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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珏又开始转起茶杯,仿佛他手中的这个茶杯是个难得珍宝。
许久,他才施舍般抬起抬眼皮子:“我说,和亲王,你不该是和宫里太后皇后她们一起,千方百计的杀了我这个祸水才是?就算奈何不了我,也顶多是对我视而不见吧,我看你一直以来的模样,倒像是赞同皇帝似的。”
和亲王摸摸鼻子,心里一个咯噔:自己大意了,读四书五经长大的王爷确实不应该是自己这种反应,还有康熙朝太子被废在前……
一晃眼,眼前夏子珏似笑非笑模样,似乎看到他的心里。他再次呵呵笑道:“这不他是皇帝……”
“是啊,他是皇帝!”夏子珏叹了一口气,皇家威严定然容不得这样的丑事发生,当年老九就是这个原因至死都保守着秘密吧。
一个丫鬟来请两人用餐。
夏子珏放下茶杯,拉了和亲王:“不想这些糟心的事了,走,去吃饭,我可是专到和亲王府来蹭吃蹭喝的,你不要舍不得府里的好酒好菜才是?”
“哪能?别的没有,我府里酒菜还是管够的!”和亲王笑嘻嘻的,两人仿若多年好友一般向饭厅走去。
“五哥,小弟今日叨扰了!”两人才坐定不久,果亲王就大步走了进来:“我今天可是赶巧了,正好碰上开饭,哈哈~~~”
果亲王大喇喇的往席上一坐,自己给自己斟了酒,又吩咐旁边伺候的侍女:“去叫了永璧侄儿来,今儿个本王约他们这些小的喝酒。”
“你都约了谁啊?”和亲王皱眉,果亲王这个最小的惯来嚣张霸道,没轻没重,但现在这个他可不知道深浅。
“三阿哥、绵德侄儿、勤郡王家的小子、富察家的福隆安……就他们几个吧!”果亲王扒拉着人员,许是数来数去只有大小猫咪三五只,十分不满意:“这人也太少了一点,一桌子都没坐满!”
“你要酒友,要多少没有!”和亲王挥挥手,不管了。
果亲王挑了几筷子菜吃了,方才和和亲王回嘴:“那些个俗人,和他们喝酒有什么意思,就会说王爷高见、王爷赎罪、王爷……哦,王爷……”果亲王模仿着平日里对他点头哈腰的人的语调。
“倒是五哥,这是哪里的妙人,也不和弟弟介绍介绍?”果亲王其实很早就看见一边坐着的夏子珏了,雌雄莫辩、精致秀丽的少年是一副幽雅的画卷,坐在那里就自成一种风景,不耀眼,却见之难忘。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他在意的原因,只是在夏子珏的身上,他看到一个思之甚深的人的影子,虽然与当年的那个人相差甚远,但果亲王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叫唤:“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八哥!”
夏子珏自然也发现了果亲王眼里的急切激动,他心里蓦地泛起一阵酸涩,眼眶隐隐发热。
生死轮回,半点不由人。
他轮回五世,早已是心硬如铁、情比冰凉,淡看了生离死别、爱恨情仇,但胤禟的发现还是让他情绪翻滚。
“我是济南夏子珏!”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来,来,我来替你们介绍,夏公子便是原先秋荣丹的所有人,像你、和敬丫头、早些年还有十阿哥,都是亏了这秋荣丹。五哥和你说,夏公子在皇上面前才是真有面子,你以后要是有什么的去求他准……”
“都过去了,说这些干什么?”夏子珏按捺住心情,打断了和亲王,笑容温和,只是左手拇指与中指快速的摩擦着。
“呃?”和亲王一怔,又想要问为什么,但想起刚才夏子珏的话,又放下了。就算是推辞的话,问了一次之后也没得再问两次三次的,他们俩之间还没到可以指着一个问题不断纠缠而不讨嫌的交情。
“哦……哦……”果亲王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夏子珏,眼睛越来越亮,就是守财奴看见了金元宝,要不是和亲王就在一边喋喋不休,只怕他已经扑到夏子珏身上去了。
“弘瞻,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和亲王看着整个人就要扑过去的弘瞻,连忙喝道。你奶奶的,看在你也是咱爱新觉罗家的份上,这个夏子珏可扑不得,谁知道你这一扑皇帝给你准备多少小鞋穿?美人再美,还得有命来享!
夏子珏忙将凑到他身边的人推开,心里砰砰的跳,才刚刚压下去的情绪又开始翻滚起来,现在顺带又想起来了老九对他的心思,还多了许多纠结。
他是否认到底还是干脆就认了?不行,老九是这样的心思,说什么也不能认,反正自己和老十来往了这么多回,他也没认出自己来,想来老九也不能肯定吧。
但是不认的话,老九这个样子和他们叫板,会不会吃亏?老九老十和十四都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可以继承皇位的三阿哥、十一阿哥、十二阿哥对我们这一边都没好感,老九再闹下去,能有好下场?
反正清朝没多少好日子了,大不了自己走的时候,将他们三个带走……
夏子珏脑子里一通乱想,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认还是不想要认,只是愣愣的看着果亲王发起呆来。
老九瘦了,看这下巴尖的;人也不如当年神气了,整个人都呆呆的,看着自己也不转一下眼……
啊……
不对,不对……
夏子珏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却看见对面的人脸上眼里都浮出笑容来,依稀能看出当年九阿哥的风流恣肆,一笑起来满眼的桃花……
“王爷您坐好了,我可不是优伶娈宠,不陪酒的!”夏子珏心里大叫糟糕,慌乱中胡诌了一句想扯开去,话音刚落,就见他笑容瞬间惹上了忧虑。
“我不好娈童!”果亲王抓住夏子珏的手,“五哥,他借我一下!”说罢,拉住夏子珏就往外边走,他确认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哪怕他极力掩饰,但那不徐不疾的话语、和煦的笑容……就是烦躁的时候手指摩擦的小动作都和他心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诚然,和当年的八阿哥相比,这个笑容满面的少年骨子里更加自信,不像那个人自尊自信还自卑;他的笑容下面对人也更加的傲慢,不像那个人奋力拼搏,却只能够傲气,没有资格傲慢,他甚至都没有骄傲的资本……
他心疼他的小心翼翼,他担心他的步步凶险,他悲哀他的下场凄凉……
呵,最后他还连累了他一场!
“咦……老九……不是喝酒的吗,六叔怎么不等等我?”果亲王带着夏子珏跑过,永璧摸摸脑门:“阿玛,六叔这是咋了?”
和亲王满心的疑惑,看着跑远的两人,似乎又有了些明悟。
“永璧,你也去吧,看着他们点,别闹出事来让大家都知道了!”
永璧跟着果亲王府的下人到了三阿哥府里的时候,还在回忆着和亲王的这句话,似乎他说得别有深意。
64
“都退下!”挥退身边的奴才;果亲王情绪激动,忙不迭的问:“八哥,是你,对不对?”
肩膀被紧紧抓住;夏子珏从他用力的程度感受得出他的在乎;他的眼睛热切盯着他;满满都是渴望……
夏子珏知道;在胤禟的心里定然还掩藏着更为火热的感情;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或者没有一路走到死,没有生死相随的情义,他可以无视胤禟心里的感情,甚至是鄙视他肮脏的心思,然而,当一个人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你去死的地步,你也就舍不得这样去伤他的心了。
目睹过太多的无情,才知道痴情的可贵!
只是,他还没有做好面对这份感情的准备!
“我是夏子珏,家中没有兄弟!”
他早不是当年的八阿哥了!
夏子珏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发了梦,梦里竟是些久远的记忆,有小时候缩在角落里仰望天人般遥不可及的皇父,有少年时期在木兰围场纵情的奔马,有青年时期在朝堂上下费心钻营……还有在囚所里的凄凉冷落,这全部的全部,都有胤禟的身影,小的时候胤禟就维护他,小小的孩子张扬跋扈,仗着母妃得宠皇父宠爱,只要有人对自己不敬他就敢冲出去教训人,长大了,更是将一身光华掩藏在自己麾下,全心全意为自己出力……
恍惚间似乎又到了康熙末期的一天,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年了,天气阴寒阴寒的,他们兄弟几个到了宜妃娘娘宫里请安,宜妃坐在殿中,面容掩映在斑驳的光影里,突然间和他说,这是不是前世的冤孽,老九今生来还的。
而胤禟急慌慌的就将话题接了过去,宜妃眼神晦暗,似有不悦,却还是笑眯眯的任儿子转了话头,那个时候他只以为自己人才出众,手段高超,才引得老九老十死心塌地,令作为母亲的宜妃不满。
他梦里似乎到了许多地方,回忆了许多事,胤禟一双桃花眼儿总是亮晶晶的注视着他,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笑,笑自己的迟钝,笑自己的眼拙,笑自己的自以为是,可他又笑不出来,心房处涩涩的,酸胀不已,比拿一把刀子剜他的心还要让他难过,难过得他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来……
只是不容许的!他是八阿哥,他是廉亲王,他告诫自己,一时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区别了。八阿哥如何能哭,八阿哥就算是最后输了,也一定是挺直了腰板,笑着谢幕的。说不得,最后他还能学台上的戏子唱两句:
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出自孔尚任的桃花扇】
对啊,他输了,他死了,他输得一塌糊涂,家破人亡,生前身后,骂名无数,他死得却没有彻底……
他还活着,又见到了当年的那些兄弟,还有胤禟,他刚刚才见过他了,现在他在哪里呢?
梦里的他懵懵懂懂,举目四望,硬是找不到胤禟,他一时又高兴起来——他怕见胤禟,为什么怕见他,他心里迷迷瞪瞪的一塌糊涂,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下子他急了,忽的又慌张起来,这一着慌他猛地就醒了过来!
“几时了?”他撩起帐子来,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蜷在外间脚榻上守夜的侍女听到问话,从瞌睡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回爷的话,三更刚过呢!”
夏子珏揉揉额头,刚刚做的那个梦让他不悦,他想要摆脱,也确实摆脱了过去的许多,然而,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人时,却发现有一个人他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他对这个人硬不下心肠来。
“你睡吧,爷没事!”听到侍女窸窸窣窣的衣物响动声,夏子珏连忙制止了她,于是,很快室内又安静下来,冬天将至,连夜虫吟唱的声音也一丝没有了,真真是悄无声息。
如之奈何?
夏子珏心里一团乱麻,如果是别人,他断不会如此烦恼,就像是乾隆——这个他此世的生身之父,不管是爱他也罢,恶他也罢,夏子珏都没将其放在心上过。
他对乾隆本就没有感情,也就不在意乾隆对他是什么感情了,便是父子这个关系,在他眼里也是没有意义的,他濡慕过康熙,可是康熙生生撕碎了他的憧憬,从那以后他再也不会有那样纯粹的感情了。他不是傻子,可以将一颗心捧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