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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是什么?顾建安似乎有些听不清。可是那双眼睛却失掉了全部阻隔,毫无掩饰地浮现在眼前。那么地美,那么地纯。
二十九岁的男人,却有一双少年的眼睛
2、怪人(已修) 。。。
。
他不是女孩。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会有那样强烈的心跳。那样剧烈的感觉,好似初次登台演讲的那一刻。
是自惭形秽吗?他的美,仿佛是为着彰显美丽的极致似的,让全世界都显得黯淡起来。但是其实,婷婷也是美的吧?毫无疑问,她是可爱的,纯洁的,美丽的。顾建安愿意如她的影迷一样把所有形容女孩的美好词汇都毫不吝惜地赠予她,可是为什么见到她时,只是这样想着,心内却并没有任何波澜?
那么,是因他的演技吗?先前看他的电影已经赞叹,如今见到真人,敬意自然更多。可是敬意便会产生那样的心跳吗?跳得那样快又那样强,仿佛一辆开足马力的汽车,剧烈到假若它下一秒便因力竭而停止都不会让人惊异。
顾建安十分迷茫,他不知自己对于这叫周浩磊的男人那些好感与好奇是自哪里涌出的。可是——他想尽快地再一次见到他,他想要被他的眼睛注视,他想要知道关于他的更多。
我是疯魔了吗?
顾建安忍不住喊出来。
三三两两经过他身旁的路人对这个一面跑一面自言自语的男人投以匪夷所思的眼神且敬而远之。他们的行为令顾建安大笑起来。
婷婷没有说错,我是个怪人。
所以,就像我劝她的那样,不要想得太多。
在奔跑中,顾建安为自己做了决定:明天就去探访周浩磊。因了这个决定,他奔跑的速度加快了些,亦轻松了些。在路人看来,此刻他奔跑的样子轻盈且快乐,这样的奔跑令他们觉得,即使这人是个疯子,也会是一个无害的疯子。
第二天下午,顾建安带了水果来到周浩磊的病房。
阳光灿烂。金色的阳光在周浩磊的脸孔上形成了好看的阴影,他低着头看一本书,脖颈上细细的绒毛亦被阳光镀成了金色。顾建安觉得自己的手很痒,他忽然有种想要抚摸那脸孔和脖颈的想法。最终他的理智让他打消了这样的冲动,他把水果篮放在床头的矮柜上。
周浩磊抬起头看着顾建安。
你没有敲门,他说。
我忘记了,顾建安揉着自己的头发稍显尴尬地说。然后他像小学生那样立正站好,欠身说,对不起。
周浩磊忍不住笑出声音。
顾建安说,你的牙齿很好,应该去拍牙膏广告。
周浩磊却说,你刮了胡子。
顾建安摸摸光滑的下巴,说,昨天同婷婷一道来医院,被蹲守在这里的记者拍到,一早就接到经纪人的电话,大骂我不该以不修边幅的形象出镜。
周浩磊没有说话,他在想昨天这个男人初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线条颇硬朗的脸孔上有凌乱的胡茬,半旧的运动衣裤。当他靠近自己时,可以嗅到他身上清爽的肥皂香
2、怪人(已修) 。。。
气和浅浅的香烟味道。那一刻他觉得这不是当红的偶像小生,倒更像是出外写生的艺术科学生。
现在,顾建安刮了胡子换好衣服以全新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却有些怀念昨天的那个他。
我有两个衣橱,一个装着衣服,另一个也装着衣服。只不过一个是我自己想穿的衣服,另一个则是经纪人要我穿的衣服。昨天婷婷接你电话时正在我家,我身上是居家的衣服,随手扯了件外套就出门。最近几天一直休息,又不出门,胡子亦是懒得刮的。顾建安说。
周浩磊很奇怪,这个人好似猜得透自己的心思一样。
顾建安在床沿坐下,伸手轻轻碰一下那打着石膏的腿说,我跟你不同,我是靠脸吃饭的。
拍文艺片的人不一定深沉,拍偶像剧的人亦不一定浅薄。周浩磊说。
顾建安笑着说,你是前辈,前辈说的话,是要叫格言的。我应当拿本子记录下来。
周浩磊亦是笑了,他说,我还没有倚老卖老,你倒先在我面前炫耀起青春。
顾建安没有说话,他看着周浩磊,亦是被他看着。
是要怎么样,才能笑得这样好看?顾建安想。
有人敲门,周浩磊说,请进。
来探望的是一位女歌手,且是歌坛天后级人物,带了鲜花。她叫周浩磊“磊子”,言谈间满是关切。对于她的热情,周浩磊的回应既有礼貌又不致让人觉得生疏。顾建安知道,这样优雅从容地应对,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而这恰是自己欠缺的。如是,顾建安自嘲地想,谁让我是个怪人?
同女歌手谈过伤腿后周浩磊表示愿意介绍一下她与顾建安。女歌手问,他不是你的新助理?
周浩磊温柔看顾建安一眼以安抚他情绪,顾建安缓缓眨一下眼睛。耳畔传来周浩磊的声音,他说,这位是顾建安,他同我一样,是一名演员。
顾建安微笑说道,兼职给他做助理。
女歌手看清顾建安的衬衫与手表,带些自嘲的口吻说,我年事已高,早就追不上形势,请多包涵。
顾建安依旧微笑说,形势是你引领的,你不认识我,恰说明被形势抛下的那个是我。
这次,三个人一齐笑起来,这女歌手亦是性格豪爽的,颇有些男子气,她直说顾建安有趣,又说请他去自己家打麻将。顾建安说,不胜荣幸。
女歌手离开后,周浩磊说,她出道已将要二十年,其间事业从未陷入低谷,张张专辑都被奉为经典,又极爱交际。能上她家麻将桌的,都不是等闲。
你是在夸自己?顾建安笑问。
我不懂麻将。
那她还同你这样要好。
周浩磊但笑不语。
顾建安说,以后你再去她家就同她打麻将吧,我做你助理,帮你看牌。说罢他把女歌手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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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在窗台上摆好。
环顾病房内,已经有许多束鲜花,满室皆是花朵的芬芳。
你人缘真好。顾建安说。
等你入行超过十年后再同我这样说吧。
同你比别的我不怕,比人缘,我一定是输了。
那是你志不在此。周浩磊说。他的语速依旧是和缓的,声音亦仍是低沉的。顾建安却觉得有些震撼,甚至,是感动的。眼前的这个男人,美得总会让人有距离感,可是却那么轻松地就能看清自己的心,这样的了解对素来狷介的顾建安来说,无异于一种温暖的支持。
顾建安自自己带来的果篮中拿出一只橙说,我帮你切橙。
周浩磊略皱眉说不必。
顾建安小心翼翼地问,可是想上洗手间?
周浩磊皱着眉笑了,说,父母知道我受伤后都很紧张,父亲抽不开身,我便说他们不必来了,可母亲仍执意要来。她乘的飞机下午到,我的助理小刘已去接机。
顾建安自洗手间内拿出一只造型特异的小壶问,可是用这个?周浩磊忙说,不必,我可以坚持,还是等小刘来吧。顾建安却没有理他,兀自锁好病房门拉上窗帘,又把他的被子拉开。
你怕我不会照顾?我念初中时爸爸就生病,在床上躺足三年,比起照顾人,没人比我更精通了。顾建安说。
周浩磊的脸颊涨得通红,坚持不接受顾建安的帮助。
顾建安说,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我们并不熟。
所有人都是从熟到不熟的。
周浩磊仍想坚持,然而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许坚持,于是他不得不壮士断腕般悲壮地接受了顾建安的帮助。顾建安看着周浩磊略闭的双眼和紧蹙的额头,心里没来由地一阵乱跳,然后下意识地向他的某个器官看去。
同自己一样的器官。
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别的男性的器官。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的,会有种不能喘息的感觉?
顾建安并没有放任自己想太多。一切结束,他洗净手出现在周浩磊的面前。周浩磊脸颊上的血色仍没有退却,一双桃花眼带着些嗔怒看向他。顾建安忽然想起一句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美丽的颜色。
然后他笑着对周浩磊说,婷婷说过,我是个怪人。
并且是个蛮横的怪人。周浩磊说。
恭喜你,答对了。顾建安说,可惜你站不起来,不然我一定像昨天对婷婷那样给你一个拥抱。
周浩磊没有说话,顾建安拉开窗帘,又去打房门的锁。对着他的背影,周浩磊突然问,你父亲,他的病好了吗?
顾建安开锁的动作停顿一下,然后一面继续这个动作一面说道,没有。
对不起。周浩磊说。依旧是他特有的声音及语速。此刻他的这句短暂的话令顾建安觉得身心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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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被一双温柔的手抚慰过一般。他坐到床沿注视着周浩磊说,我对于初中的全部记忆除掉念书外就是同妈妈一起照顾爸爸,但是我们毫无怨言,并且都盼望着他会好起来,可是我们的愿望并没有能够实现,爸爸终于还是离开。他离世的时候紧紧握住我的手,等到身体凉透依然没有松开。他的手那么地瘦,全是骨头,硌得我的手很疼。我想,那个曾经把我举过头顶,背我走路,跟我比赛掰手腕的爸爸到哪里去了呢?想着想着,眼泪就一直不停地流。后来叔叔伯伯们说要把爸爸抬走,他们用力掰开爸爸的手,我拼了命地不让他们把我和爸爸分开。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分开了。
掌心蓦然多了温暖的感觉,顾建安低头,看到周浩磊握住了他的手。他抬起头对周浩磊笑,然后说,爸爸去世以后,我再也没有哭过。他去世前的一个月,已经完全不能讲话,他用同我握手这样的方法道别,就是为了告诉我,他将支撑这个家的全部责任转移给我。从此,我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要照顾妈妈。
你的父亲,他在天堂,一定会欣慰的。周浩磊说。
我一直在用力地生活,可是有时候,也是会疲惫的。我的名字是爸爸取的,蓬莱文章建安骨,这是多么深厚的寄托,就像他握我手的力度一样。我想到爸爸的手就没有办法让自己停顿下来,即使身体安静了,心依然是忙碌的。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真的。
顾建安闭着眼睛,轻轻摇了一下头。周浩磊原本已经十分柔软的心在那一刻变得更加柔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同这个第二次见面的男人谈的这样深,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了解了这个男人的痛楚后有种所谓的心疼的感觉。在迷惑中周浩磊的身体终于脱离思维的控制,他伸出手,抚摸着顾建安的头发。顾建安睁开眼睛,他的眼神让周浩磊想到兜兜。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顾建安问。
没有缘由,我只是想要一个拥抱而已。他这样告诉自己。
周浩磊看着顾建安的眼睛,然后,正色点一下头说,好的。
顾建安伸出手臂,抱住周浩磊。
他的身体很暖,头发很香,可是,他实在太瘦。
松开手臂,顾建安对周浩磊说,你确实应当多躺几天,且需要增加营养。你太瘦了。
周浩磊浅淡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夕阳西下,颜色暧昧不清的阳光里,他的笑容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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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