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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阵不得要领,苏浅兰便挽住了四贝勒笑劝道:“好了好了!大汗发别人的脾气,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我今儿叫厨下备了几个您最爱吃的小菜,现在时间也晚了,咱们还是快开饭吧!”
被她一说,四贝勒也放开了心思,宠溺地拉着她的手,也不放开,就这么牵着她离开书房,往后院行去。
苏浅兰来自后世,情侣们当街牵手的比比皆是,也没觉得四贝勒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欢欢喜喜只是任由他牵着,全不在意旁边下人们看到的时候,那眼中流露出来的惊讶羡慕。
这一餐饭方吃到半路,忽然前院内侍却送来了一纸手令,四贝勒展开看了一眼,便随手递给了苏浅兰。
苏浅兰诧异接过,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手令出于汗宫,来自侧妃叶赫那拉氏,大意是思及亲缘,想要见她一面,让她明日入宫叙话。苏浅兰愣了好一会,才向四贝勒抬眼望去。
这位侧妃叶赫那拉氏,是四贝勒生母的妹妹,也就是四贝勒的姨母,但这位姨母却不太受宠,她之所以能当上侧妃,还是因了四贝勒生母孟古姐姐的缘故,努尔哈赤爱屋及乌,方才得以受封妃位。
苏浅兰疑惑的是,她跟这位侧妃虽然见过一面,彼此却没什么机会往来。印象中,这位侧妃叶赫那拉氏容貌虽好,身材却偏于肥胖,人又沉默文静,不大说话,她怎么会想起来要见自己,真是奇怪!
见她迟疑,四贝勒便微微一笑:“侧妃去年刚嫁了唯一的女儿,膝下空虚,你去安慰安慰她老人家,也是好的!”
“好吧!我知道了!”苏浅兰从他的神情间看出他对这位姨母淡淡的还是有些感情,估计他丧母之后没少得到她的关爱,也就欣然应下。
一连应下了两件事,这晚上苏浅兰却是十分忙碌,先写好了要寄给布木布泰的书信,将多尔衮托付的东珠封入荷包密密缝合,跟书信一起存进匣子,再挑选了一些礼物预备赠给科尔沁的亲人们,才又转身去置备明日进宫要送给侧妃叶赫那拉氏的小礼物。
“爷,您可有什么要交代的?”临睡下,苏浅兰又不放心的问了四贝勒一句:“或者有什么话要我转告?”
“没事!睡吧!明**还要进宫,宫里长辈多,见着累!你要好好歇足了精神,才能应付过去!”四贝勒淡笑一下,将她拥入怀中,便再没其他的动作。
苏浅兰没有说话,她能觉出四贝勒实际上还是挺在意努尔哈赤对大妃那一怒,似乎他也想让自己趁这次进宫探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到最后,他却又没有对她提任何要求,只是让她注意休息。
是爱惜她,所以不想让她沾染宫里的事?她迷迷糊糊想着,躺在四贝勒温暖的怀抱中,却是很快就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四贝勒照例先已起身离去,苏浅兰一直睡到辰初时分才睁开眼来,一番洗漱梳妆之后,叫来蒙克,吩咐他带两个人再跑一趟科尔沁,把书信连同一些礼物都交给了他,打发他离去,才又在阿娜日的督促下喝完煎好的调养中药,用过早膳,带上姗丹,留下阿娜日代管府中杂事,出门登车,往汗宫而去。
这时的盛京汗宫,才只是初具规模,远没有后世恢宏壮观,不要说比不上大明的紫禁城,比察哈尔林丹汗的蒙古汗宫也还差着一筹。
不过努尔哈赤的后宫,规模倒是不落人后,数量足以比得上林丹汗那一宫的女人,质量上也堪堪持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人一多,汗宫殿阁便有些不敷使用,走到哪里都是人,瞧着可热闹。
苏浅兰来得晚,一路碰上了好几个也是来探视宫中长辈的福晋和格格,寒喧下来,才知道大金的汗宫规矩实在宽松粗糙,并不一定非要宫中妃子们有命才能入宫求见。许多命妇有事没事也喜欢往宫中串门儿,也不知她们这是图热闹,还是想来蹭个饭。
对比之下,苏浅兰才汗颜发现,自己受了大明紫禁城严格的规矩影响,完全都没想过主动来汗宫和人联络感情,难怪逼得侧妃叶赫那拉氏都传出了手令,召她觐见。恐怕在宫里这位姨母想来,自己这个甥儿媳妇太冷淡她了吧!
作为赔罪,以后或许可以把麻将这个游戏先搞出来,教会这班深宫寂寞的女人,作为她们消遣度日的最佳娱乐手段?麻将不够的话,扑克也行,连连看也行的呀!
苏浅兰心中思忖着,摇头一笑,学着旁人的做法,先在汗宫侧门外向小黄门通报了名号,言明是要见谁,然后才跟在其中一名小内侍身后,径直往侧妃叶赫那拉氏所居的偏殿行去。
绿野篇 第二百三十二章 如烟往事
努尔哈赤称汗,到如今统共不过十一年,盛京汗宫的建筑时间更短,不到三年,刚刚脱离了游牧民族住帐篷的习惯,住进这糅合大明汉人建筑风格的砖木殿阁的女真后妃们,根本连宫殿的名字都没有,更不要说成立一整套延续到清王朝的后宫规矩。
苏浅兰稀里糊涂跟着内侍东绕西转,早已迷失方向,想到将来四贝勒继承汗位,这座汗宫少不得要变成自家的宅子,心头便是一阵无语,要不去问负责督造汗宫的四贝勒拿一份地图来用用?咳咳!
总算侧妃的居所还是很宽敞,独占一座院子,紧挨着大妃寝宫,是后宫的主殿阁之一,到这殿阁前看上几眼,苏浅兰也就认准了门儿,只要不迷路,相信以后再来,也不会搞错。
侧妃叶赫那拉氏早已等候在内,跟上次婚礼上见长辈的时候不同,今日的她身着传统旗服,却不是正式礼服,因而显得亲切了许多,见得苏浅兰进来,脸上瞬即笑开了花儿,慈眉顺目的,活像一尊菩萨。
“安布!”苏浅兰面上带出一丝孺慕的神情,轻轻呼唤。
“唉!真是个好孩子啊!”苏浅兰这一声安布,却是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叶赫那拉氏亲手扶起她时,已恨不得将她搂入怀中好好疼爱。唤她娘娘的人多了去,连四贝勒也唤娘娘,却只有苏浅兰这般率真可爱,唤她安布。
站在叶赫那拉氏身后的两个贴身嬷嬷,都忍不住向苏浅兰投去了惊讶欣赏的目光,暗赞她乖巧嘴甜。
“让安布先着人来唤,是媳妇的不是!以后媳妇再不会如此疏忽的了!”苏浅兰道着歉,从姗丹手里接过备好的礼物呈递上去:“这是媳妇的一点孝敬,请安布收下!”
叶赫那拉氏接过一看,却是一整套的白玉佛饰,润圆的白玉念珠,精工雕琢的白玉佛像,还有一条坠着佛像的白玉项链。
一见这礼物,叶赫那拉氏和她身边的人俱是动容称念,质地这么上乘的美玉,已经不能算小礼物了!更难得的是,念珠、佛像,全都是最近开始信奉佛教的叶赫那拉氏用得着的好东西!光是这份投其所好的心意,就足见苏浅兰的细心周到。
“这礼物,深得我心啊!”叶赫那拉氏赞叹了几句,吩咐嬷嬷仔细收好,又让人去拿自己为苏浅兰备下的见面礼。
苏浅兰便笑:“晚辈孝敬长辈是应份的事!安布喜欢,媳妇便很开心了!可不敢让安布破费!”
叶赫那拉氏拉着她的手,对她细细端详着,感慨的道:“多好的媳妇!姐姐若能活着看到,得多欢喜啊!你呀!也别跟安布客气了,给你什么,你收下就是!”
“那,媳妇就谢过安布了!”苏浅兰顺从一笑。叶赫那拉氏送的见面礼,并不怎么起眼,竟是一套琥珀色的玛瑙杯子,还不是崭新的,瞧着有了些年头,价值可比不上她送的白玉佛饰。
“这杯子……”苏浅兰握着一只杯子细细的瞧着,若有所思。
叶赫那拉氏见她并不在意礼物的贵重与否,心中好感更增,轻轻提点了她一句:“这套杯子,是我姐姐——就是你额娘的爱物,姐姐去后,我便留着做了个念想!四贝勒每次看到,都眼馋着呢!”
“安布!您待媳妇,真是太好了!”苏浅兰闻言也不禁有些感动,不全是在着意讨老人家的欢心。她清楚的晓得叶赫那拉氏送她这套杯子的意义,无疑在她老人家心里,自己得到了认可和喜爱。
见她这样善解人意,既不曾假意推辞,也没有诚惶诚恐之态,只是欢喜和感动,叶赫那拉氏很是高兴,拍着她的手道:“孩子呀!安布这个称呼,你我私下里叫几声就好!到了外头,你还是叫娘娘吧!”
“是!媳妇明白!”苏浅兰恭声答应。
安布,是女真口语中的“姨母”之意,她上来就这么称呼叶赫那拉氏,自然存了拉近彼此距离的用意,也是钻了后金规矩不严的空子,否则是不能这么称呼的,老人家也是努尔哈赤的侧妃,该喊娘娘才对。
人上了年纪,心态会变得很平和,对小辈很慈爱,只有少数老人,受过这样那样的刺激,才会变得偏激孤僻难以接近。
苏浅兰连奉圣夫人客氏那样嚣张跋扈的妇人都能讨好,要让这位本来就对她很有好感的叶赫那拉氏更舒心、更喜爱她,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一轮耐心听教、体贴关怀的招数下来,直把叶赫那拉氏哄得就差没抱着她大喊我的心肝宝贝。
许是年纪偏大的缘故,叶赫那拉氏尽管精神矍铄,却已经开始喜欢回忆过去,一连给苏浅兰说了好几个四贝勒小时候的事,什么掏鸟蛋啦、玩水玩火啦、骑射练不好挨打啦等等,给苏浅兰留下了好一个既顽劣又聪明专出坏主意的男孩印象。
可是苏浅兰也发现,四贝勒七岁开始协助母亲管家理事之后,便迅速成长起来,一直到十二岁丧母,他没有再做下任何趣事,形象开始变得孝顺懂事,隐忍坚毅,那几年中,他留给这位姨母的印象,就是很拼命、很刻苦、很争气,咬着牙默默的磨砺自己。
听叶赫那拉氏说起四贝勒失去母亲的那一刻,他忍着就是不肯让泪水从眼眶滴落,三天三夜守灵如雕像,苏浅兰便不禁陪着老人家一齐唏嘘感慨。心中,却油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四贝勒十二岁丧母,她却五岁就失去了母爱,两个人,还真是同病相怜的一对。
苏浅兰感到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忙悄然改变话题,聊起了四贝勒的妻妾。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叶赫那拉氏眼中,四贝勒的原配钮钴禄氏性情并不成熟稳重,许是年纪还太小的缘故,柔弱起来叫人着急,倔强起来叫人火大。
那个时候的四贝勒也不过是个少年,再能忍也有脾气,于是夫妻关系搞得就像两个斗气的孩子,好起来好得很,吵起来也很厉害。钮钴禄氏难产而死之后,四贝勒才又一次成熟起来,更稳重、更宽容。可惜的是,钮钴禄氏唯一的儿子还是没能养大。
这之后,陪伴四贝勒时间最久的,就是继福晋乌拉那拉氏了,如果说原配钮钴禄氏在叶赫那拉氏眼中还是个孩子的话,那这位乌拉那拉氏在她看来性情就太冷峻了。
乌拉那拉氏有她的优点,能干、有主见、有手段、善理事、姿容上乘,性情内敛,颇能克制自己脾气,这都是钮钴禄氏比不了的。
可就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乌拉那拉氏身为大妃的从姑,颇得大妃欣赏亲近,她也就时常进出汗宫,再不然就到别家去串门子,总之很喜欢往外跑,不大喜欢宅在家里。
这也罢了,偏偏她还有别的缺点,比如说喜欢端架子摆派头,比如说心胸狭窄容不下人等等。
她当继福晋这许多年头,四贝勒除了联姻需要娶了哲哲当侧福晋之外,就没纳过别的妾侍,府里更是除了她生下豪格、洛格、敖汉二子一女之外,四贝勒便再无其他子嗣。她对府里其他女人如何,由此可见一斑!都说四贝勒不好女色,只怕也忽略不得她的手段。
苏浅兰听着叶赫那拉氏对这位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