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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生成,并无半点虚假,想必是天公也合计着为殿下造势吧。”
风无痕不得不说,展破寒的奉承话说得有那么一点水平,尽管比之那些官场老手还有不如,但不管怎么说,一个出身平民,而后又起起落落的将领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已经是颇为不易了。想来今后驻军丰台,此人也应该能应付才对。“好了。本王没功夫和你打马虎眼,尽快准备好一切事宜,不要再耽搁了。若是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明日就该动身了。”
离开了丰宁居,展破寒却没有立刻回自己的驻地,而是径直去找徐春书商议。风无痕曾经隐隐约约对他透露了有人意图不轨的消息。因此他此次扈从这位主儿进京不得不更加小心。不管徐春书几人对他是否仍存有敌意,和他们通力合作都是必须地,否则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他的大好前程就全都完了。
虽然还对展破寒的用心有所疑虑,但徐春书也不客气,直接把自己的一干同僚召集了起来,一群人立即开始商议路上的诸多安排。这些侍卫中除了凌仁杰等是皇帝御赐的第一拨侍卫,其他人也是曾经护卫风无痕去福建的老人,因此忠诚方面都经得起考量。一番解释过后,人人都是脸色凝重,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如今对自己主子的重视,无论是为了锦绣前程还是身家性命,他们都绝不会容许再出差错。
一番计议事毕,众人也就散了,光是那些上路前的准备工作就是水磨功夫,容不得一丝马虎。冥绝上次曾经不经意地说过,有经验的杀手甚至可以在车辆马匹上动手脚,因此谁都不敢小觑那些琐碎差使。倒是王府跟来地四个侍女最为清闲,无非就是整理衣物罢了。她们四个此番都是侍过枕席的,想到回府后不用再干那些粗使差事,一个个都是喜上眉梢。主子如今是步步高的贵人,她们能跟着这样地人物,将来无疑是有依靠了。
待到真正上路,迤逦将近一里长的队伍仍旧让风无痕皱起了眉头。
他向来不是十分招摇的人,可是此番回京又和上次去福建不一样,若是依着展破寒和徐春书的意思,恨不得令各州府再派人护卫。乘着奢华地马车,前面是厚厚的围子,车内还备着炭炉,倒是让风无痕出了一身燥汗,更别提身边还有四个侍女时时伺候了。
“冥绝,本王又不是那等娇贵的人,便是出去散一会心也不行么?”风无痕一脸气苦地瞪着冥绝,这
个冷冰冰的家伙自打出发后便跟着他寸步不离,竟是完全将自己禁足了。“你不要听徐春书他们的,前呼后拥的只会目标过大,仿佛是给杀手刺客指路似的。”
前一句话冥绝还不甚在意,但后一句话却令这位曾经行走在黑暗中的男子心中一动。对于那般顶级的人物来说,是否有诸多侍卫随侍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这些人愿意,且不怕随之而来的报复,那便是一击中的,然后瞬间远扬。刀头上舔血的差使,风险确实不算什么。
“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们撇开扈从的大队单独上路?”冥绝若有所思地问道,“您是不是想说,再要展将军准备好一个替身?”他有些好笑地瞧着风无痕连连点头的模样,“属下是无所谓,不过徐大人他们肯定不会答应,殿下您就死了这条心吧。皇上的谕旨可是写得极为严厉,谁敢冒着天大的风险胡来?”
出乎意料的是,众人商议良久,最终竟然答应了风无痕这个近乎儿戏的要求。虽然护卫森严,但他们已是觉察到这几日屡屡有人暗中窥伺,因此心下都极为不安。展破寒从扈从的五百人中挑了几个和徐春书等人身材相近的,换上了他们的服饰充作护卫,又找了一个机灵的心腹坐在车里。按照这些人的想法,只要风无痕撑得住,大可用急速行进的方式赶回京城,如此一来,也许可以甩脱那些意图不轨的人。
逢林县距离京城不过是三四天的路程,因此向来是商贾往来的要道,只看街道两侧密密麻麻的各色客栈酒楼,便知此地的繁华富庶。对于一个中等小县来说,百姓的日子比之京城也没什么大差别,至少一日的进项尽可维持温饱,若是勤快些,就是一个小康也可勉强操持下来。
这一日正好是年关,有钱人自然是燃放起各色爆竹来图个喜庆,至于那一等家境不济的人家,也不会忘了找人写一幅吉利的春联。就连街头巷尾忙活了一年的客栈酒楼也一个个卸下了门板,掌柜老板之类的自然要趁这个时候好生慰劳一下伙计,也为来年讨一个好彩头。然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大煞风景地打破了城内的喜庆气氛,只见一群身着黑衣,风尘仆仆的过客如同一阵风似的掠进县城,留在那几个守城差役脚下的是一大把散碎银两。
“嘿嘿,没想到年三十也有这样的好运!”几个差役乐呵呵地捡拾起地上的碎银子,脸上写满了得意之色。一个年轻的差人还在那边咕哝着:“那些家伙好大的手笔,寻常商贾从来都是吝啬地赏一把铜子就过去了,他们居然散的是银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另一个年长些的差役毕竟是看多了世事的人,连忙打断道:“你们胡说什么,那些人哪有商贾的样子,分明是办理要事的上差,你们不要命了,敢在那里胡言乱语?”旁边几个差役顿时止住了议论,他们都知道旁边这位老大的火眼金睛,那些夹带的商贾没一个瞒得住他,眼下他说刚才那几人也是官差,他们哪里还敢多说。横竖今日除夕夜当值已是赚了,管那么多闲事作甚。
连着疾驰了七日,饶是风无痕习练内功多年好不容易打好了底子,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了。可恨的是今日正逢除夕,侍卫连着问了好几家客栈都是关门大吉,恨得凌仁杰这个脾气最大的都有闹事的打算。到底还是城内最大的客栈仍旧开着门,这种时候行人最少,因此徐春书顺利地包下了整个客栈,那一锭百两纹银喜得掌柜屁颠屁颠的。
用了一番热气腾腾的精美饭食,风无痕这才觉得五脏六腑一阵舒坦。厨房里早有人去监视,因此不虞那些伙计被人收买。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也就是统一的打扮,只是风无痕身上的服饰更为华丽一点而已。不过那种商贾之类的鬼话想必掌柜也不相信,所以徐春书干脆抖露出了官身,一句奉宪令办差便把掌柜吓得老实了。
舒舒服服地将脚泡在热水中,风无痕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大约是他们的行踪还算隐秘,因此很是顺利地到了这里。眼下离京城也没有多远的路,想必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也该好生掂量一下,在这里动手,事败的可能便要大得多了。明日便是新春,干脆在此地歇息一天再上路吧,他一边想着一边阖上了眼睛,还是先眯瞪一会好了。
· 第七卷 夺嫡 ·
~第十五章 故人~
第二日便是春节,大街小巷里全都是些欢快的孩子。尽管外头天寒地冻的,可是他们仍旧只穿着小袄嬉戏玩耍。对于这些寻常人家的孩子来说,一年到头总要帮办着家务,只有过年才能尽情玩闹一阵,因此哪顾得上别的。
风无痕坐在二楼临窗的座位上,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十年了,到七月时就足足十年了。自打进了皇宫起,他就再也没露出过一个孩子的心性,怪不得有人说深宫岁月催人老,没想到也可以用在自己一个大男人身上。他苦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五脏六腑,几乎呛得他咳嗽起来。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突然,一个女声突然轻轻曼唱了起来,曲调极为悲凄。风无痕本就正在伤感的时候,哪里经得起这般撩拨,若非多年的皇子生涯让他养成了极强的自制功夫,怕是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坐在旁边的几个侍卫也觉煞风景,徐春书便第一个不满地扭头看去。只见二楼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衣着朴素的清丽女子,旁边一个老汉手持二胡咿呀咿呀地拉着,全然不顾这是佳节时分。掌柜见几个贵客脸色不对,立马不乐意了,几步冲上前去夺下那老汉手中的二胡,劈头盖脸地训斥道:“老头,你怎么回事?我看你可怜让你来唱几个曲子让客人松乏一下,怎么用那等丧气的词?你存心消遣人是不是?”
那老汉显然也吓住了。连回嘴都不敢,兀自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眼睛愈发浑浊了。还是那女子见过些世面。站起来盈盈一礼道:“都是贱妾的过错,刚才一时伤怀。没想到却用了放翁地卜算子,连掌柜您大人有大量,贱妾这厢赔罪了。”几句话说得徐春书等人心中一惊,一个小小的卖唱女子竟然说话如此清雅,怎么看都觉得蹊跷。几人虽然没有言语。目光却不住朝那一老一少扫去。
见那女子软言软语地求情,连掌柜的气顿时也消了一半,不过还是偷偷打量了这边地几个客人一眼,见他们一个个都脸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好了,别再唱那些丧气的调子就行。这边都是贵客,你若是用心唱几个拿手地小曲,到时他们随便赏你几个,以后你也不用老是这么辛苦。”他压低了声音道,略有些贪婪地看了那女子一眼。这才向柜台走去,口中犹自咕哝着,“这等小娘子四处流落倒是可惜了。唉,偏偏是寡妇,招惹不得……”
掌柜的声音虽低,徐春书等人皆是有功夫的人。又怎会忽略这等言语,但听到最后一句,几人的脸色同时一变。平日最好风流的叶风凝神看去,只见那女子分明是少妇装扮,只是发上簪了一朵白花,似乎是新近丧夫不久。不过是一个为家境所迫出来抛头露面地寻常女子而已,大多数侍卫都作出了这等判断,而徐春书却犹自怀疑地打量着那对老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喜庆欢快的调子从那一对卖唱的老少口中吐出,仿佛多出了什么别样的意味,那几个侍卫还不觉得,但风无痕已是感觉到一股透彻筋骨的寒意。难道他们就是刺客?风无痕的心间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随后又转瞬即逝。他自嘲地再度端起酒杯,刚要一口饮下,却发觉了徐春书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那是混杂着惊讶和奇怪的表情,难道他识得这一对老少?
徐春书突然起身离席,几步走到那两人面前,沉声对那女子问道:
“姑娘地娘家可是姓聂?”这一问却是蹊跷,饶是风无痕等人对徐春书的家世廖若指掌,此时也不由愣了。
那女子也是一怔,随即便低下了头,好半天才嗫嚅答道:“这位爷,贱妾并非聂姓一脉,想必您是认错人了。”话虽如此,但旁人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此刻复杂的脸色。
徐春书愈发觉得自己所料不差,微微施了一礼道:“姑娘也是名门之后,虽然家道中落,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这番田地才是。我当日曾经奉公子之命到贵府送过赙仪,见过姑娘一面,虽然时日长久未免有些记不清楚,但眉眼之间还是认得地。”
风无痕不由大讶,徐春书此番说辞无疑是意指当初是自己派他前去,但为何自己一点印象也无?他突然眼前一亮,脸色随即凝重了下来,一个几乎早就被他丢在脑后的名字偏偏在这个时候浮现了出来。
那女子犹自垂头不答,眼眶中已经满是泪水,须臾,她便听到耳畔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姑娘的父亲可是曾经任过福建巡抚地聂思远聂大人?”隔了那么多年却听到父亲的名字从一个陌生人口中说出,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