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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汉擦擦了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黑的透了,于是一手扶着腰,一手招呼自己的小孙子出来收拾收拾,要打烊了。
他回头扫了一眼屋里,人几乎都走了,唯独最最角落的地方一章毫不起眼的小桌前,还端坐着一个人。
有些昏暗的烛光下,那人露出一张似乎被烧伤的严重的脸,半边沟壑疤痕纵横,鲜红的嫩肉还凸起外翻,狰狞的可怕。然而她微一偏头,另一半的脸却是美貌异常,独独那两道剑眉,透的整个人英气勃发,隔得远了乍一看分不清是男是女。
孙老汉勉强上前,拱着手道:“这位客官,小店要打烊了,您看……”
“店家可有地方借我留宿一晚?”那人开口,声音清亮。
“哦,这?”孙老汉稍有些为难,离得近的看得出这是个女子,便好心的替她出主意道:“姑娘,我这酒馆太小,除了里间有个卧房,就剩下一间装杂货的小房了,你倒不妨再向前走上几里就能看见镇子上最大的那家客栈。”
“多谢老伯。那就请将柴房借我住一晚如何?”她又开口,似乎并不为所动,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酒瓶,低声道:“麻烦老伯再取一些酒过来。”
孙老汉忙不迭的应下来,又温了一壶酒送上来。她道了谢,便小口小口的抿着喝掉。
这酒的味道其实算不得是好的,看样子倒是这家店自酿的,入了喉有些微苦,杂质也没沥清,却独独回味绵长,一张嘴便染了三分醉意。
她也不觉得闷,一言不发的喝着酒,突然抬头瞧着有些发愣的孙老汉,“老伯怎么不坐下来,长夜无聊,喝几杯可好?”
“不用,不用。”孙老汉憨厚的摆手,“我还有活计要去做,姑娘你自己慢用,那房间就在里间,你若是不嫌弃,自己过去便好。”
“恩。”她有饮尽了一杯,抬眼问道:“刚才在那边喧哗的是谁家的庄户?”
“哦,这……”那孙老汉立刻有些尴尬的干笑,“呵呵,是镇东柳老爷家里的。”
“柳老爷。”思暖瞧了瞧酒瓶内的剩酒,“柳祥瀚?”
“哎,是啊。”孙老汉叹了一口气,“这柳老爷家里如今可是从新发达了,虽然不及原先的规模,可到底是名门望族,在太守面前都多少说得上些话。”他家里原有两亩地,前些日子就是被这姓柳的强买了去,唯一的儿子去服了徭役,女儿进了柳府做丫鬟,如今家里只剩下他和小孙子靠着这个小酒馆相依为命,只不过怕是撑不住两天,也要活不下去了。
“所以就能吃霸王餐咯?”思暖微微冷笑,又问道:“麻烦老伯,那柳家如今可是还在镇东第三个路口右拐处的柳树旁?”
“是啊,那是祖宅,哪能说搬就搬的。”孙老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姑娘是本地人?怎么没有口音?对了,老头子酿的这酒虽然清淡,但喝得多了也伤身,还是少饮一些吧。”
思暖将手中的酒瓶放回到桌上,“多谢提醒。我不是本地人,不过恰好和柳家过世的太老爷有过一面之缘。”
“唉,那姑娘如果要去那柳府,可否帮老头子打听一件事儿?”孙老汉又叹气,“我家的姑娘在他家做工,做不满三年不许回来。原先还能托人通了信,前几月忽然没了消息,老头子上门打听,说是她病了,可是又不许见。”
“老伯,您女儿闺名。”
“叫槐月,姓孙。”
“恩,我会帮您看着些的。”思暖抬头,浅淡的牵了一下嘴角,“您的酒酿的很好。”
如此,那不相干的人命,便留下吧。她饮尽了杯中最后一口,那股苦涩的微凉便直直的渗入心底。
思暖在那间小房内盘膝坐到三更,外面已然是一片寂静,连街上也是空荡荡的再无人影。
她抖了抖黑衣上的土,抿唇一言不发的沿着墙上奔走,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看到了那棵醒目的柳树。
她扶了一下面上冰冷的面具,静悄悄的顺着墙内翻入,躲开府内护院的视线,熟门熟路的朝着主屋的方向行去。
奇怪的是,四下里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唯独这间屋子和院西一间小的不起眼的屋内还亮着灯。
她认得出那小屋是柴房,只是这大半夜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仆妇走了出啦,自思暖藏身的阴影处擦过,她便清楚的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
“夫人原本还指望这死丫头生下个男孩,也好名正言顺的认过来,谁知道这下也是个丫头片子。只怕夫人知道了,还不把这贱种溺进水桶里才怪。”
“唉,快别说了,刚才你看见那血流的,阿弥陀佛,佛祖可千万莫怪罪。”
“你这会儿倒是心软,谁叫那小蹄子长了一副狐媚样子,又被搞大了肚子,夫人肯留着她一命也是慈悲了。”
“可是我听人说,是老爷把人家给……真是造孽啊,清白的一个姑娘家,就这么被糟蹋了。”
“行了行了,这与你我又无关,实在不成,逢年过节记得给那槐月丫头多烧些纸钱就是了,快点回去,夫人一会儿若是生气了可就糟糕了。”
两人嘀嘀咕咕的渐行渐远,思暖思衬了一下,自房上翻下,小心的溜到那柴房门口,轻轻推门进去。
一层薄薄的布帘遮住了里间狭窄的空间,屋里还有一个接生婆摸样的老女人正在水盆里洗着满手的鲜血,眼前一晃见多了一个带着面具的陌生人,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后颈剧痛,昏了过去。
思暖掀开那层布帘,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她皱眉,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
那是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子,摸样应该原本是清秀的,然而此刻却是衣衫不整,头上凌乱的汗湿的发,嘴唇青白,微弱的只剩下一口气息。
殷红的血还顺着她体内不断往下流,身上破烂的薄毯早已被血浸透,那鲜红的水珠便沿着木床沿滴答滴答的落于青砖地上。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有人,拼了命半睁着眼,动了动手指,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只是不停的哀求着:“孩子,孩子……”
思暖沉默,将布帘掩好,转身轻巧的奔出柴房。
只是这次,她将背后的剑解开了,玄铁剑似乎感觉到屋内的血腥之气,发出了一下清脆的蜂鸣。
险些忘了,自己本就是来杀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大雪封路,艰难的爬了回家,差点冻掉了小命,静研如果一会儿更不上,那就明天上午。。。。。
、36幼童
深沉的夜里似乎只有风声;思暖收剑,并未理会滴答落下的血珠,翻身飞于屋顶之上。
又解决了两个,她没空去理会这些人是谁,在镇子里转悠的这几日;谁该死;谁该活;早已经了如指掌。
薄薄的瓦片稍一动作便可掀开;她向下望去;屋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那两个仆妇将一个襁褓递过去;便小心翼翼的退至一边。
那女人不过也是三十上下的年纪,思暖记得她刚嫁过来那年,柳家还算是足裕;艳红的帛步蒙的阖府上下都是热闹的,她一个人呆在小柴房里,望着眼前难得的白面馒头发愣。
稍一恍惚,那女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将手里的襁褓又扔回到那两个仆妇手中。
那两个仆妇抱着襁褓出了屋子,思暖一声不吭的飞下,跟在两人身后,在转过拐角处不远的地方,骤然动手将两人敲晕。
她俯身将那个小女孩抱起来,孩子的脸色有点发紫,然而伸手探了探,还有气息。
她有些僵硬的将孩子夹紧了,一手拎着剑柄,冰冷的剑锋拖在坚硬的青砖地上,发出细微的滑动声,留下一道极细的白痕。
她径自推门而入,反手还记得将门掩好。
“不是告诉你们都下去!找个地方把那贱种埋……”那女人还未卸妆,一脸厚重的白粉似乎要噗噗的掉落下来,回身瞧见是他,声音立刻变的惊慌:“你……你是谁?”
思暖未说话,脸上银白的面具闪着冷光,她随手将剑执起,剑锋正逼在那女人的脖颈间:“柳祥涵呢?”
“来人啊!”那女人怎会理他,厉声尖叫了起来。
思暖抿唇,手上一用劲。那女人只觉得颈上一痛,鲜血涔涔的顺着脖子流下来,黏黏的粘了一手,她吓得腿上一软,瘫在地上不住的哆嗦。
“我再问你一遍,柳祥涵呢?”思暖稍微有些不耐烦,手上的力道加紧,语气变得凝重。
“不……不知道。”
那女人忽然杀猪似的惨叫,思暖一抬手,一节小指已然落于地上,还在微微的动着。
“我说,我说,他去了南疆,涪陵城。”
“去做什么?”
“做生意。”那女人疼的快要疯了,手上的血止不住的往外冒。
“柴房里那个死掉的侍女是怎么回事?”思暖面无表情的又逼问道。
“是,是买来的一个丫头。”那女人慌张的不敢看她的脸,只低着头开始小心的编者谎话:“和人有了私情,我寻了个接生婆替她……”
“她是不是叫孙槐月?”
“是,是……”
思暖瞧了一眼怀中的婴儿,她还很小,软绵绵的一团几乎没有重量,她敛目,将襁褓盖得严实。
有些事情不适合被孩子看到,哪怕是婴儿的眼睛,也会记住这世上最最惨痛的一幕,一切都会刻骨铭心。
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连滚带爬的想要跑到门边去,然后迈了不过几步,就再也走不动,勉强转过身来,满眼惊惧的望着她。
思暖揭开面具,艳似恶鬼的面孔在烛火的晃动下分外惊心:“记住这张脸,到了地下也别忘了。”
她记得是这个女人将她娘亲留下的唯一的一块丝帕丢进了火堆里,让人按住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她想做到不计仇怨,可惜显然,不可能。
况且那酒馆的老伯请她喝了一壶好酒,拿人钱财,怎不能替人消灾?
她淡然的扫了一眼已经倒地僵直的尸体,大步迈了过去,抱紧了手里的婴儿,去了柴房。
那个年轻的女孩子还没有死,微弱的喘着气,只在看到那个红布襁褓的时候,眼中露出了希望的光。
她将那襁褓递了过去,孩子还在沉睡,还没有醒。那女孩子目光直直的望着它,仿佛那是世上最最珍贵的宝贝。
在一个母亲的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是自己的宝贝,拼了命都要去维护的那个人,不管它因何来到这个世上,是否是伴随着罪孽。
那个女孩子努力侧过身体,在孩子幼嫩的脸上轻轻吻了一口,恍惚间便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的倒了下去。
孩子却在此刻醒了过来,像是有了感知一般,扭着头去看自己身侧已经死去的女人,乌黑的还带着些朦胧的眼珠轻轻转动着,落在了思暖的脸上。
她不知道一个刚生下来的孩子是不是会笑,然而那一刻她确定,那个孩子是在冲着她微笑的。
鬼使神差,她俯身将襁褓抱起来,抬手将那个女孩子不肯瞑目的双眼闭合,打量了一眼四周的柴火,点燃了火石……
回到酒馆已经快要接近黎明,她悄悄的潜回屋内,待到孙老伯起床开始生火做饭,方才自屋内步行而出。
“姑娘,怎么起的这么早?”孙老伯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这地方简陋,没睡好吧?”
“您客气了,我睡得很好。”她想了想,将那个孩子抱出来,递到他手中,低声道:“昨晚我的朋友来过,托我照顾这个孩子,我要去一趟很远的地方,怕是不太方便,老伯可不可以替我看护几日?”
孙老伯一愣,将那个孩子接过来,憨厚的笑着夸赞道:“这孩子长的真秀气,一看就是有贵相。”
思暖浅笑,自怀中掏出一锭银两放在桌上:“这是这几日的酒钱,还有这孩子的花销,老伯费心。”
“这不用,多了多了。”孙老伯忙伸手推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