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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陈苒早已司空见惯,嗤笑了一声,“他可不是什么情圣,要是不顺道做点自己的事,他会浑身不自在的。”他说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监视器里的画面。
他怜悯地看着年轻的皇后,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却没有说出来,换言道,“我还是那句话:夫妻不过相知相守。”
皇后却笑了,扬起的嘴角凄楚万分,“乾者天、坤者地,永乾宫和宣坤宫,是天与地的距离啊。”
托着脸颊的那边手稍微僵硬了一下,陈苒长长地吁了口气,听到董凝竹意味深长地问,“爱上她了?”
陈苒只是淡淡笑了一笑,转而问,“我跟她最后一场什么时候拍?”
“下午吧。”董凝竹双手搓了搓脸,才想起来自己没喊停,便对副导演说,“再来一次。”
他起身正要走,就又被导演叫住了。
董凝竹笑了笑,“剩下可都是男人的戏了啊,陛下。”
这天陈苒在剧组吃完了盒饭以后,就在等待和女主角的最后一场对手戏。
江煜把上海的事情办完以后回到无锡,正巧遇到他收工,他们就一同在影视城里散了一会儿步。
无论如何情爱纠缠的戏已经完成了,但这位帝王传奇的一生却不仅仅是如此而已。他有他的臣子、他的劲敌,还有黎民百姓。
影视城里除了他们这个剧组以外,还有两个组在拍电视剧,一部分被征用的门户紧闭着,陈苒出于好奇,还会凑到门口瞄上两眼。
春天的柳树发了新的枝丫,河两岸绿油油一片,这个时节正适合踏青,游客自然会多。
江煜从上海回来,给陈苒带了一副新的黑框眼镜。陈苒因为拍戏要续发,本身的头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修剪,穿得再普通一些,倒是和一般的路人装扮没什么区别了。
试图要避着人群走,但走到哪里都是人。等着乘船一览太湖风光的客人们在码头上人头攒动,就连在湖上行驶的船只上也黑压压的都是人。
陈苒坐在湖边石凳上休息,等了一阵子,身边递过来一瓶水,回头一看,正是江煜。
“还有多少在这里的戏?”江煜拧开了手里的另一瓶水,偏过头问。
陈苒算了算时间,“顺利的话,还要再拍一个星期吧。——你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江煜喝水的动作暂停,看起来有些意外。
他看向了别处,“又不是小孩子了。”
闻言江煜轻轻一笑,说,“其实你不在,我也睡不好。”
陈苒怔了,扭头惊讶地看着他。
“我从前几乎没有这样过,所以发现会失眠,自己也非常诧异。”江煜却说,“而我不觉得这是好事。”
他看江煜一直低着头,手上也一直把矿泉水瓶盖拧来拧去,终于说,“晓天帮我在学校里发了一份招聘启事,好像已经找到了一个她觉得合适的人给我当助理。明天就会带过来面试。”
江煜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要认一认人吗?”陈苒问。
“这是你的事情。”他摇了摇头,“真的聘用了以后,今后自然会见面的。”
陈苒心里落了一截,只好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再陪你两天吧。”江煜微乎其微地叹了一声,忽然说,“陈苒。”
他一怔,“啊?”
江煜望着眼前广阔的湖泊,慢慢说,“我也不希望自己老去,因为这意味着身体机能的逐步丧失,也意味着那些导致死亡的因素离自己更近……”
“干吗突然说这个?”陈苒始料未及,听得一阵心悸,立即打断了他。
他轻笑道,“因为你最近总是在看我的手。”
陈苒看他说完就翻过了手背,阳光都落在上面,让本来不算明显的色差淡化,皮肤白得晃眼。
戒指上的光刺痛了陈苒的眼睛,他低下头,也开始拧动手里的瓶盖,默默道,“你别说了。”
好像没有听到陈苒的话,他继续说,“这些都是不可抗力,是谁都没有办法拒绝的。但你要铭记,我爱你。可能很多东西是渐渐从我身体里流走的,但爱不是。——我只说这一次,你听我说完。”他阻止了陈苒开口,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我对你的爱不是。它是恒量,甚至于,是与日俱增的。”
陈苒把瓶盖拧得太紧,等到要再拧开时,竟然会有些吃力。他怔怔看着江煜,问,“为什么要说这些?”
“为了让我们都安心。”江煜带上了叮咛的语气,“生活是生活,戏是戏。你好好演,我等你回家。”
第 11 章
后来,她一直凝眸看着宋于晞睡去的容颜,一直到自己也困倦得昏睡过去。
但这一夜似乎注定不眠,天色熹微的时候,她恍惚间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下意识伸手去留,身边的人执起了她的手。借由指尖一个轻柔温润的触觉,她松开了手。
她不知道他这个时候醒过来是为什么,但他总是浅眠。
空出一半的卧榻令她有些不自在,她翻过身,强撑着睁开眼睛,可因为实在是太累太困,她只能在迷迷蒙蒙之中透过飘逸透明的芙蓉帐幔看宋于晞的身影。
宋于晞坐在她的书案前,自己研了一些磨,拿起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不知是因为自己的昏昏欲睡,还是因为衾帐的斑驳,她看到他执笔时候的侧脸满是怅惘,眸光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碎开的雪花。
凌珊努力克服自己的睡意,强撑着身体要爬起来,终究因为脱力而摔翻了旁边的宫灯。她吃痛地爬起来,意志却还是不足以令她醒过来。
卧榻这边的大动静惊扰了宋于晞的书写,他无比惊诧地回头来看,发现她竟摔到了地上。眼风扫了一眼榻旁仍旧升起袅袅青烟的瑞兽香炉,宋于晞有一瞬出神,立即放下笔走进来。
“怎么好端端的,翻到地上来了?”他的询问一半担忧一半吃惊,轻而易举地搀起她的身体,将她抱起来放回了榻上。
“陛下……”凌珊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模糊之间,她不安分地从锦被里伸出手,拉住为她掖好锦被的宋于晞。
“嗯?”他对她温柔一笑,拉开她的手的动作亦是轻柔。
“陛下在写什么?”她努力看清他的脸。
他看到她的忧愁,用最轻的动作将她的手放回了锦被里,掖好后说,“留给你的,醒过来之后就看到了。安心睡吧。”
她怎么可能安心?凌珊再次伸出手,牵住他的衣袖,“于晞……”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在有生之年,听到有人这样唤他。
宋于晞的神色在灯光下隐了隐,半晌,再度回到了她的身边。或许,不该燃这盏让她无法清醒的香,那么他们还能多说些话。他锁着眉,忽然将她的身体扶了起来,紧紧抱在了怀里。
浑浑噩噩之中,她依稀听到他在她耳边说,“契於初心,死生不别。”
半晌,他俯身将一枚轻软如同落花的吻印在了她凄迷的眼眸。
……
镜头的光线趋于灰暗,陈苒长睫一颤,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余光瞥见旁边位置坐着的女观众低着头,默默擦着眼泪,便轻轻锁起了眉。
电影进行到最后十五分钟,之后却再也没有陈苒的戏份。这是一场生死离别,如果没有看过网络上带着剧透的评论,很多观众将会始料未及。不过,男主角的最后一句台词,寓意太深,说得平静而真切,足以令人垂泪。
后来皇帝与皇后再也没有办法见面,不久,皇后就听到皇帝寝宫传来不幸。他最后写给她的,是一份遗诏,但她没有依照上面所写的去做。皇帝唯一留在国内的皇子为了保护她而被误杀,她只能立他的侄儿为新帝。她烧了遗诏,在庙堂之上将皇帝玉玺双手奉给她最初喜欢的人。
到最后影院里对皇后的举动议论纷纷,嘈杂声不绝于耳,就连抽泣声也参杂在其中。这些喧闹,到片尾也没有消失,没有人在片尾曲播放时离开放映厅,一直到确认没有彩蛋,才化作一声叹息。
灯光亮起,陈苒如释重负,从座位上站起来,回头看到江煜还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便眨了眨眼睛,问,“走吗?”
江煜抬起头,看到一直出现在电影荧幕上的脸真切地在自己面前,眉眼间若有似无的笑意就跟影片中的男主角如出一辙,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轻轻一笑,往旁边递了个眼神,“先坐一会儿吧,现在人多。”
陈苒看看出口处的人群,还是转过身重新坐了下来。他看着灰暗的荧幕,过了几秒才转过头问,“觉得怎么样?”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这部参加了电影节吗?”
“嗯?”陈苒想了想,说,“好像是打算送过去了。”
听到这个,江煜微笑说,“你又要得影帝了。”
陈苒怔了怔,睁大了眼睛,笑说,“借你吉言。”
电影节的主持人同时也是评委,是陈苒的朋友。得知陈苒的电影参选了电影节,老早就高高兴兴地跟他打电话,说准备了一系列游玩计划,就等他来的时候一起拖家携口地去玩。
他说起这件事,陈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这一系列的电影足足拍了三年多,光是最后一部就花了大半年,一直在工作,连续几个月不沾家门,时常明明已经回到了北京也还是走不开。
《乾坤》的首映会上,董凝竹就把他介绍给一位国际大师级的导演,推荐陈苒来出演他的新电影。试镜过了,说不定年底就要开拍,而他不过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星期。
“江煜。”陈苒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木勺搅了搅碗里的冰激凌,等江煜从流理台前回过头来,“我们去度假吧。你有时间吗?”
江煜有些惊讶,反问,“不是要学太极吗?”
陈苒看着他,又问,“你没空?”
他把水果拼盘放好,背对着他说,“最近店里是有些忙,不是刚开学吗?新生很多。不过如果你要去,我可以陪你。去哪里?去多久?”
吃到一半的冰激凌被陈苒放回了茶几上,他躺倒在沙发上,抬手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最近因为消瘦,指环在指节上显得有些松动,他把戒指的背面转过来,看到江煜名字的首字母,又转了回去。
“你有没有看网上的评论?很多人说宋于晞可怜,一代明主,一辈子不敢动心,终于爱上一个人,最后却在他死后背叛了他,把江山假手他人。”陈苒轻轻一笑,“李明瑾特意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她的表演没有到位。好像连董夫人也不是很喜欢她这个角色。”
江煜把水果拼盘端过来放在茶几上,坐下以后就用签子捡了一块荸荠给他,还是不答反问,“你自己觉得呢?”
陈苒若有所思地吃着水果,“如果说表演不到位的话,恐怕我们两个都有问题。我看起来很爱她吗?”
他淡淡笑了一笑。
“啊,对了,好像是有这场戏。——荸荠。”陈苒说着,自己捡了一块送到江煜嘴边。
江煜垂下眼帘,并没有张开嘴,而是像电影里一样,默默接过了签子。
雪白多汁的水果在他咀嚼时发出清脆的声音,但他咬得很缓慢,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陈苒托腮靠在一旁,看他慢吞吞地吃完这块荸荠。
江煜也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