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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即便是傻瓜也知道海观羽针对地是三皇子风无言,须知皇子中分封亲王的仅此一人。风无言自是心中暗骂,但海观羽德高望重,又深得皇帝宠信,他又怎敢出言反驳,只得暗地里用求救的眼神瞟向自己这边地官员。
谁料不等众人提出意见,竟是皇帝先开了口。“海老爱卿言之有理,但荣亲王协理朝政。未必抽得出空去。”他的话顿时让风无言松了一口气,谁料皇帝思量一番后,又把目光投向了风无痕。“无痕,你乃是皇后嫡子,身份尊贵,朕拟晋封你为勤亲王。代朕前去谒陵,你可愿去?”
群臣不禁大愕,谁都没料到皇帝会将风无痕定会这次地人选。须知风无言虽然在诸皇子中脱颖而出,但风无痕一向圣眷昌隆,岂有等闲离京的道理?风无言那边的几个皇子顿时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注视着这个兄弟,心中个个得意非常,只有风无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想到了什么。
“儿臣愿往。”风无痕离座叩首,状极恭谨。“我朝太祖无论文治还是武德俱是天下无双,儿臣只恨未曾面见聆听教诲,因此早有意拜谒。今日得此良机,又岂有不愿之理?”他微微顿了一顿,又再次叩首道,“只是无功不受禄,儿臣身无寸功,又怎敢受亲王爵位,恳请父皇收回成命。”他地这番话说得诚恳妥当,就连一向与他不和的风无惜也只能在心里承认,这种漂亮话不是人人都说得出来的。
“朕金口玉言,绝不会轻易更改,你既有此心,则是最好。氓亲王,你即日先行在宗人府记档,晋封勤郡王风无痕为勤亲王,另赏庄园一座,其府邸准照亲王规例。”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风氓致过后,又对礼部尚书崔勋道,“崔爱卿,礼部立即定出相应典礼,届时朕将在临行前授无痕金册金宝。另外,你同钦天监商议一下,尽快办成此事。此行务必大加宣扬,以状声威,以昭太祖仁德!”
皇帝既然已下决断,这些官员哪还会去触霉头,连声称赞吾皇圣明。崔勋也随即离座叩首称是,心中欣喜不已。比起乳臭未干的风无惜来,同是皇后嫡子的风无痕反而威胁更大,他这一出京,风无言的地位便大大巩固了。届时木已成舟,即便皇帝想立他人为储君,也要先掂量一下风无言的追随者才行。
尽管丈夫又添了尊荣,但在海若欣等四女眼中,风无痕此次一去就是一年,对她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苦痛。无奈风无痕事先已是道破了所有隐情,因此她们尽管心中十万个不愿,在外人的道贺面前却还是得强颜欢笑,作出一副高兴的模样来。一来二往,脾气最
大地海若欣第一个撂挑子了,称病躲在房中就是不见客。此时,海若兰便不得不代姐姐接待那些登门的贺客,几天下来,内外交攻的愁苦顿时让她瘦了一圈。
王府中地幕僚则是更加忙乱,由于鲍华晟的病情始终没有完全好转的迹象,因此陈令诚只得留在淮安待命。师京奇一个人担了几个人的活计,一时竟是忙得团团转。幸好先前地西席洗原黎由于深受信任,有时也来帮一点忙,否则光是那些机密文书便够他头晕的。不仅如此,风无痕此去陵区,身边也得有个可靠的人跟着,因此他还必须从新进的幕僚中挑选一个可信的人,因此王府的下人们整日就见师京奇一副焦灼的神情在里外奔波。
越起烟还可以托词处理本家和王府之间的银钱往来,而红如便没有那么幸运了。由于此去敬陵她们四个没法跟着去,因此不得不听从皇帝的旨意安排几个侍女随行。想到以后要有人分去自己本就不多的宠爱,海氏姐妹都不乐意地躲了开,最后只能是红如接了这个差使。
王府中的侍女丫鬟中,除了范庆承千挑万选出来的身家清白女子,就是皇后萧氏赐下的各色美女,若论姿色挑出十几个顶尖的都不成问题。只是风无痕有言在先,先看人品再看相貌,因此红如选了几日,也才挑出了四人。可将人领到海若欣面前时,赌气的海大小姐居然全都驳了,最后在海若兰的劝说下才勉强点头应承了下来。
只有暂居王府的南宫凛最是逍遥,虽然行动不甚自由,但风无痕为了怕他无事可做,特意在王府辟出一个院落,准备好了各色材料任他选用,其中甚至不乏罕见的材料,因此南宫凛也没提出去意。此次风无痕离京,事先和他密谈了好一会,此后他便一心一意地留在了府中。尽管他不能铸造兵器,但一些小玩意还是可以弄出来的,再加上风无痕的三个儿女对此也很好奇,时常去南宫凛院子里串门,找这位大伯闲聊外边的物事,因此他倒是丝毫不觉软禁之苦。
虽然皇帝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但风无痕还是心里没底,只得另外抽空给自己这边的所有心腹官员写信。不过,皇帝的动作更快,淅江布政使卢思芒升了淅江巡抚,福建总督宋峻闲在右副都御史加衔的基础上又以剿倭有功之名赏了一个子爵,四川布政使郭汉谨虽然秩位没动,但皇帝已是有意将总督郝渊盛调到别处,连成都知府韦绵英也受到了吏部的好一通嘉奖。除此之外,风无痕一系的官员竟是几乎人人得了彩头,先前关于风无痕失宠的谣言顿时不攻自破。
这番做作下,人们反倒以为这是皇帝对风无痕离京前去守陵的一番安抚,风无言嫉妒之余也暗自放下了心。他最怕的就是父皇有什么别样打算,借着这次的机会发作出来。他那么多年的努力才得到了如今的地位,绝不容许旁人夺去。每次想到在致方斋中处理各地奏折时那种难以名状的感觉,风无言就感到一阵沉醉,没有储君名分又怎样,他一定会将这个位子紧紧地攥在手中,没有人可以盖过他一头,即便什么皇后嫡子也是一样。
宛烈二十八年二月二十一日,氓亲王风氓致代皇帝送七皇子勤亲王风无痕出京,虽然他身体已经极为虚弱,但对于这一道不近人情的旨意仍然未曾置疑。身为皇族辈分最长者,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来形容这位老人最为贴切。
此时虽是过了寒冬,却也是春寒料峭,因此在风无痕的尽力劝阻下,风氓致只得端坐在官轿中不曾下地。“无痕,此去敬陵非比寻常,虽然皇上别有用意,但你也需小心暗箭伤人。”风氓致沉吟片刻,这才低声吩咐道,“皇上已经给展破寒下了密旨,让他务必护你周全。不过,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若是有什么人敢矫诏行事也保不准,因此皇上让本王将此物转交于你。”风氓致从怀中取出一物,迅疾无伦地将东西塞在风无痕怀中,动作竟丝毫不像一个孱弱的老人。
虽然没有完全看清楚,但风无痕凭着那点印象,还是弄明白了那是何物。“皇叔祖这又是何苦,即便父皇再爱惜我这个儿子,那东西也不可能现在赐予我。您……”
“不用说了!”风氓致斩钉截铁地道,“既然送你至此,东西也给了你,那本王的任务便已经完成。待到你归来时,不知本王这把老骨头仍健在否,就在此告别了!无痕,自己好生珍重!”
风无痕望着远去的氓亲王一行,百感交集。上次远去福建,也是这位老人替天子送行,此次一别就是一年,只希望氓亲王能撑到自己回来那一刻才好。
· 第六卷 萧墙完·
· 第七卷 夺嫡 ·
~第一章 剪除~
转眼风无痕到敬陵已经半年了,起初的闲劲一过,他现在反而比在京城更忙碌了些。守陵这种苦差事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只因这原本是历代皇帝贬斥那些与之不和的兄弟或是子侄的处置办法,寻常皇族最是畏惧,他这次自动请缨,自然是令群臣为之大愕。至于那些兄弟,则是一个个假惺惺地慰问感叹,心底却恨不得他走得远远的。
可惜,那些以为皇帝老糊涂的人终究要付出代价。从京城流水不断的邸报中,风无痕已是完全掌握了朝廷的动向。不仅如此,郎哥手下的那帮人马也是日夜搜罗着各色消息传闻,王府来往敬陵的信使更是几乎隔天就有一批,连守陵大营的总兵展破寒也只得为之苦笑。在他眼里,敢情这位皇子是跑到此地处理事务来的。
从西北的破击营调到此地不到五年,展破寒就凭着自己非凡的手腕和武力压服了一众下属。别看这些各级将领都是京中的公子哥儿,但论起人品秉性来却比西北那批人强上许多。这里的营区军队虽然守备森严,但一向只是为了遥遥拱卫京畿以备急用,等闲没有立功的机会,升迁也就自然遥遥无期。被发落到这个地方的主官往往是深受皇帝信任的将领,但下属各部则往往是些刺头,因此几年下来,总兵高升了其他肥缺,而其他将领则只能仍然呆在此处,甚至还有到老都未曾晋升一级的平民将领。
由于曾经在风无昭身上吃过大亏,因此展破寒对于这个和当初的风无昭身份相似,同是皇后嫡子地风无痕并没有什么好感。这等出身皇家的天璜贵胄。全都是自以为是之辈,心中只有自己,视下属性命为草芥。一不留神便会成为牺牲品。展破寒起初抱着这种想法,始终谨守着上下之分。恭敬有加而信任不足,因此神情总是淡淡的。
然而,风无痕仿佛丝毫不在意他地冷淡,不仅在展破寒例行的巡视请安时留他下来闲聊一番,而且常常不经意透露出京城中发生地种种大事。就是在那种无比平静的语气中。展破寒对于目前的纷乱局势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
荣亲王风无言辅政刚刚三个月,礼部尚书崔勋赶巧不巧地遇上了老父逝世。若是换了普通的大员,皇帝下旨夺情之后必定可以留在其位,可崔勋身为礼部尚书,不得不上书固辞,最后只能丁忧回乡守制。如此一来,风无言就丧失了一条最得力地臂膀。虽说崔勋这个礼部尚书一向是徒享尊荣而不富实权,但毕竟坐稳了这个六部尚书的位子,在他的鼎力支持下,风无言才能够得到现在的地位。因此崔勋一离开京城。风无言便有些乱了方寸,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的后着更加狠辣。
宛烈二十八年三月。皇帝接连发出数条上谕。先是以陕甘总督方明渐玩忽职守,致使西安城内饥民骚乱,死伤百余人为由,将其立地革职。由陕西巡抚署理总督之职。再是以四川总督郝渊盛经营四川多年为由,大大嘉奖了他的功勋,命其入京述职以备升迁,总督之位由四川巡抚胡南景署理。仅仅这两条就使得风无言辛辛苦苦在外建立的势力几乎全部掏空,饶是他城府再深,此时也禁不住心头的恐惧和不忿,若非慕容天方一再劝阻,他几乎立刻就要找上父皇理论。
皇帝的动作还远远没有结束,京城中那些劣迹斑斑的亲贵子弟,只要他们地长辈有不稳迹象的,几乎人人都受到了波及。宗人府氓亲王的大轿只要出现在哪家皇族府邸前,那家人便会心惊胆战,一时间人人自危。至于暗地窥伺地宵小之辈,九门提督张乾也加大了清理的力度,仅是那些称霸街市的地痞混混,被步军统领衙门逮住的就有上百。
四皇子风无候觉察得最早,因此预先便把手下地能人异士都遣出了府。那些不太张扬的自然是令他们在别府或在庄园中栖身,至于那些平素就有劣迹或是手上不干净的则是直接遣走了事。不过皇帝却没这么容易放过他,先前风无清的遭遇被他摆在了台面上,一通严厉非常的斥责下来,风无候便唯有叩头请罪而已。直到此时,这位天赋狡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