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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能”她心中大骇,剧烈挣扎起来。
“有何不能反正也得不到他的心”哲哲一顿,斜睨着她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你想让他活下去,那就好好闭上你的嘴吧”
一晚药液全数灌落下肚,乌云手一松,她顿失浑身力气,软软地瘫了下去,只感到天旋地转,意识模糊,再也说不出话来。
“咱们走”哲哲对乌云招呼一句,看也没再多看她一眼,施施然起身离去,融进了漆黑的夜色。
眼泪从她的眶中流了下来,瞥着哲哲离去的背影,她的心中追悔莫及,只是恨恨地想着:假如历史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让出皇后之位我不会再跟别的女人同嫁含着这样忧愤憋屈的心情,她终于失去了全部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道柔和的白光,她仿佛置身于漆黑的甬道内,白光从尽头处照射进来,看过去,隐隐能见到白光里的景致恍如二十一世纪的都会。
她深深地被吸引着,正要缓步朝着甬道那头走去,却听到从后方传来了不间断的呼唤:“额格其额格其额格其……”
是布木布泰她是无辜的吗?她知道哲哲的恶行吗?
只是犹豫一回头间,甬道尽头的白光骤然消失她还没来得及惊惶的瞬间,意识又骤然回到她脑海中,一个激灵,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幔帐,熟悉的气味,熟悉的阿娜日,还有耳畔一阵阵喜极而泣的呼声她迷惘了好半天,竟分不清什么是幻、什么是真“额格其”同样的呼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令她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来处向床尾看去,竟然看到了一脸惊喜交加的布木布泰。
“额格其,额格其您总算醒来了”布木布泰泣不成声,哭得宛若带雨梨花,红着眼睛抱住了她的腿部好不激动。
“布木布泰……”她轻叹一声,内心中竟是感到了对这妹妹前所未有的亲近,血脉相连的亲近一场大梦,从生到死,她终于明白了一切她是苏浅兰,也是哈日珠拉苏浅兰的前世,便是哈日珠拉“额娘”福临沙哑的声音适时传来,苏浅兰转睛看去,只见儿子就蹲在床头,眼眶发红,自己的一只手就捏在他手里。
“福临……”她费力的唤了一声,转头却找不到皇太极。
“额娘父皇会赶回来的您千万要好起来您一定要等父皇”福临好像喊了几天几夜,把嗓子都喊哑了,说话都有些费劲。
“嗯我会等着”苏浅兰答应着,却感到精神越来越困顿,不由闭上了双眼,轻声道:“让我,先睡一会儿”
“额娘”、“额格其”、“格格”、“娘娘”
一霎那间,惊呼四起,所有人都失声叫了起来,苏浅兰的眼皮子却感到越来越沉重,闷闷的想着为什么这些人都不想让她睡?很快就意识模糊成团,终于又失去了知觉。
“额娘额娘太医太医——”福临吓得张惶无措,急声大叫着回身冲到了站在一隅面沉如水的张老太医面前,一把捉住了他的双臂:“太医您救救她救救我额娘快呀”
张老太医抬起头来,歉疚地瞧了他一眼,一撩袍子跪倒在地,磕下头去,以额触地,颤声回答:“请恕奴才,回天无力”
“你……”福临还没来得及反应,便陡然听到了布木布泰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额格其——”
“额、额娘”福临心头一寒,手足冰凉,“噗通”一下跪到床前,凝望着母亲安详如眠但已经没有了气息的面容,再也说不出话来,耳中灌满了周围人的哽咽哀声,关雎宫哭倒了一片。
张老太医没有错判,皇后果真没能苏醒过来,刚刚那昙花一现的一幕不过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可就是这样,皇后仍然没有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的遗言,便已撒手人寰就在这时,关雎宫门外突然闯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人身子一闪,惊鸿般飞起,眨眼便落到床前,一把推开床尾的布木布泰,捉住苏浅兰双臂,将她身子扶成了坐姿。
事出仓猝,宫中各人全都没反应过来,还是福临最先大怒,连声喝问:“你们是谁?放下我额娘”
那人一面快速的将苏浅兰身体调成盘膝而坐的姿态,让她背对自己,自己也盘膝坐上了龙床,双掌遽然抵上了她的后心,一面冷声回答:“想要你额娘醒来,就别轻举妄动别靠过来”
福临呆了一呆,他这时已然看清,对方虽然脸生,却穿着太医院的官服,不觉疑惑犹豫起来:“你是太医?你能救我额娘?”
几乎同一时间,阿娜日和梅妍两位嬷嬷也是惊呼出声,叫的全是同一个称呼:“李大哥?”
“嗯?两位嬷嬷认识他?”福临微微一愣,正要询问究竟,却听到背后传来了另一把声音。
“回八阿哥这位李先生,不是太医,而是内家高手”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朗声介绍:“还有这位,乃家兄范文采一身医术,也是杏林之中排得上号的圣手,他们二人或许有办法救醒娘娘”
“太傅?”福临不觉惊讶出声,说话的这人他极其熟悉,正是前不久刚做了他老师的皇帝爱臣——范文程。
绿野篇 第三百一十六章 深夜相见(上)
只见范文程领着一名年纪较他长七八岁,但面目跟他很有些相像的中年文士走了过来,那中年文士也是一身太医的装扮。而在这两人身后,关雎宫外乱作一团,持刀的侍卫咋呼着冲进来,看样子是想要阻止这两人闯进宫内,可又晚了一步,神情好生为难范文程朝福临拱手道:“救人如救火,情急之下臣未及通报,即带人私闯深宫内苑,无礼冒犯之处,尚请八阿哥恕罪”
“太傅您说的是真的?他们有办法救我额娘?”福临一面挥退门外侍卫,一面紧张询问,他明明已亲眼看着母亲咽气,老师却仿佛从天而降,宣称能让他**醒来,这叫他如何还能镇定?
“八阿哥何不放手一试?”范文程谨慎相劝。
刚才宫中传出哭声,分明已情况大坏,一直内心忐忑不安的他倒是不怕自己兄长插手了,医治不好没有罪,医治得好,那可就是大功一件也不枉他冒险答应兄长,闯宫一回了。
“八阿哥”范文采朝福临一拱手,正要拜见,福临连忙阻住了他:“先生免礼救人要紧您快开始吧”
范文采不再和他客气,点点头走到了床前。
“循方,情形如何?”范文采一面给苏浅兰把脉,一面询问。
“只能尽力一试,但愿还来得及”李循方神色凝重,并不乐观,一言已毕,出手如电,或掌或指,劲气四溢,顺着苏浅兰脊柱从腰到颈拍遍了她背上一路的要穴。
整个关雎宫内鸦雀无声,连张老太医等人也都屏息而观,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放手施为。跟医道一样,内家功夫也是源远流长,但人体究竟能把它修炼到什么极致,始终没有人知道许多神通流传于市井之间,吹得让人难以置信,但不可否认的是,确然有些世外高人能做到旁人无法做到的事。中医方面也不敢断然否决这门功夫的神奥之处。
但见得李循方最后一掌拍在苏浅兰后颈上,本已死亡的苏浅兰陡然张口喷出了一蓬暗红的淤血,始终把着她脉门的范文采立即惊喜的叫了一句:“成了有脉搏了”
福临等人无不大喜,可又怕惊扰了这两人的疗救,张着口却又拼命把到嘴的呼唤咽了回去。众太医则如见奇迹,一个个目眩神驰。
床上的李循方又恢复了双掌抵住苏浅兰后背的姿势,只是这一次,他神色苍白,额头渗汗,显见为此耗费了许多功力。
“范先生”他朝范文采示意的点了点头。
范文采的神色仍然很凝重,又把脉片刻,方才放开了苏浅兰的皓腕,将随身携带的针囊取出摊开,选取出一系列长针,夹满了手指缝。
张老太医眉毛一抖,双眼瞬也不瞬地盯住了他动作,拿针的手法如此特异,可知他下针之法也必然不同寻常,却是要瞧仔细了准备停当,范文采也盘膝坐到了苏浅兰对面,先凝神静气顿了半晌,调匀呼吸使之绵长微细,方才陡然睁亮了双眼,双手齐出,快速沿着苏浅兰的头顶往下,依次插入了银针。
他一上来就对苏浅兰的脑袋下针,福临等人莫不大吃一惊,可想到苏浅兰之前也已经被张老太医这般医治过,又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震惊过后倒也接受了这个事实,谁也没有出声反对。
范文采手法极快,插完手里七八枚长针,又依次取出,重新插入另一处穴道,如此反复。众太医本想瞧个仔细,可是到后来,只觉得他的双手竟快得好像出现了残影,根本瞧不清了。
就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从夜幕初降一直等到了更鼓三响,室内各处燃起灯烛,照得关雎宫一片雪亮。范文采方才长长吁了口气,将所有银针收起,转身下榻。
许是盘坐太久,加诸耗费心力,他起身之际险些站立不稳,好在范文程就站在他左近,连忙伸手将他扶住。
“我额娘,怎么样?”福临急忙开口询问。
李循方将苏浅兰放回卧位,替她盖上薄被,也翻身下榻,关注的望住了范文采。他的功夫只能通经活脉,激发人体潜能,护住心脉,留住病人最后一缕气息,救治上面还是得看范文采的能耐。
“病人毕竟已经断气,此番逆天行事,强留她的性命,究竟能不能成事,还得观赖天命”范文采并不乐观,对着眼前一干人缓声解释:“十个时辰十个时辰之后若是情形仍然不见好转,那就是天命不予娘娘延寿,某只能奉劝诸位注意节哀顺变”
“那我额娘能醒来不?”福临心头发颤,紧张询问。
“能”范文采一声肯定的回答,使得殿中众人俱是一喜,可他瞬即又接下去道:“但最好不要随便把病人唤醒,每醒来多一刻,多说一句话,就要多耗费一滴她的生命力,降低她好转痊愈的几率”
福临一听,连忙把到口的一声“额娘”又吞了回去,声音也放轻了不少,低声吩咐:“既然这样阿娜日嬷嬷您且留下,梅妍嬷嬷、众位太医、还有安布,你们暂且退出寝殿,不可惊扰我额娘”
众太医如言退回了书房,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他们会诊商讨、轮值守候的地点。布木布泰和梅妍都不舍的凝望着床上终于又有了气息宛如陷入沉睡中的苏浅兰,叹息着默默离去。
“两位……”福临望向救醒断气的皇后,立下了大功的范文采和李循方两人,略一沉吟道:“我额娘好转之前,离不开两位护持,只能委屈两位暂以太医身份留守书房,不知两位是否愿意?”
范文采跟李循方对望一眼,都点了点头:“这是应当的”
旁边范文程见两人都由福临接手过去,便即对福临提出了告辞:“八阿哥臣将兄长和李先生带到此地,使命已结,深宫之中,臣不便多留请允许臣告退回府,静候娘娘的好消息”
“嗯多谢太傅将人及时送到,方使我额娘得回一线生机太傅有功无过事后福临定将经过上报父皇,厚赏太傅”福临一面道谢,一面唤来内侍,恭敬地将范文程送离了皇宫内苑。
“两位先生请好好休息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宫中内侍”福临又唤来另两名内侍,调拨给范文采和李循方两人使用,并让他们先下去休息,才又返身回到母亲床头,静静地继续守候。
太医聚集的书房内,张老太医已安排好轮值之事,只留下一名太医跟自己陪着范文采和李循方,其余人都打发回去了太医院。
书房内虽然有床榻,但那是供皇帝皇后小憩的地方,众太医可不敢随便躺上去,只能在几张内侍临时搬来的太师椅里稍坐,困了也只能坐着打个盹,从漏液熬到天亮,可说是苦差一件张老太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