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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山又进去了,这一次和马氏说了半天,又指指门外探头进来观望情况的四个,马氏总算是答应了。
将小麦粉和好了,又将擀面杖和筛子一并都准备好了,才把余下的活交给刘东山。因为东山的腿刚好,马氏不放心他久站,就让他坐在椅子上包,这样她也放心些。
李半夏嚷着要帮忙,刘灵芝黑着小爪子也要来凑个数,李半夏仔细掂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带这个小鬼远离比较好。否则她怕到吃饺子的时候,她没有那个勇气。
浆糊已经打好了,马氏让他们娘几个赶快把对子给贴起来,否则到了晚上,半天没贴好。那时候又要忙着给祖先送灯,又得还年,别把事情挤一块。
再说这会儿日头正紧,贴对联也不冷。等太阳下山了,贴对联还真冷得慌。前几年,东山和西山几个,都是天黑左右吃饭之前才将将将对联贴完,直说手指冻掉了。也就因为这样,这差事便成了一个苦差。不信你去和西山说,让他负责贴对联的事,他宁愿洗几倍的猪肠,也不愿贴对联。
说起西山,早上便提着香纸爆竹去上坟山了,坟山一共有五处,从河这边到河那边,还是有得跑的。等他回来,估摸着得到中午了。
两家虽然分家了,过年还是一块过。尤其山香身子重的这段时日,吃喝也都是在这边。山香最近肚子闹腾得厉害,脾气比较大,西山挨了媳妇儿不少的火头。好在西山对媳妇儿很体贴,小心哄着,呵护着,十足的好丈夫模样。看在旁人眼里,也霎是让人羡慕他媳妇儿。
日头不错,夏山香老是在屋里呆着也很闷,不如出来晒晒太阳。
里头在包饺子,外面也没闲着,李半夏将上次买的红纸和笔墨全都捧了出来,准备贴对联。
向外的门都得贴上对联,算上西山这边,得贴上六幅对联。三个孩子齐齐围了过来,李半夏也是精神振奋。这还是她第一次写对联呢,在现代哪用得着自己动手写?
李半夏刷刷刷的以毛笔作刀,胡乱砍了两刀,然后“咚”地插进砚台里,想学电视上那些酷酷的风流才子来一招笔扫千军、铁画银钩之势,再伴随一个潇洒地旋转,然后在众人的惊叹声写出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那个动作简直就是帅呆了有木有?
可是,可是……
“我的腰——”只听嘎吱一声响,李半夏的腰华丽丽地扭到了,几滴墨汁滴下,留下几个大大的黑点。
三个孩子齐齐黑线,刘灵芝眨了眨眼,被李半夏的动作给弄得是一愣一愣的。
这耍帅不成,反蚀一把米。
李半夏捏着自己的腰,大力揉了揉,这不但腰闪了,还给三个小鬼笑话。甜甜和欢子还好,笑就大大方方地笑了出来,而刘当归眼里闪烁的笑意,让李半夏恨不得拿小锤子将这闷小子给拍死。
甜甜看李半夏不像是闹假的,也不敢再笑,忙跑过来扶着李半夏。刘当归也走近几步,面露关心,李半夏很是感动,看在这家伙还有点良心的份上,她不用小锤子拍死他好了。
李半夏本身就是大夫,这么随便闪了一下也不是忒严重,让甜甜扶她进了屋,拿来药箱,取出药膏,在腰上面反复抹了抹。然后又熟练地给自己的腰部做了按摩,不一会,又活蹦乱跳了。
“这是怎么弄的,听欢子说你又把腰给闪了?”刘东山听到这件事,忙进屋来看她。
“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小的扭了一下,这不,没事了。”李半夏为了让他相信,特意转了两下,还没等她一圈转满,刘东山就把她给逮住了。
“你人也不小了,怎么老是出这种糗事,也没个规矩的,不是这儿碰着就是那儿磕着。好好的写个对联还能把腰给闪了,你可是比小欢子还让人不省心。”
李半夏吐吐舌,这太没面子了,当着孩子的面就被孩子的爹这样训,以后她在孩子们面前还有什么威严存在哪?
刘灵芝疑惑地挠挠头,这关他啥事,爹爹为毛扯上他?
“以后做事规矩着点儿,别上窜下跳,像个跳骚一样。你是孩子们的娘,要给孩子做个好榜样,做事稳重一点,别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刘东山见李半夏也不说话,提高一点音量:“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李半夏乖乖作答,一看刘东山这训人的样子,咕哝了一句:“凶什么凶麽,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你讲什么?”
“没什么,说你说得有理呢,我都听见了。”李半夏撇撇嘴,口不对心的道。
刘东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心道,这半夏今儿个可真不错,态度这般好,他说啥她都听着。要都有这样一个态度,也用不着他为她担心了。
“怎么样,你腰还疼不疼?”
“我疼——”李半夏立马叫道,她以为她这样说,刘东山会放她一马。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喜欢说人,说起来还喋喋不休,嗷~
“晓得疼就乖乖听话,以后规矩老实一点,别没规没矩的,几个孩子都看着,你这个做娘的……”
“不疼了!真的,一点都不疼了,骗你我就是小王八——”李半夏在他一番大道理出口之前,很果断地变了说法。
妈呀!这一个大老爷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啰嗦啊~~
356 春满人间,儿孙满满福满楼
春满人间百花吐艳,
福临小院四季常安。
李半夏工整地在红纸上写下她一早便想好的对联,这一次,她没有耍宝,也没有表现得很二,而是规矩得不得了。
只是因为,刘东山就在一旁盯着。想到自己沦落到这一地步,李半夏真的有够羞愧的。
不过说真的,她在古代这么长时间,慢慢悟出了一个道理,一个别人常谈自己却从不放在心上的道理。
人生,应当即时行乐,应当开阔自己的心胸,快意生活。
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该撒娇的时候撒娇,该卖萌的时候卖萌,该二的时候就二,也没啥不好。至少,她这段日子过得,可是比她之前的二十年都还要快乐、还要轻松。
是不是和这些孩子们生活在一起,心性也变得年轻,连她这个以前喜欢拘着的人也童心未泯起来?
“都过来,看看我写得怎么样?”李半夏放下毛笔,欣赏着自己写的字。
“像狗爬~~”刘当归很不给面子,随意瞥一眼她写的字,又看向旁边。
“去!”哪有那么夸张?她刚来那会儿写毛笔字的确有点像狗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加上她天天又要给人开药方,熟能生巧,现在字已经好看很多了。在这个普遍文盲的农村。字写成她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已经好很多了——”甜甜看过后说道。
“嗯~~还是甜甜懂事,眼睛也比你弟好使多了~~”李半夏正自得意,谁知甜甜好死不死地又加了一句:“以前是像狗爬,现在是像蚂蚁爬,所以我说好多了~~”
“你们两个……且!你们行,有本事你们也来写写看啊,还不定能写我这么好呢。”她倒要看看。这两个大言不惭的孩子到底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
“我先来——”甜甜站出来了,早在李半夏写对联的时候,她就跃跃欲试,要出来写一幅了。
“好啊。”李半夏把自己站的位置让给甜甜,和另外两个小鬼盯着桌子,看她将毛笔轻轻蘸在墨水里,看看李半夏,又透过大门看看屋里面包饺子的刘东山,凝思片刻。在红纸上写下一行字来。
“爹……大舌头……”
“甜甜你——”李半夏一看这小丫头蹦出大舌头三个字,心里着实着紧了一下。这三个小东西,平时叫她大舌头也就罢了,没必要还把它写出来贴到墙上吧?他们以为大舌头这个称呼很好听啊?
李半夏可不敢想象,到时候村里人到她家来做客,指着墙上的大舌头问是啥意思的时候。他们指着她说她就是大舌头的情景。这个称呼被几个小鬼叫叫也就算了,她可不想捅到整个村子去啊~~
甜甜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她,没有停继续写下去。
爹大舌头和和美美。
爷爷奶奶岁岁平安。
“哥,姐写得什么呀,你念给我听听~~”刘灵芝拽着刘当归的衣衫,指着那两张墨迹未干的红纸问。
刘当归看着那两张红纸发愣,古怪地看着他姐,又看看同样在发愣的李半夏,恍若明白了什么。那张别扭的脸上,看向刘灵芝时已显得放松了许多。就像一直困扰在心里的某个问题,终于释怀了。
“哥——”刘灵芝看他哥迟迟不念给他听,晃晃他哥的胳膊催促道。
“……”刘当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以何种语气,又以何种心情念出这两句话。
甜甜也在看着他,似乎也在等着他念出来。
“爹……大舌头……和和美美。爷爷奶奶岁岁平安。就是这个,这几个字都不认得,叫你跟我认字你不答应,结果连这几个字都认不出来,还好意思问?”
似乎在掩饰神情中的不自然,刘当归吞吞吐吐地念完对联后,便转过头去教育刘灵芝。
但他毕竟还是念出来了,念出这两句话看似容易,实则需要作出莫大的决心。刘当归知道,在念出这两句话的时候,许多事情就发生变化了。或者说,在无形中,有些事情早已发生了变化,只是他之前不肯承认罢了。
李半夏一直都没吱声,望着那三个各异的孩子,有股热流在心间默默地流淌。那股热流越积越热,成汩汩流窜之势,盈满了她整个胸腔,浑身上下每一个器官和角落。
刘东山一直注意着这边,听到从刘当归嘴里吐出的那两串字眼,手中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停止了。望着外面那几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刘东山只觉得一世无求,此生再无任何遗憾。
幸福的笑容挂在嘴角,比春日的阳光,冬天的温泉还要温暖,还要沁人心脾——
娘仨陆陆续续将几幅对联挂在门边上,甜甜从里屋搬出一个大板凳,李半夏负责贴对联,下面的就帮忙给她端浆糊地端浆糊,递对联的递对联。
一幅对联完毕,就放到一旁晾晒,此时日头正紧,微风拂来,一幅对联刚写没多久,墨迹马上便干了。晒制的过程中,还要注意着别把对联弄花,高温暴晒纸质容易变脆,墨迹也变淡了,但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反正贴到墙上,还是一样的晒。
李半夏除了先前的一幅,自己也即兴写了一幅。
一年四季春常在,
家中三宝笑口开。
不讲究对仗,也不讲究平仄,写的不是对联,而是对新一年新生活的期盼和祝愿。
刘当归也来了一幅,这小子思忖良久,才终于写下自己要写的话。
春雨绵绵情意长,
阖家欢乐绣团圆。
对联写完后,还特意加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横批:春满人间。
刘东山把最后一个饺子包完,也出来凑个热闹。
随手就来了一个:
五更分二年年年称心,
一夜连两岁岁岁如意。
这对联太常见了,大家都不乐意,吆喝着让他再来一个,要自己即兴写的。刘东山答应下来,想了想,提笔写道:
天增岁月家添丁,
儿孙满满福满楼。
这话也亏他敢写?刘东山写完后,懂这对联意思的刘当归和甜甜都扭头看向李半夏,眼里流露出兴味夹带着八卦的神采。
而刘灵芝,则是因为哥哥和姐姐都看着这边,也扭着小脑袋看了过来。
李半夏脸有些红,低低咳嗽了两声,把刘东山写好的对联拿去晒,不给他们笑话她的机会。
捧着对联去晒那会儿,李半夏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嘴角越翘越高,心也砰砰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