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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并不好,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
李半夏没想到他指名道姓,找上了她,还知道自己在暗中观察他的事实。
微微思量,李半夏忙上前,对老先生深鞠一躬,抱歉道:“老人家,不好意思。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就问你,你刚才在看什么?”啥抱歉见谅,最讨厌这套,礼多多的,烦!
李半夏被老先生一句话冲得不知说啥好,也只好说实话,“是这样,我看老人家打从进来之后就一直端着脸,对谁也不理。我就在想,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会是来看病的吗?”
“看出个结果没有?”
李半夏摇摇头,“没有,但是至少,我可以确定老人家不是来这儿看病的。”
“为何?”
“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病人像老人家这个样子,不像病人更是像主子。也没有一个病人生了病还能面不改色,看不出一点惊慌担忧之色来。所以,我并不认为老人家和其他的人一样,是来看病的。”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一时不吭声的老先生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伸出了他的另外一只手——那只一直背在身后,自打进入药庐就没有示人的手。
药庐里其他几个人,川乌,赵郎中还有李半夏,都瞪大着眼盯着老先生的那只手。
那老先生笑着扯开包裹在伤口上的布料,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了,但伤痕之深,血迹斑斑,还是让人触目惊心。
但见那双手伤痕见骨,狰狞可怖,隐隐间还有骨头露出来。这个伤,再深几分,手掌很有可能就会被人卸下。
细看之下,这双手筋骨分明,指节有力灵巧,即使在重伤之下,还能窥见当中之一斑。
从他伸出的手掌,李半夏发现他手指上布满的厚厚老茧,奇怪的是,除了手掌,这双手的手背却并不粗糙。虽然上了年纪,还是很灵巧,一看就不是一个干粗活的人。
或许是这双手太过奇怪了,李半夏不免多注意了一些。
“小姑娘,你猜错了,我还就是来就医的。”
这下子,几个人可都是目瞪口呆了。
川乌咽了口口水,这位老人家可真是厉害,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在药庐坐了这么久,竟然都是面不改色。
虽然一早擦了止血散,又粗粗包扎了一下,那巴掌上的伤可是深及见骨,再能忍的人受了这样的伤也会呼痛。而这个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又不是啥铜皮铁骨,怎能忍受这般疼痛?
“老人家,你这伤,伤得不轻啊~~若不嫌弃,请允许赵某为你上药,处理一下伤口——”赵郎中是个热心肠的人,看这老人家伤得如此之重,马上就想为其医治。
老人家受了伤,本是有事求人,然而看他的脸色好像让别人为他包扎伤口对别人是一件天大的恩赐一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赵郎中正待上去,老先生已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双手,可不是别人想碰就能碰的。
赵郎中差点急了,弄不懂这是哪里来的一个“倔老头”,给他包扎伤口他还不领情!
李半夏的眸子又看向了他的那一双手,想不通,这到底是一双怎样的手,竟然让这位老人家宁肯在重伤之余,还不愿让别人碰触。
李半夏决计想不到,她眸中的那一双手,几乎是天下最厉害最值钱的一双手!
111 深藏不露
111 深藏不露
赵郎中拘着身体,等候了半天,也没等到那老先生伸出手来。
回头与同样一脸茫然的李半夏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这老先生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茶——”老先生伸伸手,等着别人给他奉茶呢。
“……”
“愣啥呢?老头子我坐半天了,口也干了,你们药庐连杯茶也没有?”
李半夏吐吐舌,表示这样的病人自己还真的没有见过。
赵郎中虽也感到诧异,还是招招手,让川乌给老先生倒了杯茶。
川乌把茶端来了,老先生喝了一口,刚一入口就吐了出来,“噗!就拿这东西给老头子我喝啊,是茶还是马尿呢?”
老先生扯着脖子喊,将茶杯重重一放,就好像喝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嫌恶地将茶杯推远了一点。
川乌性子直,一听这老先生说他倒的茶是马尿,忍不住站出来道:“我说老人家,人家好意倒茶给你喝,你不说声麻烦你了就罢了,咋还说我们这儿的茶是马尿呢?你这老人家,也太难伺候了。”
最后一句只是他轻声嘀咕,不过这嘀咕的声音有点大,不只在他旁边的赵郎中和李半夏听到了,那个老先生也听到了。
“老头子就是说了,你还能咋的?”老先生倔起来,可是一个十分不讲理的人。“茶不好喝,还不准别人说了,这哪个定下的规矩?”
川乌头更大了,“老人家,你现如今是在我们这儿,又不是在你家里,你别把这儿当成你们家。而我们就该伺候着你好吗?”这都什么人啊,明明毫无道理的事情,恁是被他胡掰得好像错的人是他们一样。
真叫那啥……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我是长辈,你是小辈,你个小奶娃娃,伺候我老头子有啥不对?”
“我……我这是……”川乌是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李半夏掩嘴轻笑,这位老人家可真有意思,这一不说话就半天都不说话。而一说起来又没完没了。还喜欢与人争辩,摆着架子教训人,最重要的是——他们这儿一张嘴不饶人的小川乌。居然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呵呵!虽然有些无奈,也是挺有趣的。
“小丫头,你笑什么?”李半夏的笑声很低很轻,他还是听到了。
李半夏忍不住感叹。这个老人的听力果真非一般人可比。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她方才的笑容是否发出了声音,更多的只是嘴角扬起,应该无声可听。
吸取先前的教训,李半夏不想再找什么托词或是说什么假话,直言不讳地答道:“不瞒老人家说。我是在想老人家并非我想象的那种不爱说话的人。相反,你很喜欢说话,只是不喜欢说废话。还有。我是在笑川乌。打从我来到这之后,还是看他第一次这么吃瘪呢。”
“李姑娘~~”川乌跺脚,李姑娘怎么在这个时候说这个呢,也太丢脸了,被他听到了岂不是会得意?
“抱歉。实话实说。”李半夏对川乌抱歉地笑笑,话间尽是玩笑的意味。
老先生冷着脸“哼”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先前包扎的伤口在纱布扯下时碰到了伤处,又经过刚才一系列的动作,在川乌的惊呼声中又开始冒出鲜血。
赵郎中再次上前,这一次语气坚定了点儿,几乎是不容他置疑的道:“老人家,你别多说了,且先让我为你处理伤口,止住流血再说。”
老先生在伤口裂开后,没有叫出声,却也忍不住皱了皱眉。疼痛让他的“气焰”小了点儿,可态度依然是那么的不配合。没让赵郎中给他医治,手一指直直指到了站在赵郎中身旁的李半夏身上。
“你——我要你给我治。”他至少不会像那笨小子笨手笨脚的,也不像那姓赵的大夫,唧唧歪歪的那么多话,别人伤了他比本人还要着急。
“我?”
“你没听错,就是你~~”老人家老神在在的伸出手,伸到了李半夏的面前,一副你不给我看我就没完的样子,还真拿他没办法。
李半夏狐疑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她心里此刻不是在怀疑打哪儿冒出这么个人,而是在想着他到底多少岁。怎么言行举止有的时候老气横秋的,有的时候看起来又像个“幼稚”的顽童。
赵郎中撞了撞她,“妹子,老人家都这样说了,就由你去给他包扎一下,总是这么的流血也不是个办法。”
“好,大哥,我知道了。”李半夏忙应了下来,回到自己坐的地方拿出药箱,打开,又吩咐川乌到后院取一盆清水来。
川乌尽管还有点嘀嘀咕咕的,不过救人是最要紧的事,也没敢耽搁。
李半夏坐下,仔细打量着他的手,比划着他的伤口,心里诧异。照这个伤口来看,应该是刀剑一般的利器留下的伤口,这个老人家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招来这么棘手的仇家?要不是他躲得快,又及时擦上了止血的药粉,这只手可就算是废了。
“老人家,冒昧问一句,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老先生拍了拍桌子,“让你包扎一个伤口,那么多话作甚?做你自己的事就好,不该问的别问。”
呵!这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老人家,你误会了,我这么问不是想打探你的私隐。只是想说那个出手的人对你下手这么狠,这次你逃过一劫他/她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希望你能多加小心。”她完全是出自好意,他不领情也就算了。
老先生似乎被她一语戳中了什么心事,脸拉得比马脸还要长,许久许久都没有吱声。
川乌把水给打来了,李半夏拿出布帕,开始为他清洗伤口。为了达到消毒的效果,在布帕上涂上了酒精。酒精碰到伤口时,一定会剧痛,李半夏不由再次开口提醒:“我要开始为你擦洗伤口了,可能会很痛,你多忍着点儿。”
老先生没应声,李半夏也只有当他听见了。
真是一个怪人,这么怪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与人相处到今天的。
涂满酒精的布帕缓缓挪了过来,在他的伤口附近拂拭而过,自始至终那个老先生都是一哼不哼。即使李半夏碰到了他的伤处,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这一刻的他,好像对他手上的伤浑不在意,又或者该说对他的那双手不在意。
前一刻还宝贝得不许别人碰,后一刻却跟这只手不是他的一样,李半夏都弄糊涂了,他到底在不在意他的那只手?
擦洗完伤处,李半夏匆匆给他上了药,然后取出白布将他的伤口包扎了起来,系上一个结。
“好了。”李半夏站起身,“老人家,我在你的伤口处涂上了最好的伤药,对伤口的愈合和消炎止痛很有效。只不过,这最近半个月,你这只手还不能碰到水,也不能过多的活动,否则伤口会崩开。”
话就说到这儿,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没有在听。李半夏本想就这么算了,又担心他真的不注意把伤口给弄裂开,只好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次。
老先生刷地转过头,李半夏心中一突。哀叫着他能不能别每次都给她来这么一出,怪吓人的。
“小娃娃,我的样子像是耳背吗?”
李半夏知道是因为什么了,看来她又是好心办了坏事,招他烦了。
川乌和赵郎中看过来,三人是大眼瞪小眼,纯不知这是个啥情况了。
“我走了——”老人家没理会这三人的大眼瞪小眼,突然道。
“咋这就走了,话正说着呢?不是……喂~~你的药钱……”川乌都给他整成大舌头了,还好在他临跨出门的时候没忘了找他要药钱。
老人家没有停,拄着他那根棍子,“我没钱——”
“没钱你还摆那么大的谱?没钱你还嫌弃我泡的茶?没钱你还……没钱你就早说麽,又不是非得找你要,干啥搞得跟个有钱的大老爷似的,你以为这钱是光靠唬人就唬得掉的……”
川乌唠唠叨叨,喋喋不休,一直从门外念到了门里。李半夏和赵郎中听着那是一个哭笑不得,这个小子吧,可真没赖他,整个就一话痨。以后哪个姑娘嫁给他,还真担心被他给念叨死!
“好小子,不差你几个钱,就在桌上。睁大你的耗子眼看清楚,别说我老头子占你几个小辈的便宜——”
三人俱是一惊,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