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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洗心沼上空的缠绵雾气,能化解她心中的百年孤寂。
“可惜了。”肆意凝视着她诧异的绿眸,他的笑容热烈且温情,“你不该出现在这儿的。”
迷雾消弭,她的双眸一时澄清。原来,心弦已动。却不是冷清寂寥之音。二弦辉映,竟能美妙至此。
压住胸中翻涌的情潮,她回他一个璨若星子的绝尘笑靥:“或许。”
他微眯起俊朗的眸,微微颔首:“有缘再聚。……我开始有些期待那个后会之期了。”
轻咳,掩住自己的异常情愫,他旋即转身离去。空留下一桌翻飞的字画,墨香袭人。
她阖眸,笑容绝美,轻声呓出他的名:“子墨。”
轻轻吁出一口洁白的气,静静看它如花儿般袅娜绽放,随后渐地晦暗,融入周遭沉沉淤积的幽黑氤氲中,终是了无痕迹。
真美的邂逅。
我轻缓地抚着莲姬熟睡的容颜。娇美并且脆弱,如同盛放的梦魇莲。我却有些不忍她陷入如同那种花儿的宿命—在生命最璀璨的刹那被扼杀的惨烈宿命。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莲姬?
指尖蓝光悠然,我阖眸,再一次深深沉入她记忆的海洋。
而今,不过是她第二次入那凡世。
既然放不下心中的思念,她便时常透过水镜窥视着人世,窥视着子墨的一举一动。
她在水洞轩伴着他的幻象博览群书,在绝韵坊陪着他吟诗作赋,甚至在自己的房间挂上他的轩昂的画像。她天真无邪地爱着,醉心于他的一切,毫无保留。
尽管,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可那日,她得知了怀琴婚期在即,然而新郎既不是先前所说的大户人家,亦不是怀琴所钟情的子文,而是她深深眷念的子墨。
难怪小丫头这么积极地提前做好了工作,原来是要去“捉奸”啊。
我轻笑,随她的记忆一路游走,悄然遁入。
城中的大户人家结亲,自是一路嘈杂的张灯结彩。
可奇怪的是,新娘被细致装点的美颜上不见丝毫喜气,只一脸惆怅地在春意盎然的院子里呆坐,似在期待某种几已绝望企想。
而新郎,亦不好好呆在家里静候美丽的新娘,而是诡异地显身于一间简陋的茅屋,竭力忍着不耐地兀自等待着。
“咦?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子墨惊讶地看着眼前突然现身的莲姬,眼底却不禁溢出遮掩不住的浓烈欣喜。
迎着他炽烈的目光,绿眸里尽是甜美的俏丽。可一想到来这儿的目的,她又不由得气闷地噘嘴:“随便逛逛而已。”
子墨专注地凝视她半晌,忽而仰头大笑:“哈哈!你大概也是听了那个传闻吧。真是的,早知道这样你就会出现的话,我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实施这个计划了。”
她微诧,旋儿勾出一痕释然的浅笑:“计划?看来你还是没法好好跟他沟通啊。”
“唉,聪明的女人该懂得装作自己很笨,尤其是在男人面前。”他笑得捉黠,看似无意地钩住她的衣襟,猛地使力,“马上你就可以看到我是怎么跟他‘好好’沟通的。”
捂住自己微麻的唇,莲姬禁不住红了双颊。眨眨晶莹的绿眸,她气他的突兀:“你—”
“你在做什么!”身后猛然爆发一个更激烈的声音,顺畅地接下她未及出口的责问。
转身,子文完全失去了先时的淡然出世,一双贮满愤怒的眸却意外的生动。如此温文的书生竟也能愤怒至此,她倒真有些佩服他的功力了。
子墨却不以为意,只冲她狡黠的一笑,随后一脸桀骜地懒懒起身:“子文大哥啊,真是太‘巧’了。”
气急的人当然不会记得这可是他自己的屋子,又何来这个“巧”字可言?
“我问你在干什么!今天可是你跟怀琴大喜的日子,你竟然敢给我在这里鬼混!”子文狂暴地上前扯住他的衣领,目眦欲裂,周遭的气也随之剧烈波动着。
他却悠哉地以手中纸扇挑开子文气愤得颤抖的手,笑容也愈发轻佻:“耶?你还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只该记得明年的今天是某人大悲的日子呢。”
子文愤怒更盛,只一味死死瞪住他看似轻浮的颜色,似乎想把他的无动于衷给狠狠撕碎。良久的窒息沉默,气流渐趋平缓,他的目光也终于软了下来。
深深叹口气,他说得无奈:“子墨,我当然了解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如此激怒我不过是希望我回到她的身边,可是你怎么就这么不懂我呢?没错!我是爱她!所以我才更不能这么做,毕竟,毕竟—”
谁?
蓦地,指尖轻颤,我陡然收起追忆决,迅即地握住迷雾中一丝细微的灵力波动,凝神探寻。
这种突兀地出现,不像是无意路过,该是在暗处潜伏已久了。可这种炫耀似的显露,究竟是有意引我追去,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打断我对那段记忆的追索?
算了,无论如何,他都可能听了不该听的话。而这种潜在的危胁,是我绝对无法容忍的存在。
无法容忍?我抚在莲姬发上的指尖不禁一滞。
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已经决定了要抹杀掉觊觎这美好的一切存在?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已有了与残酷命运背水一战的自觉?
而这一战,不是为了始终令我心存疑惑的宇轩,而是眼前这个对我付出无休止信任的纯真的禁忌之子。与我同命同心的禁忌之子啊,我终是无法如想象中地将她舍弃。
所以,莲姬,你要好好地无悔地活下去,连同我的份,连同我那如烟花般冷艳的爱情。
请记得,一定要幸福啊。
将莲姬安置好,我再深深看她一眼,笑容已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因为我知道,这个决定,我无悔。
这儿,究竟是哪里?
环顾周遭陌生的昏暗景致,我警戒地接收着一切可疑的气息。然而,刚才的那股诡谲的灵力竟像是完全没出现过似的,完全与四下里的幽深融为一体了。
裙裾无风自动,我驻足。
有什么我所不知的深邃力量正在暗中较劲,一种强悍野蛮地撕扯。那力是如此强盛,以至我的手心亦不禁渗出了冷汗。
“你终于来了。”分明是年轻男子的嗓音,却意外地拥有令人心安的祥和。
可是这种宁静而致远的气质,这种我曾那么熟悉的温馨,为何会在此时出现?为何是在这冷漠无欲的地府禁地出现?我阖眸,心中轻微酸胀。
“小蝶,不记得我了吗?”他带着些微温暖的手搭上我的肩,是记忆中的苍白坚毅。
不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拥有这世上最温情的瞳眸的男子,那个将儿时的我高高举上天空的男子,那个在我耳边一遍遍讲诉着柔暖故事的男子。记忆中他的怀抱,始终有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却又是深入灵魂地淡淡寂寞着。
然而,怎么可能是这儿?然而,在这儿的他,怎么可能仍记得那个在离别时哭着转过身去的懦弱女儿?怎么还怕吓着了她似的,用这么温柔的语调言语?
“……爹。”我敛眉,不敢回身,不敢抬头,就怕这是个美妙到脆弱非常的梦境。
“呵,小蝶乖啊。不过,”他的音色中糅入些许宠溺,“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我无尘。”
无尘。是啊,爹最喜欢我叫他无尘。因为那样让他觉得仿佛看到了我那绝美无双的母亲,那他最爱的女子呵,倾尽所有亦在所不惜。
而这,是我与他之间的小秘密。
不再犹豫,我转身扑进他的怀里:“无尘!”
泪,很咸,却也裹着温柔的抚慰,化开了浓稠的不安。
真好,他真的在这里,真的就在这么近的地方看着我。
真好,竟还能在这里见到别了五千多年的亲人,享受这阔别了五千多年的温馨怀抱。
真好。这一刻是安稳的幸福而不是凄清的幻觉真好。
“不要哭了,我会心疼的。来,让无尘看一下你是不是真的长大了。”他轻柔地抬起我的下颔,如同捧着一件最脆弱的瓷器,那么的小心翼翼。
我使劲儿眨下眼角的泪,用最清澈的瞳眸映出他恍若隔世的俊雅容颜:“唔,我只是太开心了。可是无尘,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儿可是……”
“是啊……皈魂城。”他轻柔地顺着我被瘴气染黑的长发,眼底是浓浓的不忍,“我一直都在这儿。自从你被接去了神界,我便也无甚牵挂了,就按计划那样下到了地府,然后阎王大人替我安排了这个职务。所以,我一直都在看守这皈魂城的城门,不得轻易离开。”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迎上他干净清澈的眸。天!这样的地方,他竟然在这禁地里呆了五千多年!
犹记得初入地府时,我也曾有意无意地打探着他的消息,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是这皈魂城的守门人。
这里,不只充斥着堕落之神的狠绝诅咒,更漫溢着强大的冥之力量。即使是修炼得当的神,亦难以长期承受,何况他只是一介凡人?
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他笑,轻轻吻上我的眉梢:“这里的确不怎么太平。不过,或许正因为我是凡人吧,他们反而待我很好。而且,我大都是在城门处呆着,所以并没有太大不适。”
“事实上,那些罪大恶极的凶神都被锁进了封灵球,余下的多是些为情所困的散仙,因为太过执着,而不小心得罪了上神。其实,他们也都是些心地善良的神。只是那种善良不小心触及了神的威严。”他说得淡然,一如他长久的隐忍。
而他那灼灼的眼神……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为何当初拾夜的目光让我觉得无比熟悉。
那是种面对强者时的无畏,坚定,以及深刻的隐忍。似某种蛰伏的兽类,正在等待一个能一口咬破对手颈动脉的机会。然而因着实力的悬殊,竟又是那样的不动声色。
这,不正是我从无尘眼中最常看到的神色吗?
正因为太过明了自己的无力,便越发地缓慢,并且沉着。以此来确定那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以此来确定自己的行动能精准地达到预期。
正如他的爱情,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绝然,亦是种令人泫然欲泣的安然守候。
也惟有这样,才能令他经得住这漫漫无期的绵长等待。
“无尘,你在这儿的事,我已经都告诉她了……”他的眼里映出一抹那么熟悉纤细的身影,我却知道,他正看着的是另一个绝世出尘女子。然而,一想到她那时决然的话语,我的心,仍是不受控制地胀痛着。
“嗯,我知道。”无尘始终温柔洁净的眸里滑过一丝深邃,“虽然大概知道她对你说了什么,但是看你这样的表情,我也会有几分难以释怀。”
“咦?你知道?”我紧张地扯住他的衣襟,眼中掩不住地慌乱。怎么可能?他知道!
半阖上眸,他试图遮住其中的落寞:“嗯,水月她……对她来说,我的确只是个适时的存在。可是,至少我从未后悔过遇见她,更不会后悔爱上那样的她。何况,还能有你这么可爱的女儿。我始终觉得,上天真是待我不薄。”
“可是,可是……”我深深吸口气,声音却仍是喑哑,“那样的话,无尘你不是太可怜了吗?那么辛苦地爱着,却……”
“我甘之如饴。”他的笑,那么坦然,一并抚平了我心中的不甘,“其实,爱并非那般绝对的感情。爱她,并不是要占据她的所有,并不是要逼着她也这样爱我。能远远地看着她,能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就算对她而言,仅算得上是种利用,我也会觉得满足了。”
“爱情,本身就已经是种幸福了。”
心中猛地一震,是这样吗?原来,我所谓的爱情竟是那般的肤浅吗?仅因为心中不明就里的忧惧,仅因为自己可能被所爱之人利用,仅因为我那母亲的淡淡挑拨,我便已彻底动摇,怀疑着那份爱情的真实,担忧着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
呵,原来,我始终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