是有辱殿下清誉,请皇上明鉴啊!”
皇帝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勃然大怒。除了原佩豫,他还另外委派了一个心腹密探负责审问,原本只不过是想从小方子嘴里套出些东西来,想不到那人竟然如此大胆,构陷皇子可是滔天大罪!莫非有人在背后指使?皇帝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倘若真是如此,那人铁定是被人收买了,能利用如此时机的绝离不开自己身边的人。想起德贵妃前几日的可疑言谈举止,皇帝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直到皇帝急匆匆地出了门,小方子终于缓过了气,想必自己这条小命可以保住了。他阴笑着想起那个面目可憎的审讯人,皇帝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 第四卷 乱局 ·
~第二十七章 脱罪~
死一个皇家密探只不过是小事,然而,对于那些在圈内混了许多年的老人来说,震慑仍然是巨大的。夏无惧身为皇帝最信任的心腹,一朝失宠居然都落到如此下场,别人怎能不心惊胆战?密探中只有几个位分较高的人清楚皇帝的心意,密探只不过是隶属于皇家的忠犬而已,倘若一旦失了一个忠字,皇帝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丢弃。
尽管从夏无惧口中问出了幕后指使者,但皇帝再也无法狠下心来雷厉风行地处置。短短一年间,二皇子风无论和五皇子风无昭接二连三地走上了不归路,倘若自己一逼之下,或许风无言也会步他们的后尘,这种后果是皇帝无论如何都不想承担的。只是西北的风无昭已经够令他头痛的了,更枉论本就是天赋聪颖,在士林中又是赫赫有名的风无言?希望他在江南能安分一点,皇帝疲惫地想道,不要让朕真的下决心来铲除朝中的毒瘤。
郭汉谨和卢思芒的处置果然不出众人的意料,由于先前已是有了诸多处分,因此仅仅是革职而已。萧云朝私底下对风无痕透露了皇帝的意思,让郭卢两人先闲置一阵子,待一段时间后,再徐徐起复,到时候至少谋一个道台的实缺是决计不成问题的。凭着两人的才干和逢迎的本事,再加上风无痕的打点和萧云朝的运作,不出两年,两人就能重新登上封疆大吏的位子。
郭汉谨和卢思芒坐在勤郡王府中,颇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虽然在大理寺没有吃什么苦头,但毕竟牢狱之灾磨砺的是心境,两人养尊处优惯了,一时之间落到如此地步,巨大的落差还是几乎将他们击倒。幸亏如今脱罪成功,仕途上也有所着落,两人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
“汉卿,纶伦,你俩在京城可有府邸?”风无痕好言劝慰了两人一番,然后又关切地问道。
“殿下,不瞒您说,下官原是有一处院落在城郊,至于京中的房产则是祖传的。如今家中旁系子弟见下官这直系有败落之势,竟然想强行霸占。贱内乃是书香门第出身,一向不善与人理论,如今只得在外租屋居住。若不是前几日她前来探监,恐怕下官到现在还蒙在鼓里。”郭汉谨想起当年的风光,再看看如今的破落,几乎掉下泪来,为了不失仪,他只得扭过头去。
“世上人多落井下石,雪中送炭者又有几个?”卢思芒忿忿不平地道,似乎忘记了自己当年在福建的所作所为也是如此,“下官的几个亲戚当初巴结得热络,如今听得此事,一个个躲了个干净,幸亏拙荆是个能持家的主,否则凭那点家底子早被他们淘空了。”
风无痕心生感慨,别的不论,郭汉谨和卢思芒倒真是娶了两房贤淑的妻子,否则接下来他们非被唠叨死不可。“纶伦既是有地方居住,本王也就不说什么了。汉卿,那些没王法的你暂时不要去理他们,王府里空屋还有不少,横竖皇上和朝官们都知道你们和本王关系密切,你就暂时在王府中委屈一段时日。那些人都是些没胆的主,届时你一旦起复,他们谁还敢霸占着你的祖屋?”
郭汉谨不由大喜过望,外人如果看到风无痕如此礼待他,无疑对他将来的起复和升迁大有裨益。卢思芒愣了半晌,方才用嫉妒的眼光打量着身边的同僚,酸溜溜地道:“老郭,你真是好运气,我现在恨不得自己也是居无定所。嘿嘿,能让七殿下收留你,你家里那些混帐恐怕得惊惶失措吧?”后面的话则是调笑的意味更多些。
“去你的!连这事也不放过,还拿来寒碜我!”郭汉谨不满地擂了卢思芒一拳,方才省起自己两人是在风无痕的王府,连忙推了卢思芒一下,又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势。风无痕见两人斜签着身子的模样,心中暗暗好笑,两人想必是在狱中憋闷得太久,如今心情一好,想不失仪也是不太可能。
“好了,此事就这样说定了,两位有空不妨在京中多逛逛,毕竟之前你们在福建做官太久,京官的圈子中熟人不多,如今正是攀攀同年同乡的最好时机。不过,谈些风花雪月的事就行了,切勿谈论时事。你们都是刚刚免罪的人,需得珍惜名声,此次套点交情也就罢了。”
这几日风无痕和陈令诚以及师京奇商议了许久,还是决定牢牢地将这两个人绑在自己这边,因此不得不多嘱咐几句。论起官场经验来两人都是老油子,饶是如此也被人陷害地翻了船,可见如今的混水深到了何等地步。
“殿下所言极是,我等记下了。”郭汉谨和卢思芒略略欠身,恭谨地答道。
“好了,你们一出来就奔了本王这里,想来也是累了。先回去好好安顿一下,明日本王在王府私下设宴为你们去去晦气!”风无痕端起身边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郭卢二人情知这是送客了,连忙起身告辞,出了王府的门,两人相视一笑,总算度过一次难关了。想起之前的惊惶和绝望,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手,脸上尽是一种踌躇满志的神情。
“小方子什么时候能出来?”一直习惯了小方子在身边的感觉,一朝少了这小子,风无痕还真是不习惯,“他已经被关了二十几日了,再这么拖下去实在不利。父皇不是已经处置了夏无惧了吗?”
陈令诚的眉头依然紧锁着,“此事毕竟还是要看皇上的心情,小方子是很聪明,借着皇上的手除去了那个审讯他的夏无惧。只不过这一举动必定会激起别人的不满,若是弄巧成拙,这小子到时就是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