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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娘常说一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如果遭此劫难,注定是他的命,他不会去怨谁,也不会想着去怪任何人。他只是担心,担心自己会成为他们的拖累,最终拖垮一家人——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是爹娘的儿子,是半夏的丈夫,是三个孩子的爹,他们都还需要自己来照顾。他就这么倒下了,他们会怎么样,这个家又会怎么样?
还有西山,他腿伤了,这以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靠他一人撑着,他撑得过来吗?答案无疑是否定的。这些年,有西山的帮助,他都撑得很辛苦,更遑论是他一个人?
刘东山闷在心头,心里烦乱不堪,却忍着没有发作。他几乎连一点过激的反应都没有,因为他一表现出来,她肯定会更加难过,也要为他担着更多的心。
李半夏还趴在他的怀中,正趴在他胸口的地方。他胸口的每一次跳动她都能感受得动,每一丝烦乱和折磨她也感同身受。
她忍着没有问——
渐渐的,困意席卷而来,李半夏的眼皮越来越重。刘东山也察觉到她要睡着了,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好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李半夏恍惚地动了动,在彻底进入梦乡之前,呢喃着道:“东山,你不要心烦,这个家还要我——”
144 他对你,是真心的
翌日一早,三个孩子早早地就跑到他们爹这里,围在他的床前,问他身体可好些了。
当归没有去学堂,蹲在床边,盯着躺在床上的爹,小脸上满是沉默。
甜甜抓着他爹的胳膊,怎么劝她出去她都不出去,说要在这里陪着她爹。
刘灵芝还小,也不懂他爹到底出了什么事,一个劲地要拉他爹起来,带他出去玩儿。马氏红着眼,将孩子抱出去了。
赵郎中也被刘申姜从药庐里请来了,这也是李半夏的意思。赵大哥行医多年,见多识广,或许有其他的办法也说不定。
“大哥,东山他怎么样?”赵郎中刚一起身,李半夏便上来问。
赵郎中叹息着摇摇头。
刘东山的情况,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的腿已经摔断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走路。
这个事实虽然很难让人接受,但是事到如今,也只有照实说。马氏当场大哭一声“我的儿——”,便昏死了过去。
刘西山望着刘东山的房门,泪眼红红。刘申姜也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走路都蹒跚了起来。
刘银杏哭得泣不成声,一边抱着马氏,一边抹着泪,都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
三个孩子和东山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给他们。
事情既已成定局,马氏也渐渐认了命,只是东山和孩子那里还要瞒着。刘东山是她最爱的一个儿子。他就是她的命,哪怕她这把老骨头养他一辈子,她也不会让东山受什么苦!
瞒着刘东山,是怕这孩子知道真相后受不住。瞒着三个孩子,是因为他们还小,不想他们为他爹的事情难过。
李半夏听了赵郎中的诊断后一直没有出声,整个上午都坐在屋后的竹林里,落叶萧萧,看不出她的悲喜。
马氏虽然承受着伤痛,可看到儿媳妇这个样子。还是要前来安慰。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让她乱想。不管是为了东山,还是为了李半夏。该说的话她都还是要说。
说实话,半夏也是个苦命的姑娘。在家的时候,就被继母苛待,自打她娘走后,就没过过几天的好日子。后来嫁给东山。本看着家里的条件慢慢好了,俩口子也过得越来越热乎的时候,东山却发生了这种事。真是命运弄人哪!
“半夏——”
李半夏回头,见是马氏,赶紧上来扶着她。“娘,你身子不太好。不宜出来吹风,还是进去休息吧~~”马氏悲痛儿子之事,昨儿个担心了一天。晚上又是哭了一宿,身子骨熬不住,眼见着都有病倒的迹象。
“娘没事,半夏,有些话娘想和你说说。”
李半夏看了马氏一眼。也猜到了马氏要和她说什么。还是点点头,“娘。你说。”
马氏默念良久,才问:“半夏,东山他对你怎么样?”
李半夏视线投到了远方,阳光透过竹叶的间隙打在了阴凉的竹林里,为里面的小花小草带来了生机。
“东山,他对我很好,很好……”在这个家里,对她最好的就是刘东山了。不管是她刚过来的那些日子,还是现在。刘东山一直在照顾着她、包容着她、关心着她。
东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对别人好也不会用嘴说出来,他只会默默地帮你做着你需要的事情。而他为她做的一切,她心里都清楚。
马氏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的笑了。
“东山是我的孩子,他是什么性子我这个做娘的最清楚。他是一个嘴笨又老实的人,不爱说什么话,对人却最好。小的时候,他弟弟犯了什么错,都是他帮他背。往往他为了他弟,被他爹打了个半死,在他弟面前都是一声不吭。”
但是这样的好孩子,却偏偏出了这种惨事,老天真的不长眼吗?
李半夏在听着,听着这些话,她仿佛能想见刘东山昔时的样子。
“东山对三个孩子,也是没话说。他前一个媳妇走得早,扔下三个孩子就走了,走了的人或许没什么,就是活着的人,难哪。那个时候欢子才刚出声,没有奶水喝,整天哇哇的大哭。东山白天去干活,中间还要抽空抱着孩子到人家去讨奶水。晚上回来,累了一天,孩子吵,也无法好好睡上一觉。”
“后来欢子慢慢长大了,也不用喝奶水,不像小时候那么吵了,东山才轻松了一点儿。一晃四年过去了,他一个大男人,也把三个孩子带到了今天,拉拔出来了。这傻孩子,心里再难,也宁愿一个人憋着,生怕我们替他操心。”
马氏边说边落泪,她就不明白了,她这儿子咋就活得这么苦呢!
李半夏默默地听着,心里直泛酸,这其中的愁苦滋味,马氏不说她也能感觉得到。
“还有他对你……”
李半夏抬起了头。
“东山他对你,虽然他嘴上没说,可我这个做娘的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这许多夫妻啊,在一起就是为了过日子,也会互相关心,互相扶持着对方、撑着这个家。娘是过来人,和东山他爹走到一块儿,也是自个儿点头的。你刚过来那一阵,东山虽说对你很好,关系却很疏远,我和他爹还暗暗担心来着。”
“现如今看来,是我这个做娘的白担心了。半夏,你可晓得,上次你去县城,到了天黑还没回来,东山他单是前面的那小路就来回走了不下十几遍,直绕着我转圈。他啊,嘴上不说,可娘心里头清楚,他这是担心你。”
李半夏嘴角微微扬起,心里头某个地方动了一下。
“还有那天晚上,他背你回来的时候,娘可都看见了……”
李半夏有点脸红。
“娘也看得出来,你对东山是打心眼的好、关心。经过这么些日子,看到你和东山处得越来越好,娘总算是放心了。不成想,东山他却……”
命运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东西,它可以在旦夕之间将人的美梦破碎。
马氏不禁担心,这对刚走到一块儿的俩口子,能经得住它的考验吗?
145 干脆把家分了!
“娘,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东山的。”
马氏在担心什么她心里很清楚,是担心她会因此而离开她的儿子?还是会在不自觉中给她儿子气受?
第一种应该不可能,这里的女人一旦嫁了人,那就是生是他家人,死是他家鬼。就这样回去,不仅娘家不要她,她也要招致所有人的唾沫和谴责。
她担心的应该是第二种情况,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换个说法,当夫妻一方重症在床,没有几个人能坚持到最后,照顾对方一辈子。尤其是面对生活的巨大压力,就更没有什么人能无怨无悔的走到最后了。
即使迫于压力,和对方生活在一起,言谈和行事之间也多会表现出不耐烦和暴躁,伤了对方的心。
她真的是个很好的母亲,也只有母亲,在承受痛苦之余,还能为他想到这么多事情。
马氏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与她说这些不合适。但是她是一个母亲,她所能做的就是希望自己可怜的儿子能够生活得好一点、不用再受到来自外界和家人的伤害——
“半夏,娘晓得你心里的苦。你放心,娘以后会好好待你的,你也知道,在娘的心里,你一直就跟我的亲闺女一样。”马氏拍着李半夏的手,眼里晕满了泪水。儿子刚出事,这想想心里就难受。如今也要看着儿媳受苦,同样是做人母亲的,心里头很不是个滋味。
“娘,我知道,我都知道。”李半夏直点头。
马氏对她真的很好,除却之前的那段日子,她待自己的确如亲闺女一样。他们一家人都对自己很好,在这个家里,她是温暖的。
“你明白就好……”
“娘。你先甭太担心了,无论如何,我还是不相信东山以后就真的不能走了。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不会放弃哪怕是一点点的希望。我对东山有信心,你也要对他有信心才是。”
直到这一刻,李半夏还是没有接受刘东山腿摔断了的事实。就算真的是这样,她也要尽一切可能将他给治好。古人并不是没有治好腿的经历,他们可以做到。她同样也可以!
“好!好!”马氏听到她这么说真的是好高兴,儿媳不但没有觉着自己命苦,还在处处为东山设想,真是个好孩子。
而且,这也是一个希望。虽然他们也不敢奢求东山还能再站起来,有她这句话。她好歹有点念想、有个盼望。
马氏进屋去了,李半夏也长叹一口气,从竹林里走了出来。
她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经过这半天的所思所想,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别说刘东山是她的丈夫,这一生他们命运相连,就是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
这种人在李半夏眼里,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人。
……
“大哥。嫂子呢?”刘西山带着夏山香来到了刘东山的房里,来看望一下他。
刘东山正靠在床上,手里拿着几根青草,正在为刘灵芝编织着可爱的小蚂蚱。他这一天都躺在这里,闷得紧,编点小活计,打发打发时间。否则他真怕自己,会疯掉。
“你嫂子她去药庐了。”刘东山见他们过来,放下手上的蚂蚱,坐起来一点道。
“去药庐?大哥都这样了,嫂子怎么还有心思去药庐啊。”夏山香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在她看来,男人伤成这样,自己哭死的心都有,哪还有心思往外面跑。
“是我让你嫂子去的,这不是村子最近许多人都病了麽,你嫂子不放心,我便让她过去看看。再说我在家好好的,甜甜也在,不需要别人照顾。”
刘东山这是在为李半夏说话,事实上,李半夏午饭没吃就跑去了药庐。她没说去干嘛,刘东山猜想着是去看病,于是就这样以为了。
刘西山不管这些,照直坐到刘东山床前,看了看他腿上的伤:“大哥,你今儿有没有感觉好点?还痛不?”
刘东山笑着摇摇头,“不痛,你嫂子早上给我敷了一回药,很有效。昨晚睡觉的时候腿上还有点麻麻的、酸痛酸痛的。你嫂子给我捏了一会儿腿,说是活络活络筋骨,让血液流得顺畅,又给我敷了药,这不好多了。”
“嗯,还多亏嫂子了。”刘西山也庆幸家里有嫂子在,也庆幸她是一位大夫。要不然大哥摊上这么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