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庶四处张望,发现了端倪。这大街两侧,最多的,就是茶馆。上到七老八十的长者,下到十几岁的少年,都坐把竹椅,三五个聚一桌,品着盖碗茶,听说书人胡吹海侃。那还穿开裆裤露屁股蛋的娃娃,奔走其间,兴高采烈。王庶一数,就这么一条街,茶馆竟达四家之多,而且每一家都是高朋满座。
“茶馆多,茶客多。”王庶笑道。
“不错,这蜀中百姓,得天独厚,沃野千里,产物丰饶。因此衣食无忧,生性悠闲散慢。便说这茶馆,一坐可能就是一天,或品茶、或听书、或赌博,有的是办法打发时间。”张浚笑道。
王庶听罢,啧啧称奇:“你说此间人民,终日享乐,似乎不事生产,唯懒散而已。然四川所产之丰,财货之足,文风之盛,先贤之广,非他处可比,岂不怪哉?”
众人皆笑,不多时,眼前开朗,见一广场方圆近百步,一座庄严的府衙就建在广场之上。王庶等人至场边便下马,行于那衙门之前,门匾上写得分明,川陕宣抚司。因本司草创,一切尚不完备,除了这块簇新的门匾,其他任何装饰也没有。
但就这个地方,从今往后,却是四川陕西两地,最高权力枢纽所在
门前护卫之卒,前来牵了战马,王庶等整肃衣冠,入得衙内。开司之初,事务繁杂,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大小官员,相当多的人并不认识王庶等陕西来员,仅从服色判断品秩,执礼问候。
至日常办公之二堂,外间设文案十余张,本司的干办公事、准备差使、准备差遣等俱在此办公。往里走,便有独立之室,参议参谋一级官员,才配享此待遇。再往里,便是轩敞之堂,只有正副宣抚使,宣抚判官,才能在此地办公理政。
此时,那居中的宣室之中,有一身着紫色公服,束金佩鱼,挂着玉剑的官人正埋头疾书。他写一阵,停笔,略微抬头,凝视自己所写之文,口中默默念着,感觉没有差错之后,又才下笔。
须发花白已过大半,看模样,年纪当在古稀之间。王庶等人进去,朗声道:“宣抚相公。”
那官人闻声而起,虽年高,然身板挺拔,面色红润,全无老态龙钟之模样。双目炯炯有神,神情威而不失恩慈。见王庶,放下手中毛笔,匆匆从公案后出来,笑道:“子尚,本相正有一事要请教,你倒来得巧了。”语毕,作个四方揖,慌得徐良张浚刘子羽等匆忙相还。他,正是川陕地区最高长官,曾经当过首相的,徐处仁。
因为他身份特殊,历年来对陕西又大力支持,因此这班陕西官员极敬重他。王庶虽为宣抚副使,仍执礼甚恭:“宣相有事,吩咐一声就是。”
“哎,如今川陕合治,俱为一家,不要分亲疏,来来来,都坐下说话。”徐处仁热情地招呼道。
众人坐定,徐处仁首先说了些关于川陕宣抚司草创,有很多事情要大力仰仗,希望本司上下,精诚团结云云。又说自己才智有限,担此大任,心中惶惶之类。
这几名陕西官员,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听他说场面话,却也不方便插言,就耐心听着。一阵之后,徐处仁话锋一转:“本相这些日子在考虑,宋金虽然议和,但很大的原因在于,金帝吴乞买的辞世。议和之前,金人占据绝对的优势,在陕西,击败西军主力,连夺坊耀诸州,京兆一府,兵锋直逼凤翔。在江淮,已耀兵于大江之北。因金帝一逝,而偃旗息鼓,罢师北归。本相担心,议和在金人而言,不过权宜而已。早不过两三年,晚亦不过五六年,必起争端。”
“本相所虑者,首推西军。鄜州一败,元气大伤,非一两年可复原如初。又兼个别将帅,拥兵自重,不听节制,终究是个隐患。再有,就是军需,四川固然富饶,然西军所耗甚巨。要解决这此问题,就需要诸位大力协助”
徐处仁这番话一出口,徐良和张浚刘子羽三个都互递了眼色。看出来了没有,徐宣抚虽然笑意吟吟,可一碰面就来了个下马威。这就是告诉我们,不要以为徐某久在四川,不了解陕西情况,咱清楚得很。
王庶马上代表陕西官员表态道:“请宣抚相公放心,我等必同心同德,共体时艰。”
“那便好那便好”徐处仁笑道。
又说一阵,他起身至案桌之前,取了一物,回来先交给王庶道:“子尚看看。”
王庶接过,见是由行在发来的省札,乃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朱胜非亲笔。他初看时,都是已经知道的设立川陕宣抚司等事。但到了后头,脸色越发凝重,看罢,合上,又转交宣抚判官,徐良。
设陕西制置司?徐良看到这里,眼睛为之一亮又仔细看了制置司的建制和职权之后,他若有所思,转手递给了宣抚司参议刘子羽。
“诸位看到了吧?鉴于陕西突出的抗金位置,以及反攻失利之后复杂的局势,行在决议设立陕西制置司,以制置使总节西军,专一措置边务。”徐处道。“可这么大的事,行在连句影射也没有,完全放权给我们川陕宣抚司。”
徐良接过话头:“宣抚相公,行在是考虑到,毕竟我等才熟悉边情。而陕西制置使人选事关重大,若所托非人,将危及全陕。这是行在考虑周密,同时,也是对我们川陕宣抚司的信任。”
徐处仁见他话说得光亮,不由得赞道:“徐判所言甚是也正因如此,我等责任重大啊。据本相考虑,这陕西制置使既然明确规定要帅守担任,那么,陕西四位大帅,必有一人要出来挑这个担子。”语至此处,顿了顿,继续道“据本相所知,四帅中,若论资历深,实力强,非泾原帅徐原莫属。如果由他出任制置使,能否上下悦服?”
“上下悦服?”王庶笑着摇了摇头。
“哦?愿闻其详。”徐处仁请教道。
“首先,熙河姚平仲就不会服气。反攻鄜延之时,都统制徐子昂,派遣泾原都统制张俊会同姚平仲进攻鄜州。然张俊一触即溃,裹挟着熙河兵跟着大败。被困大山之时,张俊又投降了女真。及至后来凤翔被围,徐姚二帅率残部抗争,宣抚处置司命徐原出兵接应,其阳奉阴违……凡此种种,试问,姚平仲怎能甘受徐原驱使?”王庶分析道。
徐良接过话头道:“非但如此,泾原徐经略,镇泾原一路前后十数载,侍威而骄,不受控制。假使以他为制置,必成尾大不掉之势。”
徐处仁听他这么说,感觉有些奇怪:“徐判与徐原、徐卫、以及驻大散关和尚原一带的徐胜徐洪,俱为堂兄弟,徐原又排行老大,他若出任制置使,旁人不说,至少徐卫、徐洪、徐胜三人会受其驱使吧?”
见宣抚使并不避讳,徐良也就说开了去,笑道:“宣相,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泾原徐经略制置陕西,徐胜、徐洪、徐卫这三人,肯定不服。”
徐处仁暗思,徐原的优势,就是他能控制住徐家子弟兵。既然这个优势不存在,那就不用考虑他了。
剩下来三帅之中,刘光世也不在考虑之列,他在陕西这些年,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功劳,而且还在延安府被俘虏过,不宜出任如此要职。
舍了这两个人,止余徐卫姚平仲二帅。早在东京时,徐处仁就对这两个少壮派的代表人物有深刻印象。在他看来,姚希晏志大而勇毅,徐子昂沉鸷而大气,论资历,姚平仲占优势,论战功,徐子昂拔头筹。二选一,还是有些难度的。
“宰相省札中说,要担任陕西制置使,须具备几个条件。忠义、沉鸷、勇略兼备、可依办大事,能镇住局面。”
徐处仁话音一落,王庶就道:“这说的,就是徐九。”
徐处仁一怔,立马问道:“何出此言?”
“论忠义,太上皇曾亲自赐‘忠勇’战旗给徐九;论勇略,数载以来,西军帅守之战功,首推徐卫;至于镇住局面,上下悦服,也非徐卫不可。他若制置陕西,至少,姚平仲没有意见,徐胜徐洪也乐于效命,刘光世暂代帅位,易制。有此…,陕西制置使,舍徐卫其谁?”王庶如此恳切、正式、隆重、大力地推荐徐卫,便连徐良刘子羽等官员都感觉惊讶
要知道,自徐绍去职后,王庶扮演的,就是一个受气包,和事佬的角色。他不顾暂摄宣抚大权的威严,到处和稀泥,面对咄咄逼人的徐原,处处忍让。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忠厚的长者,会如此旗帜鲜明地,毫无保留地支持徐卫
徐处仁见状质疑道:“然徐子昂此前为都统制,对鄜州战败负有责任,还在处分当中。且年纪是轻,资历最浅,能胜任么?”
'w w w 。bxwx。net'
第五百零三章大兴土木
第五百零三章大兴土木
“宣抚相公,恕下官直言,尽管秦凤徐经略有不足之处,但他仍是陕西制置使不二人选。陕西诸将帅中,徐经略也是有相当威望的。即便是泾原徐大帅不服气,他多多少少地考虑到,制置使是他的堂弟,总比旁人要好吧?”刘子羽劝道。
徐处仁闻言点头,不错,用徐原,其他将帅可能都不服,用徐卫的话,如王庶所言,至少熙河姚平仲以及徐胜徐洪没有意见。
“再有,徐原侍威而骄,难以控制。若使其制置陕西,会让人以为,这是要对其妥协怀柔,只怕更加助长徐原气焰。”徐良一针见血的话,打消了上头的疑虑。
徐处仁沉吟道:“既然都是这个意见,那就不必再议了吧?宣抚司自然全力支持,但能否使西军上下悦服,就看徐子昂本事了。”
嘉定元年,七月,正是火一般的季节。
但在凤翔府治下歧县境内的曹碑镇里,却是热闹非凡。一个月以前,曹碑镇的居民就看到了秦凤经略安抚司贴出的告示,要在镇外的风鸣山和那处无名高台之间修筑关隘。本来,镇中居民以为,这公告出来了,至少得等上大半年才能开工。哪知道,就在当月,数以百计的工匠和民夫就在镇外叮叮当当搭建起房舍来。月底,轰鸣的爆炸声惊动四方,已然开始开山采石。
到了本月,工地上已经热火朝天。徐大帅役使数千工匠和民夫,正式开始修建关隘。从那以后,曹碑的百姓时常能看到帅司高官的身影,前来督促工程进度。而曹碑这个小镇,也因为这个工程影响,着实收到不少实惠。居民们采摘些瓜果,拿去工地贩卖,或者竖个牌子,替那工地上的民夫和军汉浆洗衣裳。再不然,在工地上伙食吃得腻味了,那些军汉和工匠也到镇里买只鸡,贩只狗什么的,请人烹饪。
一来二往熟络了,才知道,这处关口,名叫朱记关。建成之后,将与凤翔府城,以及宝鸡县西南的大散关构成一个三角的防御体系。阻挡金军沿渭水西进,进攻陕西西部。但平头百姓却不明白,说南北不是议和了么?咱们赵官家都管金国皇帝叫伯父了,还打呀?这当伯父的也太不爽利了吧?
哪知军汉们一句话就给你噎得半死,说真要再打起来,第一个遭的就是凤翔,而此处,绝对就是首战爆发之地。骇得百姓们不敢再问下去。
这一日晌午,日头太毒,烤得地皮都发白,那草木也被晒得焉了。朱记关的工地上,民夫和军汉大多寻阴凉处休息,等太阳威力小些再开工。此时,工程虽然刚起步不久,但已经大致能看出来框架。
凤鸣山和朱记台之间,已经筑好了地基,甚至垒起了关墙的根基。用料可谓扎实,全是巨大的条石,打磨整齐,工匠们曾向镇上的百姓吹嘘,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