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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瞧着宁氏的脸色狰狞,生生破坏了那份华贵,盯着他的目光,像是一条毒蛇一般,阴狠生冷,本着医者父母心,说完了这番话后,就急急的离开——这夫人怎么瞧,都像是疯掉一般,他还是先离开为妙,省的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他这辈子在大户人家后宅行走多时,这里面什么龌蹉事情,没见过,半点也不想搅合进去。
“莫锦好……”宁氏看着昏睡不醒的女儿,美丽的容颜扭曲得不成模样,浑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整个人就向是刚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帮,让人不寒而栗。
“夫人……”身边的下人想要劝慰一句,却被她一眼瞪了过来,吓得后退了一步。
“啪!”宁氏双手一扫,几案上的花瓶就滚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看的一旁伺候着的下人嘴角抽了抽,心疼不已——那可是五百两啊。
可惜宁氏并未就此罢手,反而还砸出了兴致出来,将莫锦玲房里的瓷器摔碎了不少,听着那清脆的声音陆续传了出来,才觉得堵住心口的那口闷气发泄的差不多了,好在莫锦玲被大夫用了药,否则光是这番刺激,就快要发疯了吧。
待到宁氏气喘吁吁地落座时,屁股刚刚碰到椅子,就跳了起来,气的一脚踢翻了椅子:“该死的贱人……”
一旁的丹红看了宁氏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递了一杯茶上去,关切地说道:“夫人,先喝杯茶消消气。”
哪知道宁氏却气闷的,反手甩了出去:“喝什么茶?”
因为宁氏的动作,甜白瓷的茶盏咕噜咕噜地在地上打了几个转,而杯子里的温水却泼在了丹红漆黑如墨的头发上、月白色的素绫衣衫上,很快地顺势而下,而那些舒展开来的绿色嫩叶则像调皮的孩子三三五五地挂在她的头上、身上,让丹红秀丽的姿态平添了几分狼狈。
丹红也不伸手去抹掉伸手的茶叶,反而上前一步,附在宁氏的耳边,说了几句,宁氏的神色渐渐的平静下来。
丹红面色不变的退下,又给宁氏上了一杯茶,温热的茶水,轻烟袅袅间,宁氏的面容也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
姚丽娟知晓锦好回来的消息,忙赶了过来,拉着锦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无恙,才放下心来,谢天谢地道:“还好有翰林。”
她在家里急得是坐立不安,恨不得冲到莫府去将锦好抢回来,好在雪兰将锦好的话告诉她,否则她不知道自个儿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这些日子离开了莫府那个大牢笼,现在的姚丽娟已经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妇人了。
锦好闻言,心中那种酸甜的感觉又冒了出来,点头应道:“是啊,幸好有表哥。”
姚丽娟感叹过后,又担忧道:“这次是亏了翰林,若是下次他们再找你去,可如何是好?”锦好到底姓莫,总不能莫府的人找她去,她总不去吧,只怕传扬了出去,对这孩子的名声有害。
锦好笑了起来:“母亲不用担心,长公主可是说了,莫府若是再找女儿过去,她乐意陪女儿走几趟。”
姚丽娟不解,怎么又牵扯上了长公主,倒是云燕今儿个难得俏皮,想到莫二老爷等人被挨了板子,不由得觉得解气,眉飞色舞的将今儿个事情讲了一番。
姚丽娟听了之后,却是脸色难看,云燕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吓得紧闭嘴巴,小心翼翼的看了锦好一眼,见锦好摇了摇头,示意她下去,忙笑道:“小姐,你看婢子这记性,您刚刚还说要吃糕点,婢子居然敢忘了。”
雪兰也是个机灵的,忙也附和着下去。
“母亲。”锦好将脑袋埋在姚丽娟的胸前,乖巧地道:“我知道您的担忧。表哥的身份,我也很震惊。”
“翰林这孩子,我看着长大,这品性自然没话说,否则当初我也不会……可是谁知道他的身份。”姚丽娟叹息了一声:“长公主那边倒是好说,可是威远侯府却是一个泥潭,你若是踏进去,我担心……”内宅里的那些龌蹉手段,这些年,她也知道些,真想要一个人命,倒还好说,就怕心思歹毒的,到最后落得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姚丽娟烦躁不安:“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你还小,到你及笄还有几年,这几年我慢慢看,若是有个不妥,到时候再……”
她转向锦好正色道:“好儿,母亲不求你荣华富贵,只求你平平安安。”
锦好心中暖暖的,这话也只有自个儿的母亲才能说得出来,她心里是信金翰林的,点头:“母亲,我明白。”
明明是不会有交集的人,他们却在诡异的命运中,有了关联,明明不该亲近的人,她却对他的感觉,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集中变得复杂起来,就像是被春蚕吐出的蚕丝层层覆盖。
那种心动的感觉,却在最复杂的时候,有着简单的契机,便能让被层层缠绕的心情,破茧而出!
若是今日之前,她可以挥一挥衣袖,潇洒离开,可是现在,只要想到最后的结果若是不如人意,她这心就……
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猫儿的爪子挠在心间,袖中放着纸条的手一紧,缓缓地爬上胸口处,感觉到那种被秋日照射,蒸发的陌生情绪——是喜欢啊!
她喜欢那个人……她对那个人生出了留恋……
不像是对银钱的喜欢,不像是对刺绣的喜欢,亦不是对母亲和宝儿的那种喜欢。
对他的喜欢,是种甜甜之中又带着青涩的感觉。
希望他,莫要让母亲失望,而生出什么变故来。
锦好乖巧的靠在姚丽娟的身边,找了些在学院里有趣的事情来说,不多时就引的姚丽娟笑了起来,母女二人正乐和着,邱如意就打了帘子进来:“母亲,二姐,你们说什么这么高兴?”
“三妹,你怎么来了?”锦好有些纳闷,这时辰应该是李安仁教授邱如意武艺的时候。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如意读书倒是没什么耐心,练武倒是挺有天赋的,更难得是李慕白居然觉着很好,竟然让李安仁亲自指点,原本姚丽娟还不太乐意呢,可是瞧着如意实在喜欢,又想着到底年纪还小,再加上邱如虎,锦好在一旁说着好话,李安仁更是一再保证,不会让如意伤到一丝一毫。
既然人家夫家的人都这般支持,她也不好再阻挡了,姚丽娟也只好点头——其实心中还另有算计,李家一家子都会些拳脚功夫,若是如意真的进门,柔柔弱弱的,怕是争吵起来,要吃亏的。
而每次李安仁沐休,就是如意上课时间,所以锦好才有这一问。
“今儿个李哥哥说是有事,让我自个儿练。”邱如意嘟着嘴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不过也只是片刻,随即就赖到锦好的身边,倚在她的身上:“有事正好,好久没和二姐说话了,今儿个正好好好和二姐说说话。”
母女三人,又说了一会话,笑语盈盈,一时间室内气氛极好。
姚丽娟放心不下宝儿,锦好也想看看宝儿,邱如意自然也跟了过去,二人逗了宝儿半天,过足了姐姐的瘾,这才放手,一起用了饭,才各自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而门房此时有人来禀,说是金少爷身边的阿宝,要见锦好。
锦好以为金翰林有什么事,忙去了偏厅。
“是不是你家少爷那边出了什么事了?”
阿宝见锦好面色慌张,忙笑着道:“表小姐莫要担心,少爷这边一切都好,是少爷担心表小姐今儿个受了惊吓,回去之后,放心不下,让小得送点药给表小姐,也好让表小姐睡个安稳觉。”
锦好先是一愣,将药瓶接了过来:“还是表哥考虑周到。”
阿宝四下看了一下,锦好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忙打发云燕出去守着,阿宝这才小声道:“这药能让人昏睡,症状就如同中毒了一般。”
锦好不解的看着阿宝:金翰林怎么会无缘无故送药过来?
“莫府的六小姐股骨碎了,日后就是调养好了,只怕也是不良于行了。少爷担心,莫府的四夫人不肯善罢甘休,明儿个会来,所以让小的送这药来……”阿宝说到这里,有些含糊:“总是有备无患。”
锦好却是听明白话里的意思了:金翰林是让她先下手为强。
心里那种熟悉的酸甜又冒了上来,含笑点头,真诚道:“谢谢你走这一趟。”
没有赏钱,只是轻轻的一声道谢,阿宝却笑得如同捡了一个大元宝一般,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五小姐不要谢小的,要谢就谢少爷,都是少爷让小的做的。”
锦好轻笑出声:“我才不谢他呢。”说着就拿着瓷瓶离开,留下没头没脑的阿宝,却弄不明白,为何五小姐这么个有礼貌的人,对他一个小厮都能道谢,却怎么对自家的少爷不说一个谢字。
琢磨不透,回去之后,想了又想,忍不住将这狐疑和金翰林说了,却见自家的主子目光瞬时明亮了起来,如同夏日的光芒。
……
“你们说咱们怎么陷害明日来府里拜访的四伯母?”
雪兰愣住了:“小姐,您是说明儿个四夫人会来?长公主今儿个可是丢下话了,她怎么敢?”
“她是不敢!可是莫锦玲的股骨坏了,所以明儿个,她即使不敢,也定会来。”
雪兰神色之间是掩不住的喜悦:“股骨坏了?人真不能做坏事,总会有报应的。”
只要莫府的那些人不好,她的这些丫头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锦好摇头叹息,一双眸子却如同星空般璀灿的双眸一瞬间变得幽深起来,仿佛波澜不惊的古井般,黑漆漆的:“她的女儿吃了这么大的亏,若是什么都不报,又岂会甘心,更何况她是拖着受伤的身体,来负荆请罪,长公主知道了,又能说什么?”只不过,传扬出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狠的心肠。”雪兰气的脸色发青。
“她一再相逼,我不想再容忍下去。”原本对宁氏等人,她没想过主动算计,可是宁氏和莫锦玲的一再谋算,踩到了她的底线。
若是明天宁氏还是不知道好歹,想要背后捅刀子,那么锦好就要彻底灭掉宁氏的坏心,她很烦,懒得再和这些人搅合下去,也正好隔山打牛,让莫府的那些人知道轻重。
“小姐,打算怎么做?”云燕轻声的问道,却又叹息一声,有些担忧道:“只是小姐你到底是莫府的女儿,若是莫府之人没有了好名声,其他人又会怎么看待小姐。”
“傻丫头。”锦好浅笑:“古往今来,有多少女人就是为了名声所累,一辈子活的憋屈不说,还连累了自己的后人。”前世的姚丽娟就是最佳代表人物,若不是她时时忍着,劝着,锦好说不得也不会养成那么个性子。
她想到前世,心里越发的坚定,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何况,名声这东西,大多不过是人云亦云,而众人其实不过是跟风而已,我只要经营的好,别人就只会对我同情,怜惜,赞赏,还有援手……”
“小姐已经想好怎么做了?”雪兰对自家小姐向来佩服的很,既然自家小姐这般说话,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锦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等明儿再说,若是她不来就罢了,若是她来请罪的话,我自然不会手软。”
“奴婢觉得小姐还是早作准备为好,四夫人定然会托着病体来向您请罪的。”云燕半点都没有低估四夫人的狠毒,今儿个四夫人和六小姐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会就此善罢甘休:俗话说的好,狗急跳墙,何况是心思本就恶毒之人。
锦好笑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她好了。”幽深的眼眸如同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令人根本就无法分辨出她心里的想法。
就是跟着她多年的云燕和雪兰也觉得眼前的小姐,越发的深沉了。
翌日清晨
“小姐,宁氏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