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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快说,如此吞吞吐吐干什么?”风无昭不耐烦道,“阿其,难道你想和本王打马虎眼么?”
霍叔其吓了一跳,他早已发现自从夺权成功后,风无昭的性子越来越难伺候。“奴才只是不知如何启齿,在搜查军营时,奴才在一个秘密的营帐中发现了两名绝色美女。依照律例,军营中绝不允许私藏女子,纵有军妓,也不是在这种地方。盘问之下,方才得知这两名女子是端亲王私自携出京城的歌伎,当初是扮作亲兵混进了军营,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年了。
“皇叔居然如此大胆?”风无昭双眉一扬,显然对此很有兴趣,“虽然他身为亲王之尊,不过做出这等丑事来,大将军之位早该丢了。阿其,你在那几个师爷里挑挑,看有哪个值得信任,文笔又上佳的,让他给本王草拟一份花团锦簇的文章出来,歌颂一下本王的恩德,顺便把这事也写在里头,连夜送交京城,本王倒想看看父皇如何决断!”他的脸上现出一股杀气,面目也有些狰狞。
霍叔其已经感到一阵深深的战栗,如果说从前他还因为主子的恩赏而置疑过自己的决定,那么此刻他就下了真正的决心。眼前的男人实在不是一个能够托付终生的主人,他太张扬,太疯狂,丝毫不懂得收敛与退后,跟着他太过危险了。那么就听母亲的吧,霍叔其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有母亲的话才是最可信的。
“奴才记下了,不过,营中有些士卒已经在议论端亲王被免职一事,是否要下禁口令?”霍叔其小心翼翼地道,他可不希望因为一个错失而成为出气筒。
“敢妄议此事者,即为触犯军规,一律杀无赦!”风无昭杀气腾腾地道,“另外,那些将领的效忠文书写好了没有?哼,一群贪财的废物,要不是看着他们还有些价值,本王真想屠尽了这些人!比起展破寒来,这些人也配称为大将?”
尽管霍叔其早就感觉到了展破寒有些不妥,但对于已经视其为心腹的风无昭来说,他还是谨慎地对此不作置评。“殿下说得是,那些人的效忠文书都已收藏妥当,想必他们今后一定不敢背叛您。”
“嗯,阿其,只要你对本王仍是一如既往的忠心耿耿,本王将来绝对不会亏待你!”风无昭瞥了一眼跪在底下的霍叔其,一字一句地念道,“但是,倘若连你也敢背叛,那你就好好尝一下刻骨铭心的痛苦吧!”尽管一向对心腹的忠诚并无怀疑,但风无昭还是撂下了这句狠话,却不料成为了霍叔其将来背叛最直接的原因。
“奴才不敢,奴才对殿下的忠心绝不会改变。”霍叔其信誓旦旦地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满意地看着主子脸上露出的笑容。背叛只有在最终的时刻才是致命一击,自己又怎会轻易流露出这种情态?
“老五实在是沉不住气。”风无候听着属下的汇报,却依然自得地享受着怀中美女的温存,虽然云南向来被中原斥为蛮荒之地,但众多出色的美人却让他流连不已。若不是顾忌着自己还有钦差的身份,他恨不得将这些绝色统统搜罗起来送回京城慢慢享用。“他居然挑明了和父皇对着干,到时跌一个头破血流恐怕还不明底细。当年如果没有皇后和贺家撑腰,他哪来的亲王爵位?”
周严有些担心地看了风无候怀中美人一眼,不过,那个外族女子显然并不明白两人说的话,仍然如水蛇般地纠缠在风无候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快乐。“那殿下对此有何打算,皇上上次专门派人来瞧您的伤,听说朝中还有说法是诸位殿下串通好了来蒙骗皇上。如今五殿下闹了这么一出,皇上会不会……”
“不妨,谁都知道本王贪恋风流,父皇那里的考语也是如此。不过,碍着母妃的身份,将来一个辅政的名分总会留给本王。父皇此时顾着西北还来不及,又何苦派人来招惹这里?”风无候漫不经心地道,却没留意身上美女一瞬间的僵硬和周严眼中一闪而过的精芒。
· 第四卷 乱局 ·
~第九章 宫闱~
“儿臣向母妃请安。”风无痕恭谨地跪下行礼道,身后的四位妃子同时下拜为礼,看得瑜贵妃一阵欣喜。儿子新婚夜闹下的笑话早有人传到了她的耳中,不过此时见了四个各具美态的儿媳,她哪会不明白这些女孩现在的心意,只不过将来怎样就不清楚了。
“好了,快起来吧,只要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用不着拒于礼节。”瑜贵妃露出一丝笑意,径直站了起来,“无痕,说起来上次去你的府邸,来去匆匆,本宫还没有见过那两个小家伙,今次带来了吗?”
“母妃吩咐过的事,儿臣怎敢忘记?”风无痕起身后,仍不忘轻轻扶了红如一把,“两个乳母都在外头候着,没有母妃的懿旨,她们不敢擅入。”言罢对小方子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出门叫唤,两个人高马大的乳母略有些慌张地抱着两个粉妆玉琢的孩子行了进来,略一蹲身算是行礼。
瑜贵妃仔细打量着襁褓中的两个儿子,眼中现出少有的母性关怀,竟看得风无痕为之一愣。不管是幼时的记忆还是之后的经历,母亲给他的印象不是冷漠就是功利,亦或是一点点望子成龙的嘉许,从未见过这样的目光。短短一瞬间,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嫉妒的情绪,几乎是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两个小家伙。
瑜贵妃捏捏两个孩子粉嫩的双颊,竟直接从乳母手中将那个女孩抢了过来。“本宫当年也想要个女儿,可惜没那福分,如今连个承欢膝下的人儿都没有,实在是可恼。无痕如今是要大用的人了,自然不可能时时进宫;无惜则是太小,几个师傅那里轮番转一圈,一天时间也就差不多了。红如,还是你争气地给无痕添了一对儿女,倒让本宫也能享受一阵含饴弄孙之乐。”
红如没想到瑜贵妃会当着其他三女的面这样说,脸上的红晕便有些盖不住了,连声音都变得分外低沉:“母妃说笑了,那,那只是……”她嗫嚅了好一阵子,却依旧不知该说什么好。
海若欣是一向不安分的人,听了瑜贵妃的话便调笑道:“母妃说得是,倘若我们几个都有红如的福分,那您可要多上好多孙儿孙女了,岂不更加热闹?”一句话逗得众人皆是大笑,瑜贵妃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忘了礼制。
“娘娘,十一殿下来了。”柔萍附耳报道。
“哦,让无惜进来吧,他和无痕好久没见了,顺便也让他见见几位嫂子。”瑜贵妃吩咐道。
无痕对于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印象确实不深,但还记得当年他对自己的不屑和蔑视,此时想起不禁露出微微冷笑。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自信地走了进来,神色间仍然如以前一样的骄傲自负,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几个太监,一脸卑躬屈膝的讨好模样。
“儿臣给母妃请安。”风无惜仿佛没有看见身边的哥哥,径直到了瑜贵妃跟前,“今天母妃的精神格外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他有些期望地抬起头,希图母亲能像往常一样地将自己揽在怀中宠爱。
瑜贵妃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见了自己的哥哥也不上前打个招呼,目空一切也得有个度吧。“无惜,你还没和七哥打个招呼,怎么这么没规矩,平时那些师傅是怎么教你的?”
风无惜略有些迷惑地看着母亲阴沉的脸色,方才省起这些天心腹太监的话。看来母亲真的对那个窝囊的哥哥改变态度了,他实在搞不懂,风无痕有什么好,不仅父皇对他夸奖有加,一向只疼爱自己的母妃现在也变得那样温情,连纳妃也可以打破皇子的惯例,还能让父皇母妃同时驾临王府。
他不甘地转身走到风无痕跟前,长揖一礼,然后叫道:“见过七哥,我还没来得及向七哥道喜呢。一下子迎了三位如花美眷,京城的豪门公子可是既羡又妒啊!不知道以后七哥还会迎几个嫂子进门?小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任是几女再懵懂,也能听出话里浓浓的酸意,更何况本来就是心如明镜般的风无痕和瑜贵妃。由于碍着母亲的脸面,风无痕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无惜,你早晚也有大婚的那一天,让父皇多为你挑几个名门淑媛就是了,何必羡慕我?我这个作哥子的能娶她们几个已是天大的福分,另娶之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风无惜不禁大怒,自打儿时起,没有谁敢用这种带讽刺的语气对他说话,母亲更是一向把他捧在手心里。他冷笑一声,正想开口顶撞,却见瑜贵妃霍地站了起来,脸沉如水。
“无惜,你太不象话了!”她厉声呵斥道,“都是本宫平时娇惯坏了你,一点规矩都没有!要是让你父皇看见了,又要惹得他雷霆大怒,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
风无惜在母亲的怒火前畏缩地低下了头,眼睛中却闪过一缕愤怒的光芒。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在风无痕面前戳痛他的伤疤,不就是对十二皇子风无浩的缺乏教养露出了几分不屑的神色,背地里嘀咕了几句让父皇听见了。结果父皇的雷霆他至今无法忘怀,甚至每一次午夜醒转都会冷汗淋漓。那一瞬间爆发的杀机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将永远失去父皇的宠爱,幸亏有母亲的转圜,父皇之后对他的态度仍然是一如往昔的爱怜,但他仍旧担心那不知何时会发作出来的天怒。
“母妃,无惜还小,您用不着这么在意。”风无痕连忙劝道,敏锐如他早察觉了母亲话中的玄机,一向对风无惜宠爱有加的父皇居然会发怒,看来自己得打听打听那是什么事才行,说不定能得到些有用的东西。自古伴君如伴虎,只有真正体会皇帝的忌讳和喜好,才能顺利地活下去。
瑜贵妃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无惜,别老是对你的兄弟们说三道四的,你才几岁,连礼敬兄长的心都没有,将来如何……”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她连忙调转了话头,“你现在给我回听风阁好好反省!”
好好一次觐见被风无惜搅得很是无趣,风无痕等人也就顺势告辞了出来,海若欣还在嘀咕着那个十一皇子的失礼,海若兰则是一言不发地走在一旁,红如忙着看顾自己的两个孩子,只有越起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颇有所得。
风无昭的奏折很快抵达了京城,出乎群臣的意料,这位五皇子居然将弹劾端亲王风寰杰的奏折以明折拜发,上面还大言不惭地叫嚣自己奉皇帝密旨将其革职暂代,长达几页的文书中详尽地列明了风寰杰在军中的种种劣迹,甚至连弹劾段致远的折子也附带上了。一时之间,此事传遍天下,皇帝得知此消息后在御书房怒火冲天地大发脾气,甚至寻了几个小过错杖毙了三个小太监,后宫中顿时人人胆寒,谁都不敢再胡言乱语。
身处坤宁宫的皇后贺氏隐隐听说了这些传言,尽管她对自己的处境早已绝望,但远在西北的儿子仍然让她牵挂不已。然而,传言彻底粉碎了她的企盼,风无昭的行为无疑是对于皇帝的最大挑战,那个不容许别人冒犯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放过她,绝对不可能!雾衣,你为什么要这么早就离开我,贺氏喃喃念道,为什么不等我一起,现在就连下黄泉都无人相伴,这个名义上至高尊贵的皇后还有什么意思。
“参见皇上。”门口突然响起几个宫女诚惶诚恐的声音,贺氏却没有挪动身子。自从那天之后,皇帝还是第一次来坤宁宫吧,可惜,此次又是兴师问罪来的,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难道她还指望风无昭会为了自己这个母后而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