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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该留你。”顾惜朝深吸一口气,轻盍了眼,复又睁开,“但是,我想守一次诺。”淡淡的语气里有着不加掩饰的疲惫与倦怠。
守诺?守什么诺?林子昂讶异地看向顾惜朝,顾惜朝却不再看他,把鞭子交还给朴鲁,转身朝石室门口走去。
身后又传来鞭子抽打在肌肉上的声音,顾惜朝眉峰微蹙,停住了脚步。
“公子,你先回去歇着,我有的是办法,不把这家伙的嘴巴撬开,我就是,就是,那个,那个四脚爬的,”
朴鲁挠挠头,“那个,王八,对对,叫王八,我叫王八。”
顾惜朝双眉舒展开来,“不用了,走吧。”
朴鲁狠狠瞪了林子昂一眼,嘴里兀自骂骂咧咧,颇不情愿的跟了过去。
“教主,水坛主朱百万说找到了顾惜朝,人现在在归云庄。”
“林子昂和白家的人呢?”
“只找到了顾惜朝和玉坠,并没有林坛主和白家的人。”
殷颢紧蹙起眉,面色阴沉。
“殷叔”,顾惜朝看到殷颢想要坐起身,被殷颢按住,“不必多礼。”
殷颢坐到床边,道:“你是被什么人抓去了,可认得?”
顾惜朝摇头道:“当日从火场里出来,我就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在这儿了。”
朱百万道:“是属下的人昨晚在兴龙赌房门口发现的二公子和玉坠,玉坠中了软骨散,现在陈念娇还在给她逼毒。”
“兴龙赌房?”殷颢沉吟;“抓了人为什么又送回来?”
朱百万哼笑道:“八成是想抓白啸天一家,误把二公子和玉坠抓了去,后来认出来,怕得罪了教主,就又把人送了回来。”
“那林子昂呢?”殷颢显然对这个解释满是怀疑。
朱百万道:“林坛主内力深厚,软骨散他能自己逼出来,说不定醒来了听到了别人不想外人听到的秘密,看到了别人不想让外人看到的东西,自然就回不来了。”
朱百万向来对任何事情都是一副全不挂怀的样子,殷颢也早就习惯了,只道:“叫人再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朱百万笑道:“当然,我们易教的人不论死活都不能叫其他人拾了去不是?教主放心。”
殷颢的脸色缓和下来,对朱百万道:“惜朝这几日就先住在这里吧。照顾不好人,唯你是问。”
朱百万嘿嘿笑道:“这种包赚不赔的买卖我老朱当然要做。”
“殷叔”顾惜朝忽然开口,从怀里取出一枚铜制方牌,还有一块凝着暗红血渍的布条,像是从衣料上撕扯下来的。“我醒来的时候怀里多出了这两样东西。”
殷颢接过细看,铜牌正面刻着青洪二字,背面是两条直上云霄的飞龙,熔铸的颇为精细,栩栩如生。再展开那布条一看,只见上面用血书写着一行字:“传帮主之位于顾惜朝”。
殷颢失声道:“白啸天要把青洪帮帮主的位置给你。”
顾惜朝道:“我和白家的人相交不深,和白啸天只有几面之缘,白啸天就这么把帮主之位给了我,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顾惜朝所言正是殷颢所疑,殷颢抬起头看着顾惜朝,“你准备怎么办?”
顾惜朝闻言笑了起来,“我倒是想当当这江南第一大帮会的帮主,看看江湖上那群自命侠义的人如何气黑了脸。”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只可惜,有心无力。东西给殷叔,殷叔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殷颢沉默片刻道:“白啸天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按他说的办吧。”
顾惜朝微微摇头,“这种事情出力不讨好,我现在只想好好乐几日。”
殷颢道:“年轻人怎么尽说丧气话。我看你就该多干些事情,免得闲下来就胡思乱想。”
顾惜朝皱眉道:“殷叔……”
殷颢打断顾惜朝,笑道:“就这么定了,你休息好了就去青洪帮把这件事情定下来。朱百万和陈念娇也可以帮你。”
顾惜朝掩在被子下紧攥着的左拳慢慢松开,掌心皆是冷汗,心里长出一口气,殷颢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朱百万笑道:“二公子,这青洪帮帮主的位置多少人盼星星盼月亮都盼不来,你就算玩一圈也没损失呀。”
顾惜朝失笑,白啸天要是听到这句话只怕会气的怒发冲冠了,点头道:“好,就算是玩一遭。”
殷颢笑道:“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语罢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殷颢忽然停住,转过头看着跟在身后的朱百万道:“我听说兴龙赌房的人经常自己从生意中抽利,你让手下的人管紧点儿。”
朱百万笑着点头道:“教主说的是,有些人是皮痒了,该教训教训。”
殷颢不再言语提步跨出门槛,朱百万也跟着出去,带上了屋门。
顾惜朝看向墙壁上挂着的画像,画像上的中年男子身着明黄锦袍,威风凛凛,正是殷颢。画像前的檀木高柜上摆着一个三足铜香炉,两侧各立着一支红烛,青白的光间或跃动好似鬼火。顾惜朝勾起嘴角,划出冰冷讥讽的笑。把活人当成死人一样贡起来,殷颢,你的气数也该尽了。
第二十二章 百密一疏
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温柔地抚过家家户户的屋檐墙角,窗棱台阶。天气依然寒冷,但已经有勤快的商家在街上铺开摊子,准备开始新一天的生意。雀儿叽喳叫着,扑扇着翅膀从一个枝头跃向另一个枝头,偶尔斜穿过院子,落在阶前,啄着地上不知何时落下的谷粒。
戚少商走到屋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扎马步的杨顶天。
“师傅!”杨顶天看见戚少商,站直身子,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拾起放在脚边的剑,朝戚少商快步走了过去。
戚少商迎上前,从杨顶天手中接过剑,退开数步,“这一招叫‘山下出泉’”。
话音刚落,杨顶天眼前一花,只见一道银芒骤然向下,又贴地而起,直蹿出来,在离自己脚踝仅寸许的地方停住。
杨顶天呆了一呆,随即大叫道:“师傅好快!”
戚少商收了剑道:“剑式重在出其不意,攻敌不备。最简单的往往是最有效的,繁复花巧的东西多半没有实际的用途,但还常常被人津津乐道。却很少有人愿意花时间,下苦功,练好最简单的招式”。
杨顶天垂下眼想了想,既而抬起头道:“我明白了师傅,以后我不会再天天缠着师傅教我新招式了。”
戚少商心道这孩子着实聪明,一点就通,心中宽慰,微弯下腰,轻轻捏了一下杨顶天的鼻头,笑道:“今天我去漱香斋□卷给你,好不好?”
杨顶天右手刷的举起,叫道:“太好啦,师傅对我真好!”忽又想起什么,眼神暗了暗。
戚少商奇道:“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那儿的春卷吗?”
杨顶天仰头看着戚少商,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师傅教我武功,照顾我,疼我。我也该孝敬师傅。”
戚少商摸摸杨顶天的头,笑道:“小鬼头,你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杨顶天一脸严肃,道:“我有好酒送给师傅。”
戚少商笑道:“好酒?你哪来的酒?”
杨顶天拉着戚少商的胳膊,一直走到院子东北角的柳树下。
“酒就埋在这里。”杨顶天说着拿起立在墙角的铁锨,开始铲土,“师傅你等我一小会儿,马上就好。”
戚少商从杨顶天手里拿过铁锨,“我来吧,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酒?”
杨顶天微扬起头,道:“秘密。”
戚少商嗤笑一声,不再多问,三下五除二,酒坛子就被挖了出来。戚少商坐到地上,端着酒坛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却没什么味道,抬眼看了一下杨顶天,杨顶天道:“这是天下第一佳酿,要尝了才知道。”
戚少商笑道:“好小子,我就尝尝你的天下第一佳酿。”说着拍开封口,往嘴里灌了一口。
杨顶天瞪大眼睛,紧张地盯着戚少商,“怎么样?”
戚少商微微摇头,“什么味道都没有,跟白水一样。”说完放下酒坛,一把将杨顶天拉到眼前,笑道:“老实交待,你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杨顶天脸涨的通红,道:“师傅,你再尝尝,说不定第二口就有味道了。”
戚少商盯着杨顶天看了看,却觉得这孩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便放开杨顶天,重新端起酒坛,又喝了一口,皱眉道:“还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杨顶天急了,夺过酒坛,自己往嘴里送了一口,愣了一下,喃喃道:“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
戚少商愈发觉得奇怪,心道怎么会有人把白水装在酒坛里,埋在树下,“你怎么知道这里埋了酒?”
杨顶天急道:“那天晚上我亲手帮顾……”说到这里猛地停了下来,“是那天晚上我亲手埋的。”
戚少商怎么会发现不了一个孩子的异常,正色道:“阿天,你有什么事还不能跟师傅讲吗?”
杨顶天静了片刻,眼眶却越来越红,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师傅,你别再生顾大哥的气了,你去把顾大哥找回来好不好,他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
戚少商有片刻的怔愣,随即心里一阵紧过一阵的抽痛起来,杨顶天毕竟只是个孩子,以为一坛酒讨得师傅欢心便能解决所有问题。戚少商只觉得眼睛酸涩的难受,把杨顶天拉进怀里,却说不出话来。
“顾大哥……伤得那么……重,还记着……给你埋酒。”杨顶天抽噎着,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戚少商一个激灵,扳过杨顶天,眉心紧皱成川字,急道:“你再说一遍。”
杨顶天被戚少商抓的生疼,以为戚少商又在生气,憋住眼泪梗着脖子,大声道:“就算酒没味道,顾大哥还是惦着你的不是?他自己伤得连路都走不了,还让我给你埋酒。你凭什么生气?”
戚少商松开杨顶天,脑中一片混乱,酒……酒……是酒……猛地站起,戚少商拿起酒坛,挥掌击下。
“哗啦”一片脆响,酒坛顿碎,戚少商手中只余坛底,两块用油纸厚厚实实包裹起来的物什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
戚少商拿起那两块物件,扔了坛底,伸手去解油纸包,手却抖的厉害。
嫩绿色的玉露了出来,在朝阳的照射下,莹润剔透,泛着柔和的光泽。戚少商认得这两枚玉,正是顾惜朝和厉南星的玉佩。
原来你那日信上所写“埋酒于院角柳下,请君一品,以忘忧患,自此两不相干”意原在此。我竟至今日方才明白。
倘若当日,戚少商不是因为心焦顾惜朝安危,不及看信便跟着千面老妖上了理安山,之后的一连串误会就不会发生。 顾惜朝写信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一举会反被殷颢利用,将自己陷入困境。他算惯了人心,却独独算漏了自己在戚少商心里的位置。喜也?悲也?
戚少商怔怔的看着那两枚玉佩,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一直延伸到心底。他该仰天大笑还是该痛哭流涕?顾惜朝没有叛他,可送了性命的高家母女又该如何算起?你是为了救我一命,可我又该如何面对?我们之间真的是孽缘吗?彼此间难道真的只能用数不清的冤魂和白骨才能填的满吗?
“戚大侠!”
戚少商猛然回神,只见一小廝急急走上前来。
“戚大侠,外面有三个人找顾惜朝。说是有人托他们送东西给顾惜朝。”
“送东西?”戚少商沉吟,把两枚玉塞进怀里,又转身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