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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照君来-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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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发子弹!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身手如此之迅捷,快得周仲晋根本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应!两三秒后,周仲晋瞪大不可置信的双眼,“咚”地一声趴倒在地。
而混乱之中,如月依稀听见耳畔响起了子弹上膛的声音,心瞬间因为害怕而提到了嗓子眼!
枪声如期而响,但是子弹并没有射中她的太阳穴,她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因为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有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地夺了过去一把抱住!
惊魂不定中抬眼,入目,是江瑜再也掩饰不了慌痛恐惧的脸庞。紧紧地勾住江瑜的脖子,却沾了自己一胳膊的汗——
原来,他早已紧张得汗流浃背。
到底回到了这个熟悉安定的怀抱中,如月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扶稳她,她站定,忍不住喜极而泣:“木鱼……木鱼……”
好像其他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用自己的方式唤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会有脚踏实地的安稳感,才会让她知道,他们到底是赢了这一场险仗。
江瑜一手用力地揽住她的腰,一手抚摩着如月的发。衣料吸去了她的泪,然而眼泪的滚烫却早已渗透进了他的心里。她之前的担惊受怕、受的委屈都像一道无形的攀在身上的寒铁锁链所带来的负重,它们攀爬在他身上,紧缩着,扭绞着,叫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跟她一样,也找不到再可以安慰她的话语,只能喃喃地告诉她:“安安,我在呢……我在这里……”
他在这里,不管有多大的风雨,他都在这里,在她身边,紧抱住她,不放手。
那天接下来的事情如月都不大记得了,或者说,劫后余生的恐惧让她无从顾及旁的事了。如月再不曾见过周仲晋。其实如月晓得,周仲晋一定也去了魏晓云去的地方。但愿来世,他能得偿心愿。
而桑筱,在被江瑜的手下抓住之后,如月央着江瑜放过她。起初江瑜怎的都不答应,若不是桑筱,如月又怎会被周仲晋掳去!但到底经不住如月的再三央求,幽幽叹息,江瑜还是松了口。
他明白如月的心里所想。毕竟,当初是林霍堂做那样的生意带着张作桐下了水。现在张作桐死了,桑筱曾经的家和丈夫再回不去从前,如月心里也是极不好受,她想要做补偿。
只不过,这将是他对于桑筱的最后一次松口。若是桑筱不识好歹再来使乱,他绝不会再轻饶!





、【拾柒】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拾柒】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十月中旬的重庆,秋意渐浓。几场秋雨冲刷过后,天地之间霎时充满着独属于这个季节的肃穆之气。沙沙的雨声,莎莎的落叶声,簌簌的风声,无不露出秋天的脸。
这么一个多月来,他们过得都不算好。做戏、中弹、劫后余生,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如月久久都无法彻底平复下来。偏偏,擦枪走火而导致林霍堂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也仿佛担怕落后般地向她袭来。有时候午夜梦回,噩梦始终还在她身边徘徊。惊吓着猛地醒过来,只有揪紧江瑜的衣襟、躲在他怀里,她才能重新慢慢入睡。
这一切,江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江瑜曾提起过,说将悔之念之接过来陪陪如月,但如月却不答应。她现在这番模样,自己都还不曾照顾得好,又怎么照料孩子们呢!
几日过后,这天江瑜处理完公务后回来得很早,一进门就捏着两张票兴冲冲地给如月:“安安,看我给你什么礼物!”
如月正趴在落地窗户前,望着外头即将被落日渲染通红的云彩出神。听见江瑜回来,怔忪了几秒后如月才微微一笑:“回来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从江瑜手里接过票,看了看开往的地址后如月愣住了,讶然道:“这是去……我们这是要去三峡吗?”
她眼眸里的神采忽然间就被点亮了,带着期待和想往,攥住江瑜的衣袖看向他:“木鱼木鱼,去哪个峡?巫峡好不好?”
江瑜见如月眼巴巴的模样,点点她的鼻头,忍俊不禁道:“就晓得你的心思,当然是去巫峡。”
她最爱的一篇散文便是郦道元的《三峡》,短短的几行字,她向来背得滚瓜烂熟。这件事,四年前他就知道了。
那时候,有一次他们相约在第二次遇见的大树下。那天的天空很蓝,她兴致上来了坐在树下面数天上的云朵到底能变幻多少次。他笑她,不如就住天上去算了。她扬了扬头,满脸对他的不屑,大声道有何不可。顿了顿又说,其实最想去的地方,是三峡。
她装作满腹经纶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仰头道:“郦道元的《三峡》,听过没?我可是能把它从头到尾背出来!”
他其实当然也能背出这篇散文,但此刻却勾唇笑了笑,随后佯装蹙眉,道:“这是……诗歌吗?”
她甩头:“才不是!喏,听好了: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至于夏水襄陵,沿溯阻绝。或王命急宣,有时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其间千二百里,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春冬之时,则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绝巘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良多趣味。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故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背完之后忽而又一手托腮,叹了口气:“唉,这辈子,也许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去那里看看了。”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却还记得。
如月紧紧攥着这两张票,一时间竟兴奋得有些不知如何言语。于是只有将自己的螓首深埋他怀里,用力地呼吸他的气息,似乎就笃定江瑜一定能明白自己此刻太过激动后的手脚无措。
火车是后天的,第二天收拾好行李,翌日他们便准时出发了。
方鸣代替了原先周仲晋的职位,赵伯平到底在重庆声望较高,因而这件事也就作罢。至于吴淑钧,早已收拾包袱灰溜溜地回了老家。这次出行之前江瑜将一些事情同方鸣交待了一番后,和如月没有带一个侍卫地只身离开了。
颠簸了整整一天一夜,又是一番坐船后,他们终于在晚霞行千里的傍晚到达了目的地。
巫峡绵延四五十公里,峡谷幽深而曲折,是三峡中最平缓的一段。所看之处,奇峰突兀,怪石嶙峋,峭壁屏列,绵延不断,宛如一条迂回曲折的画廊,充满了诗情书意,处处有景,景景相连。
而此刻,落霞满天,火烧云恰好上来了。
天上的云从西边一直烧到东边,红彤彤的,好似天空着了火一般。霞光照得如月的脸颊红红的,江瑜的头发变成金色的了,远处的怪石变成紫檀色的了,两岸伫立的树木又变成葡萄灰的了……
望着绵延下去的景色和天空的火烧云,如月终于开怀地笑出声来:“木鱼,你现在的模样……好像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
她笑了,他比她还要高兴。
江瑜揉揉如月额前的发,故意凑近到她脸前:“洋人……能比得上我好看么?”
如月一怔,接着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哈哈哈……木鱼,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呢?这样的话从你口里说出来,真是……”
她佯装抖了抖,嫌弃的模样道:“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是么?”他微微勾唇,笑得促狭,“那,让我来检查检查,到底是不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话音方落,他俯□,含住了她的唇。
她微讶,却不意外。
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背。
偌大的天地之间,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而这样浩渺的世间,于千千万万人之中,她遇见了他,他没有错过她。
生命或许是一场幻觉,可是他要她在;生命或许是一场幻觉,而他是她的光。
他说,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莫如月;
她其实一直在心底默默回应,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现在,以天地为屋,以山水为窗,他们根本无需在意旁人的目光,只在彼此的世界里相濡以沫。
最美不过,他吻她,她环抱住他,他爱她,而她,恰好回应。
他们在三峡游玩了五天,没有其他人、其他事来打扰他们。而她和他之间,也只容得下彼此。抛却之前的所有烦恼,开怀大笑、纵览山水。
后来,他们还去了云阳张飞庙。
庙外,黄桷梯道、石桥涧流、瀑潭藤萝、临溪茅亭;庙内,结义楼、书画廊、望云轩、听涛亭等层迭错落,更有园林点染、竹木掩映、曲径通幽。
如月抚摩着临江石壁上雄劲秀逸的“江上风清”四个大字,不由感慨:“自古,英雄多寂寥啊……”
“不,英雄,往往都有美人相伴。”江瑜戏谑道。
如月睨他一眼,嗔道:“你这几天没个正经!”转头重新看向这四个大字,忽然慢慢又沉默了。
许久,才低声道:“木鱼……我从不希望你是多大的英雄、有多少的江山,我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地与我相守一世。这些天,不知为何,总还是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又在乱想什么呢!”江瑜不以为意,只觉好笑,“出来散心,还净是胡思乱想、自寻烦恼!”
见如月满脸的不赞同,江瑜忙连连应声:“好好好,相信我,我定会保护好自己。因为,”渐渐地,他的神色敛了起来,握紧她的手,凝望进她的水瞳,语气那样认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是我今生最大的心愿。”
满城的暖阳,笼罩了相视而笑的两人。
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从三峡回来之后,江瑜又回复了往日的繁忙,整日里早出晚归,总是带着满身的疲倦入睡。
如月心疼他,变着法子地炖各种滋补汤给他喝。而江瑜不管再累,只要看到如月在厨房里亲手忙活的身影,疲惫早已一扫而空。
某天无意间听到了江瑜和方鸣的对话,如月大吃一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纵使瞿崶借兵于周仲晋,但这些士兵们他们是无辜的啊,为何出兵主动攻打他们?”
对于如月,江瑜从来不避讳什么。
扬手避退了方鸣,接过她手里的汤水,手腕一个用力将如月带入怀里坐到他的腿上,江瑜伏首于如月颈间,闻着她的发香,低低道:“安安,莫须担心,瞿崶的军队已被我打得个落花流水,几乎是全军覆没!”
如月焦急:“我自然猜得到你定是胜了,只是,你何必要这样赶尽杀绝呢!”
江瑜微微笑了:“安安,他既然能借兵周仲晋,将来必定会正面与我为敌,而我又为何不先下手为强?你看,这么多天来的精心部署,不久一下子杀了他个措手不及!区区一个重庆算得了什么,往后,我要得到的远远不止这么一个山城!”
尽管心里不甚赞同江瑜的做法,但既是已经发生了,如月也只能叹气,胳膊肘推了推身后的江瑜,道:“兵家之事我是不懂,但日后……你还是小心为妙。”
江瑜将如月抱侧过身,看她撅起嘴的模样格外可爱,忍不住飞快地在朱唇上啄下一个轻吻。
担忧被他这么一打岔,如月怎么也气不起来了,于是嗔道:“放开我啦!喏,家里头的书都快被我看光了,我去路口的书店翻翻看,买几本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啊,赶紧把汤喝了,听见没?”故意板起脸,如月从他腿上滑站下来。
江瑜笑笑:“好,你快去快回。”

头还在隐隐作痛,如月缓缓地睁开眼,试图挪动已经麻了的手臂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视线越来越清晰,这才看明白,原来自己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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