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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心作者:香叶桃子-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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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的话,只能沦为见不得光的情人;出逃的话,前路茫茫,凶吉未卜,看不清方向。郑逸民进退两难,头痛得不得了。他放下咖啡壶,关掉火,重新回去睡觉。 
  他睡也睡不着,只好找出一片安眠药吃。 
  郑逸民理不出头绪,就这么混到了星期六。面对一页页翻新的日历,他混乱得要命,恨不得找一根钉子出来,把时间钉住! 
  不管他多么不想,星期天还是降临了。这个休息的日子让郑逸民莫名惊恐。 
  时钟挂在墙上,冷静地宣判,还剩下多少分钟。 
  郑逸民逃了出去,逃到人多的地方,找了个酒店坐下来,请几个朋友来陪他。一群人打桥牌打到中午,去餐厅吃饭。 
  郑逸民看了一眼手机,觉得时间快得吓人,像纯种赛马一样,奔跑起来快得像风。他没有精神吃饭,趴在桌上,恹恹地查手机。方锦年说话算数,真的没有再找他,连电话和短信也没有。 
  郑逸民打方锦年的手机,发现已经关机了。 
  郑逸民忽然崩溃了,觉得自己太傻,当时也不问问清楚! 
  朋友们都发现郑逸民状态不佳,联想到方锦年要订婚了,他可能还在想这件事情,就都劝他找点乐子,游龙戏凤一番。 
  郑逸民精神恍惚,站起来说了一声失陪,离开了酒店和人群。他开车回家,开始到处翻找,想把自己的护照与证件找出来。 
  翻箱倒柜之后,他找出了身份证和一些其他证件,就是没有护照。 
  他猛然想起来,自己把护照交给了公司,应该在他父亲手里。这个发现让他后悔不迭,深深懊悔自己应该早点去找!现在来不及了,他父亲肯定把护照带回了家! 
  郑逸民大声咒骂,将东西掼到地上,愤愤地冲进浴室,去冲凉。 
  从浴室出来以后,他绝望地发现,马上就三点了。郑逸民六神无主,想给方锦年打个电话,商量一下能不能下个礼拜再走。方锦年的电话依然关机。 
  郑逸民在屋里走来走去,差点撞墙。他哆哆嗦嗦地打开抽屉,开始翻名片,在一大堆名片中寻找希望,终于发现了牧师的名片。 
  郑逸民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拨打方锦年牧师的电话。电话响了一阵,接通了,他急切地问对方:“方锦年在不在?” 
  牧师惊讶地问他是谁。 
  郑逸民自报家门,疯狂地要求和方锦年说话。 
  牧师听了以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吻,反问道:“你没有和他一起去吗?” 
  郑逸民呆了一下。 
  牧师说:“他已经走了,他去了机场。” 
  手机掉地上。 
  郑逸民迅速捡起了身份证和其他东西,塞进内侧的口袋里,抓起钱包和车钥匙,跑出门,将车子开出来,往父母家的方向狂飙而去。 
  郑逸民一脸青白不定,走进家门,看到他姐姐带着姐夫和陈东东,正在家里和父母一起,和乐融融地度周末。 
  郑逸民好一阵没回家,他母亲高兴得很,叫他坐下,等会亲自下厨,做菜给他吃。 
  郑逸民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喝了两口茶,他姐夫跟他说话,他一句也没听见。等他父母转身后,郑逸民立刻窜进屋里,开始翻找护照。 
  他姐姐端着盘子,路过门口,疑惑道:“你在干什么?” 
  郑逸民没时间停下,用最快速度拉开每一个抽屉,粗暴地翻弄里面的东西,发现不是的就丢到地上,立刻去翻另一个地方。 
  他这幅鬼上身的样子吓坏了他姐姐,尖叫起来。一家人被惊动,跑了过来,他母亲捧住脸,惊慌地问他父亲:“他怎么了?生病了吗?” 
  他父亲黑沉沉地站着,板着脸,指着他叱道:“你给我在家呆着!方家和我谈过!你别乱动!” 
  郑逸民手忙脚乱,终于将护照找了出来。他将空抽屉砸到地上,裂成几片,发出巨大的噪声,转头对他父亲凶猛嘶吼,好像失控的野兽一样,狂暴地示威,让他们滚开。 
  他母亲受不了,立刻站不稳,哭了起来。 
  他姐姐扶住他母亲,对姐夫命令道:“揍他!把他的护照撕掉!” 
  情况紧急,姐夫顾不得兄弟情义,扑上去,用拳头猛击他的脸,去抢他手里的护照。郑逸民和他扭打在一起,互相推搡,从地上打到门口,一击左勾拳,将姐夫打翻在地上,冲出房间。 
  他父亲叫道:“拦住他!别让他出去!” 
  他姐姐想上来拦他,郑逸民跑得太快,已经冲到了门口。 
  陈东东也被吓哭了,抱着门锁,淌着眼泪,叫道:“小舅!你怎么了?你不要走!你走了没人陪我玩了!” 
  郑逸民心如铁石,一把将陈东东扯开,破门而出。 
  一家人尖声哭叫着,不断呼唤他,乱糟糟地,好像没头苍蝇一样。他姐姐找出车钥匙,要去车库开车追他。 
  他父亲在背后怒吼:“别追了!让他跑!让他去发疯!他以为他在干什么?” 
  他母亲快要晕倒了,他姐姐只好又跑回去,抱着她妈。 
  见郑逸民头也不回地跑远,像一条出窝的花豹,敏捷得要命,狂奔在马路上。他父亲气得快要中风,血压飙升,最大分贝地诅咒道:“畜生!你一定会回来的!” 
  郑逸民一次也没有回顾,不顾一切地奔向机场。 
  他来不及开车,钱包也在厮打的时候掉落了出去,全身只有证件护照和几枚硬币。他在通往机场的道路上狂奔,孑然一身,双手空空,所有的行囊都在他的身上。 
  他用硬币坐了一趟公车,又跳下来,在柏油路上大步奔跑,气喘吁吁,脚底火烫,但是他不敢停下来,他害怕错过时间,错过飞机,失去他火焰一样的恋人。 
  时间滴答滴答,郑逸民没有带手机,他不知道几点了,只能看着天边的太阳。 
  太阳西斜,晚霞在天边剧烈燃烧着。西边那一片殷红的火光,稍纵即逝,好像是方锦年在天边挣扎。时间一过,霞光就会被黑暗吞噬。 
  郑逸民魂不附体,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向机场。 
  他倾尽全力,在马路上飞奔,一路大口吸气,感觉到喉咙发痛,风好像一阵锐利的刀片,将他身上表皮一点点剥掉,直到他变成赤裸裸的自己,再也没有其他。 
  牵绊他的家人、朋友、财富,地位等等一切值得留恋的东西,追不上他的脚步,全被锐利的风撕扯下去。 
  赶着霞光熄灭之前,他像飞蛾扑火一样扑向机场,去见方锦年,把自己交给他,把心交给他,让他把自己烧成灰烬。 
  他的心脏从来没有这样激烈地鼓动着,在胸口狂跳,好像快要心跳过速而死。 
  晚霞在云彩上热烈地召唤着,发出明亮的红光,指引着道路。 
  郑逸民用一种坠崖的姿势,向它扑去,心中疯狂的嘶吼:一起走吧!什么都不要了!我爱你!只爱你一个!我为你疯狂! 
  这种感觉如此强烈,如此深刻,即使过了三年,五年,也恍若昨日,哪怕十年、二十年后,也将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身上,永远难忘。 
  郑逸民站在咖啡馆的楼上,浑身战栗,感受着记忆中最终交付的那一刻。 
  那一天的心情,是他一生中最珍贵的刹那,让他初次体验到,完全爱上一个人是怎样的失去理智,发疯癫狂。 
  郑逸民点起烟,欣赏着夕阳,在一片灿烂到极致的霞光之下,天空下的一切黯然失色。商场、写字楼、餐厅和街道都被融化了,城市中的形形色色都被这片强烈的光芒掩盖,烫成了红色,变得瑰丽而扭曲。 
  夕阳的光线灿金刺目,郑逸民感到眼睛有些酸涩,一阵眼花。他舍不得移开视线,眯起眼睛,继续看着那片光,如痴如醉。 
  他无法拒绝这片霸道霞光,这光芒是那么凶残,那么美丽,扫灭了一切魑魅魍魉,压倒了世间其余的色彩,重现了天地涅槃那一瞬间的惊心动魄,活像……活像他最爱的人的眼眸!
  


22、第 22 章

    郑逸民伫立在红霞之中,融化在它的光芒里,跟随着它,一起飘动着,闪耀着,往上升,向上飞舞,向着云层深处的彼岸而去。
  天空从浅蓝变成深蓝,好像海水溢开了一样,一层层向前波动,围绕着红光,追逐它。
  红光带着郑逸民,在空中四处游动。它轻盈地跳动着,像一只聪明的小狐狸,飞快地从一朵云跳到另一朵云上,兜着圈子逃出追捕,一路烧着许多云彩的边缘,像顽皮的孩子用画笔将天空涂上一抹抹红晕。
  黑夜越来越浓重,逐渐将它逼入天边的一个角落,准备张开天幕将它捉住。
  红光发出祷告,求仁慈的主神帮助它,打开通向天上的道路。它的呼求像一只神箭,瞬间穿过了壁垒,传到了苍穹深处。
  上苍应允了它的请求,将云层裂开,露出了一个极小极小的缝隙,让他们通过。在黑夜的笼罩下,红光一秒钟都没有停留,从缝隙中疏忽而过。
  钻入缝隙的过程中,郑逸民发现这条道路太狭窄,把自己卡住了。一阵挣扎之中,铅坠住了他的双腿,将他拉下云层。
  红光想来挽留他,但是黑夜迅速地占领了整个天空,将云层盖住,严丝合缝,没有留下任何出路。
  郑逸民失去了光芒的掩盖,立刻变重,变得浑浊,浑身布满了锈蚀。
  他对着消失的光芒无望地伸了一下手,从高空中跌落下来,用一百倍的加速度在黑暗中坠落,重重跌进了尘埃中。
  一阵巨大的冲击力敲碎了他的骨头,撕裂了他的肌肤,血液从四肢百骸流了出来,慢慢渗漏。他眼前什么都没有,黑色的空洞中,弥漫着一片血雾。
  闪电在空中亮了一下,炸雷声隆隆压过。
  一阵暴雨倾注下来,惊散了地上的人群。广场上的人们用手臂挡着雨点,匆忙地躲入建筑物里,跑回车子上,离开空旷的地面。
  郑逸民站在没有阳伞的露台上,被雨水打湿了衣服。他从回忆中彻底醒来,如梦初醒,仰望阴郁的夜空。
  雨季到了,以后都看不见光。
  郑逸民离开咖啡馆,去开自己的车子。他坐到车上,脱下淋湿的外衣,用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水珠。
  郑逸民将车灯打开,放慢速度,行驶在公路上。
  雨刷轻捷地摆动着,还是无法清楚地观察路况,郑逸民也不着急,跟着前面的车子往前走。
  衬衣也被浸湿了,有些不舒服。刚才,郑逸民重温了几年前的伤筋动骨,现在浑身的旧痂都疼了起来。他烦躁地脱了衬衣,拿半干的衬衫擦水。
  离开方锦年以后,一别经年,他们再也没法做回朋友。
  从郑逸民知道方锦年自杀的那一刻起,他的婚姻就宣告失败,不可挽救地开始走向坟墓。当时,他父亲病得难受,他一辈子好歹做了一回孝子,在床头侍奉。
  他父亲听说他要有孩子了,非常高兴。
  他对郑逸民感叹道:“你一定要生个儿子,让我看到。”
  郑逸民喂他父亲喝药,问:“女孩子不好吗?很听话呀。”
  他父亲笑了起来,神色中含着欣慰,混合着倦怠与烦躁,好像那一碗黑色的药汁一样,浸泡了太多的滋味,变得酸苦。
  他父亲用枯瘦的手抓住他,牢牢攥住:“不好,你必须生个儿子。他要和你一样能闯祸。我要你尝尝我受过的滋味……”
  郑逸民闭上嘴,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
  他父亲又把胳膊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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