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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出清脆的笑声,悠然道:“徐姑娘,其实当年徐家遇难之事乃是由当时的御史大夫慕容德一手操纵的,对不对?慕容德害得你家破人亡,受尽磨难,你自然不会就此罢休,所以一直准备复仇。可惜啊,还没有等到你准备好,慕容德就已经过世,于是你就将目光转移到了皇后娘娘的身上。你抢走了皇上,已经狠狠打击了她,却还是不肯放过皇后,还假装跟她交好,渐渐取得她的信任,却暗下毒手,要了她的性命,是不是?”
她的声音渐转尖锐高亢:“你以为你不说此事,就没人会知道你跟慕容府的恩怨,不过很可惜,皇后娘娘是知道的,而我,又偏生跟皇后娘娘交好,从她口中得知了此事。徐姑娘,你何尝不是不择手段?皇后娘娘为人敦厚平和,从不跟人为难,这样的好人,你也舍得去害,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
乔安恍然,怪道她那样肯定慕容锦儿是她所害,原来是知道这层原由。她也是被人害得家破人亡,流落沦亡,自然明白其间的艰辛。倔强执著如她,自然不会明白什么叫放下,什么叫看破,什么叫宽容。何止是她,即便是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这样看不破吗?
杜明妍的声音渐渐竟有些哽咽:“徐怀安,你可知道,当日,皇后娘娘中毒昏迷后醒来,还拉着我的手悄悄跟我说,这是她罪有应得,叫我别为难你!她这样善良的人,你竟也下得了手?这宫中就属皇后娘娘待我最厚,先前是二哥拦着我,不许我说,如今我就要问你一声,就算她父亲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她这样诚心待你,你居然也下得了手?”
乔安凄然而笑,只觉着心中揪痛。怪不得怪不得。。。。。“姐姐。。我把占你的。。都还你了。。把薰然交给你。。慕容家跟徐家的。。恩怨也到此为止。。别再延续到后代。。好不好?”慕容锦儿那虚弱的气息又在耳边响起,只可惜,时至今日,她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原来,“到此为止”之语是这般的含义。锦儿啊锦儿,枉我们相交一场,原来连你也以为是我下的毒,是我要你死!原来,在你心中,我乔安就是这样的人!
她摇摇头,苦笑着,这是个永远解释不清楚的误会,而她,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
众人都被这消息惊呆了,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寂静中只听得杜明妍继续冷笑道:“当然,害死皇后娘娘对你而言,不仅得报大仇,而且还为你除去情敌,为你登上皇后宝座扫平障碍,乃是一箭双雕之计,实在叫我不能不佩服。徐姑娘,已经快要再度选秀,恐怕离你登上后位也不远了。只可惜时不与我,我等到看见你尽享荣华富贵的那天了,在这里先格尼你说声恭喜了!”她话语中的激愤嘲讽人人都瞧得出来,看来,她跟慕容锦儿倒确是至交。
龙宸宇心中暗恨,看向乔安,却见她依旧淡定,只是深色显得淡漠了些。经杜明妍今日这番话,乔安若日后真得即后位,自然会引起百般猜疑。安这样聪明的人,自然想得到这点,若她为了辟谣避嫌,不愿嫁自己,那可真的就是他的噩梦了。今日就不该准许安进来,更不该任由杜明妍胡说!早知如此,就不卖乔安面子,早早将这杜明妍处死便一了百了。他心中杀机已起,眼眸中的厉芒闪烁不定,神色却依旧如故,冷冷道:“你胡说够了吗?”
杜明妍娇笑道:“皇上自然不愿意我再说下去,那我自然遵命。”听龙宸宇的口气,已知达到目的,即便她杜明妍今日要死,也绝不会叫龙宸宇你好过!
无数道目光聚焦乔安,或猜疑,或恼恨,或厌恶,或坚定,或鼓励,或信任。。。。而乔安依旧是静静的,淡淡的,神色不动,平和地道:“多谢杜姑娘,不过——”她微微一顿,向龙宸宇望去。接触到她如秋水般盈盈的眼眸,龙宸宇隐约像是看出丝悲伤,心中一股不详的预感急速膨胀,蔓延,无边无际。果然,只听她平静淡然地道,“不过,乔安幼时曾得高人看相,说我命中无缘,若是强求,必定早夭。因此,乔安早在父母坟前立下重誓,终身不嫁。所以,杜姑娘这声恭喜,怕是要白说了。”
龙宸宇如同被人浇了桶冰雪水下来,从心到身都是冰凉。终身不嫁!终身不嫁!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已经将他所有的希望打破毁灭。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犹记得之前她言语间还透漏出思量考虑的意思,为何今日又成了“终身不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否跟今日的异常有关呢?她的梦呓突然浮现耳边:“宇,我不能嫁给你,绝对不能!”“对你太不公平。。。。因为。。。。我怕我会死。。。”
他的心骤然一紧,在安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他的厉眸又扫向杜明妍,此人是今日事端的罪魁祸首,绝不容她性命!
龙宸宇时而心寒,时而愤怒,时而不安,时而恐惧,眼神复杂,变幻不定。而乔安淡定如初的声音再度响起:“至于复仇,杜姑娘,你所谓的徐府跟慕容府的仇怨,这个故事确实编的不错,但若事实真是如此,而我又真想复仇,以我隐谋的名号,金牌令箭在手的权势,又怎会任由慕容府逍遥法外而不将真相公布于众呢?杜姑娘,死者已矣,还请莫熬再毁坏他们的名声!”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原先的猜想顿时淡了下来。若说乔安窥伺皇后之位,她却不得婚嫁,否则必定早夭,是性命重要,还是荣华富贵重要,恐怕谁也分的清楚。至于复仇之说,她说得也极为在理,若她徐府真是为人所害,又岂能不究,任由凶徒清白名声外扬?这杜明妍欺负亡者难以开口辩驳,未免有失厚道。想着,众人的心又偏了过来,太后释然道:“原来如此,难怪明慧郡主时至今日尚不曾婚嫁。”看来,在太后眼中,恐怕这也是个不小的罪名。晚妃则松了口气,看向乔安的眼神也消了些许敌意。
杜明原则暗中拉拉乔安的衣角,焦虑道:“千羽,你怎么。。。。”他如今真是后悔莫及,乔安来此本是要相助明妍跟凌鉴,看的是他杜明原跟大哥的面子。如今却被明妍反咬一口,虽然众人如今释然,但她的幸福,却已经毁在了他杜明原的手里!他为什么要去寻她来救明妍呢?
乔安微微而笑,向他低声道:“杜大哥,不管明妍的事,这。。。。也许是我自己的命!”然而,即便命中注定要与世长辞,她也要为宇安排好一切,让他好好的。
见乔安几语将众人疑惑打散,杜明妍心中急切,正要说话,却被龙宸宇抢先,缓缓道:“既然事情说清楚了,那就回到正题吧!杜明妍——”他话尚未说完,见乔安起身向前,不由得微微皱眉,道:“安,她刚刚那样陷害你,如今你还要替她求情吗?”
乔安苦笑无奈,纵然杜明妍待她有千般不好,万般刻薄,但杜大哥始终待自己不薄,何况,还有乔哥哥,他为自己而死,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的亲生妹妹危机在即却见死不救?“请皇上开恩,饶恕她跟秋公子的性命吧!”
龙宸宇沉声道:“安,朕知道你重情重义,若是为了杜明原跟你的兄妹之情,那朕先前已经饶恕过他们一次,可以抵消了。”他指的是秋凌鉴刺杀他的事情,此事属大不敬,最诛九族,若是龙宸宇当真追究起来,他们谁也逃不了。
乔安自然明白,正待说话,却听旁边杜明妍冷冷道:“我才不用你来行人情,假好心,我宁可去死!大哥为救你而死,你欠我们杜家一条命,一个天大的人情。我就是要你记着这份情,要你永远还不清,永远心里难受!”
杜明原难以置信地看着杜明呀,凄然道:“明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杜明妍冷笑着,看看乔安,又看看龙宸宇,没说话。乔安却明白,这一切,只因为她是宇最在乎的人!
是的,人人都知道龙宸宇爱她如命,她若有一丝不快,他会比她难受十倍。她乔安,已经成为这个精明深沉的皇帝唯一的弱点!杜明妍将家仇算在龙宸宇的头上,若要报仇,自然拿她乔安开刀,偏生她就有这样的优势条件——乔哥哥!若是杜明妍死在龙宸宇的手里,夹杂在恩情与爱情之间的乔安又怎会好过?
这些,知道乔立民存在的人都是明白的,乔安知道,却坦然接受,为宇受苦,她心甘情愿。但秋凌鉴与杜明原却同时惊喊道:“明妍,你疯了?”
杜明妍冷傲道:“要怪就怪她命不好!要怪就怪她太过心狠手辣!”
“杜明妍,若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龙宸宇沉稳凝重的声音从上面飘落,低沉却有力,字字如有千斤重。他转向乔安,看着她的眼睛,道:“安,你若是为了乔立民而对他们杜家负疚,那就更不必了。因为”他一字一字缓缓道:“你并不欠杜家什么,相反,是杜家欠你良多!”
君氏篇 第三十五章 爱恨难辨(4)
乔安不解,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龙宸宇沉稳的声音再度从上前方传过来,却不回答乔安,而想杜明妍道:“朕知道,你替你父亲抱屈,认定朕是害死他的凶手,因此前来谋刺于朕。朕不怕告诉你,当年你父亲确然不曾参与那场舞弊案,也确实不致处死,当年朕请奏父皇处死他在那场舞弊案中确实冤枉了他。”
乔安与秋凌鉴都讶然瞧向龙宸宇,杜明原只是轻轻叹口气,杜明妍闻言却极为激动,眼中闪过仇恨的光芒,大声道:“你终于肯承认是你害死我爹!为了争权夺势,为了削弱龙宸烈的势力,你居然害死我那清白无辜的爹!龙宸宇,我绝不会放过你!”说着,竟然无视周身处境,猛地起身就要向他冲去。然而,就在此刻,两只手同时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臂,教她无法再向前分毫。
杜明妍回首,一只手来自于乔安,另一只手竟然是来自杜明原!她狠狠地瞪了眼乔安,转向杜明原,却见他摇摇头,眼中闪过沉痛的神色。杜明妍不禁怒喊道:“哥,你到这个时候还要拦着我?他都已经承认是他害死了爹,还毁损他的名声!我要杀了他!”
“清白无辜?名声?”龙宸宇冷笑着,眼中带着讥诮嘲讽,悠然笑道:“杜明妍,当年之事却是出自我手,不过并非如你所想般,是父皇授命朕这般做的,你可知道为什么?”
乔安注意到杜明原黯然垂首,幽幽叹息,看来其父之事实另有别情。只可惜,早已昏了头的杜明妍却没有注意到,依旧吼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龙宸宇的笑意逐渐扩大,声音在瞬间竟然带着些许柔和,突出的字眼却出奇的冷酷残忍:“早在二十年前,你那清白无辜的爹身为偏将,在文义关抗战北秋。战士吃紧之时,他竟然贪污军饷,知识贻误战机,几乎致使文义关失守。幸亏大将军徐谷峰力挽狂澜,才转败为胜。杜明妍,这就是你清白无辜的父亲的所作所为。哼,早在二十年前,他就该死了!”
听到父亲之名,又提及二十年前,乔安不禁被勾起回忆,心中黯然,低头叹息不语,只听得旁边杜明妍如发狂般的喊道:“你胡说!你胡说!”
龙宸宇蔑笑,道:“你若不信,不妨问问你哥哥,看他的模样,该是知道此事的。”
杜明妍立刻转向杜明原,见他眼神忧伤暗淡,顿时陷入巨大的恐惧中,冲上前两步,到他面前,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摇晃着,含泪泣道:“哥,这是假的,对不对?爹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他是清白无辜的,是好人。对不对?你说话呀,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