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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报,他还请皇帝下特旨,将李若朴特事特办。
折彦质、秦桧,乃至后宫刘凤娘哪里肯?各显神通,非要把李若朴弄走不可。然而此时,皇帝却动了心思。
没错,他扶持折彦质起来,确实是为了掣肘徐良。但这并不表示他不再信任徐良了。只不过因为徐六以前的权力太大,到了独揽朝政的地步,所以必须要有人牵制。然而,对这个几朝元老,又拥立自己登基的大臣,皇帝仍旧有信任在的,更重要的,还有一种依赖在。
折彦质等大臣这段时间以来,咄咄逼人,徐六限于被动。如果再把李若朴强迫致仕,自然沉重打击了徐良,但这未必就是皇帝想看到的。
赵谨这个皇帝,没有雄心壮志,并不想作一名雄主,只愿天下太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再加上,他对朝政不太上心,如果让他学他的哥哥赵谌,事事亲力亲为,他恐怕连皇帝也不愿作。有得力大臣替他分担,这是最好的。在他看来,折彦质和徐良两个人,在朝中争斗,彼此牵制,是最理想的局面。这样就不用担心哪一方会坐大,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如果持续打压徐良,万一折彦质又壮大到当初徐良的地步,岂不失去了“分权”的意义?正是基于这种考虑,他罕见地不理会皇后和首相的意见,下特旨,高度评价李若朴在中书的功劳,明确表示,不受年龄限制,继续任职。
另外,皇帝此番之所以如此,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那就是,从前,他一门心思都放在皇后身上,两口子终日卿卿我我,如漆似胶。如今,他自然也是极宠刘凤娘的,但他的老娘作主,替他选了多位美人进宫,那也不是用来摆着看的。
其中,尤以朱氏和徐氏最得他欢心。朱氏一进宫,就被越级封为“良人”,没过几个月,又封了“婉容”,皇帝时常与她相守,谈论诗词文学,很对胃口。至于徐氏,赵谨也是喜爱得非常,她固然不像朱氏那样家学渊源,奈何精灵古怪,又生得极美,皇帝与她在一处时,总是欢笑,并不曾有半点不快。两位美人打破了刘凤娘在后宫中的垄断,自然就让皇帝不再把把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女人身上。顺理成章的,这两位新宠的父亲,都得到了晋升。
这一次谋划受挫,未能打击到秦桧。他审时度势,分析认为,如今朝中已经隐隐形成了三股势力。一是徐良、二是折彦、三就是刘家。徐良作为老牌的实力派,引起了皇帝的猜忌,所以才有了折彦质上位。所以,徐良一定是最先被打倒的!
至于他自己属于哪一派,他倒不是很在意。看情况定,如果徐良倒台了,折彦质把持朝政,他就是折彦质这一派,如果折彦质也倒了,他就是刘家那一派。不过,这些都可以以后再说,现在要紧的是,打倒徐良!
而要打倒徐良,你一个个去剪除他的羽翼,那是下下之策。打击他的施政理念,这才是上策!徐良的施政理念是什么?是主战,是主张北伐,收复河北,收复燕云!只要破坏了他这个主张,徐良自然无法在朝廷立足,不需要谁去压制,他自己就会辞职!
奔着这个目标,他又向皇后和折彦质双方提出。重新与金国缔结和约,划定疆界,以示互不侵犯之意。如此一来,徐良北伐燕云的计划自然宣告破产!
此议得到了刘凤娘和沈择的极力赞同,而且他们也认为,皇帝那里没有问题,因为官家也不想打仗!只需联合折彦质,在朝中推动此事就行了。
可秦桧上窜下跳,却忘了一件事情。没错,折彦质是跟徐六不对盘,双方争得不可开交。但再争,折彦质也是主战派!
当秦桧向他提出这个主张时,麟王就明确表示,此事断断不可。河北如今还在女真人控制之中,那是我固有领土。如果重新缔结和约,划定疆界,那就是在法理上承认,河北以及其他未收复的地区是金国领土,这绝对不行!
折仲古到底还是有原则在的,秦桧碰了个钉子,又不敢得罪折系,便暂时打消了这念头。倒是刘凤娘不知天高地厚,认为折彦质不同意,那就让秦桧领头,在朝中推动此事,她是恨毒了徐良。秦桧却不是愣头青,深知没有折彦质支持,此事绝对要黄,好说歹说,劝住了宫中。
徐六此时也真切地感受到了今时不同往日,折彦质和刘家在朝中坐大,他有着深切地体会。诚然,徐六并不想作一个“权奸”。他深受其父徐绍的影响,渴望作一代中兴贤相,盼望在自己手里,完成大宋的中兴和统一,做前人未做之事。但是,搞政治的人,基本就不要奢望什么高风亮节了。权力能蛊惑人心,当你大权在握时,你很自然地就把它看成是你私有的东西,容不得旁人来争,来夺!
眼下,想从内部争夺上占据上风可以说非常困难。折彦质本就是皇帝扶起来掣肘自己的,宫中的皇后是皇帝的妻子,也奈何不得她。徐良思之再三,只能从外部借力。
这个“力”从何来?那就是金国。挥师北伐,以军事上的胜利,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正巧,去年各地都“大稔”,粮草丰足,国库里的钱也足够支撑一场战争。无论是西北,还是南方的宋军,都已经休整完毕,刚从战场上下来不久,军队士气高昂!而且,这次若是用兵,不需要像从前那样动员几十万精锐,耗费大量钱粮。有老九二十几万西军在旁,金军就得时刻防备着他,取河北,只需要一场有限规模的战役即可。如此一来,风险既小,耗费也少,实在是值得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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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二章
第八百三十二章
“劳烦通传,就说宣抚处置司干办公事求见大王。”在徐卫的太原郡王府门前,一身着青袍,顶戴幞头的官员正一边抹着汗,一边对门人说道。
那徐府门子听他是宣抚处置司的,倒也不敢耽误,对他道:“既是宣抚司的官人,先里面请,我去通报大王。”语毕,便领着那干办公事进了府门,安排在偏厅坐下,自去后堂通报。
那干办公事原是徐卫从大名府夏津县徐家庄带出来的一个“老人”,姓曹名迅,随徐卫转战各地多年,并无甚战功,但其人打仗不行,却粗通文墨,能写会算,因此在徐卫军中一直干着后勤。徐卫念他是故旧,也有意提拔,如今作得宣抚处置司干办公事,虽只是七品,却也是朝廷命官。今日本是旬休日,宣抚处置司的大人们都在休假,想是有什么紧要之事,否则,这留守办公的干事也不会追到家里来。
那曹干事在偏厅上也坐不住,来回溜达,一阵之后,望见徐郡王自后堂转出,忙迎了上去:“大王,出事了。”
徐卫虽居郡王高位,但对这些老人还是比较礼遇,并不着急,和气道:“别急,坐下吃口茶再说,天塌不下来。”
那曹迅哪有心吃茶,从怀里取出一物,匆忙递到徐卫面前,口中说道:“卑职本在衙门值守,有鄜延紧急军情送达。为怕延误军机,卑职立即去了张参议府上。参议官人看罢,便命卑职立即送到大王府上来。”
徐卫听到这里,心知有变,忙打开来看。鄜延经略司报,上月,金东胜州一带爆发民变,被金军镇压,大量叛军裹胁着流民从丰州西北方进入辽境。很快,金军就在东胜州集结部队,有压境之势。数日之前,辽军也开始在距离东胜州不远的义子河集结部队,看样子,这两方怕是要动手。徐洪已经命令鄜延军戒备,并向宣抚处置司禀报请示。
看罢,徐卫吩咐道:“去罢,我知道了。”
曹干事拜辞而去,紫金虎看着那军报,若有所思。金灭辽多年,处于女真人统治之下的契丹人,虽然小摩擦一直不断,但暴乱却是极其罕见的。这回,东胜州民变,恐怕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从辽军的动静来看,这事八成跟萧朵鲁不脱不了干系。其实也很好理解,萧朵鲁不奉辽廷之命,坐镇夏境,就是为东征复国作准备。
这场暴乱十有**就是他煽动的,没看到么,乱军是“裹胁”着流民往夏境窜。如果没有事先的安排,这些人逃命还来不及,哪有闲工夫裹胁老百姓?联想到近期来,边境上契丹人奚人的逃亡潮,便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萧朵鲁不是想在边境不断地给女真人制造麻烦,争取人心,为将来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造势。
而女真人现在集结边境,大概是无法容忍了。完颜亮篡位以来,为了将心力都用在安抚内部上,对外一直保持隐忍,甚至不惜放低身段,结好南方。可边境上冲突不断,他也无法坐视不管,估计是真想干一仗,打击辽人的气焰。
既然他两方要耍耍,西军大可作壁上观,只要不动到我边境上来,任由你们打去!想到这里,心中已有数了,只需命令鄜延军保持戒备,静观其变即可。
命令传到鄜延,徐洪果令鄜延军按兵不动。有趣的是,金辽两军都陈兵边境,却迟迟打不起来。鄜延将士们正纳闷呢,金军使就派出了使者到麟州见麟府安抚使徐勇,话说得很软。夏境的辽人不断在边境生事,煽动叛乱,大金国是忍无可忍,决心示以惩戒。因与宋境离得近,因此我们特意来知会贵军一声,此次作战,只是针对辽军,请西军弟兄不要误会。
徐勇因为得了上头的命令,不管这事,回复说,这是你们的事,只要约束部属,勿犯我境就是,金军使者当即保证去了。没两天,辽军使者又来,说的也差不离,徐勇还是那般回答。
在知道西军不会干预以后,双方拉开架势真玩的。据麟府安抚司观察,此次边境军事冲突,双方动员的兵力都不多。金军动用的应该是云内州和东胜州的边军,而辽军动用的,应该是萧合达的部队。金军抢先发难,向义子河一带辽军集结地发动进攻,辽军倒也有准备,接战之后,辽军却是不敌,连营垒都弃了,仓皇撤退。金军也不追赶,很快撤出境去。消息传到兴元府,徐卫倒觉得有些意外。
辽军的战力如何,旁人不知道,可他却清楚。当初跟辽军并肩作战,共同灭夏,他见到了这支经历亡国、奔逃、血战西域而练就的百战雄师。又不是猝然遇袭,况且还在境内作战,为何却败得这么快?
很快,答案就出来了。
这日,徐卫正在兴元军营里观摩士卒操练新式火器,多年来,陕西都作院从未延缓过火器的研发和改良。这次他们要给太原王汇报的,便是一种名叫“长铳”的火器。
校场内,徐卫并宣抚司几名官员都身着公服,陕西都作院一名伎术官手里拿着一件器械,正详细向长官们解释它的用处。这东西,旁人看着陌生,可徐卫看到它,却有几分眼熟。为何?
这器械既然叫“长铳”,顾名思义,就是比原来军中所用的“三眼铳”“五眼铳”都要长。什么地方长?铳管长。那铳管至少有二尺以上,比起三眼五眼铳来,铁管要细许多,也就陕西普通人家用的细擀面杖那么粗。在铳管后端,加装了一个木制的柄,却是直把。这些东西都不稀奇,让徐卫感兴趣的是,那铳管后端,药室上面,有一个奇特的装置,不知是作什么用的。
那都作院的官员解释一阵,徐卫也不想听了,直接吩咐道:“闲话休说,放一火来试试。”
那人领命,便取了药丸来准备试射一火。恰在此时,只听“得得”一阵马蹄声,从校场外窜进来一骑,直投这边过来。走得近了才发现,正是宣抚处置司的准备差使吴拱。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