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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点燃时那样迅速。
大一寒假前某天深夜肖海意外地接到了小天的电话,小天此时已考入肖海当年的高中就读,电话就是从学校打来的,肖海很清楚在那个管理严格的寄宿制高中这么晚打电话会招来多大的麻烦。小天的电话相当简短,确认过肖海的归期后,他沉默了半晌,低低叫了声“哥”,肖海的心不由一紧,话筒中传来轻声的叹息:“哥,等回了家,我有话跟你说。”
挂上电话,肖海在宿舍的走廊里独自站了一夜,他料得到回去后小天会跟自己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小天是一个水晶玻璃般的孩子,倔强、敏感而又脆弱,对他而言肖海和爷爷是支撑着他的两根支柱,抽去任何一根他那小小的世界都会失衡,肖海无法责备、拒绝这样的小天,但他更不可能去触犯近亲乱伦、同性相恋的双重禁忌。
凌晨四点,捏着一张已经有些揉皱了的名片,肖海拨通了斯德哥尔摩的长途电话。一周后他已置身于那座北欧名城,他走得如此突然,没有跟任何人道别,直到在母亲家中安顿下来,肖海才用电话向爷爷和父亲通报了自己的行踪。
肖海再次见到小天是在一年之后,爷爷的葬礼上一身缟素的小天苍白着脸跪在灵堂前答礼,黑漆漆的眼中没有泪水。望着小天瘦削的双肩肖海一瞬间真有将他揽入怀中的冲动,但还是克制住了,目光与肖海相遇,小天终于潸然泪下。肖海告诉小天他当天就要乘飞机赶回斯德哥尔摩,小天怔了怔,点点头:“给我二十分钟,好吗?”
肖海跟着小天来到了后山,在半山腰的一块大石头前小天停下了步子,转身凝望肖海:“哥,我喜欢你。”小天的眼眸如春潭般清澈,肖海一时没了言语。少年柔软的嘴唇轻轻覆盖上来,肖海惊得连连后退,险些跌倒。
“你去斯德哥尔摩是为了躲我,对吗?”小天想忍住眼泪,却失败了,他捂住脸低声地叫:“哥、哥、哥…,如果你讨厌这样,我不会缠着你,可是,如果你不讨厌该多好…该多好…”肖海很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肖海反反复复地回想着当天的每一幕,他自嘲地说匆匆飞回瑞典的自己是落荒而逃,他问李明正:“到底怎样做才是正确的?逃跑是不是最差的解决方式?”
李明正静静望着他的眼睛:“逃跑不解决任何问题。”肖海苦笑。
肖海回到斯德哥尔摩,时间一晃便是三年,三年间他只从父亲那里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关于小天的消息。爷爷死后成绩优异的小天忽然退了学,还因为打架被警察扣留过,父亲把他接到城里,租了一间小公寓将他安顿下来。几个月后小天找到了一份固定的工作,他拒绝了父亲的经济援助,还把房租还了回去,18岁的小天就这样在陌生的都市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肖海最初也觉得小天放弃学业太过可惜,但他知道骄傲的小天绝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对他而言经济的独立便意味着尊严。
“如果我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绝对会赶回来阻止!”肖海抱住脑袋,低低地叹息一声:“不过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如果’这回事。” 他抬头苦笑,继续讲述那三年间在小天身上发生的故事,这些事当时的肖海一无所知。
小天找的那份工作是在一家射击俱乐部当侍者,清俊、勤快又不失沉稳的他颇受上司和客人的赏识,杜峰便是那些人中的一个。杜峰是这家俱乐部的常客,每次来身边都前呼后拥着一帮兄弟,很多人在背后传说他有黑社会背景,警方也曾对他立案调查,但从未掌握他犯罪的证据。认识小天以后杜峰常常邀请他一起出去吃饭、玩乐,对于这些邀约小天一开始尚加以婉拒,但渐渐地他和杜峰越走越近,一年后他辞去了俱乐部的工作,当上了杜峰的特别助理,俨然便是杜峰的亲信。杜峰看上的也许是小天的聪明和忠诚,而小天之所以甘愿跟着杜峰则是因为他和肖海有几分相像,尤其是打架斗狠时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在杜峰身旁小天偷偷汲取着哥哥永远都不会再给予他的温暖。
杜峰的身边女人不断,小天并不奢望他接受自己,但当杜峰遭人寻仇时,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为他挡下了一刀。小天受伤的那些日子,杜峰几乎天天到医院去看他,水果、鲜花更是堆了一屋。杜峰的兄弟们不由开玩笑说:“老大该不是改了口味,想收小天做偏房吧?”杜峰笑笑,不以为意,大家闹得更凶了。小天不禁红了脸,杜峰这才挥了挥手:“少胡说!”
经过这件事杜峰对小天更加信任了,他让小天参与到组织内部事务的管理中去。小天惊讶地发现杜峰的组织之严密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警方始终无法抓住杜峰的把柄,那是因为杜峰本人从不参与任何违法买卖,所有的勾当都交予信得过的手下去传达、办理,即便被警察逮住那些人也会一肩扛下所有罪责,杜峰就是有这样的御人之术。
两年后小天成了杜峰最信赖的副手,杜峰对小天的关怀、照顾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弟兄,他发脾气的时候也只有小天才能把他劝住,道上很多人开始传说杜峰和小天的关系并不单纯,出去谈判的时候小天可以明显地觉察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淫邪、探究的眼光,小天很少理会这些,人在江湖很多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恶运却并不因此而放他过门。
那天东幸的陈老大显然对谈判的结果很不满意,但当着另外几派做见证的大哥们自知理亏的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谈完事情陈老大没有离去,而是继续留下来闲聊,小天隐隐感觉气氛不对,果然他一屁股挪到了小天坐着的长沙发上,一只手肆无忌惮地抚上小天的大腿:“小黎越长越水灵啦,峰哥很懂得调养你么。”
这个陈老大素以无赖著称,小天不愿与他纠缠,便若无其事地拿开他的手:“陈哥说笑了。”
陈老大一把将小天推倒在沙发上,重重压在身下:“假撇清个什么劲?你不就是个兔子么?”
众人不由都是一愣,杜峰沉着脸:“陈哥,玩笑不要开得太过!”
陈老大哈哈一笑:“峰哥,你不知道他背着你做的好事吧?”说着起身打了个响指,门外立刻走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望着那人小天顿时勃然变色。
“这是我的一个小兄弟,来,见过各位大哥,”陈老大瞥着杜峰:“尤其是峰哥,人家可很照顾你的小黎呢。峰哥听得糊涂了吧?来,来,快把见面礼拿出来给各位大哥过过目。”
年轻人拿出一叠相片铺在桌上,画面上全是两个男子赤裸纠缠的影像,照片中的主人公赫然便是这个年轻人和黎小天。小天知道自己着了别人的道,养了半年的MB居然是东幸设下的饵。年轻人笑了:“峰哥不要怪罪小黎,我们也不是常常见面,不过峰哥是大忙人,小黎总难免有寂寞的时候。”
小天站起身来,“唰”给了这人一个耳光:“不要把峰哥扯进来!”他坦然环视众人:“我是一个gay,但我跟峰哥之间什么也没有!”
“峰哥都没否认,你急什么?”陈老大拈起一张照片:“不就在外面养个小情人么,峰哥这么宠你,不会见怪的。小猫偷个腥也算不得什么,谁叫自个儿喂不饱它呢?哈哈!”
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杜峰一言不发地盯着小天,幽暗的光线中他的表情显得神秘莫测,小天很清楚这一次他让杜峰当众失了面子,而杜峰这个人最爱的便是面子。
那天杜峰上车的时候保镖拦住了想要跟上车去的小天,小天咬住嘴唇对着车中的杜峰低下了头:“峰哥,对不起。”但直到车子启动杜峰都没有回头看小天一眼。
寂静的午夜小天独自回到了公寓,他不知道这件事会怎样收场,黑道从来不是一个讲事实的地方,眼前的一切便是真理,脸面更是大过天去,杜峰到底会怎么做呢?小天想到了被踢出组织的可能性,就在这时他的头被麻袋套住了,脑后的重击让他失去了意识,之后发生的一切向小天展示了一个真正的杜峰,他心目中的杜峰一直重叠着哥哥温柔的身影,但事实并非如此。
16。
哥哥
多想和你纯净地相爱
在那遥远的斯德哥尔摩
搁下父亲的电话,半小时后肖海便搭上了最近的航班从瑞典直飞国内。
望着风尘仆仆的长子,父亲握着门把手沉吟了一下:“小海,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肖海点点头,父亲推开门,引着肖海来到床前。晴日的和风轻轻拂动纱帘,阳光从帘外透入在床边花瓶中的一束百合上落下明媚的光影。洁白无暇的百合旁有人正陷在松软的枕头里安睡。
肖海不由倒退了一步,他知道床上的人是小天,但他居然认不出来。眼前这头发稀疏班驳、鼻子只剩下两个黑洞、没有嘴唇、耳朵残缺萎缩的奇怪肉球怎么可能是他的小天?!他的小天是多么漂亮的一个男孩,五官精致得女孩子都有所不及,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鼻梁俊秀英挺,淡红的薄唇透着倔强,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是被泼了硫酸也不应该变成这样!这不是小天!不是!!
直到走出卧室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肖海仍沉浸在巨大的惊骇之中。父亲叹了口气:“医生也说这样严重的硫酸灼伤实在是太罕见了,绝对不是普通的事故。但不管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出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只是不断地重复:‘别告诉哥,不然我就去死。’所以我也一直没敢通知你。”父亲焦躁地搓了搓手:“两周前他刚接受了第五次整形植皮手术,情况基本算是稳定了,已经好很多了,之前还要惨。”
肖海捂住了脸:“你在电话里说小天自杀未遂,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自从被救醒以后,他就没有断过自杀的念头,我们当然都不会让他照镜子,但他会摸啊,而且他那么聪明又那么敏感,看周围人的表情也就都猜到了吧。他偷偷吃过两回安眠药,还把电线皮剥了想电死自己,虽然都被及时地救下来了,可长此以往总不是办法。”父亲苦笑一声:“你也知道他从来都没把我当爸爸看过,我劝他什么他也都听不进去。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听你的,如果这世上还有谁可以劝他活下去,那就是你了。”
肖海抬起头来,严肃地望着父亲:“如果医生同意,请让我带他走。”
肖海带着小天回到山区的那天正值清明。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车窗上划下丝丝斜线,车厢里流泻着舒缓的轻音乐,肖海向身边望去,副驾驶座上小天蜷缩在一条柔软的毛毯中正紧闭着双眼。肖海知道小天没有睡着,他是在以这样的方式表示他不想跟肖海说话,也不想看外面的世界。
尽管如此,在肖海看来小天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在父亲家第一眼看到肖海,小天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立刻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他一边用被子紧紧包住自己的头,一边抓起身边一切可以摸到的东西没头没脸地朝肖海砸过去,嘴里惊叫着:“滚开!滚!我不要看到你!!”踏着散落脚边的枕头、花瓶的碎片肖海走到小天面前,一把将小天连同被子一起裹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