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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则被绷带仔细的包好了伤口。
原来我一夜无梦,昨夜那人应该是严青罢。
南雪,你居然连梦中与我再见都不肯了,你是否已对我失望……
屋中空空如也,除了我,并无他人。
若不是手上的绷带告诉我,严青的确在夜里来过,我真要怀疑昨夜只是一个梦。
正在沉思间,房门突然动了一下,我下意识便叫出声来:“严青……是你么?”
“当然不是。”冷冷的女声,就象冬季里突然甩来的一捧冰渣,让人从头凉到脚。
“柳盈?”我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个打扮得象大家闺秀的女子。
柳盈冷漠的看着我,举起右手:“我看你不顺眼,但难得你还算个诚实人,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儿。”
我听了一愣,随即便明白了缘由:“对不起,那日是我口不择言。”
柳盈冷笑:“别以为事后诸葛,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放过你。”
我摇头:“我的命,你想要尽管拿去。道歉是我真心诚意的。”
“哦?不自爱,不检点,口出恶言,举止放荡,恬不知耻,你说的每字每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倒是句句实话,有何歉
可道!”柳盈并不领情。
“我有个朋友曾沦落风尘,她与我说过,人最怕的不是爱不得,恨不得,而是爱了恨了,无人能知。”
第68章
“你什么意思?”柳盈就象被踩中了痛处,秀眉倒竖,目露凶光。
“小丫头,若你真是那样放浪行骸的人,又怎会懂得细心照料伤患,尽心尽力。人的本性改变不易,你现在这样又是做
给谁看?”
柳盈缓缓放下右手,神情有些落寞:“看与不看又有何重要,总而言之几十年过去了,也就这样了。”
我正听得一头雾头,柳盈道:“可笑得很,几十年了,居然只有你一人对我这样说话。”
“你叫辛游?”柳盈又问。
“不,我是燕南悠。”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柳盈突然莞尔一笑:“果然是个孩子。”
我有些郁瘁:“哪里象孩子了。”
“冲动,缺心眼,给块糖就以为是好人……不过,我喜欢!”柳盈正色数落,却又峰回路转。
我被柳盈逗得一笑:“你不会是变着法子想骂回来吧?”
“你就不想离开青门,成就一番大业么?”柳盈微笑着在我身边坐下,
“大业?”我重复到,心中一阵酸楚:“以前想过。现在我才知道,所谓的成就大业,不是做给天下人看。再多人看到
,你也未必知道他们,你要的,不过是所在意的人能有一句赞赏。如果那人不在了,你就算扬名立万,又有什么意思?
”
柳盈仰头大笑起来:“原来争来争去都只是一口气,争到头来,居然还是为了别人而争。”
“燕南悠?”柳盈伸手抚摸我脖颈上的项圈:“你爹取的好名字。”
过于接近的距离让我微感不适,身体情不自禁的向后靠去。
“你总不愿意这样被拴着一辈子。”柳盈玩味的勾起嘴角。
我有些气闷:“当然不愿意。”
“那就好!”柳盈从怀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瓶,用小指挑开了盖,放到我鼻下。
辛辣呛鼻的怪味顿时激得我大大打了个喷嚏。
“逍遥散而已,这么低级的药,你都解不开?”柳盈有些鄙视的眼神顿时把我看矮了三分。
解开了逍遥散,锁铐依旧挣不断。
那锁铐不知何物所练,比精铁略轻,却又固不可催。
柳盈与我都运足内力去扯,锁琏却纹丝不动。
“算了,过一些时日,严青可能就会解开锁拷。”我有些沮丧。
柳盈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只黑色的小筒,约三指粗细。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伸手去够,却被柳盈避开。
“试了便知。”
只见柳盈又从腰间取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包了些碎末,她在锁琏的一处洒上后,小心的拔出筒口的塞子,筒口对着那
处洒有碎末的锁琏。
我一开始不明白柳盈究竟在做什么,不消片刻,便有喀嚓咯嚓奇怪的声响传入耳中,令人遍体生寒。
往锁琏看去,一开始查觉不出任何异状,但仔细了去看,便会发现一个不过拇指大小,圆乎乎软趴趴的东西正附在锁琏
上不停的蠕动。
“那是什么?”我看得一阵恶心,立即向柳盈问道。
柳盈却两眼放光,紧紧盯着不放:“早年在一处穷乡僻壤碰上个山里的猎人,他说在山中因巧合得了一只怪虫,只要被
共生的草药药性一激,虫体便会分泌出一种毒液,无论什么东西碰上了都能化开。我原本不信,他便当场试给我看,果
真如此。只可惜,但凡用过一次后,那小虫儿便也会被自已毒死。”
“我后来便央他去多弄几只,可他却说在山中生活了多年,也仅见过一对。于是我便又是好处又是威胁的迫他去将那只
毒虫也弄了来。”柳盈得意洋洋道:“捉这只小东西可不容易,那个猎人被这毒虫咬伤了手,毒性迅猛,多亏我及时砍
下他的手臂,他才活了下来。”
我无语:“若不是你强迫他去抓这毒虫,他又如何会失了手臂?”
柳盈脸色一沉,张口便骂:“不知好歹的东西,若不是有了这只毒虫,你以为今日你要如何脱身?”
我叹息,缓和了语气道:“那个猎人,没了手臂,只怕日后的生活会十分艰难。”
柳盈的面色稍霁:“这个我自然知道,当日我给他留了些银钱,若是不贪心,不赌博,足够他使到进坟。”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我讪讪道。
柳盈哼了一声,又扭头去看那毒虫。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蚀铁的声响渐渐小了下去。
柳盈低下头观察片刻,伸掌在锁琏处轻拍,便有一片如枯叶般的东西从锁琏处震落,她运上内力去扯那锁琏,依旧不断
,反倒将我的脖子扯得生疼。
“气死我了,这到底什么废铁?那小虫儿咬了半天,才啃掉了一半。”柳盈气冲冲的把锁琏一丢。
我看了看,之前毒虫分泌的毒液的确蚀断了一部分锁琏,那缺口参差不齐,但犹剩一半仍巍然不动。
眼神一瞟,不由自主的瞥到墙上静静挂着的梦魇。
也许是连接脖颈的锁琏让严青放心,他居然只是将梦魇挂在墙上,并未收起。
“小丫头,你拿挂在墙上的剑来试试。”我灵机一动,对柳盈说道。
柳盈看了一眼梦魇,慢腾腾的去取,一边咕哝:“一看就不是什么绝世宝剑,难道你还想削铁如泥啊?”
我伸手分持锁琏的缺口两侧:“运上内力试试!”
梦魇出鞘,依旧是黯淡无光,平平无奇的模样。
柳盈执剑不屑道:“该不是锈了吧?”
说归说,柳盈仍运上内力,用力向锁琏的缺口劈下。
随着铿的一声脆响,锁琏居然轻轻松松被砍做两段。
我几乎有些不能相信,自由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失而复得。
但紧接而来的是强烈的危险意识,我只来得及将头一偏,梦魇便斜斜砍中我的肩膀。
我几乎可以听到肩胛骨传来不堪重负的断裂声:“小丫头!”
柳盈有些发红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惭惭恢复清明,手吓得连忙松开:“这……这怎么回事?”
我看着柳盈惊悚诧异的表情,猛提一口气道:“好歹先把剑取下来。”
右肩传来的痛感简直就象已把那半边手臂从身体上卸下,额上的冷汗刷的渗出来,我的左手微动一下都牵扯得右半边身
体抽痛不已。
柳盈毕竟不比一般女子,初始虽有惊慌,但此刻她仅咬咬牙,便将嵌入体内的梦魇向拔起。
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剑的拔出起伏了一下,鲜血刹时涌了出来,我一口咬出下唇,几欲咬破。
“太邪门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不知怎的跟中了魔似的,我完全记不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柳盈语无伦次
起来。
我看着梦魇剑身上诡异的红光刹那消逝,顿时心惊不已。
这简直是一把噬血的魔剑。
柳盈给我肩上的伤处洒了金创药,撕了些布条将伤口裹好,便搀着我往外走。
“你带我去哪里。”我觉得右肩痛得快要麻木了,只能任凭柳盈摆布。
柳盈道:“我也不知,总之比在这里好。”
我无奈的摇头,真不知道她救我是为了什么。
出房门的时候,柳盈突然顿住,随后又跑回房里,从柜子中翻出件披风,给我系上,遮住了颈上的项圈和右肩的伤口。
待经过花苑时,我突然想起那日我与燕南雪计划逃离,严青在此处与萧离缠斗被擒一事,心里莫名的有些紧揪。
“小丫头,青门里最近出了什么事?”我一时间改不了对柳盈的称呼,好在她也颇自得其乐,甚为喜欢这个称谓。
“好象是武林盟新上任的盟主纠集了一些与青门有仇的门派,打着什么报仇血恨的旗子围困这里有一段日子了。”
“林天阳?”我惊的停下脚步,他怎会在此时来青门挑衅?
“什么人……”柳盈拎着从房中顺出的梦魇朝走栏外一处喝道。
第69章
“小的……小的只是恰好经过。”一个仆役模样的人抖着身子从栏外一丛矮树后连滚带爬的跪到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