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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二老爷瞧着老太医慎重的样子,忙点头应了下来,让身边伺候着的丫头,去取屋中一向燃着的香料来。
片刻之后,那丫头就带着香料进来,老太医细细检查了一番,目光渐渐沉淀下来,又闻了闻,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是骨蓉,虽然味道极淡,可是我曾经闻过这个味道,记忆深刻。”
骨蓉的味道,想想天下的大夫,闻过一遍之后,就会铭刻于心,这样的东西,男人都会多上几分心的。
莫老夫人有些奇怪的问道:“骨蓉是什么东西,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第一次听到。”
老太医看了莫二老爷一眼,有些同情,却还是诚实的说道:“骨蓉是一种草,其叶如穗,其本如桔梗,黑华而不实,名曰骨蓉,食之可使人无子,和深海奇药相碰,能使男子精力充沛,不过却会让男子失去了生育功能……再无子嗣……”
“再无子嗣?”莫二老爷顿时叫了起来,整个人也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子来,大步冲到老太医的面前:“什么叫再无子嗣?”
“是谁这么狠心,一石二鸟,既谋害了大伯母腹中的孩子,又害得父亲绝了子嗣……难道父亲日后再不会帮我添弟弟妹妹了,好可惜啊……”
锦好淡淡的开口,语气像是说不出的惋惜。
“胡说八道?什么骨蓉?不可能的,这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东西?”莫二老爷再也忍耐不住了,暴跳如雷了起来,有什么事情,比起这个事情还让男人无法接受的。
不能让女人生孩子的男人,还算男人吗?
不能再有子嗣的男人,算什么男人啊!
他肩挑两房,怎么能绝了生育功能?再说了,现在二房只剩下即将待嫁的锦好,大房那里也只有一个疯疯癫癫的锦冉和离家远游的儿子。
若是他没有了生育功能,这日后还有什么好指望的。
仕途,这辈子,他是不想,也想不到了,若是连传宗接代再不行了,他还能做什么?
“莫二老爷慎言!”老太医的脸色铁青了起来,作为行医一辈子的大夫,太医院的泰山北斗,被人这般质疑医术,自然不会高兴的起来。
“我行医一辈子,不敢说妙手回春,手下没有病死之人,可是却敢说,至今还未有判断错误的病例。今日,我敢拍着胸脯说,我没有撒谎,更没有判断错了。莫二老爷若是不信我的话,自然可以找其他大夫再验验看,若是老夫有半句不对,自然也不敢再行医,直接跺了手,归养田园。”
若是说莫二老爷原先还有一点半点的侥幸,现在听了老太医的这般斩钉截铁的话,那么一点半点的侥幸也被打击的干净了,整个人一软,重新瘫回到了椅子上,就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样,双目暗淡,没有焦距的看着老太医,嘴里喃喃自语:“再没有子嗣了?”
老太医虽然心中不忍,却还是秉承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慢慢儿的重复了一遍:“二老爷经此,再不会有子嗣了。”
莫老夫人则是被这话给吓呆住了,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还是顾嬷嬷出马,掐着她的人中,让她醒了过来,只是莫老夫人此时却宁愿自个儿没有醒过来,她的儿子再不能生育了,她还盼着子孙满堂,这让她情何以堪?
锦好冷漠淡然的看着莫二老爷失魂落魄,颓废的模样,对这个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更没有去装什么孝顺的女儿,言语安慰,反正那点父女之情已经消耗干净了,彼此心知肚明,她也懒得做戏了。
其实,要锦好表达自个儿真实的情绪,她是觉得特别的舒畅,特别的痛快,这个男人之前,当她是稻草,当朱丹青是野草,从来就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现在绝了子嗣,也未尝不是什么坏事,省的世上又添几个怨恨父亲的儿女。
说真话,像莫二老爷这样的人,锦好觉得,他就不应该有孩子,或是不配有孩子。
看来,佟湘玉这次是伤了身子。
既然知道佟湘玉来自青楼,再想到她曾经小产过,再次小产,怕是伤了身子,再无法有孕。
真没想到,佟湘玉居然会如此反击,看来,她是真的恨上了莫家,恨上了莫二老爷。
锦好一直知道佟湘玉会对王氏下手,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连莫二老爷都没放过,不得不说,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啊。
若是莫二老爷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被他宠爱的玉儿害了,不知道会不会如当初一般觉得,佟湘玉纯良如小白兔,而她的母亲,就凶狠如母老虎呢?
锦好坏心的发现,自个儿对那样的结果,居然十分的期待起来。
锦好对期待的事情,一向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她站起身子,轻声慢语问着老太医:“您别生气,我父亲不是怀疑您的医术,只是觉得这事情太过震惊了。”
莫老夫人的牙齿,气的咯吱吱的作响,她没有想到,坐在家中,居然祸从天降,这样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家贼作怪罢了,否则天下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又是骨蓉,又是深海奇香,又是水仙花的,看来是有人恨莫家入骨啊!
骨蓉和深海奇香一时半刻还没有头绪,可是这水仙花,却是能问出来的,莫老夫人的声音宛如一直沉浸在深渊寒潭之中,挣扎之间,终于破水而出:“老太医,老婆子我想再问一句,您的话可是真的?”不是她不信老太医的话,而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老太医这次倒是没有生气,想来也是做父母的人,明白天下父母心,慎重的点了点头:“老夫人,我行医救人,虽不敢说医术高超,但是这人品还从未有人怀疑过。”
房中一时间变得静悄悄起来,不管是说话的,还是听话的人,思绪都百转千回起来。
半响之后,莫老夫人才冷冷的开口:“行事之人,费劲心思谋算我莫家的子嗣,这心思太过狠毒,定要将此人查出来,碎尸万段。”
王氏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醒过神来,伸手,抓起身后的靠背,砸在怜心的身上,几乎狂暴的,要将她撕成碎片,怒吼道:“贱人,你为何要害我,害老爷?”
屋里人的目光,这一下子就都落在了怜心的身上。
王氏想到自个儿肚子中的那块肉即将不保,而莫二老爷又绝了子嗣,这辈子,她想怀上孩子,再也不可能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脸色发白的怜心,她就不明白了,她对怜心这么好,这个贱丫头怎么还要害她,恩将仇报呢?
“你这个贱人,居心叵测,定然是你动手,这水仙花就是你那里的,你说,你为什么要害老爷,要害我?”
怜心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眼见着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在了她的身上,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请老夫人,老爷明鉴,奴婢是真的不知情啊,大夫人这里的水仙花,是从奴婢那里搬过来的,可是大夫人您想想看,这水仙花,是您自个儿强行搬过来的,还是奴婢送的……奴婢一向喜欢伺候花草,这水仙花,还是奴婢求了二老爷,才买了两盆回来,谁知道花盆刚刚放下,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就过来了,二话不说,就搬了水仙回来,还留话说,奴婢不过是个奴才,装什么风雅,这等高洁之物,也只有大夫人才配拥有。”
怜心说得情真意切:“我怎么会绝了老爷的子嗣,毕竟我自个儿做梦都盼着能替老爷生个一儿半女,自个儿日后也有个依靠,不是吗……”
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有个道理,若是说怜心存心谋害王氏,倒还能说通一二,毕竟古来的妻妾之争,就存在,可是若是说怜心断了莫二老爷的子嗣,却是说不通了,通房丫头就是宠翻了天,又能怎么样?不要说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通房丫头,就是正经的妻子,没有儿子防身,都是虚的。
这内宅后院,什么情啊,什么爱啊,都是虚幻的,靠不住,更别说男人的宠爱了,今儿个宠你,谁知道明儿个谁就替了你的位置,否则哪有色衰爱弛的成语来,除非是苏妲己投胎,永远年轻,就是这般,还要男人有着超好的耐性,一辈子不会对着一张脸产生审美疲劳。
人都有自个儿的爱好,王氏这样的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抢占争夺,即使再小心谨慎,却还拗不过心头的嫉妒。
眼见着,莫二老爷将怜心如珠如宝的宠着,这心里就跟猫抓的一般,于是再见到莫二老爷居然花大价钱,给怜心买了两盆水仙花之后,这怒气妒火就再也控制不住了,使人强夺了回来。
她若是知道,这两盆水仙花,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她说什么都不会要的。
她悔,她恨,却只能捶着自个儿的胸膛,暗自饮恨。
她实在太恨了,太悔了,她一定要做点什么,一定要将怜心这个狐媚子收拾掉。
不管这水仙花,是她使人强搬来的,还是怜心这个贱人送的,可是都是因为这个混蛋,她的孩子要没有了,而,她的丈夫也因此不能再有子嗣了、
这一切都是怜心这个贱丫头的错。
她绝不能放过这个贱丫头。
王氏几乎觉得自个儿的胸口有一团火在烧,一直从胸口烧到喉咙,到最后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来人,将这个贱人拖出去打,狠狠地打,一直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莫二老爷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了,他瞪着怜心:“到了这时候,你还不说实话吗?”
怜心做出往日里莫二老爷最爱的样子,可怜兮兮的说道:“老爷,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奴婢怎么回去害老爷……若是奴婢害了老爷,奴婢愿意遭五雷轰顶。”
锦好注意到,怜心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王氏。
王氏身边的一个面容清秀的丫头,看了怜心一眼,缓缓地道:“怜心,事情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清楚为好。”
贱人,你也有今天,不过是爬上了二老爷的床,整日里就卖俏拿乔,以为自个儿是主子,每次伺候二老爷的时候,那叫声,是恨不得掀了屋顶,就怕不知道别人,她在做什么龌蹉事情,气的夫人胸口都疼了起来。
怜心嘶声道:“我没有做,我怎么认?”
那丫头冷笑一声:“怜心,你真的要我说明白吗?一直以来,你都嫉妒夫人有孕,背后多有不敬之言,所以才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害夫人,大家姐妹一场,我劝你老实交代了,省的受皮肉之苦。”
提到王氏的事情,怜心就不答话,一个劲的哭泣,却是怎么都不肯认下。
她又不是傻子,这事情打死都要扛过去,只要扛过去了,就是活路,而,若是交代了,光是她与人合谋王氏腹中孩子的事情,就足够她被乱棍打死了。
怎么办?即使要扛,也得有法子啊。
怜心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不管不顾的冲向开口说话的丫头,对着那个丫头的脸,狠狠地抓了两下,她还要再抓,却被王氏出声阻挡了:“快拦住她,莫要让她伤了人!”
丫头们立刻照着王氏的吩咐,拉住怜心,只是怜心人被拉住了,嘴里却是不肯休息:“你个死丫头,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出言冤枉我?”
抹了一把眼泪:“我知道你一向看我不顺眼,可是这次的事情,至关重要,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歹毒?”
那丫头显然没有想到,往日里看着娇弱的怜心,居然还是个狠主子,二话不说,就对着她动手。
莫老夫人瞧着眼前闹得实在不像话,不由得厉声说道:“还不拖出去,这里可容不得她装疯卖傻。”
莫老夫人开口,自然没有人敢反驳,不管怜心怎么挣扎,都被拖了出去。
怜心被拖了出去,有着婆子丫头们绑到长凳子上用刑,一开始,她是哀求加威胁,什么法子都用了,可是那板子还是狠狠地的落了下来,打在她的臀部,立刻,让