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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这才点点头,促马继续前行。
还未到客栈门口,小二早已经迎了上来,“侄少爷,您怎么得空来了,六月里不是巡过边了吗?”
刘鲁笑骂道:“怎么着,我只有巡边才能来呀,这是京城来的十爷,来看看能不能从大鼻挞子那弄点好东西过来。”
小二利落的给老十打了个千,连忙将老十迎了进去,“史爷,不巧山西的郝三爷来了,只余下两个毡房,劳烦您先将就着挤一挤。”小二大概没听清刘鲁的介绍,直接给老十冠了一个姓,正好给老十省了事。
老十的随身侍卫图永是红带子阿哈觉罗氏,跟着老十是骄横掼了的,不等刘鲁发话,便不悦道:“少罗嗦,你就是给我们爷一人两间毡房,也不稀罕,赶紧给我们弄些吃的,再找点马料。”
刘鲁拍了拍小二的脑袋,“我们自己搭帐篷,你赶紧张罗吃食去。对了,我叔叔呢?怎么这一会儿都没见到他?”
“在和郝三爷说话呢,我这就叫去。”小二说完,掀开门帘,快步跑了出去。
刘鲁赶紧招呼老十在中间的一张矮凳上坐下,“十爷,下面的人不懂事,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老十不置可否,“不知那个郝三爷和那边做过交易没?你呆会儿找你叔叔问问。”
刘鲁忙应下。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刘掌柜才赶了过来,尽管刘鲁将错就错的将老十以“史爷”商贾的身份介绍给了自己的叔叔,老十也自认为比较和蔼可亲,可刘掌柜却一直战战兢兢的答着话。
这家店虽然小,但效率却很高,这边帐篷刚搭好,那边就将吃食端了出来,还一并将马料送了过来。
老十进了主帐,瞧了眼小桌上的饭菜,对图永说道:“吩咐人验验,还有,马料用自己带的,安排人守夜,顺便把刘鲁给我叫来。”
图永不解的问道:“十爷,莫非有什么不对?”
老十活动了下手臂,“这里说是小镇,不过就有几个固定的毡房而已,边贸也就是边民之间换点东西,商队都是到京城去交易的,而且三年才去一次。这客栈开在这儿,能赚钱吗?咱们一行40多人,他准备吃食和马料才费了多少工夫?”
图永一听,上前两步,小声道:“那刘鲁会不会有问题?”
老十笑了笑:“你一不上心吧,就什么也看不到,一上心吧,就成多心了。”
图永见老十故作莫测,只得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和怀疑出门安排布置去了。
刘鲁进了主帐后,图永立即吩咐京城的侍卫守在帐外,自己则按着剑柄守在老十旁边。
刘鲁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还没等他琢磨出点味道,老十就直截了当的就问道:“说说,你叔叔到底是干什么的?”
刘鲁一听这话,慌张的抬起头,白着一张脸,支吾了两句,却猛的瞧见老十面前的饭菜还一动未动,知道老十已经起了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脑袋磕的砰砰作响。
老十扬了扬眉,“说说,怎么回事?爷这是赶巧了还是钻进套子里了?”
刘鲁已是满额头的血,老十也不叫停,阴着脸道:“一五一十的给爷说出来,要有一丝隐瞒,仔细爷扒了你的皮。”
刘鲁这才跪直了身子,将自己刚获悉的消息告诉了老十。
事情远没老十想的复杂,老十起初还以为这个客栈是沙俄探子的一个长期窝点,结果却是个货物走私的中转站。
幕后老板就是山西的郝家,虽说康熙同意中俄通商,但只允许俄罗斯的官方商队三年来一次北京进行货物交易,而中俄贸易带来的巨大利润却让两国商人眼红。大量的走私商人便慢慢将库伦作为交易据点,因此蒙古那条线就越发繁忙起来。
郝家早先在张家口开了一个店,专门将货物贩卖到蒙古,但因为王相卿的大盛魁很早便与驻守乌里雅苏台的清军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成了清军的补给供应商,因此短时间内,大盛魁便得到了迅速发展,在蒙古无人能及。郝家自知实力不济,一方面努力经营着与蒙古贵族的关系,希望能在库伦交易中多分一杯羹,另一方面也在积极开辟新的线路,因此便把主意打到了额尔古纳河边的小镇上。
刘鲁的叔叔一早就在郝家做事,因刘鲁在黑龙江将军处当差,三年前便被派来负责这里的业务,刘鲁帮他办了边民证,在这小镇上落了脚。
刘鲁也猜到他叔叔可能会做点小规模的走私生意,毕竟在这个小镇上开客栈只能关门了事。
“奴才以为他就是从边民手里收购一些货物,积攒多了,再运回关内去。”刘贵懊恼道:“谁知,他会做的这样大。”
老十对走私却不大感冒,他压根就不清楚走私会给国库带来多大损失,他只关心刘掌柜为什么瞒了刘鲁这么久,如今却和盘托出?
“将军此次派了20名亲兵护送十爷,而十爷身边的侍卫一个个也都训练有素,虽说我们都换了衣裳,但看着也不象买卖人。而我们带的帐篷和骑的骏马更不是一般商贾能有的。因此叔叔早就断定我们是军营出来的,压根不是商人,而此时又过了巡逻期,叔叔自然认为是将军派人来查走私的。”刘鲁顿了顿,“正巧有一笔大买卖,郝三爷也亲自赶来,叔叔越发认为我们就是来查郝三爷的,所以才慌了神,和郝三爷商量后,就把这事告诉了我,想托我想个辙。”
老十听了,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英武气质确实与商贾不符,开始担心自己一行人骗不过沙俄。
刘鲁见老十不啃声,忙又磕了个头:“十爷,我叔叔也是一时糊涂,请十爷开恩。”
老十这才回过神,“你和他们透了爷的底没?”
刘鲁忙道:“没,奴才见瞒不过,便说十爷是将军的远亲,到这来想见识一下边贸。”
老十点点头,“就这么说吧。走私货物而已,就算逮着了,一般也不会掉脑袋,怎么他们那么着急?”
其实郝家有三个儿子,只有老三是嫡出,老大和老二都是张姨娘所生,老大和老二都继承了郝老爷子的精明,但最有生意头脑的却是老二,因此,郝老爷子便让老大在家打理家业,把蒙古那条线交给老二负责。而老三与这两兄弟相比就显得平庸了些,因此虽然是嫡出,但却没管家族的生意,这次来室韦交易还是郝夫人的哭闹换来的,郝老爷子不放心,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管家也给派来了,谁知管家正好带人去猎户那里收山货去了,于是没什么经历的郝三爷和胆小的刘掌柜便自乱了阵脚。
刘鲁起先也是想瞒过老十的,毕竟猜不出老十是否会从轻发落,但没想到老十已经起了疑,一惊之下便老实交代了。
老十也是运气好,要是老练的管家在,压根就不会有这些事。
刘鲁道:“郝三爷这次要出了漏子,怕很难翻身,所以自然心急。而且也怕朝廷要重办。”
老十想了想,“叫你叔叔和郝三爷过来,爷有话对他们说。”
老十这边狗运亨通,京城里自然也少不了人惦记他。
太子疑惑的问着四阿哥:“还没十弟的消息?”
四阿哥道:“没有,算着日子,如果十弟路上耽搁一下,晚几天也正常。”
太子却不想听四阿哥的这番说辞,他早上已经接到了飞鸽传书,知道老十现在还没到张家口,他找四阿哥其实是想让他去慈宁宫打探一下。
“听说十福晋通译的《心经》很得太后喜欢,这几天怕是要最后定稿了,你得空也过去看看,毕竟我们兄弟中就属你最信佛。”
四阿哥点点头,心中却是不满,难道自己还能当着太后的面套话不成?若传到皇阿玛耳朵里,自己受一番申饬还得谢天谢地。告辞出来后,仔细衡量了一番,才慢慢朝慈宁宫走去,不想却扑了个空,看来运气不错。
太后毕竟上了年岁,而且平时也没做什么运动,因此很容易疲乏,讨论了一会儿佛经就觉得有些累,便回房歇着去了,而我则遵照太后指示,前往延禧宫给宜妃娘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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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无题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宜妃还是延续了一贯的态度,对我不冷也不热。
本以为要在延禧宫中跪到脚软,但宜妃不仅没体罚,连言语上也没敲打。
世事反常即为妖,我越发忐忑起来。
硬着头皮提起了不愉快的往事,“其木格言语不当,冲撞了九哥,还请娘娘恕罪。”
宜妃只淡淡的说道:“不知者不为罪,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我想了想,又低着头,小声说道:“其木格若有不妥当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宜妃却还是不痛不氧的说道:“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懂的,以后做事多思量些也就好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想着该怎么找个话头结束这场不大舒服的对话,不过宜妃可能也不想和我浪费时间,不等我想出借口,便打发我出门了,“哀家还要去往慧妃娘娘处,今儿就不留你了。”
我自然陪着小心说了点场面上的告辞话,然后一头雾水的退了出来。
我在院子里四处望了望,终于看到慈宁宫的冬儿从旁边的小院子跑了出来,冬儿是太后派来给我指路的,若没了她,我根本分不清紫禁城的方向。
“福晋,是直接回慈宁宫吗?”冬儿出了宫门后便向我征求意见。
慈宁宫中太后正在小憩,难道我还真的一个人刻苦钻研佛经?可不去慈宁宫又去哪呢?在这宫里乱逛指不定又惹出什么祸呢,我叹了口气,“回慈宁宫吧。”
刚进慈宁宫,就听王嬷嬷说:“府上托人给您带了些东西,已给您放在桌子上了。”
我笑着谢过,又探问了一下太后的情况,得知太后仍在休息,便径直走到后面自己的小房间里。
一进屋,便看到桌子上的一个包裹,我打开来看看,除了一些换洗衣服,还有一封信。
信是丁成执笔,徐公公和阿朵口诉的,表明府里一切都好,如今嫣红打理着府里的事务,一切都井井有条,让我不必担心云云,最后委婉的问了问我的归期。
我也想回家呀,可形势不由人,好不容易,才勉强保住了性命,此时自然得夹着尾巴做人,怎么可能大咧咧的去向太后辞行。
也许,只有等老十回来了,太后才会放我出宫。
虽然我知道老十肯定要在边境上逗留一段时日,但却迫切盼望他能改变行程早日回京,除了想早日获得自由,更重要的是,只有出了宫,我才有可能找出谁是幕后黑手。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10月下旬,老十不仅人没回来,连信也不曾有。
不说一帮皇子阿哥密切关注着老十的消息,就连御使也上折子弹劾老十,说他有负皇恩,身为钦差,两个多月里不说回奏的折子,连一封请安折子也没有,总之将老十狠狠的批评了一顿,只差没说他是不忠不孝之人了,要求康熙一定严惩老十,不能让老十开了这等坏风气。
康熙开始也没当回事,以为老十就在齐齐哈尔呆着,想着老十对军队的向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御史的弹劾压了下来。
八阿哥和九阿哥本来还担心康熙要发作老十,见康熙态度暧昧,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私地下却把老十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完后,两兄弟也顾不得诸多忌讳,派了两个机灵的小伙子快马加鞭赶往齐齐哈尔。
太子和大阿哥也不甘落后,背地里都派出了探子,一时间,北京通往齐齐哈尔的官道上不使便扬起一阵灰尘,但路旁的小茶馆和餐厅却并没因此多做上一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