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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塘盯着看了半天,越看手越抖得厉害,“这个,看上去,像,琴盒。”
“白痴,这本来就是。我今天大老的从市里去买回来的。把门打开,到店里去看看,喜不喜欢的。”
周玉塘看着眼前黑色的吉他,安安静静地躺在精致的琴盒里,美丽得有些不真实,就像眼前穿着企鹅装抱着胳膊脑袋歪向一边似笑非笑的莫锦年,大有些暗沉的灯光下显得那么诡异,不真实。
莫锦年说:“怎么,不喜欢么,我记得你就过你喜欢的是黑色啊。我双喜欢红色的,挑了好多店才选到这款红黑相间外形又很漂亮的。就算不喜欢也不准说出来。”
周玉塘说:“看样子,要好几百呢。”
“是啊,今年的全部压岁钱,所以今后的一年里,我的零食呀,衣服裤子呀,鞋子袜子呀,你可得全包了。”
“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是因为觉得我穷,买不起是吗?”
“周玉塘怎么说话呢你,我是那种人吗,当初我说过会帮你的我说过的话从来没食言过。我只是想,你的梦想里有我付出的一小部份,那么是不是我也是有过梦想的人。那么是不是等你实现梦想的那一天,也是我梦想成真的那一天,”苦笑一声接着道:“周主塘,我把我的梦都交给你了。”
谁家楼顶上点燃了烟花,绚丽的花朵在空中转瞬间即逝,照得莫锦年眼里光的一闪一闪,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可转眼什么都没了,周玉塘怀疑之前在他眼中所看到的坚定是否是真实的。他用手抚开莫锦年脸上落下了几根头发,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说:“莫锦年,你可想好,是否真的打算今后的大半辈子都跟一大叫周玉塘的混混牵扯在一起。机会只有一次,今后要敢后悔,你就等着死定吧。”
莫锦年笑了,笑容比烟花灿烂,他说:“周玉塘,你觉得莫锦年是那种会后悔的人吗?”或许那种莫名的情愫就是在这种莫名的情况下莫名的产生的吧,总之,周玉塘突然觉得,就算这辈子都会和这小子搅和在一起,他也认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真的,就算到了那个时候你去问他,还是会和上次一样,不知道。
他说:“2002年的第一天,你对我所讲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是要用今后的行动做担保的。现在轮到我说了,莫锦年,我讲不出那样的大道理,说不出多煽情的话,也不会做出怎样的承诺来。我只想告诉你,那个男人心中都会有那么点理想,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实现他。我们就像行驶在大海中的同一艘小船上的两人,或是风平浪静或是波涛凶涌,我们要么一起到达彼岸,要么一起葬身海底,事实,就那么简单。”
第20章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日子就是这样荒芜的过着,从夏天到冬天,从冬天到夏天,似乎所有人都在抱怨着这两个季节,似乎所有人都忘记春秋。
周玉塘收集了很多中国流行的,经典的摇滚乐曲,他叫上莫锦年一起听,有时他练琴,莫锦年发呆。似乎属于年少的时光变得好短。
周玉塘最先学会的歌是那年的一首新歌,一个叫水木年华的乐队的专辑的主打歌《一生有你》,没有华丽的歌词与曲风,可往往就是那些朴实无华的语句中无意间透露出的真诚,才是最打动人心的,就像那首看似简单的歌曲。周玉塘一遍又一遍的练,弹完一遍又一遍,莫锦的便一遍又一遍地听下去。一遍又一遍地幻想他们老时,是否还有人在听这首歌,是否等到老去那一天,还会有那么一个人站在窗前,抱着吉他,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那年是2002年,那年的夏天依旧炎热,那是莫锦年认识周玉塘的又一年。他除了学会听摇滚外,一切的一切,什么都没变。
教室外的蝉吵闹不堪,莫锦年的白衬衣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染上一团漆黑的墨迹。他心烦的望着黑板愣愣出神,老师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悠地站起,就了句:“老师,我出去一下。”便在政治老师瓶底厚的眼镜和全班同学共同注视下,飞奔出教室。
直接往汽车站跑去,毒辣的烈日当空,整个大地变成了一个巨型烤炉,莫锦年的汗比炉盖上冒出的水蒸汽还恐怖。
周玉塘说:“大发和大武要走了,他们一起去深圳打工。”
莫锦问:“那他们不念书了吗?”
周玉塘摇摇头道:“反正书也念不好,还不如出去打点事做呢,挣点钱,家里也轻松点。大发家里还有二个妹妹一个弟弟。大文成绩好大武就得出去挣钱。他们,其实也没办法呀。”
到了汽车站,莫锦年老远就看到周玉塘站在那里,眼睛直愣愣地望着远方。而那班开往外地的汽车,刚刚启动。
莫锦年追着车屁、股后面一直追,伸出双手不停不空中挥,大发和大武也在车上朝他挥手,他真的很想狠狠地吼上两句再见,如果没挣到钱可一定别回来。无奈肺活量实在很小,除了喘气什么都吼不出来。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趟载着他两个兄弟的汽车逐渐消失在前面,没影了。
周玉塘从后面赶来,替他扶着背帮他喘气,什么也没说。莫锦年突然一把狠狠地抱住周玉塘,两人的热气加一起迅速提升至原来的N倍,周玉塘任他抱着,他以为莫锦年会哭,可莫锦年没有,他只是在那么迅速地抱过几秒之后飞快撒手,说了句,走吧。便什么也没了。
周玉塘不知道,莫锦年其实在想大武之前说的话,大武单独找到他说:“嘿,你小子知道吗?老大当初是说好和我们一起出去的,说好一去闯荡世界,一起打下一片江山。一起享受荣华富贵。你知道他为什么决定不走了吗?”
莫锦年摇摇头,大武又说:“为了你呀,莫锦年,我跟老大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从来不知道他会为了一个人放弃自己心中最想做的事。你说你到底是哪点把他吸引住了?”
莫锦年继续摇头。大武接着:“在刚认识你那会儿,说实话我可是一点也看不惯你,瞧你这副娇生惯养地模样就知道你是一软蛋,自从你替老大挡那一棍时我就知道我看错了,果然还是老大厉害,他认定的人一向没一个不是敢当的。”
最后他拍拍莫锦年肩膀说:“莫锦年啊,周玉塘这辈子算是栽你手上了,不过他也认了,我们这些做哥们的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总之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我走了,大发也走了,大文发誓要发奋图强考国家一本大学。天下果然无不散的宴席呀。”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莫锦年只要一想到大武临走前就的这句话,胃就一抽一抽地疼。豆大的汗粒从额头上直往下滚,周玉塘发现他不对劲,拉住他问他怎么了,他笑笑说:“没事,才想起今天中午忘记吃午饭了。”
不是不肯说实话,不是不愿意告诉他自己怎么了,只是一想到周玉塘为他做的这些,不光是胃一抽一抽的,连心也一抽一抽的。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就才好呀。
他说:“周玉塘,很快了,等到明年的夏天,我们就可以一起走了,到时天高往鸟翔,任何人都阻挡不了我们。”
周玉塘揉揉他脑袋问:“那现在咱们去哪儿?”
“嗷~”莫锦年边跑边叫:“你不早点提醒我,我还在上课耶。。。。。。。”
周玉塘望着越来越远的清瘦白色背影,有只手伸在空中朝他挥舞,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双手插兜里,忘记了头顶烈日带来的烦燥,和心底突然间冒出来的莫名的心酸。
回到教室,莫锦年依旧在政治老师和同学们火辣辣地注视下回到自己坐位上,连报告都忘了叫。整间都教室只有两个空位,一个是他的,另一个便是周洛文的。
他想周洛文此刻心里一定不好受,他没来上课,也没去送他们,那么他又去了哪里。
他不说,自然没人问。
同样的夏天,同样的炎热,同样的一条小溪,又窄了几分米,莫锦年一只脚放进水里前后荡着,一边问随意拨动琴弦的周玉塘说:“周玉塘,你说,等明年我们走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这条小溪了,照这样的速度减下去,应该没两年就完全被填赶来了吧。
周玉塘扯了扯胸前的领子,上面有补汗水打湿的痕迹,顺便擦了把汗说道:“那是因为已经半个多月没下雨了,而且每天持续高温三十度以上。这样的天气下这水能不见跌么。放心吧,只要下一场大暴雨,至少要增加二分之一。”
莫锦年说:“你怎么就肯定会下雨,玉塘的人们怎么就那么肯定会下雨,就不定老天他偏偏在等到把所有的人都渴死了才下雨,到时我看镇上这群笨蛋怎么活。”
周玉塘叹了口气,停下手里的活,头埋进膝盖里闷声闷气地说:“不是还有希望么?所以大家才会顶着这样的大热天悠哉游哉地活下去。即使真真要把大家热死,也要等开始死人时人们才会感到绝望,毕竟老天这么些年来对玉塘不薄呀。”
莫锦年扯起嘴角一笑说:“教教我吧,我要学那首《一生有你》”
周玉塘说:“不行,你得从最基本的学起,先认识琴弦,练习左手右手,再练习和弦。只有这样一步一步的,才能弹出曲子来。好了,来练吧。”
“怎么又是那个53231323,整天都弹这几个数字烦都烦死了。”
“得了吧你,上次你不是练了一二十分钟就扔一边了吗,就这几个数字我可练了一二周呀。”
莫锦年练了会又不耐烦起来:“好了,都会了。”
“不行,还没练熟。接着练。”
。。。。。。。
“周玉塘,这次真的行了,不信你看看,弹得多顺畅啊。”
“唉!我说你就不能安心练会儿,这才过几分钟呢!”
“那我不练了。”
“你找死是不是!”
“……”
“周玉塘。”
“你又怎么了?”
“半年时间你就能什么曲子都自弹自唱了,你说我再过半年我可不可以。”
“嗯~照你这个样子下去的话,看来半年是不行的了,半辈子的话,还有可能。”
最后莫锦年果然没坚持下去,他把吉他丢到周玉塘手里,自己一个人跑到水里冲脚,一边泡一边大叫:“啊~深山老林就是凉快呀~”
周玉塘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莫锦年死命瞪他:“周玉塘,把我打傻了你这辈子可就麻烦了。”
周玉塘说:“你已经傻里的巴唧的了,我这辈子也已经够了麻烦的了,再打几下也麻烦不到哪儿去了。”
莫锦年瘪着嘴巴用欲眼光杀死他,可周玉塘没接收到信号。
“不早了,回去了吧。”周玉塘说。
莫锦年说:“要不咱给这小溪取个名字吧。”
“取名字干嘛,又不是什么旅游景点。”
“嘁,你就不能有点那个什么浪漫因子艺术细胞。瞧你整天背着一吉他人家以为你是搞艺术的,结果连个名字都取不出来。”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就叫那个啥,忘川吧。走了走了,天都黑了。”
“没思想呀没思想,活生生的抄袭。”
周玉塘没理他,他觉得叫忘川挺好的,至少电视里面说他挺好的。拉起莫锦年的手,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