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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能想象我爹当日的模样,他们有着七八分相似。你不知道他待我们兄妹有多好,可就这样被龙宸宇害死!杜家也因此日益式微,零落无依。若非如此,单凭区区曹元敬,又怎么可能将我们欺凌到那般凄惨的地步?”
乔安提出疑问:“照你说的,十六年前,宇不过只有十三岁而已,能够作出这样的事情吗?”
“十三岁?”杜明妍冷笑道,“在这钩心斗角从未停歇的皇室,莫说十三岁即便是十岁的小孩子,也都已经知道什么叫做争权夺势,什么叫做铲除异已了。”
乔安心中暗叹,这皇室间的诸般争斗,从古到今都没有停止过,不仅当事人之间厮杀惨烈,所涉及牵连的范围更广,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在这里也是适用的。她不由想起自己的身世,其实,认真说起来,自己的父亲,徐府又何况不是因皇室争斗而起?若非龙宸烈连结北狄,又怎会有慕容德接头之事?若无慕容德接头之事,爹又怎会截获密信,以致招来杀身之祸?她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疲倦感,再不愿接触这方面的事情。可偏偏她又知道那只是幻想,只要自己一日放不下龙宸宇,便一日难以从诡谲莫测的诸般争斗漩涡中抽身。其实,龙宸宇跟龙宸烈争斗激烈,一为皇后嫡子,一为皇帝最为疼爱的儿子,相互攻计是常有的事情,彼此间自然也会有着不少恩怨,手上自然也难保干净。对于这一点,乔安绐终有着清醒的认识。只是,为什么偏偏是杜大哥的父亲呢?
看着乔安似乎颇有感慨,杜明妍说道:“乔姑娘,从十三岁就懂得借刀杀人,如今他的手上究竟沾染多少血腥?这样的人,你根本就不应该维护他!”
“所以你就仙顶李清芬之名选秀,借机靠近宇,伺机报仇?”
杜明妍傲然道:“不错!不过,或许是因为他亏心事做得太多,对人总怀着戒心,即使我是他的嫔妃,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动手,否则焉容他活到现在!乔姑娘,维护这种人值得吗?“
乔安苦笑,又是一个企图游说她的人,她跟秋凌鉴到真是愧是恋人,就连说的话也有相似!当然,她得到的答案自然也是跟秋凌鉴相同。杜明妍顿时怒气满面,霍地站起身来,指着乔安道:”乔姑娘,我大哥杜明乔为了救你而死,二哥杜明原又百般维护你。你可知道,若不是后来二哥极力劝阻,甚至不惜以断裂兄妹关系相要挟,慕容锦儿之死你以为你能够那样轻松容易脱身吗?他们两个都待你情深义重,如今你却跟他们的杀父仇人在一起,还百般维护他,你的良心就不会觉得不安吗?”
乔安心头苦涩,最先想起的意是青怡,以及她的“恩理情心”的抉择,当时自己说希望这种选择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身上,结果还不到几个月,就已经化为现实。想来,命运果然最爱戏弄她啊!不过,这倒不必犹豫什么,她的选择很明显!乔安看着杜明妍,苦笑着道:“我心里有着不安,但如果我背弃了宇,帮着你们对付他,我会更不安!”因为,他对她实在太好,甚至已经远远胜过对自己!
杜明妍并不死心,依旧努力道:“乔姑娘,我知道你的身世,你也曾经历大变,应该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为什么要站在杀人凶手那面,而不过来帮助我们呢?”
乔安静静地道:“我能理解,所以我没觉得你们做错。如果你们要针对的人不是宇,我根本就不想理会。只是,理解并不代表着接受,更不可能帮着你们去伤害他!他待我如何,你也看见了,如果是你,如果没有这仇恨,你做得出来吗?而且,坦白说,他比你想象中的要精明得多!即使你们身在暗处,跟他之间的争斗,我也认为你们完全没有胜算,到最后吃亏的绝对是你们!对了,忘了告诉你,他已经认为来那个是秋公子了,如果你是足够聪明,足够爱他,就该让他赶快离开京城。”
清妃冷笑道:“多谢提醒,不过不劳你关心这个。凌鉴也是由我爹抚养的,跟我抱的想法一样!至于你,哼,我看你早已经被荣花富贵跟他的虚情假意冲昏了头脑,根本不会再去顾及那些无辜冤死的人。像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我杜明妍跟你没话说!”说着傲然起身欲走。
乔安也跟着起身,淡然道:“忘恩负义?不见得吧,杜姑娘!你如今敢在我面前坦诚其事,应该不是欣赏我这个人吧!否则又怎会如此给我不留情面?其实,你只是认定了,凭着乔哥哥跟杜大哥的面子,算定了我不会去跟宇告密。认真说起来,你又何曾当我是自己人呢?明知道宇对我的好,明知道我们之间关系匪浅,明知道我必定会因此而感觉不安,你却还是跟我说,还劝我反过来帮你们,你又何曾为我想过呢?只是因为我是宇最信任的人,杀他最能得手。说到底,你也不过是在利用我而已!我说的对不对!”
杜明妍身形一僵,呆立当场,说不出话来。
乔安自然明白,冷冷一笑,道:“还有,我从没认为宇是个好人,也没认为我乔安是个好人。不过,杜姑娘,你也不必将自己说得那样高尚无私,一副为民请命,替天行道的模样!在锦儿过世时,你趁机诬陷我,几乎陷我于万劫不复之地。我知道,你想要报仇,想要他生不如死,所以你选择我作为伤他的工具。那么,当是,你可曾想过,我其实也是无辜的?我若因此死了,也是个冤死的孤魂?”
杜明妍风一般转身,怒道:“你的意思是说,反倒是我做错了?”
“我没说你做错了,如果我是你,也许也会不择手段去复仇。”如果没有遇见龙宸宇,没有正当复仇的机会,她真的会利用无名谷的势力,不择手段,以求复仇。“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而且,很明显,我们的立场是不同的。我不求改变你的想法,你又何必非要我改变立场,接受你的想法呢?”
杜明妍冷哼一声,似乎不欲再跟乔安纠缠下去,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乔安无所谓地耸耸肩,她本就没指望能改变清妃的想法,来只是为确定她杜明妍的身份而已。
然而,没走出几步,杜明妍像是想起些什么,忽然顿住脚步。再转过身来面对乔安,她竟已是满脸的笑容,带着明显的嘲讽跟讥诮,悠然道:“其实,乔安,我挺同情你的。你可知道,今年十月便是三年一次的选秀之期。本来,看着龙宸宇他对你的好,我还以为他会为你取消此次选秀,毕竟还有皇后过世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摆在那里。谁知道,从我哥那里得来的信息,原来少府正在准备诸般选秀适宜。如此看来,他对你所谓的坚贞不二,海枯石烂,此情不渝,也不过如此而已!”
明知道杜明妍意在挑拨离间,乔安乍闻这消息,却还是忍不住心中酸痛,微微抽痛。有些事情,无信纸自己怎样逃避躲闪,却还是避无可避,终究要去面对。她微微摇摇头,抛开思绪,淡淡地道:“哦,是吗?不过与我何干?杜姑娘,对于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那么感兴趣吗?”
杜明妍笑容愈发灿烂,微微侧首,道:“我确实很感兴趣,作为隐谋,君氏少主的你,究竟能为感情牺牲到什么地步?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想,渐渐的,你会明白什么叫做帝王之爱。我也会很想知道,当有一天耗尽了对他的感情后,再想起你今天说的话,你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我会等着看的。”说着,她带着胜利的笑容,再不给乔安辩驳的机会,喊道:“明秋,送明慧郡主!”
乔安依旧淡淡的,黯然随着那唤作明秋的宫女出了妙音宫,往龙薰然住的地方走去。时间确是医治伤口最好的良药,经过这段时间,龙薰然已经从失明的阴霾中走出,渐渐适应黑暗的世界。尤其经过前段时间的历阳出游,她更显得活泼了许多,见到乔安,娇笑欢语,软哝撒娇,让乔安开怀不少。
午时,龙宸宇的国事告一段落,便过来找乔安,顺道也瞧瞧龙薰然,跟父皇共进晚膳,龙薰然更加兴奋,撒娇着要乔安跟龙宸宇喂她。乔安本就宠她,又怜惜她失明丧母,没有异议地照办,龙宸宇自然也不会驳乔安的面子。似乎难得享受这样的关怀,龙薰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明亮。看着她,乔安竟恍惚间像是看见从前的徐怀安,在爹娘的宠爱下那放肆的幸福模样。而瞧着乔安宁和安详的笑容,已经温柔明亮的眼神,龙宸宇嘴角也勾起笑意,心中慢慢地盘算着什么。
用了午膳,龙宸宇叫人带了龙薰然去午睡,却携了乔安往外走去,穿梭于诸多庭院,最后还是来到飞炫宫。然而,他却没有进自己的寝宫,反而拉着乔安往楼上而去,边走边道:“乔安,你可知道为什么飞炫宫能够成为紫星历代帝王的居所?”
乔安随着他缓缓拾阶而上,笑道:“听你这样说,应该不是建筑精良,风格辉宏,有皇家之气,或者个人喜好这类理由,而是另有深意的。”她思索着,脚下却不停留,仔细打量着四周的布置。飞炫宫是龙宸宇的寝宫,乔安来过许多次,却还是首次登上首层外的地方。仔细看去,同样的红墙红柱,辉宏凝重,也如同首层般简约大方,不显繁华奢丽,但并无太出奇的地方,应该算不得帝王居所的缘由。
龙宸宇也不打扰她,看着她打量思索,只微笑不语。思索间,已经登上七层,乔安随眼环视,见下层檐顶铺垫的黄色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亮眼的光彩,而周围的宫殿都已显得低矮,一眼望去,大半个皇宫已经飞在眼底。乔安眼前一亮,忽然想起文义关的观望楼,笑道:“莫非是因为它的高?”
龙宸宇笑容中透露出赞许之意,边上楼便道:“不错,就是因为它的高!我朝先祖建皇宫时,所选取的本就是京城地势较高的所在,而飞炫宫更是建在最高处,共有十四层,取得是九五之尊的九五相加之数,也是皇宫最高的建筑。站在顶楼,除了背面的连绵山脉处,几乎大半个京城都尽在眼下,因而顶楼除了历代帝王,不许别人擅入的。”
他没有说得更清楚,乔安却已然明白,所谓帝王乃是万乘之尊,因此要居住皇宫最高的宫殿,以昭显自己显赫至无人能及的超然地位。当然,能够尽览京都,很多时候也另有妙用,便如文义关的观望楼般,能够远观全局,运筹帷幄,以备不测。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顶楼,果如龙宸宇所言,倚栏四望,眼界极广,几可俯览大半个京城,而以乔安的武功眼力,甚至能够看见京城繁华道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确有些“一览众皆小,唯有我独高”的心境,不由自主地升起傲然之意,的确甚比帝王拥揽紫星的无上尊荣。
龙宸宇背靠栏杆,迎着初秋的习习凉风,眼望苍穹,叹道:“站在这里就像是居于皇位的感觉,确是极高,高的无人能及。不过,高处不胜寒,越是身居高位,便越要品尝孤独寂寞的滋味,渐渐学着适应,也难怪古今帝王个个都你孤道寡!”
他的语气中不乏些许的萧索苍凉,神情也微带落寞。乔安微笑着,道:“那是因为你也有着无人能及的权势。站得越高,权势越大,所应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大,而如果跟你站不到相同的高度,想要理解你,陪伴你也不太可能。而帝王所站的位置无人能及,因此自然就要比常人更加孤独落寞,道中无人。”
龙宸宇收回目光,转向乔安,沉默了会儿,忽然问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