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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整个人化作了轻烟细舞,在漫无边际的虚空中飘荡,没有来处,没有去向;没有目的,没有思想;无喜无忧,无怨无嗔,无爱无恨;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整个人像是不存在一样,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小寂灭,也或许就是闭心诀所追求的境界,或许也不是,但是这七日以来,乔安的灵魂就处在一切皆无的虚无之中,身不由己地飘荡着,漫无目的。
渐渐地,君千羽,徐怀安,乔安,一幕又一幕的过往记忆在她的脑海重现,渐渐唤醒了她沉睡飘荡的灵魂,也跟着唤醒了她本该承担的责任与无奈。闭着眼睛,将文义关的一切在脑海中又重复了一遍,乔安终于清醒了。她并不急着挣开眼睛,瞧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反而依旧闭着呼吸,装作尚未清醒,只是集中精神,用耳朵喝感官查探周围的一切。
山上盖着的是柔软顺滑的丝绸棉被,身下亦然,看来此处的主任非富即贵;鼻间犹自充溢着淡淡的梅花香味,似是从窗外飘进来的,应该不是北秋人的处所;最要紧的是,屋中焚有炉香,细细幽幽的,凝神定心,清心静气,正是她一贯喜欢的极品檀香。据龙宸宇所言,这极品檀香乃是自南方送来的贡品,分量不多,皇帝只分给了几个皇子与嫔妃而已。再想想破城的北秋人,乔安几可确定自己置身何处了。
只是,如自己这般有价值的俘虏,北秋竟肯轻易送与龙宸烈,倒是有些奇怪了。
屋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乔安恍然惊觉了什么,凝气聚转全身,一会便徒劳地叹气放弃了。这脚步声直到门口自己才察觉,刚刚想要提起真气又分毫也提不起来,可见这小寂灭真有后遗症,现在的自己倒真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助与无乃。
此时,她忽然想起了龙宸宇,想起了他为救自己而失去武功时的失落,直到现在,自己才能体会出个中滋味。怪道有些武林人失去武功后宁可自杀也不愿意苟活,原来本有着惊天动地能力的人失去了全身的本事后竟会如此的难受!自己不过是暂时失去武功,又一贯淡定默然,却也会不自觉地感到感伤,何况是同样骄傲的龙宸宇呢?何况他还是永远地失去了武功,再不可能恢复呢!
思量间,那脚步声已到了窗边,感觉到似乎那人的手以伸出正在触碰自己,乔安猛地睁开眼。那人不防乔安已经清醒,微一错愕,手僵在了半空中,颇为尴尬。即使从未见过龙宸烈,乔安也可从那五分似龙宸宇的脸庞上认出他来,何况乔安还曾遥遥地见过他一面呢?
龙宸烈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淡淡道:“你醒了!”
想气龙宸烈自负又多疑的性子,乔安心中一动,故意装作傲气逼人地道:“哼,你知道本公子是谁么?告诉你,本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隐谋乔安。你若识相,就快将本公子送回四皇子府!否则,有你好看!”
果然,一丝异样的光芒自龙宸烈的眼中快速地滑过,转瞬即逝。他目光如刀,盯着乔安,悠然道:“隐谋乔安么?我倒真是孤陋寡闻了,不知道隐谋乔安何时成了女子了!”
乔安微微一惊,没想到他已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但随即又是一喜,知道他已经中计,开始怀疑她的真实身份,继续加重效果,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更加蛮横地道:“怎么了?难道隐谋乔安便不许是女子了么?我便说乔安是女子,不行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快送我回四皇子府,否则——”
“要我好看!对么?”龙宸烈瞧着她,如瞧着一个极为好玩的玩具一般,表情眼神里都是意趣,微微躬身,带着些许压迫感地道:“隐谋乔安曾一箭射倒几百里的北秋帅旗,又曾在战场上以一敌千,更在功力大耗的情形下,与北秋国师莫哈依战了数百回合,不分胜负。而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丝毫武功的弱女子,想要冒充隐谋乔安,恐怕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乔安心中叫妙,原来这龙宸烈知晓自己现在没有丝毫武功,又是女子之身,心中早在怀疑,如今加了自己的表演,心中那颗怀疑的中字更会慢慢发芽长大,越来越不相信自己是乔安,但由于自己究竟来历不明,他心中又是半信半疑,定会慢慢查探自己的身份来历,加以查证。这样正好,龙宸烈你慢慢查吧,等到半个月后,本人的功力就会尽复,到时是走是留,可就不是你说的算了!乔安心中安安盘算真,黯然不语。
龙宸烈只道她哑口无言了,心中怀疑更剧,忍不住出口质问道:“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乔安心中主意已定,故作怒骂道:“哼,死孟权佑,大老远的把我从桥云郡骗了来,我只道你当真良心发现,知道了我的好,却原来只是叫我来做替死鬼而已!等我找着了你,瞧我怎么收拾你!”早已十数年不动情绪,如今想要扮作个普通人,倒还真的有些难呢!不过,自己给他编了个故事大纲,想要让他添油加醋将故事编全不是太难的吧?
龙宸烈半信半疑地瞧着她,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但是孟权佑确实从桥云郡来的,这女子声称从那里来,说不定真是这样呢!但终究敌不过心中的怀疑,他还是问道:“你说你是孟权佑的人,不是龙宸宇的人?”
乔安诧异地瞥了他一眼,道:“龙宸宇?你说的是四皇子龙宸宇?那可是皇亲贵戚,如今又正受宠,我哪有那个福气是他的人啊?再说了,四皇子的人能到文义关那种地方去么?”
龙宸烈心中总觉得哪里隐隐不对,但她说的又言之成理,眉头大皱,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想了半晌,他决定还是先去查查龙宸宇的反应再说其他,遂笑道:“凭你这般绝色姿容,莫说是四皇子的人了,便是太子妃也是做得的,不是么?你叫什么名字?”
乔安睁大眼睛,瞧着他,道:“我不是早跟你说了么,我是隐谋乔安啊!”明知道自己越说,他就越不会相信,乔安故意这样扰乱他。
果然,龙宸烈有些头大如斗,深呼吸一口气,按耐住情绪道:“我说的是你的真名。”
乔安道:“我就是叫乔安啊!你这个人是耳朵不好,还是记性不好啊?”
龙宸烈知道再跟她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狠狠地盯了乔安一眼,拂袖而去。乔安颇有兴趣地瞧着他向门口走去,自言自语道:“这世界还真是奇怪,我说自己的真名,反倒没有人相信了。”
等到龙宸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脚步声也渐渐远去,乔安的神情跟着一变,肃寒如冰,眼眸中射出的是如剑刃一般的寒光。文义关之战,胜负应该已算明确,孟权佑立次大功,应该可以沉寂掌控大部分兵权,龙宸宇的胜利也算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如今,她的旧疾已开始发作,只怕撑不了多久了,无论如何,要解决父亲跟徐府的冤仇才行!否则,自己即使死,也难以瞑目!
瞬间,她又成为了冷漠淡定的隐谋乔安的。
三日后,乔安已将自己所在院落的情况弄得差不多了。这院落不知坐落与太子府的何处,但是应该十分偏僻幽静,否则,不至于自己在这里居住三日,也不曾听得闲杂人等的脚步声经过。若说是龙宸烈交代不许他人靠近,那就太明目张胆了,等于告诉别人这里关了个要紧的人物。若真是如此,早就被精明的龙宸宇发现,上门救人来了。
但是,这个院落确实布置得极为雅致精巧,由四座朝向不同的小楼围绕而成,中间则是一个小小的花园,植有十几株梅树,如今正值花期,梅如红玉,十分鲜艳夺目,淡淡的幽香飘满真个院落。更有盆栽疏竹,美倒是美了,只是若有人想要潜入其中,可就半点藏身之处都没有了。小楼也都是仿照江南风格,一色的黑瓦白墙,淡雅别致。四座小楼分别为住房,书房,古玩房,弦乐房,东西皆为一应俱全,还都是极品。说起来,也算是个神仙所在了。
当然,前提是院落四周乃至屋顶上不曾有那几百个日夜轮替,监视乔安行踪的侍卫。看来,尽管龙宸烈心中有着几千个怀疑,终究还是没有放下半毫戒心啊!不过,在乔安的武功没有尽复之前,她没有兴致也没有本事去弄个全武打出来。何况,据乔安的估计,这几百个侍卫,即便是她武功尽复,想要应付起来颇为困难,更别说打斗一起,便又会有其他的人赶来支援。这脱身之计,可得细细思量了。
所以,现在,她正在园中倚着栏杆,鉴赏近在咫尺的红梅花。依旧一身纯白男装,男子打扮,神情淡然,举止优雅,依旧飘逸出尘得不似凡间人物。即使是软禁她的龙宸烈,也不得不承认,以他的阅历眼光,也不曾见过这般绝色的人物!
只是,这个绝色的人物却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据他的消息,龙宸宇在接见了孟权佑派回禀告消息的士兵之后,立即下令孟权佑停止追查乔安的下落。这个命令实在是很值得人玩味,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乔安”的身份。且不说她是女子,那督战御史乔安威名远扬,壮举震蹑北秋,明显是个武功超绝的人物,而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确实没有一点武功,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她的身上也确实有着许多的怪异之处。
这个女子肌肤寒如玄冰,触之使人震颤,在苏醒之前,又呼吸全无,直如死人一般,怪异之极。而且,这般寒冬时日,她竟然只穿一件薄薄的纯白丝绸单衣,也不见有寒冷之态,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啊。偏生她体内真没有一丝内力存在的迹象。被软禁这个地方,她也不急不怒,整日里赏花阅书,倒是悠然自得得很。莫说女子,便是七尺须眉,能有这份镇定安然的也没有几人。尤其,她还颇有心情来消遣自己,自己几次三番查问她的来历,她倒是有问必答,只是每次的都不一样,弄得自己头大如斗,却连半点有用的东西也问不出来。明知道她是在戏弄自己,可是且不说她的身份,就是她那柔柔弱弱的模样,那震世惊俗的姿容,要他龙宸烈狠下辣手,他也做不出来啊!
只是,如今跟龙宸宇的争斗愈发激烈,甚至可以说,他龙宸烈处于下风,急需扭转形势,否则,他龙宸烈就只有乖乖等着被拉下太子之位,然后被处决了。而这个人如果是乔安,或者即便不是乔安,只要是龙宸宇在乎的人,便可为他所用,扳回局势。所以,即使心中有着再多的怀疑,这个人,他还是不能放!
想到这里,他锐眸中闪过一道光芒,向那个白色的身影走去。
乔安以手挽下一枝梅花,凑近鼻尖嗅了嗅。那淡淡的幽芳使她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四皇子府的梅轩,想起某人曾经说过的话:“我知道你受过很多的苦,多得已使你不敢再依靠任何人,而是一切都靠自己!可是,现在有我,你不用再那样坚强,那样独立!现在,我可以给你依靠,我可以为你去做你要做的任何一件事情!我可以保护你,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再让人来伤害你!
那是龙宸宇说过的话,只要一想起,他那温柔神情又坚定的神情便会在眼前浮现,仿佛是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低喃重复一般,荡起心中的层层涟漪。若非她的旧疾发作一次之后短时间不会再发作,依她现在这心态,只怕又是一场祸端。
“还穿着白衣,你还想要继续假冒隐谋乔安么?”正思量间,不知龙宸烈何时到了她的身边,跟着在栏杆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