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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想,齐王妃还是没把话说出来。还是让齐王来说这话罢,横竖宫禁森严,景泰公主也不能出宫去找韩晋,把生米煮成熟饭不是?
只可惜齐王妃还是算漏了,能把生米煮成熟饭的,不只有韩晋,还有——皇帝。
宫外那样的传闻,皇帝又怎会丝毫不知?昭文殿里气氛压抑,宫人内监们尽量站在角落,低着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整个殿内,除了皇帝翻动奏折的手,就只有李菡研墨的手还在动了。
“你说,究竟是谁传出的这些流言?”半晌,皇帝头也不抬地道。
“奴婢身在宫内,并不知晓。”李菡也低头研墨,并不抬头,“不过依奴婢浅见,当下最要紧该是宁泰公主的婚事,只要公主觅得如意郎君,无论这流言是谁传出的,都只会无功而返。”
皇帝嗤笑了一声:“如意郎君?你说哪个是如意郎君?”
“奴婢长在闺中,并不知外头各家郎君之事。”李菡仍旧不紧不慢地道,“不过公主择婿,总以相貌端正,人品端方为要,余者家风清正,人口简单,并不欲以攀附公主而得权贵亦是必需之事。且奴婢浅见,人才再好,也要公主自己看中才好。”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皇帝板起了脸,“哪有叫姑娘家自己挑女婿的?”
李菡无奈地道:“陛下,普通人家自然如此。可公主——公主身份尊贵,下降之后自有公主府,无需侍奉公婆,驸马也不敢对公主不敬。既然如此,公主自然可以按心意挑个人选。”即使公主眼力不佳挑的人不好又怎样?难道驸马还敢纳妾,或是驸马的父母还敢磋磨公主?
“唔——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皇帝将手上奏折一扔,“齐家倒也识相,已上了折子请朕将吕良外放。”
“齐家大约是不愿让陛下和公主为难。毕竟外头这些闲话传得太多,公主年纪尚轻,只怕心里不自在。”
皇帝瞥了她一眼:“你比公主也大不了几岁。”
李菡神色自然地道:“奴婢怎敢与公主相比?公主金枝玉叶,从未受过什么委屈,自然会有些受不住。”
“那你说,朕若是就将公主下嫁吕良呢?”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李菡。
李菡仔细想了想:“吕校尉出身太低,但家中人口简单——只是奴婢不知吕校尉此人品性如何,又是否合公主的心意。”
皇帝哈哈笑了起来:“你倒是滴水不漏。只是,这流言难道不会是齐家传出来的?”
李菡研墨的手丝毫没有颤动:“陛下猜测得也有道理。只是公主下降,吕校尉今生怕也就止步在正五品上了。即使他不做驸马,仅靠救驾之功,陛下也能赏他到此等职位。如此说来,做不做驸马,其实对齐家无甚影响。”
皇帝收起了笑容,半晌没有再说话。李菡仍旧默默地研着墨,研满了墨池,便转过去倒了一盅药茶过来:“陛下,先将药茶喝了吧。”
皇帝仿佛没听见似的,出神片刻才缓缓地道:“召宁泰过来——”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外头已经有小中人进来禀报了:“陛下,景泰公主求见。”
、第133章
景泰公主是带了一肚子的气过来的。
她是自幼娇宠着长大的;总以为不管父皇还是母妃;或者是两位兄长,都是真心宠爱于她。虽说也知道公主的亲事有时难免要屈从于政局,但如今天下太平;既不要她去和亲,兄长又在父皇那里颇得青眼;自觉自己有福气;婚事自然是会遂她心愿的。
谁知道齐王风光了二十年;偏到了这个时候却被晋王后来居上,竟然要用她的婚事来笼络朝臣了!若给她选的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偏偏有韩晋珠玉在前;景泰公主谁也看不上。什么李雁起,她压根就不想嫁!
这一番真是将天作地,十余年的宠爱一下子像水上倒影被投进了一块石头,打得粉碎,叫景泰公主怎么受得了?在自己宫里哭了一夜之后,她又发现,身边的宫女似乎是在监视她的行动了。
景泰公主身边这些宫女,都是德妃为她挑的,平常用起来自然放心,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边竟全是母妃的人,找不出一个堪为心腹的,因为她们没人敢为她违逆母妃!
若说开始只是伤心,这会子景泰公主就是愤怒了。她自然也愿意兄长得登大宝,可是母妃是宠妃,又执掌六宫;齐王做了这些年的郡王,一直颇得圣心;再说还有寿王呢,皇帝对这个小儿子是十分宠爱的。既然如此,母妃和兄长们为何不去努力,却要用她的亲事来笼络朝臣呢?难道没有她的亲事,齐王就笼络不到李家了?所以说到底,母妃口口声声说宠爱于她,其实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兄长!
李雁起,景泰公主是绝对不嫁的!不要说她根本不知道李雁起是哪根葱,就算她知道,也一样不会嫁!但是此时此刻,母妃显然是不会替她做这个主了,说不定到时候直接就对皇帝说看中了李家,请皇帝下旨,那就什么都晚了。她必须要抢在母妃前头,请父皇将她指婚给韩晋才好!
景泰公主身边的宫女接到的吩咐是不让公主出宫,却并没有说不让公主在宫内行走,自然也就不加阻拦,直看着景泰公主求见皇帝,被宣进了昭文殿,才有一个宫女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大对劲,连忙去了长春宫报信去了。
皇帝靠在罗汉床上,见景泰公主进来,一脑门子的官司模样,不由笑了:“这是怎么了?”
“给父皇请安。”景泰公主如今也不常能见到皇帝,凭着一股热血上头就冲了过来,等到皇帝真的传她进来,她倒有些心虚了,一面规规矩矩给皇帝请安,一面拿眼睛偷窥着皇帝的神色,“父皇身子可大好了?”
皇帝如今仍旧是称病,自然不能说自己已经大好,只笑了笑道:“还好。你这是怎么了,一清早的就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又要求着父皇了?”
景泰公主小时候就是如此,若有什么要求德妃不肯或不能满足她的,就从公主所直奔昭文殿来求皇帝。那时候宫中只有她一位公主,便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皇帝也不以为意。后来年纪渐长,这样举动便也不做了。如今她又这样一清早的跑来,皇帝倒觉得仿佛回到了她小时候,十分有趣。
见皇帝说话轻松,景泰公主心里也松了口气,起身就扑到了皇帝身边:“父皇,母妃说您在给儿臣择驸马,不知挑中了哪一个?”她再大胆,也不敢直说自己要嫁韩晋。
“哦?”皇帝听着这话蹊跷,“怎么不去问你母妃?”他给景泰公主择婿的名单,是给了德妃的。一则德妃主持六宫,公主的亲事总要过过她的手;二则她是景泰公主的亲生母亲,母女两个说话方便,正好问问景泰公主有没有中意的。怎么折腾了半天,景泰公主倒来问他了?
景泰公主不是个能藏得住心事的,被皇帝一问就支吾起来。皇帝见势,摆手叫伺候的人都退下,三言两语就把事情问了个差不多:“这么说,你母妃挑中了李雁起?”
“是。”景泰公主满心的委屈,“父皇,儿臣觉得他不好。”
“他怎么不好?”
景泰公主答不上来,只得横下心道:“儿臣看不中他!”
“那你看中了哪一个?”皇帝心里的想法丝毫不露到脸上来,只含笑问女儿。
这倒比较像是平常人家的父女了,景泰公主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也只好说到底了:“儿臣,儿臣觉得韩探花就很好!”
“哦——”皇帝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来,“韩晋么,倒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父皇也觉得他好?”景泰公主又惊又喜,“那,那——”
“罢了。”皇帝坐直了身体,“你先回去,朕再斟酌。”
景泰公主带着几分忐忑退了出去。李菡从偏殿过来伺候,才进殿门就听见一声脆响,皇帝把茶盅子摔了个粉碎:“好极!自己亲妹的婚事,也要拿来算计了!”
李菡悄无声息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片,低眉垂眼地道:“陛下保重龙体,切莫动气。公主择婿是大事,齐王殿下或者也自有考量。公主不喜欢的人,或许未必不好。”
皇帝喘了几口气,冷笑道:“你说得也是。来人,宣晋王入宫。”
晋王这些日子若不是进宫问安,便总在府里陪伴晋王妃。不过他入宫十次,皇帝大约也就见他个一两次,如今闻听皇帝居然主动宣召,还当出了什么大事,连忙就来了。进了昭文殿,先仔细看看皇帝脸色,见并不像有什么的样子,便松了口气:“给父皇请安。父皇身子可大好了?”
“唔。”皇帝含意不明地应了一声,便问,“宁泰择婿的事儿,你可有看中的人?”
一说起这事儿,晋王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中宫皇后逝世已久,皇帝把给宁泰选驸马的事儿交给了他,他就拿了名单去找陈太夫人与许夫人,请她们帮忙。只是选来选去才挑出了三个人准备送去给宁泰自己挑选的时候,外头的流言就甚嚣尘上,闹了个沸沸扬扬。他自然也叫人去查,但纵然查出这流言的源头来自齐王那边,却封不住这许多人的嘴。就是宁泰公主,听了这流言之后便说自己只能嫁吕良了,不然无论择了哪个做驸马,晋王都不免被人扣一顶用公主亲事笼络朝臣的帽子。
是以一听皇帝问这个,晋王毫不犹豫就跪下了,先将外头的传言说了一遍,便道:“如今宁泰说要嫁吕校尉,为的是保全儿臣的名声。儿臣无能,说服不了宁泰,还求父皇下旨,替宁泰挑一个好人家,才能封了这些人的嘴。”
“哦——”皇帝神色不动,“你给宁泰挑了什么人?”
晋王连忙将名单呈上:“是儿臣托了陈太夫人与许夫人帮忙挑选的,皆是身家清白门风严谨的人家,本人也是品行端正的。”
皇帝翻了翻,随口道:“朕听说李雁起不错?”
李雁起此人,晋王原本还真想挑他的。毕竟他有兄长是宫内九卫的统领,家族也颇得力,但——“儿臣原本也想挑他,只是细细打听过,听说他家中有些麻烦,且——且儿臣听说,他仿佛有些断袖之癖……此事儿臣亦无什么实证,只是有些疑心,不敢将宁泰许配了给他。”
“断袖之癖?”皇帝眉毛一扬,“可是真的?”
“儿臣尚未有实证,只是颇有些疑心,实在不敢拿宁泰终身轻许……”纵然不许嫁公主,也未必就没有办法笼络李家,既然如此,何必拿宁泰冒险呢?若是宁泰所嫁非人,他这个并非同母的兄长,岂不要被人戳断了脊梁骨!
“朕知道了……”皇帝缓缓说了一句,“那吕良,你觉得可好?”
晋王踌躇道:“儿臣听说他出身太低,似乎还曾经做过贱籍……”戏子是下九流,吕良虽然只跟了个草头班子,其身份并未当真列入贱籍,但到底是曾有的污点,“宁泰若嫁了他,不免有人议论宁泰到底不是母后亲生……”齐王这流言宣扬得好,真是进可攻退可守。若是宁泰不嫁吕良,便好议论晋王只管用妹子亲事笼络朝臣;若是嫁了,又好议论晋王将妹子嫁与这般低贱之人,果然不是亲生妹子云云。
“嗯。”皇帝又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此事,朕自会斟酌。你回去罢。”
晋王进一趟宫,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便又给打发了出去。李菡站在殿内一角,像是雕像一般不言不动,只如并无此人。半晌,才听皇帝叹了口气:“怕人戳他的脊梁骨——嗯,还知道怕,便还好……你说,朕该给宁泰挑哪一个?”
李菡略一思忖便道:“景泰公主和宁泰公主都是陛下的女儿,陛下如何给景泰公主挑驸马,便如何给宁泰公主挑驸马便是。”
“哈哈哈——”皇帝默然片刻,笑了起来,“你说得不错。给宁泰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