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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小姐……」季授诚看了看客厅里那颗「仙人掌」。
夏杰舒了口气走出去,小雪一听声音就竖起耳朵,开了电视装模作样不搭理人。
「小雪,晚上挺晚的,你回去吧。」
「不要,外面这么黑,你送我回去。」小雪撅起嘴巴咕囔。
「自己搭辆车不就安全了。」
小雪瞪圆眼睛,摔掉可乐罐,蹭的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居然赶我走。」
姑奶奶,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夏杰低下身子擦拭可乐浇透的沙发,然后抬头:「上次电话里,我不是和你说清楚了,我们之间结束了,我要和你分手。」
「喂!」
夏杰摘下沙发套往阳台走。小雪一路跟在他后头尖叫。
「喂!」
夏杰我行我素打开水龙头冲洗污渍。
「喂!」
卫生间探出两只光溜溜的瘦皮猴脑袋,又被季授诚大手一挥按了回去。
小雪三次尖叫都没有效果,气势立刻蔫了下来,抓着他的手讨饶说:「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你生病的时候没有好好照顾你,我妈也说过我了,你知道我手笨,我也在学习做菜了,荷包蛋,我已经会煎荷包蛋了,下次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小雪,你不明白,刚才说的这些都不是主要问题。」
「那是什么,我们交往了五年,五年了,你怎么能说分就分啊。」
夏杰叹了口气,拨开她的手说:「你不觉得我们之间距离越来越大吗,一个月里我们能见上几回,你知道我工作的地方在哪里,我每天要加班到几点。我太忙,不是你要的那种男朋友,现在追你的那个男的更适合你。」
「你怎么知道的?」小雪一愣,继而分辩说:「我就是偶尔和他出去玩,都是你,连个约会的时间都没有,整天加班。」
夏杰一拧洗衣机开关,走到主卧整理床铺。小雪不依追上去埋怨:「其实我的压力也很大的啊,我妈一个劲的催我去相亲,你放着好好的国税公务员不当,偏偏辞职到私营企业去做,明明还没结婚,就领养了那么大一个儿子,哪家父母喜欢女儿带这样的男朋友进门。」
「是啊,我不适合你,那个男的无论工作家世都比我好,所以你也没拒绝他。」
小雪咬了咬下唇,和那个男人相亲已经一年多了,平时他追的很紧,礼物鲜花情书一样都不少,两人一起出去看电影吃饭的约会也不在少数,尽管有时候也觉得心虚,可是每到关键处,女孩子的虚荣心就占了上风。
夏杰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相处了五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你早点回去吧,珍惜一点现在的男朋友。」
「我不要!」小雪泪如泉涌,一把夺了他手里的毛毯,用力厮打起来。
「别在这里发你的小姐脾气!」夏杰猛喝。小雪不管,崭新的皮毛面子被她大把大把抓下来,扔得满地都是。
夏杰揉了揉额头,每次吵架她都这个样子,实在叫人受不了:「你给我住手,我现在没空哄你。」可情况丝毫没有好转,夏杰一拍门板,愤愤道:「懒得理你,疯完了就给我回家。」
小雪傻眼,扭头看见床头台灯,不想太多,猛地操起来摔到地上。塑料灯罩落地四溅弹起,一大片直打到扭头回看的夏杰脸上,顿时,碎片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野蛮女人,有完没完了。」夏杰顾不得抹伤口,直直瞪着她拿起床头的镜框。原本所剩的一点宽容旧情荡然无存,挺直起上身森冷的说:「你要是敢砸这个,我和你没完。」
「什么?」小雪好不容易得到点效果,不禁低头看了眼镜框,得意的说:「我当是什么宝贝,不就是一张和你姐姐的破照片嘛,我偏要撕了它。」
「你要是敢动手,我撕了你的脸。」
小雪一懔,却思量着夏杰的个性有恃无恐:「我最讨厌就是,你、恋、姐!」说罢高高举起相框猛砸下去。石膏做的相框刚落地就摔的粉粉碎,夏杰心疼极了,蹲下摸索出照片,幸好没有破。夏杰猛站起来,居高临下怒目咬牙,一个巴掌正要拍下,季授诚飞快跑进来抓住他的手:「人家毕竟是女孩子。」
夏杰一跺脚,狠狠的说:「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小雪吓坏了,家里哄着宠着的大小姐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凶,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房间里顿时清净了许多。
夏杰呆呆的坐在床边揉照片,季授诚提醒说:「那个小姐这么走了,路上不会……」
「管她去死,我早受够了。」夏杰如跑马拉松似的脱力,缓缓站起来收拾好破毛毯:「两小子呢?」
「洗完澡睡觉去了。」
「晚上你就睡这间吧。」夏杰刚要转身出门,季授诚捏住他下巴,问:「等等,家里有没有创口贴。」
「床头柜里有。」夏杰老老实实被他按在床沿边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季授诚撕了贴纸包装,按在他脸上。两人的脸是靠的那么近,夏杰猛咽一口口水,捧起他的脸狠狠的吻下去。季授诚惊讶过度,几乎忘了挣扎,直到他用力啃起自己的上唇瓣,才幡然醒悟,两手用力推他,夏杰毫不松手,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地拉向自己,热情而笨拙地吻了上去,继续啃咬着唇瓣,用了狠。
不知道为什么,季授诚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两只手渐渐没有了力气,从夏杰胸口慢慢滑了下来,许久没有这么甜蜜的接吻,那亲吻中甚至带着点依赖急促的味道,夹杂其中的强烈的欲望让久违情欲的他紧张万分,浑身不住颤抖,但背部传达来的轻轻抚慰却又那么体贴入微,不由的便闭上眼睛,无意间就掉了下去,无法自拔,慢慢地两手扶上他的背。
吻的气喘吁吁,夏杰抬头猛的把他推倒在床上,重重压在他身上,如微风拂面般亲吻他的脸庞,嘴里轻声呓语:「阿诚,阿诚……」
低低的声音里处处透露着迷恋的甜美,季授诚还不及反应,那细柔的唇已经离开他的脸,沿着耳际,脖颈,锁骨,胸口,一路往下,领口已被挑开,直露出胸膛,凌乱不堪,火热的手狡猾的从衬衫下摆处进入,与唇交应,贪婪的抚摩胸腹每一寸皮肤,然后……
季授诚终于惊醒,两颊通红挺起上半身坐了起来:「你……你你,干什么?」
夏杰从他腰上抬起头,傻傻一笑,又俯起身体,凑过来吻他吃惊过度而张大的嘴。
唇舌交替,又被吻的一阵晕眩,简直要人老命!
季授诚张惶推起他:「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夏杰硬把他推倒床上,两手放在他两耳侧,手指懒洋洋的划着额头发际,深情凝望他乌黑油亮的眼睛,喃喃问:「为什么?」
季授诚低着头,只敢注视他眼下三厘米处。
夏杰继续直视他眼睛,不耻下问:「为什么不能这样,我喜欢你很久了。」
「你不觉得这句话有点假,你的女朋友刚刚还在这里。」季授诚尴尬的笑着说。
「我……我们分手了。」夏杰吃了一惊,结结巴巴的说。
「刚刚?」
「不是。」夏杰烦躁的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他皱着眉头忽然泄了气,把头垂到季授诚的胸口,一动不动。
季授诚大气不敢出,两只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困难的说:「那个,你,先起来,好不好?」
「不好!」胸口上就像钻进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不停地蹭啊蹭啊,痒!!
「我和小雪是大学同学,那时候年轻,认准一个就是一个,毕业的时候也没想很多,都是宁波人,她爸是人事局的干部,一毕业就给我安排到国税,小雪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脾气差了点,有时少了筋不会替人着想,时间长了也习惯了,如果没有意外,说不定我们就会结婚的,我姐也同意的……」
「这张照片就是我姐,我们足足差了十二年,看不出来吧,」夏杰献宝一样把照片递到季授诚面前,得意的说:「妈妈难产生了我就去世了,爸爸也很早就走了,可以说我是姐姐一手拉拔大的。」
「等我考上大学,她才拖拖拉拉和我姐夫结婚了。」夏杰枕着季授诚的肩膀,两人脸贴着脸,显得十分亲昵,他继续说:「后来,就有了夏栋那个萝卜头。」
「……那件事情全怪我。」
「那年清明,姐夫开车和姐姐一起回乡下上坟,夏栋要参加钢琴班没去,就托给我照看,可是我那天不知怎么的昏了头,居然忘记时间晚去了,钢琴班早下课了,学校出门就是一条大马路,夏栋在马路上乱跑被车子撞了,我去的时候已经被抬上救护车去了医院。」
夏杰狠狠咬住拇指:「我真混,一边心急去医院,一边给我姐打电话,其实,其实……我真不应该打电话的,那天晚上下暴雨,要是没有那个电话,他们……他们就不会有事情,姐夫开车一直是很小心的……」
季授诚默不作声,伸出手来细细的抚摩他柔软的碎发。
夏杰忍了多年的眼泪,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处,慢慢涌了出来。
生活其实很艰难,只是一直生活在幸福的保护伞下没有注意。那段时候,他忽然从一个年少轻狂的大学毕业生变成一个考虑柴米油盐一笔笔精打细算的家庭支柱,一夜之间成了大人。
那时候缺钱,房子汽车都要贷款,夏栋骨折住院需要医疗费,夏杰刚工作一年,是个月光少年,根本没有余钱。听大明说私营企业虽然福利不好,但工资很高,一咬牙就辞职去了软体公司,小雪为了这个不知道和他吵了多少回,她父母脸色也一天天不好看,等听说他过继了夏栋就再也不招待他上门吃饭了。
其实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阳光越过窗帘一点一点爬上床,爬上夏杰的脸,他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醒了。
床边闹钟指示八点十分,今天是星期六,茫然数着天花板上的灯泡,一个,两个……
昨天晚上……
直挺挺从床上蹦起来,慌里慌张床上床下搜了一遍,既没有乱堆的衣服,也没有纵情的痕迹,昨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反倒是身下多盖了条毛毯,两只拖鞋端端正正放在床边。
失望至极,直挺挺躺下去,双手双脚大字型伸展,搞屁啊,那么好的机会,那么好的气氛,居然什么都没有做。
两个小孩的笑声隐约从紧闭的门缝间传过来。
「你们两个不要闹了,夏栋,你爸爸还睡着呢。」季授诚一边嘱咐孩子,一边在厨房忙活。
泡饭在锅里咕嘟咕嘟得滚,散发着淡淡清香。季授诚却看得发呆,说不上昨晚是什么感觉,只是那种温暖,那种同样失去亲人的感受,那种被人爱的感觉太诱人了,使他一时之间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竟然就接受了,可这怎么可以呢!
夏杰一出门就闻到这诱人的味道,不禁一溜小跑到厨房,见那背对他忙活的身影,心中动容,一激动就扑过去双手环腰,额头放在他肩上。
季授诚吓了一跳,差点扔了锅盖:「一大早,别这样。」
「肚子很饿,好了没有。」夏杰像个小孩似的哼哼。
「好了,拿碗出去。」
季授诚刚一回身,夏杰自然而然逮着他的嘴深深吻了起来。他的唇带有早上清新的空气,比阳光还要甜美。
季授诚身陷被动,呼吸不畅,半晌才慌乱从他魔掌里挣脱出来。要命,最近越来越习惯他的吻,个中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